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全部考完, 钟离发现许致远都没怎么和她说话。
期间好几次她找机会和他说话, 许致远回答得也很冷淡，跟之前给她扇风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她思来想去, 好像也就离开食堂时，她说的那一句可能惹了他。
两人被放学后的人潮挤着下楼, 刚到一楼, 便看到莫浩在向他们招手了。
三人说了几句去上海的事，就要分开了。
“钟同学，十月一号见哈。”莫浩笑眯眯地摆了摆手。
“嗯，我会准时的。”钟离瞥了眼许致远。
许致远双手插兜, 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垂着眼看她，“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钟离语气也冷了下来，礼貌疏离地跟许致远告别：“许同学也是, 晚上早点睡, 免得跟上课一样，赶火车也踩着点。”
她又不是犯贱，既然几次示好你看不见，她也不伺候了。
说完，头也不回朝另一边走了。
莫浩看着钟离毫不留恋的背影, 手搭在许致远肩上，喃喃道：“要是担心，干嘛不亲自送人回家, 这送着送着，男生女生之间的火花不就出来了。”
许致远淡淡瞥他一眼，转身就走：“男生单独送女生，被同学看见，指不定得传成什么样。”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莫浩想了一会儿，突然说：“老大，你该不会是在生气吧？”
许致远冷眼睨着他，语气很淡：“我生什么气，我有什么可气的，找打是不是？”
还说没生气，骗鬼呢。
莫浩心中腹诽，脸上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该不是因为我吧？难道我的美貌让你有了危机感，害怕我跟抢夺钟同学的目光？”
许致远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直接翻了个白眼，“是什么使你自我感觉这么好，莫大神？”
莫浩是真有些好奇了，但显然许致远不愿意多说，他认真想了想，老大这几年因为修身养性，情绪很淡，最近也就和他那个新同桌关系处得好。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也就离开食堂时脸色有些淡……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老大这是好意被拒绝，心里不舒服。
“老大，你来真的？”
许致远目光落在远处，没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莫浩也不是很懂女生的心思，只是问：“那老大你这样冷处理，是准备放弃了？”
“没有。”许致远说。
“贼心不死……呸……是坚持不懈，那老大你要怎么做？”莫浩有些好奇。
“顺其自然。”许致远很淡定。
“啥意思？”莫浩不大明白。
许致远：“温水煮青蛙。”
莫浩下意识反问：“你有这耐心？”
许致远幽幽瞥他一眼，看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人渣，“高二，十七岁，未成年。”
啊？
他补了一句，“你知道对未成年女性下手得进铁窗待多少年？”
最后，许致远冷冷吐出两个字，“龌龊！”
又加了一句：“变态！”
“……”
我他妈……
明明是说你的情感问题，咋就成了我龌龊变态？
不是……我就一句话，你就引申出这么多意思，特么到底是谁脑子里龌龊啊？
——————
钟离回到房间，书包一扔在一边，先去卫生间洗漱。
十几分钟后，钟离出来，用毛巾擦着湿发，接着耳边响起吹风机嗡嗡的声音。
脑中又浮现出许致远下午冷淡的态度。
许致远这是生气吗？他为什么生气？就因为她提醒他注意点免得影响不好？还是因为她拒绝他的好意而生气？钟离想不通，难道实话实说也有错么？男生的心思怎么比女生的还难猜？
钟离吹着头发，心中有些乱，理不清思绪。
最近这些天许致远亲近的态度让她有些不自在，时不时地撩她一下，她讨厌这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不适应。
不可否认，许致远对她很好，在他身边时，她的目光会不自觉地被他吸引，他和她认识的男生很不一样，令她觉得很是心动。
她享受甚至贪恋这份温暖。
然而，她现在还不想和男生发展处超越纯洁友谊之外的关系，既然如此，她觉得两人还是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
床上打手机忽然震动。
钟离收回思绪，拿起手机一看，是苏清。
她定了定神，这才接通。
“妈。”
“阿离，听你哥说你国庆假期不准备回来？”苏清的风格一如既往，单刀直入。
钟离顿了顿：“嗯，我和几个同学约好了，假期一起去上海玩，恐怕不能回去了。”
那边似乎沉默了下，“不想回就不回吧，假期是该好好出去玩几天，萧翎几个是闲不住的，早就订好了机票准备到处飞，你回来了家里恐怕也没什么人能陪你，出去玩几天也是好的，只是有一点，路上注意安全。”
“我会注意的，谢谢妈。”
说完正事，苏清又问了问学习上的事。
“今天刚月考完吧，考得怎么样？听你哥说前些天你补课补得很晚，晚上十点才回来……学习上努力是好事，但别太累了。”
“我知道，妈别担心。”钟离说：“这次月考我还是有些把握，应该不会比以前考得差。”
她在成绩上努力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将来，也是不想让苏清丢脸，在别的家长面前抬不起头。所以她可以暗地里和人打架，可以叛逆，但在学习上她不敢含糊，不愿让苏清失望。
“很好，不愧是我的女儿。”苏清笑着说了几句，顿了一下，试探问：“你和你哥……最近和好了？”
钟离应了一声。
苏清似乎松了口气，欣慰道：“阿离，我一直盼这一天。你哥他性子有些是有些冷，但心是好的，现在长大了……我……”
她声音似乎有些不稳，“妈妈很高兴，有你哥在，要是哪天妈妈不在了，你们兄妹俩也能相互扶持，你哥会照顾好你的。”
“妈，你怎么了，说这种丧气话，我会一直陪着您的。”不知为何，钟离心中有些不安。
“没事，妈妈只是太激动了。”苏清顿了下，又说：“待在你哥那边也好，老爷子这边……”
那边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叹了口气，“阿离，不要记恨你爷爷。”
钟离明白苏清的为难，看了眼窗外落日的余晖，认真说：“妈，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会恨他。”也没有资格。
钟老爷子再怎么看她不顺眼，钟家到底养了她这么多年，就是冲着苏清的面子，她也不会记恨钟老爷子。
她知道，苏清这样说是为她好。
那边沉默几秒，最后说：“阿离，妈妈爱你。”
钟离放下电话，静静坐在那儿，心中涌过阵阵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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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
两人静静用餐。
钟朗宁忽然开口：“这次去上海准备玩几天？明天几点动身？”
钟离愣了一下，“大概三天吧，明天六点的火车。”
“这么早？”钟朗宁眉头微皱，“明天早上我送你去。”
钟离下意识拒绝，“你明天还要上班，这么早太麻烦了，我已经跟老徐说好了，他明天五点准时来接我。”
话音刚落，就听到——
“喂，老徐吗？嗯，是我，明天你不用来了，我会送她过去，就这样。”钟朗宁言简意赅挂断电话，然后看着钟离，“现在，你确定不要我送？”
“……”这突如其来的霸道总裁风是怎么回事。
餐桌上安静下来。
过了半晌。
“上次给你的卡怎么没用？”
“妈给我的卡绰绰有余，你的卡用不上。”
“这次去上海看见有什么喜欢的随便买，不用替我省钱。”
“……”
这便宜哥哥是真想把她培养成败家女是吧？
过了一会儿。
钟朗宁似乎想起什么，眉梢微皱，问：“这次一起去山海玩的，又是上次那个帮你补课的男同学？”最后三个格外重音。
钟离愣了下，解释道：“他也在内，还有两个比较熟的同学一起去。”
“三个男的？”
钟离默了下，“两男两女。”
“……”
钟朗宁慎重叮嘱道：“出门在外注意安全，找个好点的酒店，最好和女同学住一间，相互有个照应。”
说完，又补了一句：“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把房门锁好，每晚睡觉前发个消息报平安。”
“……”
哥你这是防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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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是早上六点。
因为晚上没睡够，上车后钟离便有些犯困。
沈宁坐在她旁边，钟离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感觉沈宁好像起身了，然后有人坐下。
她脑袋昏沉着，眼皮实在睁不开。
过了好一会儿，好像有一股力量把她的头按到一个陌生的肩膀上。
钟离瞬间清醒，睁开了眼。
斜对面的莫浩笑眯眯地说：“啊哈别瞪我，这样不是舒服多了嘛，不用感谢我，我是雷锋！”
钟离抬眼一看，沈宁不知什么时候坐到对面去了，现在坐在她旁边竟是许致远。
沈宁解释：“我刚刚去洗手间了，你同桌怕你摔下来就替我坐了会儿。我觉得换来换去挺麻烦的，干脆就这样坐。”
“……”
钟离耳尖微热，抬起头打算离开他的肩膀坐好。
下一秒。
钟离脑袋一沉，正要离开的脑袋被人重新摁了回去，“啪”地一声撞入许致远的肩窝。
顷刻间，脸侧温热袭来，周身全身他的气息，泛着清淡的沐浴露香气，那炙热清冽的男生气息无孔不入。
“别动。”声音带着低哑和冷淡。
钟离心怦怦直跳，浑身的血液都一股脑往脸上涌，她喃喃道：“你……”
许致远表情冷淡，目光落在窗外飞逝而过、空旷苍茫的田野上，一本正经道：“别挡住我看风景。”
对面两人齐刷刷看向窗外光秃秃的田野：“……”
作者有话要说：钟离：明明比我高出一个头，竟然跟我说我挡住他看风景，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许致远：嗯，重点是你信了。
沈宁莫浩：田野里连根草都没有，所以，风景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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