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殿内,一声声痛苦的低吟不断传来,张小凡在大殿中央的半空中悬浮着,在他眼前烧火棍竖立在前,随着他周身的蓝光不断环绕着他,而蓝光的源头正是苍松手中的灵尊兽鳞。
苍松正在启用驱邪阵法,众人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半空中的张小凡,到现在他的身上依然没有丝毫魔气。苍松眼神一凛,加大了驱邪阵法的灵力,使得张小凡痛呼一声,田不易一惊,身形微动,但道玄却先他一步阻止了苍松,将兽鳞夺过来,驱邪阵法也瞬间消失,张小凡从空中跌落,跪在地上,双手撑地,那种蚀骨的疼痛让他一时缓不过来。
陆雪琪走到张小凡面前,俯身询问,“小凡,可好?”
张小凡虚弱一笑,勉强地点点头,陆雪琪心有担忧,但掌门真人还没发话,她也不能擅自为张小凡输入灵力以缓解痛苦。
被道玄收回兽鳞,苍松才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其他长老都投以不解的目光。此时,田不易突然大笑,“哈哈哈……”他走到道玄面前,“师兄,我就说小凡他是清白的。”
道玄点头,“他没有魔气。”
“你们都听到了吧,他没有魔气!”田不易笑看众人,“此前,我已经查过了,小凡得此宝物纯属偶然,而且他更不懂什么魔道的法术。”
苍松急忙道:“哼!此子奸邪无比,他的话不可信。”
“苍松师弟为何如此肯定?”道玄不解苍松为何如此坚持。
“此子,若非有魔教之人的指点,他的法术、他的见识,怎么可能锻造出这样的法宝?所以说,他必定是魔教的奸细。”苍松坚信道。
“苍松师兄,依你所言,难道陆师侄的话都不可信吗?”田不易走近苍松质问道。
“魔教中人阴险狡诈,恐怕连陆师侄都被骗过去了。”苍松不屑道,水月皱眉不满地看向他。
“苍松!”田不易愤怒地看向他,不知为何他对张小凡总有一股敌意。田不易讽刺道,“魔教?刚才连驱邪都没有检测出魔气,如何断定小凡就是魔教奸细,若我徒儿是魔教奸细,恐怕你门下的林惊羽也不干净吧?”
“田师弟!”苍松怒声道,“林惊羽怎么了,我门下的林惊羽岂能和你这笨徒儿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田不易怒气冲冲,“小凡他是靠自己的努力打入四强,又比谁差了?!”
“哼!还不是运气好,一路靠对手弃权轮空才得以晋级,居然好意思跟我这儿大言不惭。”苍松轻蔑道。
“那他和陆师侄的比试难道也是靠运气吗?”田不易质问道。
“就因为那不是运气,所以他才会输得这么惨,输得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苍松!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也想检测我浪得虚名啊?”
“田师弟,好啊,我倒想领教领教。”
“那就来吧!”
田不易和苍松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会打起来,道玄出声训斥道,“放肆,你们当我这个掌门人不存在,是不是?”
苍松和田不易收敛怒气,拱手行礼,“请掌门息怒。”
道玄对田不易放缓语气,“田师弟,兹事体大,这件事情不得不慎重决定,希望你能明白。”
田不易虽不满苍松,但道玄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对道玄拱手,“是。”便退到一旁。
苍松继续劝说道玄,“掌门师兄,此子所用法术甚为阴邪,我们不得不防啊。”
水月看着下方陆雪琪皱眉担心的模样,心下叹息,难道我小竹峰的弟子都回败给大竹峰的弟子?不过,水月也确实不满苍松的做法,遂将自己的疑惑问出,“苍松师兄,你口口声声说这孩子修习阴邪恶毒的法术,那么我想问,从入门今,你从何处看出张小凡阴险狡诈了,又从何断言他是魔教奸细?”
“魔教妖术,这难道还够清楚吗?”苍松理所当然道。
“这么说来,苍松师兄对魔教的妖术,也是一无所知,怎能辨认此物是阴邪恶毒,偏诛杀他于此地?”水月的话让道玄深思,确实有些道理。
苍松转头看向水月,慢慢走近她,“师妹,此话何意?”他不明白,一向与田不易不对头的水月竟会替大竹峰说话。
水月看向众人,“诸位师兄,一来,我等对血炼之物所知不多,虽有所耳闻,但多是揣测,若不是,岂不是冤枉无辜?二来,这孩子年仅十七,他的背景大家都清楚,如果非要认为他是魔教中人,那岂不是于理不合了?”众人纷纷点头,觉得水月说的在理,陆雪琪抬头看向水月,眼里露出感激,水月心里微叹,这个徒儿真是拿她没办法。
“师妹,你这么积极地为这个少年开脱,到底是为什么?”苍松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水月一瞥苍松,然后收回视线,“我只是就事论事,不像有些人见不得同门派出了人才,怕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便拿住一些小事赶尽杀绝,毫无道理。”水月对苍松的行为嗤之以鼻。
“师妹,你……”苍松气急。
“好了,怎么说着又吵起来了。”道玄阻止他们,然后走回座位前坐下,众人也跟着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曾叔常同意水月的说法,但落霞峰的天云道人却同意苍松想法,此时朝阳峰的商正梁正色道,“青云是古代正魔交战的战场,若有上古遗宝偶然被张小凡拾得,也是很有可能的。”
道玄点头,“我也觉得张小凡不像是魔教中人,这黑棒虽然力量强大,却内敛其中,不似我等以往见过的魔教凶物,凶相毕露,且力量无比强大。”
“掌门师兄,魔教中人凶险恶毒,我们是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啊。”苍松语出惊人道。
陆雪琪和张小凡震惊地抬头,道玄和各位首座也都惊诧地看向苍松,道玄喝道:“苍松师弟,你在说些什么!”
苍松一怔,自觉失言,偏头不语,水月拱手道:“掌门师兄做主便是。”其他人也都看向道玄,等待着他的决定。
道玄抬手示意张小凡,“你先起来吧。”
陆雪琪扶着张小凡起来,张小凡点头,站直身子,拱手行礼,“多谢师叔师伯,多谢师父。”
道玄决定道:“按照赛前所言,胜出的四名弟子可于九仪鼎中学习我派至高功法。”然后看向陆雪琪,“陆师侄,你带他前往风回峰,其他两名弟子已经通知,在风回峰中等候。”
“是,掌门真人。”陆雪琪心里松了一口气。
“小凡,把你的黑棒留下。”道玄叫住张小凡,张小凡双手奉上烧火棍,道玄虚空一抓,烧火棍就到了他的手中,他低头端详着黑棒。陆雪琪见此,便对张小凡道,“走吧。”张小凡点点头,捂着胸口,慢慢跟着陆雪琪走出玉清殿。
道玄收起黑棒,对苍松训诫道:“我们青云即是名门正派的榜样,怎可行事如此莽撞,遇事宁可放过,也不错杀,才是名门正派的做法,否则我们与那魔教又有和区别。”
苍松低头,“掌门师兄教训得是,苍松失言了。”
走出玉清殿,张小凡面露痛苦,下台阶的脚步也有些微颤,陆雪琪凝眉驻足,“小凡。”
“恩?”张小凡刚转身,陆雪琪便抬手抵住他的后肩,在张小凡诧异的同时,一股清凉般的灵力自背后传来,一瞬就缓解了他全身的疼痛。
片刻过后,陆雪琪收回法力,缓出一口气,张小凡心里感激,“师姐,谢谢。”
“恩,”陆雪琪点头,走到他身边,确定他面色如常后,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吧。”
张小凡看着陆雪琪的背影,温暖一笑,然后脚步如常地跟上去。
萧逸才正准备返回通天峰,却在小竹峰的虹桥上碰上一个人,令他诧异不已。
“师妹?”萧逸才看着眼前刚分开不久的女弟子,一身道袍已经不再干净,有不少的泥点和青草的印迹,而她满身的气质似乎与刚才判若两人。
秋司闻言一顿,这才偏头看向萧逸才,眼里半分熟悉也无,似乎不认识他一般,她规矩地行礼,“师兄。”然后继续向小竹峰走去。
萧逸才疑惑更甚,连忙叫住她,“师妹,请留步。”
秋司眼里已有不耐,但对方既是师兄她也不好发作,只得回头,“师兄,何事?”
萧逸才温润一笑,“师妹,才刚刚分别,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秋司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道袍,面色微红,她只顾着要找师父禀明缘由,却忘了自己一身的狼狈。秋司低头,“多谢师兄提醒。”随即她迈出的脚步一顿,回头疑惑道,“师兄,刚才与我见过?”
萧逸才点头,“没错,就在泪竹林里,师妹为何如此匆忙,而且……似乎并不认识我?”
秋司身形一震,心里闪过无数的猜测,难道……
风回峰,林惊羽和曾书书早已等候在那里,见陆雪琪和张小凡一来,连忙迎上去。
曾书书自然是凑到陆雪琪身边,笑嘻嘻道:“雪琪,你来了。”陆雪琪瞥他一眼,走过去。
林惊羽上下打量张小凡,似乎没什么大碍,他就放心了,“小凡……”他有些支吾,“上次的事,对不起。”
张小凡眨着眼睛,没反应过来,林惊羽见他不语,以为他还在生气,心里更加愧疚,“对不起,小凡,我不该那么冲动,不相信你。”
“哦……”张小凡回想起来,知道林惊羽是在说七脉会武的事,他摇摇头,“我早就忘了。”
“唉,”林惊羽见张小凡如此,知道他是不想自己多想,便也不提,上前一拳头捶在张小凡的肩膀上,“多谢。”
曾书书见陆雪琪走远,才跑到张小凡的身边,歉意道:“小凡,七脉会武的事,对不起啊,我是怕风回峰的师兄弟们对你出手,所以才先他们一步的,你要是不解气,也可以打我。”说完就拉起张小凡的手,往自己身上打。
张小凡急忙收回手,坦荡地看向他,“我知道,我明白。”
“呵呵,明白就好,”曾书书上前揽住张小凡,“咱们还是好兄弟。”
张小凡被曾书书的笑声感染,脸上也逐渐展露出笑容,林惊羽看得有些别扭,抓起曾书书的手一甩,“我和小凡才是好兄弟!”
噗嗤一声,曾书书大笑,“好好好,你们俩是老相好,我哪能比得上啊?我还是去找我的亲亲雪琪去。”
林惊羽见曾书书离开,顿觉尴尬,他也不知刚才怎么了,抬眼看了一眼张小凡。张小凡察觉,微微一笑,他心里对林惊羽这么说,感到很开心,他还怕惊羽跟他生分了呢。林惊羽看到张小凡的笑,心情瞬间舒畅了许多,然后也回以微笑,两人心照不宣地走过去。
碧瑶悄悄地回到小竹峰,左顾右看的,发现没看见文敏,让她放心地呼出一口气,可还没等完全放心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秋师妹!”
碧瑶身子一挺,站直转身,脸上挂上歉意的笑容,“大师姐……”
而文敏却古怪地看着她,脸上没半点之前的嬉笑,反而非常严肃,令碧瑶疑惑不解。
文敏眼里情绪复杂,心中也不断挣扎着,但还是按照师父的吩咐,“秋师妹,师父找你,随我到大厅。”说完便转身走了。
碧瑶睁着大眼睛,满脸不解,但也没有多想,就跟着文敏走向大厅。
风回峰,曾叔常从通天峰回来,拿着乾坤九仪鼎走到正殿前,陆雪琪一行人拱手行礼,“拜见师叔。”
“恩,”曾叔常抬起右手,手上正托着九仪鼎,“按照掌门吩咐,进入四强的弟子,于今日在此传功。”
“是。”四人分别在殿前的空地盘腿而坐,围成一个圈。
曾叔常将九仪鼎往空中一抛,九仪鼎便自行停留在四人头顶上方,然后施法,将九仪鼎中的内功心法传给林惊羽,林惊羽闭眼吸收,脑海里不断传来一套剑法的内功心法,让他醍醐灌顶。
陆雪琪见林惊羽传完功,闭眼等待,曾叔常转手再次施法,九仪鼎中的灵力瞬间进入陆雪琪的身体里,她正襟危坐,全身灵气环绕,其中竟有一丝雷电串流其中,让陆雪琪周身的气压瞬间增大。其他三人惊讶地看着陆雪琪的现状,曾书书拍手惊叹,“看来雪琪学到的法术,威力不容小觑啊。”
张小凡点点头,心想一会儿自己得到的法术能不能使用。
“哎,爹,”曾书书见陆雪琪传完功,抬头问道,“这里面的功法能不能自己选啊?”
曾叔常摇头,“不能,九仪鼎会根据你们的修为自行选择最合适你们的功法。”
“哦……”曾书书有些失望,他还想学些能和灵兽有关的法术呢。他虽心里失落,但见曾叔常开始施法,便坐直身子,等待着传功。
一道灵光充入曾书书的眉心,曾书书闭眼接受,待灵光消失后,他睁开眼睛惊喜道:“是青木法咒,能够降伏和捕捉灵兽,这个我喜欢!”
张小凡看着身边的曾书书欢喜的模样,也期待着自己接下来会得到什么样的功法,他挺直后背,等待着传功。谁知在曾叔常施法后,九仪鼎却没有丝毫动静,众人不由疑惑地看向他,而张小凡低头看看自身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曾叔常再次施法,这次九仪鼎转动了,一股灵力从张小凡的头顶传来。张小凡感觉体内有另一股力量正在与九仪鼎传来的功力抗衡,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曾叔常也察觉到一丝异常,感觉九仪鼎的传功不顺利,于是加大手中的力度施法。张小凡闷哼一声,两种力量相撞,只一瞬的痛苦,然后两种力量竟奇迹般地融合了,身体也慢慢轻松了。等张小凡睁开眼,竟惊奇地发现,青云功法与体内的未知力量融合了。
所有人传功完毕,曾叔常收回乾坤九仪鼎,对下方的张小凡道:“张小凡,你的法宝暂时由我风回峰保管,在确定法宝无碍时,便归还与你。”
“是。”张小凡应道,曾叔常又嘱咐了几句,无非是让他们勤加修炼,待曾叔常走后,曾书书凑过来,安慰他,“放心吧,小凡,过几天我就跟我爹说说,让他把法宝还给你,现在只是走走形式罢了。”
“哦。”张小凡点点头,不明白曾书书说的走形式是什么意思。
林惊羽走过来,“小凡,你那个黑棒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张小凡看向一旁的陆雪琪,“我是在后山捡的,不知是什么法宝,师姐可以作证。”陆雪琪点头认同。
“哎,小凡,这你就见外了,”曾书书抬手搭在张小凡的肩上,“我们又不是不相信你。再说了,只是个法宝而已,管它正不正道呢,青云那帮老头子,只要东西不是青云产的,他们就说是旁门左道,”然后转身对林惊羽说,“惊羽,不是我说你啊,你千万别跟你师父学那怪脾气……”
林惊羽怒瞪他,“曾书书,你说我没关系,说我师父坏话可不行。”
曾书书点头,“好,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青云功法总纲第一节说的是什么,天地万法,殊途同归,是也不是?”
正准备离开的陆雪琪听见曾书书的话,引起几分兴趣,她倒要看看,曾书书要说些什么。张小凡走在一旁的台阶扶手上,趴在上面默默地听着。
曾书书见陆雪琪停下了脚步,颇有些得意的仰起头,自信道:“功法不分正魔,人心才分善恶,亏你还是戒律堂首徒,一个人是善是恶,难道是由他的法宝决定的吗?”
林惊羽无可辩驳,“你说得对,法宝的善恶,取决于使用它的那个人,是我太偏执了。”
“这不就得了,”曾书书搭上林惊羽的肩膀,“一个人会被法宝所控制,那是因为他心里有心魔,有怨忿和痛苦,但是这些东西呢,我们人人都有,只要我们时时警惕,修身养性,才不会被法宝所控制,驱除自己心中的恶就行了,对吧?”
陆雪琪走到张小凡,张小凡起身,面带微笑,“书书,和师姐说的一样呢。”
“小凡,你的心魔……”陆雪琪也惊觉曾书书竟然会有和她一样的想法,但现下她对张小凡的心魔还有几分担忧。
“师姐,放心吧,书书都这样说了,我会注意的。”张小凡眼里不再迷茫,陆雪琪也放心了。
曾书书突然凑到两人中间,“说什么悄悄话呢?”
张小凡偏头一笑,陆雪琪则面无表情地走开,曾书书急忙伸手,“唉,雪琪!”结果陆雪琪直接无视他,离开了。
曾书书摇头叹息,“唉,可惜了,本来还想着咱们四人去喝酒去呢。”
后面的林惊羽疾步上前,“曾书书,聚众酗酒,你当我戒律堂是死的啊?”
“药酒!”曾书书无奈道,“是给我们亲亲小凡治伤用的。”
林惊羽一时语塞,曾书书没好气道,“你来不来啊?”林惊羽看着张小凡和曾书书在前方等着他,释然一笑,便跟上去。
大厅内,水月威严地坐在上座,眉目间可见一丝愠怒,而周围站着好几个女弟子手提佩剑,整个大厅里的气氛十分诡异,碧瑶心里升起不安,发生什么事了?
碧瑶如往常一样行礼,“弟子拜见师父。”
水月皱眉打量着她,迟迟没叫她起身,碧瑶表面镇定自若,但眼里却神色复杂,怎么感觉是冲她而来。
“秋司?”水月冷哼。
“弟子在。”碧瑶握紧抱拳的手心。
“那······她又是谁?”水月看向下方的女弟子。
碧瑶疑惑抬头,这才注意到她的右前方有一个背对着她的女弟子,那个女弟子慢慢转身,在碧瑶看清对方脸庞的那一刻,她垂眸放下行礼的手,嘴角也泛起苦笑,小琪,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要分开了,不知离开前能不能再见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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