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tin,你最近变化不小。”
“噢…是吗?”贺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眼带笑意唇角微挑。
面前这个相识几十年的男人仍旧优雅,只是那含着思绪的笑意叫虞苇庭心中一凛:“发生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大概是因为我结婚了。”贺峰笑出声还不忘自我调侃。
“结婚!”虞苇庭手中的杯子一抖,思绪激荡之下厉声质问:“跟一个寡妇?你不知道内地那些捞女……”
“Melissa!”贺峰面容一肃,双眼凌厉:“请对我的妻子放尊重点。”说罢他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念在我们一起从印尼逃难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调查我妻子的事情,请你谨守朋友的分寸。”
分寸?虞苇庭内心哂笑,望着贺峰坚定的背影,可笑她原来自作多情了这么多年。
他们两家人从印尼逃难而来,后来两人又都失去了另一半,这么多年,他对自己多有扶持,外界纷纷扰扰的议论他也没处理,她认为,他也是有点意思在里面的,只不过碍于她的亡夫是他的至交好友。
看看现在,他为了那样一个女人,丢下港城的基业,原来他也是有冲动的,只不过,不是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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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陈树抱起飞奔而来的女孩,带着她兴奋地转圈,阿福笑着摇摇头,上前温声道:“好啦,乐乐快从你哥哥身上下来。”
小女孩撇撇嘴,不情愿地放手,嘴里还自顾自地念叨:“乐乐想哥哥了嘛!妈咪你不爱乐乐了…”
看着她滴溜溜乱转的黑眼珠,阿福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个鬼灵精!”又转向旁边的儿子:“你别惯着她,你妹妹她啊,现在娇气的很。”
陈树憨笑着摸摸头没有吭声,妈妈当年怀了乐乐后就被叔叔带到了港城待产,之后为了乐乐考虑,两人也顺理成章留在了这里。乐乐作为贺叔叔的老来女,是整个贺家的掌上明珠,娇气才正常。况且在陈树几兄弟眼里,对小了那么多岁的妹纸完全是当女儿待的,压根就不觉得她不好。
牵着乐乐三人进了屋子,今天钢琴老师有事,乐乐闲的在一旁捣乱,两人根本聊不上几句直到贺哲男下班回来。
“阿姨,爹地有点事儿,要迟点回来。”阿福微笑着点点头,现在天堃的事贺峰基本都交给他儿子了,因为她的原因,他的很多新项目都在大陆开展,回了港城后,也只是时不时去公司处理一下关键的事。
乐乐看到大哥回来,欢快地拉着哲男的手上楼回她的玩具房。阿福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转头看向陈树的目光,嘴角不自觉轻抿。
她也没想到,哲男会和乐乐感情这么好。当初刚来港城时,贺哲男出乎意料地对她还算尊敬。尤其生了乐乐之后,他跟贺峰一样,对乐乐爱的不行。贺峰因此常拐着她出国还有回内陆,不得不说,乐乐也算是哲男一手带大的。
兄妹俩关系好,阿福知道贺峰私下是特别开心的,只是……望着树儿,她只能内心无奈叹气。
陈树看着阿福眼中的失落,不禁坦然一笑:“妈,无论怎样,在我们三兄弟心中,乐乐永远都是最亲的妹妹。”这不仅是劝慰,也是他们几兄弟的真实想法。人都有亲疏远近,他们和乐乐相处的少,自然比不上贺叔叔的儿子。
瞧着儿子的模样,阿福也不再多嘴,毕竟树儿几兄妹难得见一回,她欢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在琐事上争执,孩子们有心就行,她只会开心。
“你大哥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大哥……大哥还是那样……”陈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妈,他们几兄弟也不令人省心。
大哥快四十的人,事业越做越大,人却还是浪荡不羁的模样;小弟凭着肖似妈妈的好模样进了娱乐圈,最近听他说又想转行当导演,准备拍一部什么文艺电影,大哥和贺叔叔也由着他折腾;自己年纪也不小了,也并非是特意,只是一直没遇到合心意的人……
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阿福对敏感重情的树儿尤为心疼,拉着他的手柔声细语:“树儿,妈妈不催你们,人活一辈子,怎么舒服怎么来,别为了别人将就。你们几兄弟活的开心,妈妈才是真开心!”这几年跟几个孩子离得远,她心里又怎么会不挂念呢?
“嗯…”陈树眨了眨眼,泛红的眼眶还是透露出了他抑制的感情,怕妈妈更加担心,他赶紧转移话题:“妈,你还记得高朋吗?就小时候常跟我玩的那个泥小子,他这周六结婚,上回我回吉台市参加教研会,跟他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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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是谁啊?开着这么亮眼的车,这车一看就不便宜,比二猪家的皇冠可豪多了。”
“我瞧着有点像当年陈洪家的人。”
望都村因为一辆不知名的豪华轿车一群人围着议论纷纷,就见有旺一家人赶紧出来接待了。
话说不知道沾了谁的光,有旺家盖了好几幢楼,听说他们家儿子在镇上还有好几个门面,如今瞧着,大家流传的陈家的事有底儿。
陈树应阿福的嘱托去拜访了有旺嫂还有他们的三叔叔两家,回头准备去高朋家时碰上当年跟着自己的小屁孩小庄。
“你是?树哥?”
“小庄,你也是去高朋那儿的吧,上来,顺路一起去。”
小庄看着眼前的车,眼前的人,一切恍如隔世,他小心翼翼地上车,正襟危坐一动不动,生怕惹得车主人不开心。
陈树看着他颤颤巍巍的样儿笑出了声:“小庄,我还是你树哥,别拘谨,现在在干嘛呢?”
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小庄低头道:“以前在矿上做事,这几年矿关了后,就在村里开摩托运货拉人。”
这情况陈树大概清楚,矿场的事从贺叔那他早就了解过,关了也好,保护环境,利国利民:“那你打算以后做什么?”
小庄头低得更深了,嘴巴砸吧几下,也没说出什么话来,他压根就没想那么多,他怕树哥看不起。
陈树也不再多问,小庄是个好孩子,只要他老实肯干,到时候他不介意拉他一把。
到了高朋的家,不知怎么的,大家都凑到了陈树身边,完全忽略了新郎新娘。他们直白的想法,压根就不掩饰套近乎的目的,陈树打了几下哈哈,连以前常欺负他的二猪几人也懒得打脸,冲忙推脱有事开车走了。
望着众人一副怅惘若失的模样,二猪开口讽刺:“少妄想了,人家现在一大学教授,哪还想得到咱们。”
“还别说,大名鼎鼎的三木集团是他哥的,他弟还是个演员,人家看不上咱们正常。”
“陈艺馨怎么说也开了个学校,这还看不上?”
“我多番打听到他的妈妈十多年前嫁到港城豪门贺家,现在我们村占地后马上要建的□□的老板也是个姓贺的港城人。”
众人哑口无言,陈艺馨说出的话肯定不假,他们也明白,别人有资本根本不带搭理自己,他们也只敢背后偷偷说些酸话,可是,人与人差距怎么突然就这么大呢,明明以前是一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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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跟贺峰虽是半路的夫妻,却恩恩爱爱几十年,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光,回想她这一生,儿女孝顺,子孙爱戴,爱人不变的呵护陪伴,这一生,真的值了!
只是望着贺峰双眼布满血丝,满面乱淌的泪水,心疼的不行,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身子便坚持不住慢慢软了下去……
听到“阿峰,别难过”几个字,贺峰疯狂地摇头,却只能抓住她无力的手,将头埋进她的发间哽咽不语。他是个贪心的人,几十年哪够啊,他只恨前半生跟她没缘分,两人白白蹉跎那么多年,梦竹,你走慢点……
港城的人被贺生贺太秀了几十年,连刁钻的媒体都从不找这对的茬,因为除了狗粮毫无任何价值。现在众人看到贺太走后贺生状若疯狂,歇斯底里的模样,不得不再次印证这对黄昏恋还真是真爱,不含贬义的那种。
贺哲男拥着痛哭的妹妹,看着面前的场景,回想到很多年前母亲的葬礼上爹地沉痛却仍旧自控的优雅待客,突然释然了。
当年爹地跟自己摊牌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那狠厉老辣的模样完全不给自己置喙的机会。无能的他怀着看笑话的心情等他们结婚,又等来了他最爱的妹妹,最后等到的是爹地和阿姨几十年如一日的恩爱。
漫长岁月中,他辜负过别人,也被别人拒绝过,他慢慢意识到自己是个极为差劲的男人,远不及爹地。只不过有些东西,自己母亲一开始就不曾得到罢了。
贺太的葬礼过后没多久,无病无灾的贺生于家中心悸而死,全港城为之感慨。不久,一部照搬贺生夫妇经历的电视剧大火,其名--《半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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