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看不见的黑暗,周围是寂静的风声,还有那扑面而来的炙热,李洵率先进入黑风洞,抬手升起一团火光,驱散了眼前的黑暗。他警惕地观察四周,刚才整个山为之一震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定是有人在与什么在战斗,才有那么强的灵力波动,他知道定与陆雪琪有关,不知为何他就是这样认为。
“师兄,快看!”燕虹发现地上有些打斗的痕迹。
李洵急忙上前查看,蹲下摸了摸地上的痕迹,是火焰的痕迹,还有剑痕,李洵心下担忧,起身直接朝着深处出发,“走!”
黑风洞的尽头,陆雪琪等人正在遏制六尾的魔力,小环在一旁看着变大的六尾正渐渐缩小,她高兴地跳起来,“哎,他变小了,变小了,加油,再加把劲啊!”
陆雪琪等人奋力一输,六尾终于安定下来,他微喘着气,抬头看向下面的人,“谢谢···”
张小凡刚放下手中的烧火棍,曾书书就跑过来一手揽住他的肩膀,左右看看张小凡和小环,“哎,你们可让我们好找啊!”
小环丝毫不领曾书书的情,“哼,就你?”小环上下打量他,露出不信任的表情,然后上前揽住陆雪琪的胳膊,笑嘻嘻道,“我看多亏了雪琪姐吧。”碧瑶垂眸看着陆雪琪胳膊上的手。
曾书书不满地看着小环,“小环,你也太无情了吧,我爬山涉水,千辛万苦地来找你,你就这样对我?”说完,曾书书夸张地捶胸顿足起来。
“好了,”小环一眼就看出曾书书在演戏,她放开陆雪琪,走到曾书书面前勉为其难地说,“好吧,谢谢你来找我。”
曾书书不再演戏,恢复以往,骄傲地微抬下巴,“这还差不多。”小环不禁翻个白眼,但也不戳穿他,毕竟曾书书也确实是在担心她。
碧瑶毫无痕迹地拉住了陆雪琪的手,陆雪琪不解偏头,但碧瑶就好像没事一样不去看她,陆雪琪更是诧异不已,此时张小凡上前,“师姐。”
陆雪琪上下查看一番,看出张小凡的脸色并没有任何不适,“小凡,你的伤无碍吧?”
“让师姐担心了,”张小凡越过陆雪琪,看向其身后的小七,“是小七救了我。”
小七笑着对她们挥挥手,“碧瑶姐姐。”
碧瑶一笑,上前抬手,小七条件反射地向后躲,碧瑶不由好笑,“怎么,还怕我啊?”
小七不好意思道:“那、还不是因为,那时的碧瑶姐姐老是捉弄我。”碧瑶笑着摇头,也不再笑话他。
张小凡转头看向结界中的六尾,“是六尾治好了我的伤。”
陆雪琪看着面露痛苦的六尾,“他、伤得很重。”忽感自己手中的力度加紧了,陆雪琪偏头看去,随后想起碧瑶和六尾的关系,她心下了然,便回握碧瑶的手,予以温暖。
碧瑶担忧地看着六尾,“六尾大哥···”
六尾疑惑地看向碧瑶,三娘向他解释,“六郎,她是碧瑶,十年前痴姨曾带着她来小池镇。”
六尾终忆起,那个身受重伤的小女孩,弱小无助地躺在小痴的怀里,“是你啊···呃···”六尾捂着胸口一痛,紧闭双眼承受这心中带来的痛苦。
“六郎!”
“大哥!”
三娘和小七焦急上前道。
碧瑶也十分疑惑六尾的伤,她看出禁锢六尾的结界是玄火鉴,那要用玄火鉴来治伤,难道是?碧瑶脱口而出,“九寒凝冰刺?”
张小凡点头,“没错,六尾确实中了九寒凝冰刺。”
小七上前道:“可是,都这么久了,大哥的伤还是没好,难道这玄火鉴根本不管用吗?”
碧瑶思索摇头,“不可能,上官策的九寒凝冰刺,只要用玄火鉴的火灵之力,便可慢慢痊愈。”
三娘听此也十分不解,“六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尾忍下心中痛苦,“我在盗取玄火鉴之时,被其散发出的一道黑气所伤,额···”六尾再次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黑气?”陆雪琪垂眸思索,瞬间想到了滴血洞中兽神出现的情景,“难道?”
张小凡也想到此景,“难道、和兽神有关?”
陆雪琪和张小凡皆看向碧瑶,碧瑶坦然点头,“当年玲珑就是用玄火鉴的八荒火龙封印的兽神,所以六尾大哥定是中了玄火鉴上残留的兽神诅咒。”
三娘一惊,“那该怎样才能救六郎?”
碧瑶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总坛典籍记载,玄火鉴中的八荒火龙,是唯一能克制兽神的圣物,在十万大山中,兽神复活那一次,玄火鉴给了它最后一击。不过,兽神玉石俱焚的反击,也让这件上古法宝受到了污染,所以,长期以来,持有玄火鉴之人,都会被心魔所侵蚀,性情大变,暴躁嗜杀,正因如此,云易岚才将它保存在玄火坛中,不会轻易动用取出。”陆雪琪和张小凡俱是一惊,相视一眼,碧瑶不由握紧了手中的柔荑,让陆雪琪微微晃神,想起了碧瑶为她大战心魔的场景。
“心魔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六尾偷玄火鉴的时候,本就带着执念,所以才会被心魔所控制。”陆雪琪垂眸道。
曾书书奇怪道:“雪琪,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心魔啊?”
陆雪琪微顿,张小凡抱胸转移话题,“这么说来,令六尾发狂的,并不是上官策的九寒凝冰刺,而是在偷取玄火鉴的那一刹那,被心魔所侵蚀。”
六尾痛苦点头,“没错,我的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回响着,这个声音如跗骨之蛆,使我的内心十分痛苦,根本无法消弭,那、就是···心魔···”六尾终于承认,“从最初我便陷入了心魔,这一生的执念,对我娘的思念,折磨了我太久,方使得心魔有机可趁,心魔已经吞噬了我的意志,我正在一点一点地失去自己。”
“不,六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一定要坚持住!”三娘不愿放弃希望。
“三娘,”六尾郑重其事道,“答应我,在我彻底兽化之前,下手杀了我···”三娘不由痛苦地摇摇头,六尾看了一眼头顶的玄火鉴,“很快,就连玄火鉴也禁锢不住我了,到时候,我会杀光所有的人!!!”六尾仰天大吼,面色十分痛苦。
“不,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三娘坚决摇头,仍不停地为六尾输入自己的灵力,只求为六尾缓解一丝痛苦。
陆雪琪一道天雷降下,直击玄火鉴,使玄火鉴的威力大增,控制住了结界里的六尾,三娘收手,踉跄地后退几步,小七连忙上前扶住她,“大嫂!”
六尾看到三娘为他而伤,满脸内疚,“我的伤无法痊愈了,杀了我吧,我不想再苟且偷生了。”三娘泪眼看着他,频频摇头。
“你以为死就结束了吗?”碧瑶上前,“心魔等的就是这一刻,它会吞噬你的意志,接管你的肉身,与玄火鉴中的火龙结合,吞噬掉所有的人!”
六尾不甘地闭上眼,陆雪琪提议,“需要进入他的内心,找到执念的下落,才能清除它。”
“除去心魔,或许我有办法,”张小凡抿唇深叹,“我曾经也陷入自己的执念之中,若能进入六尾的回忆里,净化之后,就能够治疗他。可现在六尾的情况,非常不稳定,我们的羁绊又不深,只怕他会抗拒。”众人的陷入沉思,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我有办法,”小环突然开口,“我有天眼之术,能看到一个人的过去和将来,他的过去就是他的记忆,所以,我想我把你们送过去,也许是可行的。”
张小凡有些诧异,“你真的能把我们送进去?”
“小凡哥哥,自从你离开渝都后,我和曾书书学了不少法术,”小环偏头看了一眼曾书书,曾书书颇为自豪地扬起下巴,“虽然我的修为还很低,但我会尽全力去试一试的。”
曾书书走到小环身边,赞同道:“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雪琪、小凡,让她试一试吧。”
张小凡和陆雪琪相视点头,张小凡答应,“行吧,六尾的执念应该在焚香谷,只要我们能够顺利······”
“别啰嗦了,快施法吧。”碧瑶不愿继续听下去。
张小凡不解,“碧瑶,难道你也要进去?”
碧瑶理所当然地点头,陆雪琪看向她,碧瑶解释,“我可是有过经验的,我去了,可比你们任何一人去都管用,而且···”碧瑶看向六尾,“六尾大哥和我是故交,我不能不管。”
“好,我们一起去。”陆雪琪握紧了碧瑶的手,她心里什么都明白。
三娘见救六尾有了一丝希望,她自告奋勇地上前,“我知道他的执念在哪儿,我带你们进去。”
突然洞中传来一道喝声,“小小妖狐!妄想在我上官策面前撒野,定叫你灰飞烟灭!”黑石山前,上官策带领一众弟子赶来,他出手将洞口冰封住,散去了里面的火热,也让在洞中的火妖消弭了一阵。
正在黑风洞中努力寻找洞中入口的李洵等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大喜过望,他转头对燕虹道:“太好了,是师叔来了!”
三娘暗叫不好,急忙出手,使出法力,在黑风洞的洞口中央,唤出一个通体黝黑的大水蛭,小环看到后,惊吓地躲在曾书书身后,曾书书也是一惊,抬手护住小环;陆雪琪身形一倾,挡在碧瑶前面,张小凡和司徒逍也微微惊讶地看着凭空出现的大怪物。
只见三娘走在大水蛭面前,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大水蛭的头顶,口中轻柔道:“大水蛭,拜托你了。”大水蛭似是听懂般地点头,然后一扭身形,窜出黑风洞,消失无踪。此时,三娘走回来,“大水蛭和火妖应该能抵挡一阵,我们需加快速度。”
众人点头,眼看六尾又有暴躁的趋势,张小凡连忙道:“事不宜迟,小环,快!”小环颔首,抬手施法,六尾胸前出现一个圆形的灵力波动,“我会进入六尾的记忆,协助他完成心愿,在此期间,你们一定要压制住六尾,保护好这里,别让焚香谷的人闯进来。”
“你放心吧。”曾书书抬手在一旁辅佐,司徒逍也不忘用定海珠加强玄火鉴的结界,然后三娘带着陆雪琪等人,化为一道光,闪进六尾的心中。
遁循着六尾的记忆,三娘轻易就找到了六尾在焚香谷的记忆。焚香谷中,云易岚正和上官策正商议着什么,“长生堂在定海庄一战,惨败青云,却不曾想,被鬼王宗捡了个大便宜。”上官策十分不屑道。
一头白发却仍精神抖擞的云易岚,却觉得里面有蹊跷,“兴许是鬼王为了复活兽神的某种手段,天书现世······”云易岚和上官策皆转头看向一侧,发现那里并没有异常后,继续刚才的对话,云易岚提醒道,“需得小心防范,别忘了还有一半的天书在青云手上,再加上我们手中还有克制兽神的法宝。”上官策认同点头,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讨论着,离开了焚香谷的中庭,殊不知,在他们走后,空中荡起了一缕波纹,从中钻出几个人。
“渝都也好,定海庄也罢,总之若玄火鉴感应到了兽神再次出现,必将会有所动静,这段时日,你须得小心防范。”云易岚不忘嘱咐道。
“放心,师兄。”上官策谨记在心。
陆雪琪等人躲在假山后,见云易岚和上官策已走远,她摸着身边的假山,感觉如此真实,三娘也不由疑惑,“这里真的是在记忆里吗?为何感觉我们真的是在焚香谷?”
“虽然这里的一切都是幻境,但里面的人和事都是真实的,我们必须小心行事,千万不要惊动他们,否则六尾的记忆会想方设法地驱逐外来者。”张小凡深有体会道。
“小凡说的没错,在这里只有六尾是真实的,我们必须先找到六尾,才能解决心魔。”陆雪琪环视四周,完全察觉不到六尾的半点气息。
“这偌大的焚香谷,该如何去找六郎?”三娘心忧道。
碧瑶拍拍三娘的肩膀,“你忘了,六尾大哥是来做什么的?”
三娘恍然,“玄火坛!”碧瑶笑着点头,几人随即动身前去玄火坛。
黑风洞中,李洵和燕虹与大水蛭大战,这庞大的身躯却如此灵活,就连李洵的九阳尺都伤不到对方的一分一毫,它坚硬的皮肤宛如铜墙铁壁,使李洵和燕虹的攻击都毫无效果,最终大水蛭怒冲上前,一头顶开了李洵手中的九阳尺,然后一尾巴甩去,李洵胸口硬生生地挨一击,被击飞在地。
“师兄!”燕虹一惊,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大水蛭一瞬就窜到她的眼前,张口吐出一口气息,燕虹便被那巨大的劲风席卷在地。此时突然凭空飞出一道身影,他一手举起巨大的火焰,一掌拍向大水蛭的头顶,大水蛭被迫紧贴在地,但仍在扭动身躯反抗。上官策感觉快要压制不住它,加大手中的力度,却不敌大水蛭的起身一顶,上官策受挫,急忙足下轻点后退。落地后,上官策顾不及胸中的闷痛,一站稳身形,便双手聚气于胸,面对冲过来的大水蛭,筑起一道坚硬的火焰屏障。李洵和燕虹见此,急忙起身,在上官策身后,助他一臂之力。大水蛭连连碰壁,冲不破前面的火墙,脑袋撞得有些晕眩。上官策趁此连忙用力输出一击,大水蛭受痛,连忙扭动身躯,蜿蜒逃走。
上官策后退一步,喉间一痒,捂着胸口连连咳嗽,李洵和燕虹连忙上前扶着他,“师叔!”
上官策摆手,咽下一口气,“无碍,待我调息片刻,再一举拿下这妖怪!”
李洵看向深不见尽头的洞口,眼里闪过一丝焦急,陆师妹一定在里面,“师叔,我们还须赶快找到那狐妖。”
上官策恢复吐息,朝洞中之人威胁道,“妖孽,再不交出玄火鉴,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雄厚的声音穿透整个黑风洞,让正在为六尾压制魔气的曾书书等人俱是一惊,看着结界中不断反抗的六尾,他们都期待着陆雪琪等人能快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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