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
回到到旅店, 卫延扑床上不动了。
小憨跳着来咬他鞋带, 它好想妈妈, 一只狗待在屋里好无聊。
温如昫脱了上衣也爬到床上, 将老婆整个笼到怀里,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一下。
卫延被压得喘不过气:“你好重。”
温如昫动作一僵, 手穿过老婆腋下,抱着人滚了半圈,让老婆压在他身上。
卫延搂着男人脖子:“昫哥,我没事儿,不用管我, 就是有一点不太高兴。”
老婆不高兴就是顶天的大事儿, 温如昫嘴笨, 说不出哄人开心的话,左思右想, 也想不到逗他开心的点子。
卫延蹬掉鞋, 拉床单盖住脸:“我睡会儿,睡醒就好了, 你去忙你的。”
温如昫哪儿有心思折腾粮种, 干巴巴的说:“我陪你睡。”
卫延没反对,见着他妈后上辈子那些记忆一股脑全翻了出来,脑子里乱糟糟的,头疼、心也累。
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枕着男人胳膊,听着有力的心跳却很快陷入梦乡。
“延延, 牛奶必须喝完。”
小卫延穿着熊猫背带裤,坐在凳子上,带着奶膘的小肥脸委屈的皱起来:“妈妈,我不想喝这个。”
季菱脱下围裙,将儿子抱起:“你自己吵着要买的,你不喝谁喝?”
小卫延嘴一瘪,金豆豆掉下来:“不……不……想……”
季菱不知所措,忙塞了一颗红艳艳的草莓到儿子嘴里,小卫延吮着甜滋滋的草莓,狂飙的眼泪一下止住了。
“不许哭了”,季菱和他打商量:“咱们拉钩钩,今天的牛奶我帮你喝,你不许告诉爸爸,明天的牛奶你得自己喝。”
小卫延脸上绽出大大的笑:“妈妈,你真好。”
“千万千万不能告诉你爸,说了你爸得训我”。
“好,保证不告诉爸爸”,小卫延答应得斩钉截铁,带着肉窝窝的小手捂住嘴巴,一副绝不告密的模样。
下午,出差的卫爸回家,正在摆弄玩偶的小卫延立即跑到门口迎接,卫爸将奶团子一般的儿子抱起:“延延,猜爸爸给你带了什么?”
“糖糖。”
“不是。”
“糕糕。”
“也不是。”
“那是什么?”卫延嘟着小嘴亲爸爸:“好爸爸,说嘛,说嘛。”
“当当当~给你买了奶粉。”
小卫延看清奶粉罐的包装哇的一声哭出来。
“怎么了这是,延延,哭什么?”
“坏爸爸,我不要奶粉。”
“你上周看电视广告不是还吵着要买这个牌子的牛奶粉吗?”
“哇……呜呜……不要……不要……”
“好好好,不要,延延不喝,爸爸喝。”
“那爸爸帮我把之前买的奶粉也喝光光好不好?”小卫延抽抽搭搭。
卫爸拿着纸巾给儿子擦眼泪,他儿子比小区里其他人家的小闺女皮儿还嫩,一哭眼睛就要肿,眉头红红,鼻尖红红,看着好不可怜:“不行哦,上周那罐是你自己吵着要买的,你得负责。这罐是爸爸没经过你允许买的,爸爸负责消灭。”
“坏爸爸……呜……”
“延延,男子汉得说话算话,上周买奶粉的时候你答应过爸爸要喝光光的。”
“可是……可是……我是小孩子,不是男子汉。”
季菱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老卫你别欺负儿子。”
“我没欺负他”,卫爸无奈的抱着儿子上桌,夹了块儿子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喂他:“乖乖,不哭了。”
小卫延咬了一口排骨:“爸爸帮我喝牛奶我就不哭。”
“延延不可以耍赖皮。”
“妈妈……呜……我不要坏爸爸”。
季菱将儿子接过来,不轻不重的在卫爸背上拍了一下:“妈妈帮你打他,不哭了。”
卫爸叹气,他儿子真是比小闺女还娇:“老婆,咱们得从小培养孩子的责任心,你这样惯着,他长大了就会以为什么事儿都能靠撒娇耍赖混过去。”
“少讲大道理,延延都还没读幼儿园,你教他责任心,他懂吗?”
“话不能这么说”,卫爸要和老婆好好掰扯掰扯:“就是因为他现在不懂道理,才要从日常生活中……”
“延延,醒醒”,温如昫听见老婆在哭,开灯一看眼睛都哭红了。
卫延猛地睁眼,梦境太过真实,他还有些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温如昫抓过自己的上衣,轻轻给老婆擦着眼泪和额上的冷汗:“做噩梦了?”
“嗯”,卫延往下缩,冰凉的额头贴着男人滚烫的胸肌:“梦到一些以前的事”,他不太懂,为什么儿时父母视他为掌上明珠,后来却弃如敝履。
“都过去了”,温如昫也缩下来,轻轻的在老婆额上落下一个吻:“我会永远陪着你,你以后什么都不用怕。”
但愿如此,人心易变,他相信昫哥现在是真的爱他,可这份爱能维持多久?
窗外透进来一缕微光。
温如昫摸摸老婆的小肚皮,凹陷的:“饿不饿,想吃什么?”
“想吃凉拌茄子和盐蛋。”
“好”,温如昫穿上衣服,到楼下找老板买了一桶水,点燃酒精炉,煮上红薯粥,再从玻璃罐里抓了两个盐蛋放粥里。
小憨快饿瘪了,见爸爸煮饭就凑上去,温如昫绊到它才想起上一顿忘了喂,又拿了两个红薯洗净切块扔进锅。
卫延眼睛有点痛,他静静躺着看了会儿窗台,照进来的光线越来越明亮。
空气中有尘埃浮动。
丝丝缕缕的红薯香漂浮着。
隔壁很热闹,小情侣在打情骂俏。
仿佛岁月静好。
他慌乱不安的心慢慢落到实处,哑着嗓子喊:“老公。”
“怎么了?”温如昫正拍着大蒜。
“我眼睛疼。”
“等等啊”,温如昫把手洗了,兑了点灵液倒在毛巾上:“来,敷一会儿就好了。”
卫延坐起身,闭上眼,仰着头,微凉的毛巾盖在他脸上。
老是绊脚的狗崽被温如昫拎起来放老婆怀里:“玩儿一会儿小憨,饭马上就好。”
小憨将下巴搁在妈妈手上,呜呜两声:妈,你的小宝贝饿坏了。
卫延捏捏它的小肉垫:“乖,人太多了,不能带你出去玩。”
小憨:“呜汪”,妈,我不是想出去玩,我想吃肉肉。
“好了,好了,再坚持几天咱们就离开这儿。”
小憨:“……”牛头不对马嘴,和大人说话真的好累。
饭菜熟了,温如昫单独捞了一盆红薯出来,狗崽子像小孩,就喜欢吃甜的。
小憨飞奔过去,脑袋瓜扎进饭盆,幸福得小尾巴冲天竖起,小屁股左右摇摆。
旅店外。
下了工的人们已经饥肠辘辘,纷纷拿着工分币去购买食物。今天刚发工资,可以奢侈一把。
开业以来从未关门的烤饼店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特地绕路来给女儿买烤饼的老陈白跑一趟。
周围吵吵嚷嚷,众人对突然关门不满。
“今天不开门也不提前说一声。”
“可能老板家里突然有什么事儿。”
“也不知道多久才开门,我儿子就想吃烤饼,食堂的糊糊他喝不下。”
“我家那个也是,说食堂的糊糊喝起来拉嗓子,不肯喝。”
“娃娃小,嗓子嫩,食堂那个糊糊咱们喝着都费劲,别说他们了。”
“走了走了,温度升起来了,再待下去当心中暑。”
老陈心慌意乱,别人不清楚,但他听亲戚摆谈过这家店的背景,烤饼店背靠基地最大的领导,领导不垮台,店就不可能倒,突然关门,别不是……
不能深想,或许店里的厨子今天突然生了急病,对,一定是这样,老陈在心中安慰自己。
他跟着人群转移,没买到烤饼只能买糊糊回去,女儿肯定不高兴。
食堂比往日更加拥挤,八个打饭窗口只开放了一个。
打饭的姑娘忙得不可开交:“别挤别挤,好好排队。”
“太阳都快出来了,能不能快点。”
“就是,等会儿晒中暑了你负责啊?”
打饭的姑娘拿了个大喇叭吼:“我只有一双手,速度就这样,爱等等,不想等的就回家。”
“你这是什么态度。”
“食堂其他工作人员呢?”
“多叫几个人出来打饭行不?”
“没人了,几个阿姨食物中毒,都回家休息了”,姑娘硬着头皮撒谎。
听到这话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怎么回事儿,食堂还卖毒药啊?”
“大家别慌!她们不是吃食堂中毒的,是下班聚会,在家吃隔夜饭中的招儿”。
被‘食物中毒’的几个阿姨好端端的在食堂后厨坐着,大领导跑了,粮仓也没粮了,这顿煮的粮食还是前天领的,前天一共领了五天的粮,已经吃了一半,多掺水,糊糊再煮稀一点,顶多还能坚持五天,五天过后该怎么办?
老陈端着清得和水差不多的糊糊回家,女儿看见糊糊就噘起嘴,他顾不上哄女儿,问先到家的妻子:“你们这次发粮食没?”
“没,全发的工分币,你们呢?”
老陈苦笑:“我们也是全发的工分币。”
陈妈心中害怕:“老公,你说是不是又要乱了?”
“别自己吓自己,基地肯定有粮,可能数量不多了。忍一忍,等秋收就好了。”
“咱们能忍,孩子怎么办,女儿都好久没长个儿了。”
“我明晚请假到超市买日用品,拿到村里看能不能换点粮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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