祭坛中央,年老大正坐在自己的座椅上似在等待着什么,旁边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喂,你抓了我,我爹绝不会放过你的!”
“哼!”年老大毫不在意,“那就让他来,我还怕他不成!”
只见那声音的主人气愤地扭动着身体,却仍摆脱不了紧紧绑在她身上的铁链,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祭坛这空旷的地方异常清晰。而绑在石柱上的女子正是田灵儿,她偏头看着身后那滚滚的岩浆,即使相距三步之遥,但那灼热的气息依旧扑背而来。田灵儿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气愤地盯着年老大,“青云门不会放过你的!”
年老大嗤笑一声,斜眼瞟向田灵儿,“那正合我意,我正等着他们送上门来呢。”
田灵儿一惊,停止挣扎,“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年老大从上座起身,宽大的黑袍将他基本与黑暗的背影融为一体,若不是他面色如常,还真看不出来有一个人在走动。年老大走到祭坛中央,看也没看田灵儿一眼,“你还不配知道!”遂一甩衣袖,一股内力冲向田灵儿,田灵儿心有不甘,却也毫无反击之力,只能陷入黑暗中昏过去。
此时祭坛中间的黑洞里突然冲出一道红光,年老大看到后,面露惊喜,“终于出现了,噬血珠,终于出现了,哈哈哈!”
曾书书悄悄来到祭坛,此时他正在祭坛上方的一个通道里。他慢慢探头望下去,祭坛就在下方,周围有红色似火焰的液体流动,包围着祭坛,而年老大正站在祭坛中间的一处黑洞前肆意大笑。曾书书放轻脚步,继续观察,祭坛的边缘有几根石柱耸立在那,而在中间的石柱上似乎绑着一个人,他定睛一看,惊呼:“田师妹!”
“谁!”年老大听到动静,抬手施法攻击上方的通道,一群黑色蝙蝠也顺着法力袭击曾书书。曾书书刚躲开年老大的一击,然后又来一群缠人的蝙蝠,他左躲右闪,一脚不慎从祭坛上方的通道摔下来,半空中他急忙翻转身形,安全落地。
“呼···好险好险。”曾书书暗自庆幸,随后感到头顶一股骇人的压力,他抬头看去,年老大正凶神恶煞地盯着他,曾书书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心想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同时祈祷着,雪琪,你可要快点来啊!
在黑暗曲折的小道上,陆雪琪根据之前看到的地图,向着祭坛走去,身后的碧瑶看着陆雪琪的背影,心中的疑惑再一次升起来。她走近陆雪琪,“哎,你叫雪琪,那我叫你小琪,可好?”
陆雪琪脚步一顿,脑海里闪现出小时候的瑶瑶第一次叫她名字的情景,‘原来你叫小琪啊。’她偏头看向碧瑶,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和瑶瑶真的好像。
碧瑶笑着凑到她身边,“那小琪,你是从小就在青云吗?”
陆雪琪回神,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疾步向前走,甩开心中那不切实际的希冀。碧瑶并不气馁,依旧追着她问道,“小琪,小琪,你小时候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什么人?”前方把手通道门口的两位炼血堂弟子伸手拦住两人的去路,警惕地看着她们,“此为炼血堂重地,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嗯?”碧瑶拿出从野狗身上搜出来的令牌,颇有气势地看着那两个炼血堂弟子。
那两个弟子看到令牌后,诚惶诚恐地拱手行礼道:“原来是狗爷派来的,多有得罪,两位爷请!”说完,便恭敬地让开道路,碧瑶双手背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去,陆雪琪跟在其后,有些忍俊不禁。
走在前方的碧瑶手里来回转着令牌,然后突然转身,边后退行走边得意地看着陆雪琪,“小琪,幸亏有我偷来的令牌,不然的话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进来。”
陆雪琪忽然停下脚步,碧瑶不解,也跟着停下,“小琪?”
“为什么?”陆雪琪目光幽幽,看着眼前的人,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让她想起瑶瑶。
“嗯?”碧瑶走近她,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为什么?我明明很清楚她已经死了,为什么看见你,总是让我想起她,你···到底是谁?”陆雪琪皱眉看着碧瑶,其实她心里有这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她就是瑶瑶,即使她不断地否定这份希望。
“她?”碧瑶有些疑惑,但看陆雪琪郑重的表情,便一字一顿道:“我、叫、碧、瑶。”
“碧、瑶?瑶···”陆雪琪心中微动,不禁上前,“那你······”忽然,一群黑影袭来,陆雪琪揽住碧瑶,身形一转,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然后一一打下眼前的黑影。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蝙蝠,陆雪琪手腕翻转,不停地攻击。但蝙蝠越来越多,总有漏网之鱼袭向碧瑶,碧瑶边后退边抵挡,却没注意到脚下的路,竟一脚踩空,从道路的边缘摔下。
陆雪琪听见碧瑶的惊呼声,回头就看见碧瑶从小道摔下的瞬间,一晃间,竟与七年前瑶瑶摔落悬崖的情景重合,“瑶瑶!”她飞身过去要拉住碧瑶的手。
两人的手不断接近,碧瑶看着眼前不顾一切的人,宛如当年的小琪一样,她眼眶微湿。终于抓到了,陆雪琪目露喜色,急忙伸出另一手攀住道路边缘石壁上,两人悬在空中,而底下正是炎炎蠕动的火浆。
碧瑶抬头看着陆雪琪,两人双目对视,犹如当年一样,明明近在咫尺,却相隔生死之间,碧瑶颤抖地轻唤:“小琪?”
陆雪琪心神一震,此情此景,是那么地相似,而那声久违的呼唤,更是她心底那日日夜夜期盼的声音。陆雪琪的右眼一阵阵地灼痛,视线也模糊不清,她紧闭右眼,却丝毫减轻不了那份痛楚。微睁的左眼望着下方的碧瑶,仿佛看到当年的瑶瑶,陆雪琪更加地握紧了她的手,这次她绝不会再放手!
“啊!!!”陆雪琪大叫一声,运用内力纵身一跃,将自己与碧瑶一齐带上地面。
落地后,陆雪琪依旧紧紧握着碧瑶的手,在碧瑶还来不及询问,“小···”就被陆雪琪伸手一拉,然后被紧紧地抱住。随即碧瑶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上在微微地颤抖,还有不断收紧的怀抱,紧到快让她透不过气来,但她却不想离开这个怀抱。
陆雪琪紧紧地抱住碧瑶,下颚抵着碧瑶的肩膀,双目紧闭,似在忍受着某种痛苦。此刻,她右眼灼痛更加严重,而脑海里不断充斥着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你别忘了,当初是你抛下了她,你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她,因为她已经死了,死了!!!”
“不、不,她没死、没死,我抓住她了,抓住她了,瑶瑶···”陆雪琪不断呢喃着。
碧瑶正抬手想抚上陆雪琪的后背,忽听到这声‘瑶瑶’,她的手一顿,原来真的是小琪!她满心欢喜,眼中聚集的泪水终于掉落,同时也紧紧地回抱着陆雪琪,“小琪,是我,我没事,我没事。”
“瑶瑶、瑶瑶···她没死、没死···”陆雪琪口中喃喃自语,仿佛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对碧瑶的话充耳未闻。
碧瑶察觉到陆雪琪的异常,“小琪?”她放开陆雪琪的怀抱,却看见陆雪琪右眼紧闭,而左眼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掉落。她不禁抚上陆雪琪的右眼,谁知在刚碰上的那一刻,陆雪琪捂着右眼连连后退,满脸痛苦之色。
“这···”碧瑶心慌不已,“小琪!”小琪的样子像是走火入魔,怎么会这样?她立即抬手施法,手背上的伤心花在空中幻化成一朵透明的花朵,然后将陆雪琪包裹其中,随即她也进入花朵中,与陆雪琪相对而坐,掌心相对。
片刻过后,伤心花渐渐调零,慢慢化为一缕缕幽香飘散而去,碧瑶收回法力,缓缓吐出浊气。陆雪琪睁开双眼,正看到碧瑶闭眼收功,她额头上的汗水滑落,陆雪琪不禁伸手为她拭去。
感觉到脸上的触感,碧瑶睁眼欣喜道:“小琪!你终于醒了。”
看着碧瑶担忧又欣喜的表情,陆雪琪感到心里暖暖的,她环视一周,目露困惑,“我···怎么了?”
“刚才我为你输入灵力,发现你体内的气息十分紊乱,似有一股强大的内力要破体而出,”碧瑶斟酌道,“小琪,你走火入魔了。”
“入魔?”陆雪琪心中诧异,她在青云潜心修炼七年,为何会走火入魔?
碧瑶看着陆雪琪难以置信的表情,思索了一下,“小琪,你是不是有心结未结?”
“你是说···”陆雪琪皱眉,“心魔?”
碧瑶点点头,“心魔可以一直存在、可以突然产生、可以隐匿、可以成长、可以吞噬人、也可以历练人。而你的心魔似乎一直潜伏在你的内心深处,刚才突然爆发,才让你陷入痛苦中。”
“心结···”陆雪琪不禁伸手抚上自己的右眼,自己唯一的心结就是当初没有救下瑶瑶,“怪不得、怪不得······”每当想起瑶瑶时,她的右眼就隐隐作痛,有时脑海里还回响着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不断提醒着她,是她害死了瑶瑶,让她的心充满了恨意,难道那就是心魔?
碧瑶抓住陆雪琪的右手,“怎么了,你的右眼又痛了?”碧瑶不知道这七年来小琪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看到她刚才痛苦的样子,就知道她这些年来一定不好过。她目露疼惜,倾身上前,渐渐地靠近陆雪琪。
陆雪琪看着不断接近的碧瑶惊讶不已,“你···干什么?”不知为何却没有阻止她,只能僵直了身体,不敢乱动。
碧瑶紧握陆雪琪的右手,微微抬头,在陆雪琪的右眼上落下轻轻一吻,陆雪琪睫毛微颤,那宛如羽毛般的触感让她心跳如鼓。
“还疼不疼?”碧瑶关切地问道,陆雪琪下意识地摇摇头,耳根却早已红透,幸亏这里光线昏暗,碧瑶并没有看见。
见陆雪琪沉默,碧瑶连忙解释,“娘说这是减轻痛苦最有效的方法。”陆雪琪一听,眉头微皱,难道对每个人都会这样,她用眼神无声地询问,碧瑶会意,脸颊微红,“这是对最亲近的人才使用的方法。”
“亲近?”陆雪琪疑惑更深,“碧···瑶,你我见面不过三次,何来亲近一说?”
“小琪,我是···”碧瑶想起刚才陆雪琪入魔的样子,及时止住了话语,虽不知陆雪琪的心魔为何,但她隐约感觉必与七年前的事件有关,从陆雪琪叫出她的名字开始,陆雪琪就有些魔怔了,可见现在表明身份,并不合适,没关系,反正现在找到了小琪,来日方长,她们总有一天会相认的。
碧瑶勾唇一笑,“只见过三面又如何,我觉得亲近那便是亲近。”
陆雪琪一顿,眼前的人笑颜如花,明亮双眸闪着星光,那自信的样子,仿佛她真的是碧瑶亲近之人。陆雪琪将即将出口拒绝的话咽下,垂眸起身,“我们该走了,不然曾书书怕是扛不住了。”
“好!”碧瑶起身,双手背后,一蹦一跳地跟在她身边,显得十分跃雀。陆雪琪放慢脚步,好让她跟上,看着对方不知为何高兴的样子,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祭坛中,随着啊的一声惨叫,砰!重物落地的声音,曾书书摔在地上,头晕眼花。他握着胸口,胸闷之极,这年老大果然不好对付,百宝袋里的宝物都快用光了,他还是落得个如此下场。看着渐渐逼近的年老大,曾书书暗道,雪琪,你要再不来,我可要去阎王那里喝茶了。
年老大不屑地望着他,一手成爪隔空抓起曾书书,曾书书被举在半空中,不停地扭动身体,年老大不耐道:“说,去解救人质的那两个人是谁?”
曾书书一惊,却破口大骂,“哼,年老大,你嚣张不了多久,一会儿雪琪来了,一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你们炼血堂马上就会被我们青云给灭了!”
“狂妄小儿!”年老大用力一甩,将曾书书扔出去,而扔出去的地点正是环绕祭坛边缘的滚滚岩浆,上面不断冒着气泡,若仔细一看,里面似乎有东西在蠢蠢欲动。
曾书书惊恐地看着自己越来越接近岩浆,而他亲眼看见从岩浆里面嗖地一声,窜出一道长条黑影,它正张着血盆大口要将自己吞入腹中,曾书书心想,完了,还没向雪琪表白呢,还没追到雪琪呢,还没向雪琪提亲呢······
噌地一声,一道剑气滑过他的脸颊,直冲他的身后,只听扑通一声,那道黑影窜回岩浆中。等他睁眼一看,就看见他心心念念的雪琪宛如天仙降临,抓住他的衣襟,手持天琊剑轻轻一转,就离开了这个差点让他进入鬼门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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