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渝都城里热闹非凡,百姓们都开始张灯结彩,与亲人相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看左右两边摆出来的花灯、饰品等稀有玩具,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一大早,碧瑶便早早起来,看着身边的陆雪琪还没睡醒,开心一笑,今天是她们约好的日子,碧瑶想想就觉得很兴奋。忽然想到小琪昨晚回来的很晚,一定是为戏剧做准备才忙到那么晚,今天是中秋节,碧瑶眼睛一亮,轻手轻脚地下床离开。
窗外的阳光倾洒而下,一缕余辉覆盖上陆雪琪紧闭的双眸,感到光亮的她微微皱眉,然后缓缓睁开眼,天已经亮了,她混沌地想着。陆雪琪抬起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什么,伸手一摸身旁的位置,已空无一人,但留下的余温证明着对方刚走不久。陆雪琪起身,揉揉眉心,忽听吱呀一声,一个身影走进来,陆雪琪偏头看去,脸上扬起微笑,一瞬间便褪去了刚醒来的慵懒。
碧瑶端着托盘走来,“醒来了?”
陆雪琪点头,看着碧瑶手中的食物,“你去做早饭了?”
“恩,”碧瑶理所应当地点头,“今天是中秋佳节,早上我们一起过吧。”
陆雪琪疑惑地看着她,“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碧瑶摆好碗碟,坐在桌旁,双手托腮地看着陆雪琪,“可是,小琪你今天不是还要去帮忙吗?白天要搭戏台,只有你对这方面有经验,没有你戏台怎么搭啊?”
陆雪琪看着碧瑶似是轻松的语气,但那双灵动的双眸里却透露着一丝的控诉,让陆雪琪不禁心里一软,她起身下床坐在碧瑶身边,“你和我一起去。”
碧瑶微顿,然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好啊!”她高兴的模样也让陆雪琪的眼里柔和下来,碧瑶将碟子里的点心一一夹给陆雪琪,“快尝尝。”
陆雪琪依言尝了一口,随后微微皱起眉头,让碧瑶不由得一惊,“怎么了,小琪,不好吃吗?难道是因为昨晚做得,放了一晚结果味道不好了?”
陆雪琪微顿,原来昨晚瑶瑶就已经准备好了,她放下手中的点心,柔声道:“瑶瑶,不是味道不好,是我想起你第一次给我送点心的时候。”
“啊……”碧瑶恍然,那时的她易容成秋司,特意跟张小凡那个呆子学了点儿做法,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做给小琪吃,可小琪那时对她还真是有些冷淡,碧瑶垂眸,“那时你根本就没认出我来。”语气透露着些微不满。
陆雪琪抬手覆上碧瑶的手,碧瑶微惊抬头看她,“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活着,但那种熟悉感我一直都感觉得到。”陆雪琪再次拿起点心,“你亲手做的,我一尝便知。”说完,陆雪琪就尝了一口,一副很好吃的样子。
碧瑶脸颊微红,抽回被陆雪琪握着的手,从另一个碟子里拿起一块圆形的点心,掰开一半递给陆雪琪,“中秋吃月饼,预示着团团圆圆。”
陆雪琪拿着一半的月饼,眼里带着疑惑,“为何是一半,不是一整个才是团圆?”
碧瑶神秘一笑,将手中另一半的月饼和陆雪琪手中的合起来,形成了一个圆,“你是我的一半,我是你的一半,只有我们俩在一起,才能合成一个完整的团圆。”
陆雪琪心下一暖,看着碧瑶的眼神温柔缱绻,碧瑶笑得开心,看到陆雪琪的神情柔和似水,不禁倾身上前,在陆雪琪的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笑得像个偷腥的小猫似得,手里捧着月饼,“吃吧。”
“嗯。”陆雪琪点头,仍不舍移开放在碧瑶身上的视线,两人就在这温情脉脉的氛围中吃着月饼,当然花费了不少时间。
城主府内,众人忙忙碌碌,张小凡和小环在一旁对戏,曾书书不断地指挥着护卫队搬这搬那,他一偏头看见陆雪琪进来,立马兴冲冲地跑过去,“雪琪,你终于来了!快来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得没?”说完就要上前拉着陆雪琪。
碧瑶一闪身挡在曾书书身前,警惕地看着他,“干什么拉拉扯扯的,小琪不会自己走吗?”
曾书书诧异不已,“碧瑶?你怎么来了?”
碧瑶双手环抱于胸,挑眉问道:“你说呢?”
曾书书看着她身后的陆雪琪,心下了然,不过碧瑶怎么还敢叫小琪这个名字,他急忙就要拉着碧瑶,想躲开陆雪琪警告警告她。碧瑶不知其意,连忙躲开曾书书的魔爪,“你干什么?”
曾书书眨着眼睛微愣,“我没干什么呀,我只是要警告你,”曾书书低头压低声音,“小琪这个称呼不能当着雪琪的面叫,知道吗?”
碧瑶满脸不解,上回在山海苑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正当她准备问出口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这位就是碧瑶姑娘吧?”小环笑嘻嘻地看着她,眼里透着打量。
碧瑶见她并没有恶意,点头称是,小环笑着解释,“我听雪琪姐说起过你,所以就很好奇。”
“哦?”碧瑶被提起兴趣,很想知道小琪是怎么说她的,“小……”想起刚才曾书书的警告,她连忙改口,“她都说我什么了?”
小环调皮一笑,见碧瑶身后的陆雪琪不觉地上前,“雪琪姐说你们相交,无关正魔,就像我和瓶儿姐姐一样。”
“瓶儿……”碧瑶喃喃着,不记得这号人物。
曾书书在一旁解释,“就是锦绣坊的老板,金瓶儿。”
妙公子?碧瑶再看看小环,眼里露出一丝明悟,原来她们也是这种关系,她嘴角上扬,了然一笑。
陆雪琪走到碧瑶身边,凑近她的耳边,“她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恩?”碧瑶疑惑转头,陆雪琪只是微微摇头,碧瑶眼里透着一丝失望,她还以为找到和她们一样的人呢。
曾书书看着两人的互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打什么哑迷呢?”
小环上前环住陆雪琪的胳膊,对着碧瑶笑道:“碧瑶姑娘,雪琪姐我就先借走了。”说完就拉着陆雪琪走到和张小凡对戏的地方,让陆雪琪看一看他们排练的效果。
碧瑶从陆雪琪身上收回视线,见曾书书要离开,连忙叫住他,“等等,你刚才说小琪不能叫,到底什么意思?”
曾书书尴尬地挠挠头,“这是雪琪自己的事,外人不方便说,你还是自己去问她吧。”
“不行!”碧瑶挡住曾书书离开的去路,“我问她,她一定会避重就轻。”
“这……”曾书书对碧瑶这不折不饶的态度实在是没办法。
碧瑶知道在她和小琪七年前的重逢时,小琪还是惯用右手的,忽然碧瑶脑海一闪,陆雪琪伤痕累累地站在天雷之中,她唇角微抖,想到了一种可能,“是不是……七年前与炼血堂的年老大……”
曾书书吃惊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碧瑶垂眸,果然如此,她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碧瑶抬头,眼里满是湿润,紧紧抓着曾书书的衣襟,誓要不说就不放开他的架势。
曾书书将碧瑶的伤心看在眼里,终是心软下来,看来碧瑶也是真心对待雪琪的,他本来就不是青云里的那些老顽固,正魔又怎么样,只要善恶分明,正魔未必不能做朋友。所以,不管雪琪的选择是什么,他都会永远支持她,只要她能重拾昔日的笑颜。
“七年前,我和雪琪下山抓灵宠,却突然遇上魔教的人正前往青云山下,雪琪叫我先回师门报信,她留在那里查看魔教动向。可是,等我们赶来时,雪琪已经与魔教的人交手了,你说她一个十岁左右小孩,能是魔教中人的对手吗?结果可想而知,雪琪强行使用了她尚不完全的神剑御雷真诀,虽击退了魔教,但也把自己弄成了半个残废……”
“残废……”碧瑶惊愕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小琪她……”
曾书书难过地点头,“水月师叔救回来的雪琪伤痕累累,她的右手不能……再提剑,就连日常生活,也不如常人一样方便。”
碧瑶垂下双手,紧紧握紧,难怪那时……在狐岐山离别的前一夜,她和小琪在一颗仙果树下休憩,她随意扔下一棵红色仙果,但小琪却没有接住……不、是接住了,却没抓住,难道就是那时的伤留下的?
曾书书想起那时的陆雪琪,也是心疼万分,他看向陆雪琪的方向,“不仅如此,雪琪的右眼也差点失明,后来好不容易恢复,却也失去了常人般的喜怒哀乐。”
“什么……意思?”碧瑶不禁后退一步,越往下听,她的心就越往下沉,小琪到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受了多少苦?
“雪琪的右眼……无法流泪。”曾书书有些艰难地说。
“什、什么?”碧瑶心神一震,想起陆雪琪因心魔折磨而痛苦的时候,总是右眼疼得无以复加,后来心魔已除,她特意问过小琪,右眼还有没有事,小琪摇头否定,原来她的右眼早已有缺陷,才会让心魔有机可乘。碧瑶闭眼,终问下去,“后、来呢?”
曾书书深深叹息,“雪琪自那以后就失去了快乐和笑容,也不准我们再叫她小琪,而她自己却独自一人闭关。出关后,她已完全不是从前的模样了,一脸冷漠,拒人千里,即使左手用剑也比常人厉害好几倍,这才得到水月师叔的天琊剑予以肯定她的实力只增不减。”
碧瑶仰头,将眼里积聚的泪水逼回去,曾书书一脸懊悔,“所以,小琪这个名字就是雪琪的禁忌,我们都缄口不言。但不知为何,刚才你叫时,我见雪琪却并无异样。”曾书书纳闷地皱眉,想不通原因。
是啊,小琪就是这样,永远把温柔留给她,而自己独自承受痛苦,碧瑶看着前方陆雪琪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向她跑过去。
陆雪琪正看着张小凡和小环对戏,看来两人也是磨练了很多天,忽然身后一个人将她紧紧抱住,让她为之一惊,但在察觉到熟悉的香气时,她放下心来,偏头看着深埋她后背的碧瑶,“瑶瑶?你怎么了?”
陆雪琪似乎感到碧瑶在哭泣,想转身查看,却被碧瑶紧紧抱着,不让她动弹,碧瑶闷声闷气的声音传来,“小琪,别动,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陆雪琪果真没再动,静静地让碧瑶靠着,她知道碧瑶的异样,但现在碧瑶不愿说,她也不勉强,只要碧瑶不再伤心就好。陆雪琪垂眸,握住环在她腰间的双手,给予碧瑶以温暖。身后的碧瑶自然感觉到了,与陆雪琪的手紧紧相握,就这样静静地站立在院中。
周围的人早已被这一幕惊呆了,众人纷纷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两人。曾书书更是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张小凡和小环则窃窃私语,“小凡哥哥,我怎么感觉这场戏由她们来演最合适啊?”
张小凡深深地点点头,“恩,师姐和碧瑶,正道与魔教,十分贴切。”
小环看着两人,忽然计上心来,她偷偷掐指一算,想看看两人最终的结局,谁知却让她大吃一惊。
“小环,你怎么了?”张小凡察觉到小环的异样,转头问她。
小环连忙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哦。”张小凡见她确实无事,也不便说什么了。
然而小环却低着头,懊恼自己一时兴起,她好像知道一个不得了的秘密。她抬眼看着陆雪琪和碧瑶紧紧相依的场景,内心却满腹沉重,她们原来是那样的关系,可……结局却……让她都觉得心痛。
时间就在忙碌中流逝,转眼间夕阳西下,夜幕降临,灯火辉煌的街道为夜晚平添一份喜庆,中秋的灯会也即将拉开序幕。
张小凡和小环在后台穿好了戏服,都有些紧张,他们偷偷看了看外面的观众,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张小凡不断深呼吸,来缓解一下压力,林惊羽见他如此,抬手拍拍张小凡的肩膀,“小凡,没事,你行的。”
张小凡听后,内心稍稍安定下来,点点头,“恩。”
小环看着台下的人,略微吃惊,“天哪,这么多人啊?”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宣传的。”阿相一手摇着折扇,自信地走进来。
曾书书上前高兴地锤了一下阿相的肩膀,“阿相,你可以啊!”
阿相合上折扇,含蓄地摇摇头,“呵呵,过奖了,过奖了,我不过是利用了我们邝家的人脉,将你们这台戏的声势造大,这样百姓们就都会过来看了。”
这时,陆雪琪走进来环视一周,似乎在寻找什么,曾书书看到她,问道:“雪琪,你找什么呢?”
小环上前就一捅曾书书的肚子,“当然是碧瑶姑娘了,难道还能是你?”
“哎呀,”曾书书捂着不算疼的肚子,夸大其词地指着小环,“小环,以后谁娶了你,谁倒霉!”
“切,我又不嫁给你,你操什么心啊?”小环句句还击,竟让曾书书哑口无言。
众人看着他俩吵嘴,爆笑出声,阿相笑着拍拍曾书书,“书书啊,没想到你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张小凡也附和着,“是呀,小书书。”
曾书书立马直起身,雄赳赳道:“我、我那是、不跟她一般见识,知道不?”
小环瞥他一眼,捂嘴偷笑,其他人也看出曾书书的虚张声势,都偏头忍笑。这下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消散了,也多亏了这两欢喜冤家。
陆雪琪见他们还能开着玩笑,也就不担心了,她转身离开,继续去寻找碧瑶,不知何时碧瑶突然不见了,让她心急如焚。她们约好晚上要逛一逛夜市,看她们准备的戏剧,怎么戏快要开始了,碧瑶却不见了呢?
忽然一个绿色身影在眼前闪过,陆雪琪急忙上前叫住她,“瑶瑶!”但在对方转身的一刻,她垂眸道歉,“对不起,认错人了。”陆雪琪看着茫茫人海,心里顿时生出些许渺茫,若是碧瑶执意躲着她,她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但她实在想不起碧瑶到底因为何事而离开。
碧瑶看着陆雪琪在人群中不断寻找她的身影,心疼万分,她不该一声不吭地离开,她只是想静一静。但在看到陆雪琪失落的样子,她无法再忽视,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小琪!”
陆雪琪停下脚步,转身看到碧瑶双手背后地站立在人群中,笑魇如花,陆雪琪的心总算落下来。她一步一步地走向碧瑶,每一步都落在碧瑶的心里,直到走到碧瑶身前,陆雪琪什么都没问,倾身抱住碧瑶,“瑶瑶,不许再这样了,好吗?”
碧瑶点头,抬手抱着陆雪琪,眼里再次湿润起来,陆雪琪的温柔体贴她都知道,而她也不能再让小琪担心受怕,担心她的突然不见,害怕她的突然离去。
“小琪,对不起,我……”碧瑶心怀愧疚,低着头不知如何面对陆雪琪。
陆雪琪抬手止住碧瑶的话,“瑶瑶,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当你愿意说的时候再说。”
碧瑶抬头看着陆雪琪真挚的双眸,重重地点头,陆雪琪唇角微提,紧紧握着碧瑶的手,“走吧,戏剧就要开始了。”然后拉着碧瑶穿过人群,走向戏台中央。
碧瑶看着手中的柔荑,一如当初,总是小琪拉着她向前,逃离一次次的生死边缘。碧瑶暗暗咬唇,终有一次,我也会拉着你向前,让你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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