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糕的是当阿福排队买完东西回到对面锁自行车的地方时才发现自行车不见了,向周围店家询问是否看见是谁偷了自己的自行车,然而也于事无补。
城镇距郊外大概二十几公里,阿福足足走了几个小时才到家,即使灵力护着,脚也酸软无力的厉害。不得不烧一壶热水泡泡脚。
“妮安娜,你没事吧?”安德烈看着盥洗室担忧道。
“还行,反正以后也得走路,多走走就习惯了。”她肌肤本就娇嫩,走了那么长的路,脚上不是磨破皮就是水泡,不得不一边咬牙一边按摩脚,直到听见汽车行驶声音,连忙擦拭穿好跑到客厅拿起一本书掩饰。
维尔纳下车后望着室内的灯光,想到白天和自己无意中撞到一起的少女,步子急切地迈进屋内,却在临近客厅时缓下来,看着正在看书的祖孙俩,背后的手不停转着帽沿,斟酌了一下才道:“晚上好。”见少女翻了一页完全忽略他的模样,强制提提气:“今天可真冷,跟德国一样。”
慢慢踱步走近祖孙俩开口:“我很喜欢法兰西,”看了看墙上精美的风景画,转身又看向少女,见她终于回望自己,对着她目光认真诚恳,语气温和:“上次战争我还是个孩子,那时我就很喜欢法兰西。在战争中我失去了我父亲。”顿了顿低下头情绪低沉:“在战争中谁没失去过亲人呢?”
可是你的国家是侵害者!可阿福也听的出来他想表达的意思,但他来到了这个小镇,代表他的行为已经跟他国家统一了,不是吗?
见女孩又将头埋下,维尔纳心中波动,行礼匆忙上楼掩饰自己的溃败。
过了一会儿,安德烈看着神情恍惚的孙女才开口:“妮安娜,好久不见你弹琴了。”
阿福回神语气带刺:“弹什么?让那个德国人知道我有多喜欢德国人作的曲子吗?”
说完意识到不对:“对不起,安德烈,我今天走了很多路,情绪不太好,我累了就先回房了,晚安。”
安德烈看着孙女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大早阿福就起来洗漱做饭,弄完后看了看外面阴冷的天气,戴上帽子裹紧大衣才出门。
走了很长时间之后,感觉到昨天脚上的伤口疼的厉害,只好找块石头歇息一会缓口气。不一会儿,来时的路上驶来一辆熟悉的轿车,阿福看着开走准备接着低头按脚,却听见不远处的刹车声。
抬头望去,那个德国男人正站在车旁看着她,他似乎瞟了一眼她的脚,目带关切道:“小姐,可以请你上我的车吗?”
阿福缓缓站起来,跟他对视了一眼,抿了抿唇垂下目光,微微摇了摇头。见他固执站在那一动不动,心中鼓气,抱紧手中的课件朝他走去。
她直视的目光可以看到他的眼亮了一下带着欣喜,然而当她忽略他两人擦肩而过时,他的身子明显愣了一下。
她人继续往前走,心思却全放在身后,听见他上了车,关了门,车子启动……
可是车行到她身边时却又慢下来,她能感受到他温柔缱绻的目光专注在她身上,故意将头挺直望着前方大步向前。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车子才加速驶过了她身旁。阿福看着远去的车,身体顿时松懈下来。
就这样吧……
弗朗蒂是个很有天分也热爱音乐的学生,可是今天却屡次弹错了。
“弗朗蒂,你怎么了?你今天学琴太不专注了。”
“因为,因为……”
阿福转头,看见弗朗蒂的父亲面带难色:“因为针对犹太人的法律。”
阿福听了一怔,她想到了弗朗蒂一家都是犹太裔,想到了二战德国对犹太人的残酷,脸上不自觉露出苦涩,转身对弗朗蒂拥抱了一下,亲吻了她额头:“今天学完了,我们下周四再学吧。”
回去路上想着弗朗蒂一家,听着围观的路人议论小镇青年和德国士兵的冲突,内心拢上浓重的阴影。就连表哥邀她送她回去都懒得虚与委蛇,直接拒绝了。
又是夜晚,阿福还在继续着她的圣诞节礼服,一边爷爷安德烈看着报纸絮叨抱怨,阿福轻笑摇头,不经意瞥见那个德国男人站在楼梯口窥视她,直到被她发现才匆忙掩饰脚步用力快步上楼。
听着他的脚步声,阿福不由自主停下手中的事,面带怅惘望着楼梯。
待她刚整理好情绪时,却见他又下楼了。
维尔纳敲了敲门示意,对着背对着他的祖孙请求:“我的房间太冷了,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可以在这里烤烤火吗?”
见他们仍是没反应,试探地往前轻迈步子。
看着他绕过自己在身前的炉火旁蹲下,不停□□手嘴也没停下:“真暖和,就感觉像在家一样。”他的语气格外柔和,就像他今天脱下军服穿上的棕色毛衣一样。
阿福不自觉盯着他温暖宽厚的背影发呆,却见他忽然站起来,阿福瞥了一眼上方的镜子,他正通过镜子看着自己,心虚地飞快低下头,天呐,他不会发现自己偷看他吧。
直到他脚步移动才松了口气,他在房间不时驻足欣赏,看着满墙的书嘴上念叨着他对法国文化的喜欢和向往,直到走到钢琴旁抚摸着琴盖情不自禁道:“说到音乐,我们有贝多芬,瓦格纳,莫扎特……”头突然转向她:“最美不过的音乐了,对吗?”
阿福强制镇定,撇头不理他。维尔纳顿了一下忍不住道:“其实我也是搞音乐的,嗯…作曲的。其实,有些人入伍是完全自愿的,不过也有一些人是家族传统,没有选择。”
他说完道了晚安离开,阿福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内心波折,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福听着爷爷念着报纸上德军的粗暴行为,看着窗外那个男人将摔倒的皮尔抱起来,思绪更加难明。
物资紧缺,家里已经很久不见荤腥了,阿福想着安德烈年迈伤病的身体,决定去海边打打鱼看看,调皮的邻家小孩看见了缠着她闹,最终阿福还是带着这个小鬼去了海边。
等渔夫打了点鱼,还得看顾着在海边玩耍的皮尔,听到他呼痛声,飞快跑过长长的栈桥将他扶起。
“说了让你小心点,皮尔。”边说边沾了点带着的清水给他洗洗擦拭。
“妮安娜,你和上回那个先生一样好。”皮尔童颜稚语。
“那个先生?”她其实猜到了。
“对,就是你家的房客,维尔纳。他告诉我他叫维尔纳。”
阿福强按住又翻腾的心思,拉起他:“走吧,回家。”
“不,我现在不能回家。”
“不行,你还想在外面玩耍吗?你腿上不疼吗?”
皮尔嘟嘟囔囔不情愿牵着她的手:“我妈妈每次搬出了天竺葵都和大人讲话,不让我回去啊……”
阿福听着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拉着皮尔走向她心中迷茫的路。
将皮尔送回去,一个带着瓜皮帽的男人正骑车离开,阿福若有所思,然而玛丽太太不停和她寒暄,不得不放下怀疑应付。
夜晚炉火燃烧的正旺,座钟仿佛又响了一次,阿福内心有点焦急,爷爷安德烈耐不住困意起身回房,阿福将他扶回去又回到客厅,望着炉火继续发呆,她不知道她在等待什么。
直到听见脚步声,才慌忙低头。她听见那个男人走进了,又自顾自地说着天气风景不相关的话。似乎看到只有她一人,还穿着军服就走近她,蹲在她面前的炉火旁,身子比上次靠的近,头歪向她:“这里很美,很幸运住在这里,我很喜欢平静的大海,不是海浪,而是别的东西,”对上她的蓝眸:“是神秘的,隐藏更深的大海。”炉火照耀他大海般的眸子,她感觉里面有什么呼之欲出,仿佛平静的海面即将掀起波涛骇浪。
他似乎难以抑制住自己,更靠近了她:“很高兴遇见了你,默默无语的小姐。”
不想让事态向着不可挽回的地方发展,阿福避开他的目光,整个人往沙发里面缩回去。
维尔纳见状一怔,收回热烈的眼神,恢复以往的温文尔雅,轻声道了晚安离开。
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望着眼前的炉火,一滴眼泪悄然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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