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昫偷了个懒, 搂着老婆回家睡大觉。
果园的庄稼奄奄一息, 只差最后一哆嗦就要断气, 想来收成也不会太好, 不管了,明儿开始在家里搞泡沫箱种植。
卫延躺在男人臂弯, 手上被树枝和草叶划出来的口子一抽一抽的疼,要是往常他肯定要撒个小娇,今儿个实在困得慌,睡醒再说。
小憨顶开房门哒哒哒跑进来,看了看两个熟睡的爸爸, 往后退了几步, 一个助跑就跳上床, 挤到两个爸爸中央,摇摇尾巴, 也睡了。
温如昫是热醒的, 小毛豆子贴在胸口,痱子都快给他热出来了, 将小憨赶下床, 起身打了井水兑灵液来给老婆擦手上的伤口。
卫延皮肤极白,深红的血痂凝在上面看起来尤为可怖。
温如昫动作轻了又轻,生怕把人弄得疼醒。
等卫延醒时手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结了痂,估计明天就能好全乎,他举着手装出一副疼坏了的模样出门找男人。
温如昫正光膀子围着围裙做饭, 热天做饭着实是个辛苦活儿,皮都快要烤焦,余光瞥见走到厨房门口的人:“延延,去客厅等,马上就可以开饭。”
卫延耸耸鼻子,倚着门框没走:“我好像闻到肉味了。”
“炖了肉羹。我刚去山上转了转,捡到只烧死的野兔”,唉,睡之前怎么没想到会有动物被烧死,去得太晚,大头已经被人搜刮走了。
听到有肉卫延霎时把撒娇忘到九霄云外,乖乖端碗到客厅等,小憨也叼上饭盆趴在爸爸脚边。
一大一小看起来还真有点神似。
村子里飘着肉香,可除了不懂事的小孩子,没一个人高兴得起来。
牛洋最终还是赔了种子,生死关头,八叔的面子也不顶用。
事到如今,真相究竟是什么已经不重要,土地被烧的人家需要一个人来承担他们的损失,这个人冤不冤枉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葛家婶子对结果不满意,小石头他妈气得和她打了一架,她儿子死了,家里的粮食也快赔光了,还要她们怎么办,非得把他们一家逼死?
葛家婶子更气,她老伴死了,到外地打工的儿子女儿一直没回来,凶多吉少。她一个女人,辛辛苦苦种地,却被烧,有没有天理?
两个女人心里都苦,打得很凶,八叔拉架都被抓了几道。
几道抓伤刚开始并不严重,可天热汗多,伤口被汗水浸得发炎化脓,久久不愈,小伤成了大伤。
八婶把老伴训了一顿,天天管闲事,这下可好,把自己管出了事。
八叔被训得抬不起头,他脸上注定要留疤,这让一向整洁体面的老头无法接受,整天拿个小镜子,看着伤疤愁眉苦脸。
八婶见一次说一次:“你够了啊,一大把年纪了还爱俏,也不怕孩子看见笑话。”
八叔不敢反驳,心想:年轻的时候你不就是因为我帅才嫁给我?那时候倒腾衣服头发没见你说,老了老了照个镜子都要被训。
嗐,女人。
八婶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肚子里憋的什么屁,老头子想太多,多半是闲的,闲着没事干就去给孙子洗尿布吧。
于是挑水的队伍里就多了个抱着尿布的老头。
温如昫把家里的板车翻出来了,挑水效率太低,路途又远,一个来回要四个小时,跑三趟一天就过去了。
用板车一次可以多运一些,就是遇到小路得把板车上的水桶解下来,单独提过去,再将板车扛过去。
这事儿他没法一个人干,必须有人配合。找村民配合麻烦,怎么分水就要掰扯半天。只得委屈老婆。
卫延不委屈,情况这么差,成天闲呆在家容易胡思乱想,不如出门做事,心里也踏实些。
每天傍晚两人推着板车出门,深夜推着板车回家,脏衣服之类的顺便带到大河就洗了。
河水洗过的衣服有轻微的怪味儿,将就穿吧,反正经过烈日暴晒,不至于穿出皮肤病来。
有时运气好他们能捡到死鱼。河水被阳光晒烫,常常有耐不住热的鱼被烫死漂在河面。
都是些小鱼,基地在大河下药毒过几次鱼,大鱼早已绝迹。
板车拉一趟水就够他们用一天,下半夜的时候家里没板车的村民就会来借。
借东西这事儿是个麻烦,借多了容易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借给这个不借给那个也会引起矛盾。
卫延干脆搞起出租,红薯、土豆、青菜之类的都能拿来付账,意思意思收点东西,免得别人蹬鼻子上脸
这样一来想占便宜的,也就歇了心思。舍得花食物租板车的人家里都比较宽裕,没那么事儿逼。
开始几天有人说闲话,卫延充耳不闻,久而久之声音就淡了。
院子里的井还是枯了。
村里其他井情况也一样,仅有小猫三两只还能出水,但也是随时都要干涸的模样。
大家都喝起了河水,河水经过木炭和棉布的过滤去除了异味,不过真正下嘴的时候仍旧膈应。
谁不知道二十年前镇上的下水道直接通到了河里,也就最近几年修起了污水处理厂,屎尿才没直接冲进河。
镇上那条小河是大河的分支,四舍五入,相当于……不能细想,多煮一阵捏着鼻子喝吧。
黄海生舍不得老婆喝河水,孕妇怀着孩子抵抗力差,要是河水里有什么超级细菌影响了孩子,再哭就晚了。
他厚着脸皮到井还没干的姜家借水,姜军也想把井水留着自己喝,看在孕妇的面上,借了两次,第三次就不肯再借:“我家的井也枯了。”
黄海生将信将疑,掉头去其他村民家问,问了半天毫无收获。
古玫劝他,河水多过滤几遍就是了,别人能喝,她也能,她没那么金贵。
那怎么一样,整个村就他老婆一个孕妇,好吃的他供不上,干净水也供不上,还是不是男人?
黄海生犯起倔,古玫劝说无果,就任他去了,心想:多折腾几天,折腾累了,自己就会放弃。
为了自己的孩子,黄海生爆发出空前的毅力和恒心,天天到最后枯那几家去问,之前是说枯了,谁知道是真枯还是假枯,又没亲眼看见。
有几家被问烦了,干脆领着他进院子里去看水井,天天问,他不嫌累,他们也累。
也有几家被问出火了,门都不开,假装不在。
对于这样的人家,黄海生想法就多了,不敢开门给他看,证明心虚,心虚代表有水。
你不给我,我自己拿。
等姜军几个出门挑水,他就翻了进去。
姜家婶子和姜老头正躺摇椅上睡觉。
黄海生怕吵醒他们,动作特别轻,蹑手蹑脚的走到井边,揭开井盖儿,果真有水。
呸,什么玩意儿,有水都不借。
打了满满两瓶水,黄海生还是不解气,想了想,走到厨房,解开裤腰带,对准烧水的锑锅撒了一泡。
他水喝得少,尿的腥臊味特别重。
一泡尿撒得身心舒畅,正吹着小曲,背心挨了一脚。
原杰火冒三丈:“苟日的。”
“原哥,原哥,别打脸。”
“你他娘的够损啊,尿啊,我让你再尿,给老子把这些尿舔光”,他原杰虽然不是啥好人,但没和黄海生发生过冲突,要不是今天走半路上水桶提手坏了,回来换提手,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谁会这样害他。
得亏之前还发善心借过水给姓黄的,好人做不得。
黄海生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从小被黄婆婆娇惯,这段日子下地也是做些轻巧活儿,哪儿干得过魁梧雄壮的原杰。
迫不得已真将自己撒的尿舔干净。
原杰厌恶的撇嘴,咔咔将他手脚关节卸了,一手拿锑锅,一手拖着死狗一样的人去黄家。
姜家婶子听见动静被吵醒,睁眼一看原杰在,又倒下继续睡,刚刚梦里见着老幺了。
看见黄海生被人拖回来,古玫就知道要遭,忙迎上去:“原哥,怎么了这是?”
“我不和你说,你去叫黄婆婆”,他今天是来要赔偿的,不是来结生死仇的,一不注意推到、碰到孕妇,就变他理亏了。
黄婆婆正在给孙媳妇做加餐,听见自个儿的名字就出来了,出来一看宝贝孙子鼻青脸肿,登时就嚎上了:“我可怜的孙子唉,什么深仇大恨你至于把他打成这样?”
“他往我家锅里撒尿”,原杰将锑锅扔在地上:“你自个儿闻闻。”
“不可能。”
“要不是抓了现行,我也觉得不可能,今天要么赔我一个新锅加十斤谷子,要么我把他几-把给剁了,你们自己选。”
看原杰那样,黄婆婆就知道他说的是真话:“锅可以换我家的锑锅给你,谷子没有。”
“黄婆婆,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等三分钟,没看见东西我就动手,反正你家有小孩了,这根几-把拿来也没用。”
黄婆婆怕了:“别,我马上去拿”。孙媳肚子里还不知道是男是女,要是这胎是女娃,孙子又没了根,老黄家香火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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