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瑟瑟,带来阵阵清凉,竹叶飘飘,不禁沾染了几分秋色,渐渐泛黄,陆雪琪恍然看着四周,一时不知自己为何会在小竹峰,她皱眉沉思,之前她明明是和瑶瑶在一起的。
“雪琪!”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
陆雪琪微惊,随即拱手道:“师父……”陆雪琪忽感身前的威压,不觉诧异,师父这是在生气?
水月走近,语气毫无波澜,“你和魔教妖女到底什么关系?”
陆雪琪心下一沉,她抿唇终决定道:“师父,其实我和瑶瑶是······”
啪地一声,陆雪琪感到自己脸颊的疼痛,她抬眸,水月那满含怒气的脸近在眼前,水月恨铁不成钢道:“孽徒!”
“师父……”陆雪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师父成全我们!”
“想都别想!”水月一甩衣袖,将陆雪琪关在一个结界里,然后无情地转身离开。
陆雪琪失落垂首,手心不由握紧,突然耳边传来瑶瑶急切的声音,“小琪!”陆雪琪微顿,连忙抬头,却看到令她震惊的一幕,水月手持仙剑,无情地刺进碧瑶的心口,血染青衣,刺痛了她的双眼,陆雪琪眼眶通红,痛心疾首地吼道:“瑶瑶!!!”
陆雪琪猛然惊醒,才发觉这只是一场梦境,但水月刺进碧瑶心口的那一剑却历历在目,那不就是在满月井中看到的场景吗?陆雪琪微喘,捂着心口坐起身,抬手擦拭额间的冷汗,身旁就是碧瑶均匀的呼吸声,陆雪琪偏头看着碧瑶安静的睡颜,不禁伸手触摸,但在即将碰到的一刻,却突然收回手,陆雪琪紧抿薄唇,目露挣扎,终转身下床,离开房间。
皎洁的月光下,一道身影翩然起舞,那周身的剑气将大漠里的尘沙带起,形成一个个的漩涡,沙随剑走,每道剑气挥去,尘沙也随之冲出,然后消散。陆雪琪眉眼冷冽,招招狠厉,似要发泄什么,不远处的身影见此不由心生疑惑,就连脚步声都忘记了隐藏。
“谁!”陆雪琪转身一剑,直刺对方。
李洵纹丝未动,“陆师妹,是我……”
陆雪琪眼里情绪微闪,手中的剑并未放下,“你来干什么?”
“我……”李洵见陆雪琪冰冷的眼神,神色一暗,他抬眸正视陆雪琪,“陆师妹,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要说,对不起!”陆雪琪眼里闪过孤疑,并未放松对李洵的警惕,李洵微叹,“陆师妹,我没有恶意,真的!”
“你以为,光是一句道歉就能了事?”陆雪琪言语冰冷地质问,李洵哑口无言,陆雪琪手腕翻转,刷刷地几声,剑影在李洵身上游走,片刻后,陆雪琪收回天琊剑。
李洵身上赫然多了许多剑痕,上面开始渗出殷红的鲜血,李洵踉跄一下,口中微颤,“陆师妹,这样若能让你好受点儿,我……心甘情愿……”
“闭嘴!”陆雪琪皱眉一剑刺入李洵的胸口。
李洵嘴角留下血迹,垂首看着身上的剑,抬头惨然笑道:“如今,我似乎懂了陆师妹之前的话,正与魔、善与恶,到底是什么?”陆雪琪诧异地看着他,感觉李洵有点不对劲,李洵却自顾自地说,“陆师妹的话我似乎明白些,我愿意放下我的骄傲,我的一切,去走进你的世界,并为你改变成你想要的样子,你愿意接受吗?”李洵目露深情,抬手直接握住剑刃,瞬间鲜红浸染了他的手,从手心滴落。
陆雪琪不为所动,冷漠地抽回天琊剑,李洵闷哼一声,半跪在地,陆雪琪踱步上前,在走过李洵时,停留片刻,却只留下一句,“与我、无关。”
李洵黯然伤神,垂首捂着胸口流出的鲜血,他知道陆雪琪已是留他一命,否则不会在离心脏毫厘的地方刺入,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李洵突然大声道:“陆师妹!”陆雪琪毫无波澜,并没有停下脚步,李洵继续,“玄火鉴被鬼王宗抢走了!”陆雪琪微顿,停下脚步,偏头握紧剑柄,李洵察觉到陆雪琪浑身的冷气,苦笑摇头,“我不是说碧瑶,是青龙和秦、无、炎……”陆雪琪放松手心,回头继续前行。
李洵身形一歪,跌坐在地上,他微喘着气,还是说出了忠告,“玄火鉴再次被抢,焚香谷是不会放过小池镇里的狐妖的。”陆雪琪并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李洵只能看着陆雪琪洁白的背影,消失在漫漫黄沙中。
漫步在大漠的陆雪琪,脑海里一直思索着李洵最后的话,他是在忠告?还是……另有所图?陆雪琪皱眉,想起李洵伤痕累累的狼狈,不像是另有所图,还有他满口的胡言乱语,陆雪琪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直觉李洵不似从前……
“小琪……”
一道熟悉的声音拉回了陆雪琪的思绪,她抬眸望去,碧瑶就站在村口静静地看着她,满脸担忧,陆雪琪的心一下子融化了,将李洵的事抛却脑后,看着碧瑶向她走来,她的脸上升起一丝微笑。
碧瑶看着陆雪琪孤寂地从远处的大漠中走来,心里猛地一下被疼痛所占满,为何有了自己陪伴,小琪还是那样的孤独和不安?小琪在害怕什么?
陆雪琪温柔地拉起碧瑶的手,“瑶瑶,你怎么醒了?”
碧瑶将心中的疑惑压下,笑颜相对,“还不是因为小琪不在,我睡不踏实。”陆雪琪的微笑有一瞬地凝固,碧瑶察觉到,不解地凑近陆雪琪,“小琪,你怎么了?”
陆雪琪突然抱住碧瑶,双臂越收越紧,碧瑶心下忽然有一丝明了,难道小琪是在担心失去自己?她抬起手抱住陆雪琪,正待开口时,陆雪琪突然道:“瑶瑶,答应我,不要上青云。”
碧瑶微诧,“小琪?”
“答应我,永远不要上青云!”陆雪琪闭眼回想着水月杀碧瑶的那一幕,那里明明是在青云,只要阻止碧瑶和水月见面,就能避免这一切。陆雪琪知道瑶瑶一定会有疑惑,但她不愿让瑶瑶知道,满月井的预示却是一个悲剧,陆雪琪眼眶微红,“瑶瑶,我一定会下山找你的,所以,在我找你之前,你一定不能去青云,知道吗?”
“额……嗯……”碧瑶不明所以,但她感觉到小琪的不安和害怕,她连忙点头应允,“好,我不去,我不上青云,我会一直等你来。”感觉到陆雪琪的身体不再紧绷,碧瑶稍稍放下心来,她放目远去,看着满月井的方向,心中再次升起疑惑,小琪在满月井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翌日,有间客栈里陆雪琪等人和石头,还有老村长一起坐在大堂中,陆雪琪将昨晚李洵最后的话说出来。
石头听后气不过,“简直欺人太甚,他们焚香谷凭什么把丢玄火鉴的气撒在我们身上,就因为我们是妖?哼!”
“莫要冲动,如今狐族老弱都要靠你,不要和李洵他们起正面冲突。”曾书书伸手拍拍石头的肩膀,随即偏头纳闷,“李洵何时这么大发慈悲了,竟将焚香谷要对狐族下手一事说出来?”说完他疑惑地看向陆雪琪,众人也跟着看向她。陆雪琪抿唇摇头不语,曾书书突然想起来,一拍桌案,“难道是因为上次他对雪琪不敬……”
“曾书书!”碧瑶怒而起身,狠狠盯着曾书书,曾书书后知后觉地捂着嘴,不敢再说了。
张小凡吃惊地看着几人,在看到众人皆沉默般的气氛时,他咽下即将出口的话,却对李洵的愤怒更甚一分,竟敢对师姐不敬,不用猜,他也明白其意。
小七垂首,想起焚香谷的人,“他们手中的火龙那么可怕,如今大哥和大嫂都被他们逼死了,我们如何能抵抗他们?”碧瑶欲言又止,陆雪琪握紧碧瑶的手,微微摇头,碧瑶顺着陆雪琪的手坐下来。
张小凡向小七保证,“不用担心,有我们在呢。”
“可我们迟早是要离开的,到那时又该怎么办?”司徒逍也担心小池镇的未来。
老村长深叹,“看来只有带着族人举家迁徙,才能避免这一次的灾祸。”
“可我舍不得小池镇,这里是我的家啊。”小七十分不舍道。
“家可以重建,可是大家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如今小池镇已经暴露,难保没有人觊觎,不如尽早搬走,这样焚香谷也不会再来找麻烦。”张小凡建议道。
石头点头认同“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老村长缓慢起身,石头连忙扶着他,“我立刻去通知族人,寻找另一处安身之所。曾经,小池镇就是我们狐族离开狐岐山,发现的一处隐秘之地,如今再次迁徙,只是换个地方罢了,哎。”老村长摇头叹息。
曾书书上前,“我去帮你们收拾行李。”
“我也来帮忙吧。”司徒逍也跟随而去。
大堂中只剩下陆雪琪、碧瑶和张小凡,张小凡坐到陆雪琪的对面,“师姐……”
“小凡,无恙?”陆雪琪仔细打量着张小凡,看上去面色红润,不似有伤。
张小凡点头,“多谢师姐关心,我没事。”
“坠崖一事,详细说来。”陆雪琪仍有几个疑点,想听张小凡亲口叙说。
张小凡颔首,回想当时的情景,他就忍不住震惊跟疑惑,为何惊羽会变为兽人?陆雪琪仔细聆听,不放过其中的任何细节,在张小凡说完后,她问道:“当时萧师兄在何处?”
张小凡偏头回想,似乎并没有见到萧逸才,他摇摇头,“我并未看到萧师兄的身影。”
“呵,”碧瑶冷笑,“这萧逸才可真行啊,自己的两个师弟都打成一片了,而他却不知踪迹?”
陆雪琪垂眸看到手边的天琊剑,回想起兽人夺取天书一事,她脑海里一个想法一闪而过,“你们可曾记得,在定海庄兽人偷取天书之时,可有见到萧师兄?”
碧瑶和张小凡皆一惊,张小凡诧异道:“师姐,你是怀疑…萧师兄?”
“这么说来,每次兽人出现之时,这个萧逸才都不在场,那他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兽人。”碧瑶大胆猜测。
“这……”张小凡有些接受不能,他一直把萧逸才当成是那个带他和惊羽一起过虹桥,进通天峰的大哥哥,怎会变成如此?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故意引开萧师兄,将兽人一事嫁祸给他,但……”陆雪琪认真思索,“这种可能性很小,否则惊羽不会成为第二个兽人。”张小凡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此时陆雪琪拿出在张小凡坠崖不远处找到的小红瓷瓶,“小凡,可有见过此物?”
张小凡拿过瓷瓶,仔细端详,“似乎有点儿眼熟……”他闭眼回忆,猛然想起,“我在萧师兄随身带的药瓶里见过。”
“你可确定?”陆雪琪心里微微吃惊,她虽对萧逸才有颇多怀疑,但仍不希望是他。
张小凡肯定点头,“当初在去东海的路上,萧师兄曾给我吃过治疗内伤的丹药,就在那时我看到萧师兄的药瓶中,就有一个类似此物。”张小凡将小红瓷瓶递回去。
陆雪琪接过,握紧瓷瓶,“小凡,萧师兄虽有重大嫌疑,但我们没有证据,切不可打草惊蛇。”
“师姐放心,我都明白。”张小凡郑重道。
“瑶瑶……”
“我明白,这是你们青云的事情,我会保密的。”碧瑶不待陆雪琪说完,便保证道,陆雪琪和她相视一笑。
张小凡见此,忽然想起了林惊羽,然后问道:“师姐,惊羽怎样了?”
陆雪琪微顿片刻,“小凡,惊羽的现况,我也不知情,但从师父故意隐瞒这点来看,似乎不太好。”
“什么?”张小凡焦急起身。
“我已让书书去信询问曾师叔,但之后我们即刻启程来大漠,信应该已到渝都城。”
“不行,师姐,我们还是尽快回青云,我很担心惊羽。”张小凡迫切道。
陆雪琪不由握紧手心,“好。”然后转头看向碧瑶,目露不舍,碧瑶也同样不舍,她倾身靠在陆雪琪的肩膀上,紧紧环着陆雪琪的胳膊,陆雪琪偏头摩挲着碧瑶的发丝,“瑶瑶,记得答应我的事。”
碧瑶微微张口,想问小琪在满月井里看到了什么,但终收回,转而缓缓点头,“记得,我会一直等着你,等到你下山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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