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奥

小说:综穿之侬本多情 作者:希希鲨
    新婚之后,秀忠如一个陷入热恋的少年一般,对阿福颇多痴缠迷恋,对于这份剔透如水晶般的年少真挚爱意,阿福自然欣然接受并给予回应。她知道一份真挚感情的维持是需要交流与呵护的,于是也细心照料起秀忠的起居,时不时做点中华美食,给他做套衣服绣点花样,毕竟空闲时间大把。

    是的,他们两口子都很空闲。即使她是德川家世子夫人,但她也是浅井江。战国女子如政治生育工具本来地位就不高,况且她的生父被舅舅打败时,她的公公德川家康当时正是舅舅得力干将;她的所谓养父丰臣秀吉又和德川家是政敌,以德川家康的谨慎性格自然对她不放心。所以前世她几乎每个孩子都不在身边长大,出生即抱走,而竹千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阿江与自恃美貌高贵,性格本就极为刚强,竹千代未像前几个女儿被抱养在外,而是交由乳母斋藤福抚养,阿江与日日见这个被剥离于自己身边的孩子,由爱生恨,将命运对她不公的恨意全都放到了竹千代身上,终于,母子渐行渐远。

    阿福呼了口气,缓缓回过神,这就是她不爱回忆身体前世的原因,太沉重了,然而命运的悲剧不只是世道他因,更是因为人自己的行为,但人却往往容易偏执迷信自己,一味懦弱或者强势,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阿江,达子,小督!别发愣了,你来看看这幅画怎么样?”秀忠与阿福相处日久,慢慢发现她外表气质清贵,并不常笑,如月宫仙子一般虽心生向往却不敢接触。但阿江实则内心温柔不失果敢,对中华文化甚是精通,仿佛一个探索不完的宝藏。想到她从小的经历心中大生怜惜之情,她用冷漠的外表掩饰自己,却仍旧逃不过被丰臣秀吉摆布的命运。幸好,是自己幸运得到了她。他会好好呵护她,让她不再受流离之苦。而他又是多么幸运,在他的努力呵护之下,阿江终于敞开心扉,他注意到她最近将他的起居安置得妥妥当当,无微不至,为他做了许多,甚至私下渐渐放开性子,常对他露出令人心颤的浅柔温笑。

    看见阿江拿起他的画认真细品,而后转向他露出灿如芙蕖的暖笑,被她眼中鼓励赞赏的盈盈水意摇曳得心神不定,暗自镇定之后瞥见亭中侍奉的仆人侍女纷纷捂住胸口似颤抖状,还不时用余目瞄向阿江,心中顿时气闷不已,一个冷眼过去,将本就在他身前,跟他紧紧相依的阿江揽得更紧,阿江是他的,她的笑也只属于他!

    见这年少的夫君在仆人环从之下同她亲昵厮磨,占有之意掩都掩不住,无奈顺从地倚在他怀中安抚:“我的好夫君可怎么了?怎么一会儿就变成了个小孩子,长松丸你是不开心了吗?”

    被阿福称呼小名调侃,秀忠仿佛被戳穿一样又窘迫又心生欢喜,心中憋闷缓缓褪去,在她耳边略带撒娇轻声说道:“阿江以后能只对我笑吗?”

    阿福内心好笑,却也觉得此刻的他尤为可爱,离开他的怀抱,转头伸手轻抚他的脸颊:“嗯,本来就只有夫君能让我开颜。”秀忠顿时脸上收不住的欣喜若狂,复揽入怀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手中揉搓着她的玉指,在她耳边不时话着少年的天马行空。

    阿福时不时搭腔,心中虽泛起喜爱,却并未被他这天真少年样迷惑。想到前世阿江与内心对他“温和懦弱,不理政事”的看法,想来阿江与并未真正了解他的丈夫。生为侧室所生的三子,他坐上德川家继承人之位并非那么简单,况且在父亲德川家康伟大非凡的光环之下他能安之若素,并未与其相争权利,安稳地做他的“傀儡”将军,将德川幕府从战乱过渡到太平时代甚至繁荣发展,他的能力及智慧显而易见,心智可见一斑。

    两人日夜都在一起你侬我侬,不觉腻味,反而相处久了感情越深越难舍难分。而此时德川家康早已无暇顾及他们,因为丰臣秀吉突然死了。

    不知是不是阿福这个蝴蝶的原因,丰臣秀吉势力不如前世强盛,在他死后,早已把关东经营的强悍如铁的德川家康理所当然的成了五大老的首领,势力更胜前世,因而乘势而上进攻上杉景胜,接着在关原之战中打败石田三成,真正意义上掌握了全国政权,比前世更早结束了纷繁战乱的战国时代,朝廷畏于其威势,任命其为征夷大将军、右大臣、源氏的长者。同年,德川家康在江户开设幕府,至此,德川幕府统治时代正式来临!

    不久,德川家康隐退骏府城,德川秀忠继任将军之位,阿福也成了幕府第一代女主人,将军正夫人-御台所。

    姐姐茶茶在幕府强势崛起之后,曾送信来婉转求得支持,然而她也自顾不暇。公公德川家康虽然退隐,但作为大御所仍然掌握着幕府军政实权,更关键的是她有身孕了,她待与秀忠感情日益深厚,德川幕府稳定之后才安心怀孕,成婚两年才有了肚子里这个被秀忠万分期待的宝贝蛋。可也因为肚子里这个德川家的血脉,注定她与姐姐茶茶对立,双方都心知肚明。好在姐姐还有两个儿子,又有丰臣秀吉的下臣支持,地位比当初只高不低。

    阿福看着底下跪坐向自己恭敬行礼的女人,目光复杂。这个大名斋藤福人称阿福和自己灵魂同名的女人,在前世阿江与眼中是夺走她孩子的魔鬼。可在阿福看来,这个女人不过是太上将军防着自己的手段,防着她与幕府继承人亲近,看来前世阿江与不过是不能对抗德川家康转移仇恨罢了……斋藤福面容坚毅,眼神明亮,一副极有精神的模样。然而她五感灵敏,自然能感受到她眼底的绝望与悲伤,哎,不过又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也无意为难她摆摆手便让她退下。

    斋藤福躬身礼毕退出,身体终于渐渐放松下来。进府前她就打听到将军对正夫人极为宠爱,她当时想着正夫人血统高贵,比她这种身世坎坷被命运玩弄的人幸福多了,然而当见到正夫人那一刻她就被她宛如姑射神人般的气质容颜给震撼到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跪拜,待又直视夫人时,心中暗叹,不怪将军专宠正夫人,连她这个女人被正夫人如秋水般的眸子一扫都浑身酥软,只是碍于她气质高贵清冷,不敢心生喜爱之意。

    又想到太上将军让自己来当夫人肚子里孩子的乳母,也不知这清冷如仙的正夫人会如何想自己,刚才慑于正夫人容颜竟未仔细瞧瞧。可她必须留在幕府,前夫稻叶正成带回的浪人武士欲侵犯她,她激愤之下杀了浪人和嘲笑她的妾侍,可稻叶正成冷血花心为顾名声休了自己,他不知道他哪还有什么名声,那个家一直是自己在苦苦支撑。可怜她三个还年幼的孩子,她不能让他们吃苦,便独自一人踏上流浪之路。幸而幕府太上将军下令找乳娘,她因曾在京都三条家当侍女侥幸入选得以成功留下,无论如何,她都必须留下,这是她唯一的生存之路!

    阿福不想为难斋藤福这个命苦的女人,可也不想见她,毕竟不管怎么说,她都将会代替自己在孩子身边的位置。因为她的到来,阿福内心日益焦虑,秀忠见状心疼不已,悄悄至骏府见父亲德川家康请求于他,德川家康见他完全对阿江与这个儿媳倾心袒护,更加不允。秀忠狼狈愧疚而回,阿福感动于他为了自己敢反抗心目中神人般的父亲大人,压下内心对未来的焦虑,专心养胎和秀忠过日子。

    几月倏忽而过,阿福在房内积极运转长春功,全身蓄力,终于感到下身一麻,似有东西流出。“生了!生了!夫人生了个儿子。”德川幕府有了新的继承人,房内房外皆是兴奋得额手相庆,一片欢闹之意。阿福却见自己只瞟了一眼的儿子梳洗包好后被女官抱了出去,她从拉开的门缝中看见了站在外面走道转角处的斋藤福,心中一慌,多月来的焦虑幽愤喷薄而出,慌忙大喊道:“孩子,我的孩子,还给我,我的孩子……”边说边不顾刚生产完的身体挣扎着准备站起来,她要去抢回自己的儿子!

    秀忠在外因为她生产焦急不已,听到生了儿子心里毫无欣喜反而隐隐不安,果然孩子抱出来之后,房内传来了阿江嘶哑的呼喊声。

    侍女见夫人动作,连忙上前将阿福压制在床铺上,阿福心中欲狂理智全失,不管不顾正要用内力挣开她们,就见秀忠跑进来抱住了她。

    “秀忠,快,快把我们的孩子抢回来,快去找我的孩子,求求你了,找我的孩子,快啊!”听着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秀忠内心一痛却只能紧紧抱住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想到她对这个孩子的期待与爱意和现在的疯狂模样,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不断渗出。

    阿福被秀忠紧紧扣住,感受到他颤抖的身子,终于渐渐恢复神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真的被带离自己的身边,她都还未来得及抱一抱他,前世今生的痛加在一起,捶着秀忠的背,嘶哑着嗓子嚎啕大哭。

    她太天真了,事到临头,才终于理解了阿江与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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