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房间的烛火辗转摇曳,跳跃的火苗映出桌前一个阴暗的身影,萧逸才面色阴沉地低头看着手中的红色瓷瓶,回想起之前自己的又一次大败,他紧皱眉头,若不是青龙曾给过他能抑制兽神之血的药丸,否则······可没想到,在他刚将自己变回人形,突然一只大力的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他背抵树干,面露痛苦,还没看清来人时,就听见那让他既憎恨又无法反抗的声音响起。
“当时我就奇怪,以碧瑶的身手,怎么会被长生堂的人所俘,定是有人出卖,之前一直没来找你算账,现在你又想耍什么花样?说!”青龙手中力道不减,看着他咬牙切齿,敢伤害碧瑶,真是找死!
萧逸才痛苦地抓着脖子上的手,他连忙出声辩解,“当时,玉阳子以我两位师弟性命要挟,要是我不交出碧瑶,玉阳子就不让他们活着离开山庄,所以我才······”
“哼,”青龙不屑地看向他,满脸不信,“照你这么说你还是个好人了?”
“况且,”萧逸才急忙用喘不过来气的声音道,“我要是骗了你,就没有解药了,你要是不信,你就动手吧!”说完,他仰起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青龙凝眉思索后,放开手,“如今我放过你,不是我相信你,而是你还有利用价值。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将你仅存的那点利用价值消失殆尽!”青龙在萧逸才眼前,做出一手紧紧握拳的动作,看得萧逸才心惊胆战,他丝毫不怀疑,青龙对他的杀心。
看到萧逸才眼里的惧意,青龙才满意地背手转身,“刚才你因为什么兽化,我想你心里清楚,陆雪琪你不能动,而我要你去做另一件事情,”萧逸才摩挲着脖子,抬头看他,“回到青云门,想方设法取得所有人的信任,成为最有声望、权利最多的弟子,”青龙偏头,“这个,不需要我教你吧?”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萧逸才心下不安。
“知道太多并不好。”
“那解药呢?”
“解药我自会按时找人派给你,”青龙见萧逸才眼里的不甘,上前凑近道,“记住,你只是我派的一颗棋子,而棋子需要做的,就是服从操纵者的指挥······”忽然夜空中出现一道光柱,直冲天际,青龙皱眉一惊,“天书?!”然后连忙转身赶过去。
屋中的萧逸才握紧手中的瓷瓶,里面的解药已经所剩无几了,他眼里闪过愤恨,自语道:“魔教妖人,今日之辱,有朝一日待我掌管青云,号令天下,定让你们百倍还来!”
扣扣扣,敲门的声音传来,萧逸才一惊,连忙收起手中的瓷瓶,然后警惕地问道:“谁?”
“师兄,是我。”林惊羽沉重的声音传来,似有些异常。
萧逸才整理好面部表情,起身开门,面露讶然,“惊羽?”林惊羽凝眉看着萧逸才,然后向他身后的房间环视一周,萧逸才不解回头,“怎么了,我房间有什么吗?”
“师兄,”林惊羽直盯盯地看着他,让萧逸才有些不渝,“一直在房间里?”
萧逸才心下一惊,面上却毫无异色,他转身走进房间,林惊羽也跟进来,他淡然地坐下,抬眸似有微愠,“怎么,惊羽在怀疑我?”
林惊羽闻言一顿,后偏头道:“不,只是有些疑惑,还望师兄能解答一二。”
萧逸才瞥他一眼,然后端起桌上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他缓缓地端起品茗,然后不动神色地放下,“说吧。”
“今夜兽人出现的时候,师兄在何处?”林惊羽站在萧逸才身前,俯视着他。
萧逸才装作吃惊起身,“什么?兽人又出现了?”
林惊羽疑惑不解,“师兄不知?”
“我当时不在庄中,”萧逸才转身走到窗前,“白日你们都不肯去紫雨轩,我只好亲自前去,直到半夜才回来。”
“这么说,师兄从未与兽人碰过面?”林惊羽问道。
萧逸才转身坐下,“没有,我怎么会见过那满身鬃毛的兽人。”
林惊羽微顿,然后面色凝重道:“师兄,还要欺骗我们到何时?”
萧逸才讶异地抬头看他,“惊羽,你这话什么意思?”
“既没见过,如何得知那兽人满身鬃毛。”
“我、我只是听说。”萧逸才不自在地偏头。
“我、小凡、陆师姐都如此信任你,你为何要勾结那兽人抢夺天书?”林惊羽大声质问道。
萧逸才愤怒起身,“是,我是见过那兽人,今夜回来的路上被我撞见,竟见它从我的房里跑出,我心里一惊,便知这一定是魔教妖人嫁祸的诡计,所以我才没有说明。”
“师兄,怎如此糊涂?”林惊羽略带责备道。
“糊涂?”萧逸才看着林惊羽,“难道刚才你就没怀疑我吗?”
“这···”林惊羽语塞,垂眸思索片刻,“师兄处处隐瞒,之前更是做出绑走碧瑶交给玉阳子的事,这种非正道所为的事,让我如何相信师兄?”
“惊羽,你想说什么,难道你认为我就是那兽人?!”萧逸才愤怒地指着窗外,院中的方向。林惊羽垂眸不语,萧逸才咽下一口闷气,甩袖转身,“你说我一味隐瞒,那你们呢?张小凡早就身负天书功法,你知情不报,是何原因?”
林惊羽看向他,难以置信道:“原来师兄早就知道,天书在小凡的身体里,那上次小凡被兽人攻击的时候,师兄说过没有碰上兽人,那为何衣衫上会有被剑划破的痕迹,我分明记得我在兽人的身上也留下过一道剑痕。”
萧逸才气急解释,“小凡被攻击那日,我确实和兽人交过手,但回来见小凡面色苍白,便没有言语,谁知那兽人居心叵色,竟在我的衣衫上留下相同的痕迹。”
“师兄是说,那是兽人所为?”林惊羽奇怪道,萧逸才点头,林惊羽皱眉思索,“难道真是魔教在豢养这兽人,图谋不轨?可它又怎知天书所在?”
“我早就说过,魔教妖人阴险狡诈,你们偏不听,还有陆雪琪,非要和那魔教妖女纠缠不休,那兽人定是魔教中人豢养,天书所在也定是那魔教妖女泄露的!”
“不会的!”林惊羽断然否定,“碧瑶救过我们多次,是绝不会做出伤害我们的事。”
“不是她,就是她身边的人,”萧逸才诱导他,“你别忘了她是鬼王宗的少主,天书的信息她不会向上禀报吗?”
林惊羽凝眉,脑海里闪过青龙的身影,确实每次见青龙,都是一副不友好的态度,难道是他?
萧逸才见林惊羽面有松动,“惊羽,你知道当年我是怎么混入魔教的吗?为了不被人发现,我身负青云功法,我挑断了自己全身的经脉······”
林惊羽震惊道:“什、什么?”
“我一心一意只为正道,即使散去全部修为,我也不怕。因为我知道,青云是不会抛弃我的,我为了取得魔教中人的信任,受了多少苦,你们知道吗?”萧逸才眼眶微红,似有哽咽,“魔教中人狠毒无比,当年我一进入魔教,便被灌入致命□□。这些年,毒素犹如跗骨之蛆,时常发作,痛苦万分,为了不让师门担心,我根本就没有禀报。因为我觉得,这些苦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林惊羽心下凄然,同时对萧逸才万分同情,萧逸才闭眼缓缓舒出一口气,“惊羽,我跟你说这些,不求你能理解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误解师兄。我对魔教恨之入骨,是断不会与他们为伍的!”
林惊羽垂眸愧疚道:“师兄,是我不好,误会你了。我们现在就回青云门,掌门道法高强,他一定可以解你身上的蛊毒。”
萧逸才释然道:“我已运功法压制住毒性,暂时没有大碍,等回到师门中,我会向掌门一一禀报。放心吧,小凡身负天书功法之事,我也会帮你们瞒着的。”
林惊羽感激道:“多谢师兄。”
“如今之计,就是赶快回青云,将那半卷天书交给师门,也好让小凡向师门解释天书之事。”萧逸才拍拍林惊羽的肩膀。
林惊羽赞同点头,“是,师兄。”
关上房门,陆雪琪转身,见一袭银光洒在碧瑶托腮沉思的侧脸,看上去有些不真实。陆雪琪微顿,走到窗前,将其紧闭,挡住了从天而降的月光,这才坐在碧瑶的身边,柔声道:“想什么呢,瑶瑶?”
“嗯···”碧瑶放下手,看着陆雪琪目露犹豫,“小琪,那兽人······”
陆雪琪淡淡一笑,“瑶瑶,若有顾虑,可不必说,”碧瑶疑惑地看着她,陆雪琪不禁抬手轻抚碧瑶的脸颊,“那兽人的目的是天书,它这次没得逞,必有下次,我总会查出它的身份。”
碧瑶微微摇头,抬手覆上陆雪琪的手,“其实,兽人一出现,我就开始怀疑了,他一定是喝了兽神之血,才会兽化的。”
“兽神之血?”陆雪琪蹙眉道。
“嗯,”碧瑶点头,“毒神的血蛊,还有玉阳子的血虫,都是兽神之血所炼制,一般人若是喝了它,每到月圆之夜,必会兽化,青面獠牙,目露腥红,全身鬃毛甚起,就像一个嗜血怪物。”
“兽化?”陆雪琪凝眉思考,“如此说来,在兽化之前,他还是一个普通人类?”
“嗯,应该是吧,”碧瑶眼里带着不确定,“因为我也没有真正见过。”
陆雪琪垂眸思索,“如此说来,我们身边极有可能隐藏着一个兽人,他先是攻击小凡,后是夺取天琊剑,结果反被天书所伤。”陆雪琪握住碧瑶的手,担心地嘱咐,“瑶瑶,你也要小心。”
碧瑶笑颜逐开,“放心吧,而且我感觉那兽人怎么总是针对你们青云啊?”
陆雪琪闻言一顿,确实如此,两次都是对青云下手,“难道是魔教中人?”
“哎,好了、好了,别想了,我们赶快睡觉吧!”碧瑶见陆雪琪想到魔教,其实她隐隐约约地猜出可能与魔教有关,但她不想和小琪讨论正魔之间的事,这样只会让她感觉她们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于是她拉起陆雪琪,边说边走到床边,然后兴致盎然地盯着她。
陆雪琪被盯着不好意思,不由地缩回手,“瑶、瑶瑶,难道、你想······”
“想什么?”碧瑶凑近陆雪琪,故意问道。
陆雪琪语塞偏头,抬手按住碧瑶的肩,让她坐到床上,然后十分正经道:“瑶瑶,幽姬因为我们之事大怒,我怎可再不顾你长辈的意见,任意妄为呢?”
碧瑶颇为苦恼地看向她,眼里满是请求,陆雪琪心里一软,就要忍不住开口答应,谁知碧瑶一把抱住陆雪琪,将她推到在床上,然后倾身压在其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瑶、瑶瑶······”
陆雪琪的声音细小而又羞涩,让碧瑶听着心里直痒痒,她笑得开心,“没事,幽姨是担心我吃亏,可我现在是吃你,不吃亏啊!”
陆雪琪闻言,脸红得可以滴血了,她咬着嘴唇,目似含嗔,“瑶瑶,你说什么呢!”然而就在陆雪琪刚一说完,碧瑶就忍不住地堵上了陆雪琪的唇,唇齿留香,呼吸交缠。
良久,碧瑶放开陆雪琪,两人气喘地看着对方,碧瑶势在必得地笑道:“小琪,就一次,好不好?好不好嘛?”
陆雪琪见劝阻无效,垂眸将抵着碧瑶肩膀的双手,改为环住碧瑶的脖颈,碧瑶知道这是陆雪琪默认的表现。她兴奋地抬手一挥,两人的衣衫尽数褪去,床帘也于此时落下,遮挡了里面的一室漪涟。
翌日,萧逸才在厨房亲自煎药,他不顾额前的汗水滴落,专心致志地熬药,直到熬好后,倒出两碗黑漆漆的药汁,他才抬手轻拭汗水。随后萧逸才警惕地环视四周,察觉周围无人时,他似下定决心般,伸出左手,然后抬手一划,手心顿时血流如注,他连忙抬手将血滴入其中一碗药中,回想起当初初入魔教,鬼王让他喝下兽神之血的情形。
“喝下这兽神之血,你便将有强大的力量,不过,你得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每当月圆之时,你将会短暂地变身成嗜血怪物,而沾有你鲜血的人,也将逐渐被兽化。”
鬼王的话还历历在耳,萧逸才端起那碗掺有他血液的汤药,眼里流露出狠绝,“我不能有任何威胁存在,我不能失败,不能师门遗弃,惊羽···对不起了···”
房屋里的张小凡正打坐调息,一旁的林惊羽担忧地看着他,见张小凡收势睁眼,他连忙问道:“小凡,怎么样,好点没?”
张小凡微笑点头,这时萧逸才走到门口,敲了敲敞开的门,“小凡、惊羽。”
张小凡和林惊羽起身,张小凡见萧逸才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碗药,药味扑鼻而来,让他不禁驻足,不想靠前,“师兄,这、是药?”
萧逸才理所应当道:“是啊,你们都有伤在身,这是师兄亲自为你们熬制的汤药,快,把药喝了吧。”
张小凡和林惊羽相视一眼,有些受宠若惊,林惊羽忽然明白也许是昨晚和萧逸才的对话,让萧逸才放下芥蒂,他坦然端起道谢,“谢谢师兄。”张小凡见林惊羽此举,也连忙端起碗道谢,林惊羽喝了一口,微皱眉头,“师兄,这药怎么有股腥味?”
喝过的张小凡诧异偏头,“嗯?没有啊?”
“噢,”萧逸才上前解释,“你们俩的内伤不一样,所以用的药也不一样,会有些区别。”林惊羽无疑,仰头一碗喝尽,萧逸才盯着林惊羽,直到他喝完,才放下心来。
“对了,”萧逸才突然说道,“在定海庄我们的事也办完了,是时候该回青云了。”
“呃···”张小凡看了一眼林惊羽,犹豫开口,“可是师姐她······”张小凡将司徒逍挽留陆雪琪和碧瑶的事说明了。
果不其然,萧逸才怒拍桌案,“什么?!那个魔教妖女也在?”
“师兄息怒,碧瑶留下也是司徒兄的意思,我们也没有办法。”张小凡连忙解释。
“师兄,”林惊羽抬头看着萧逸才,“这是定海庄的内务事,我们青云也不好插手。”
萧逸才闭眼将火气生生忍下,终吐出一口气,叹息道:“哎,等你们的伤好点儿了,我们就启程回青云,至于陆师妹······”萧逸才看着张小凡和林惊羽,“由你们去说吧,我去也只是无端争执,是否和我们一起回师门,由她自己决定。”
“是,师兄。”张小凡点头答应,看着萧逸才离开的背影,有些奇怪地用胳膊碰碰身边的林惊羽,“哎,惊羽,你不觉得师兄好像有点儿变了。”
“什么变了?”林惊羽疑惑道。
“以前一提起碧瑶,师兄必会追究到底,绝不会让放任师姐和碧瑶单独在一起的,一定会让师姐即可返回青云,可是现在,”张小凡歪头不解,“却让师姐自行决定。”
“也许···”林惊羽也觉得有些异常,但他只觉是因昨晚之事,“师兄想开了吧。”张小凡想不通,也只能默认林惊羽的说法。
而走出去的萧逸才,背手紧紧握拳,心里却暗自计划,若是陆雪琪一路同行,他的行为会受到诸多限制,而且······他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马上就是月圆之夜了,绝不能让陆雪琪发现端倪,必须在那之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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