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 许致远平时在学校表现的懒懒散散, 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但当他清醒时, 似笑非笑直勾勾盯着你时，那专注而带着不羁的气质, 让人移不开眼, 仿佛要陷入那一片深邃清凉的清潭中。
毕竟有一张颜值碾压三中校草的帅脸，不会当成性骚扰。
他的嗓音偏低，冷淡中带着微哑。
听起来就感觉……钟离想了一圈形容词，又抬头看着半张脸浸润在光影里的许致远, 脑中蓦地浮现出一个词——怦然心动。
如果一个人对所有人都冷淡，唯独对你不同，这种温柔真的很难抵御。
钟离出神了，脑中漫无边际地想着。
见她没反应，许致远仿佛有些不自在, 握着拳头咳了一声, 伸手揉了揉她脑袋。
感受着脑袋上的温热触感，不知怎么回事，钟离感觉心又砰砰砰响个不停，脸有点热。
很奇怪的感觉，她和江星宇一起玩时从来没有过这样。
如果真要说出差别, 那大概是，和江星宇他们一起疯玩时，是兄弟兼闺蜜, 和许致远一起时，是异性，男生。
钟离定了定神，看着他，忽然开口：“求婚？私定终身？还是聘礼？这么低级的情话你也说得出口，我送给你的《语文文学素养》你就是用来泡女孩子的，在多少女生身上试验过，我看起来就那么好骗吗？”
钟离永远是钟离，理智很快回笼。
她该夸夸自己意志坚定么，差点就把自己给卖了。
许致远不自在地偏过头，微微呢喃：“要是好骗我还用这么辛苦？”
“你说什么？”
许致远转回头，看着她，似乎咬了咬牙，忽然无声笑了下，“我什么时候跟别的女生走得近？”方圆三里也就你一个女的好么？当然，沈宁不算。
说完，他又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那这戒指你到底要不要？不要给我。”
“谁说我不要了。”
“不用勉强。”
“到了我手里的东西就是我的，你死心吧。”
“那我到你手心了吗？”
“……”
两人站在那里“唇枪舌战”，互动自然得让莫浩两人目瞪口呆。
他明白了。
完全明白了。
莫浩按捺不住发现惊天八卦的躁动，‘不计前嫌’地拉着沈宁，“卧槽！难怪这几天老大有些不对劲！这他妈是真喜欢上了啊！这种恶心吧啦的话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口，我特么还以为是个性冷淡呢！”
沈宁上下扫视了他一眼，然后送上两个字，“傻叉”。
之前在欢乐谷她就感觉有些不对。
如果说是同桌情谊，钟离也不是许致远的第一个同桌，也并不是唯一一个女同桌，怎么没见他对其他同桌这么和颜悦色……温柔中带着宠溺？
别说莫浩沈宁了，钟离也觉得不自然，心跳得太快，耳朵应该红了。
好在戴着帽子，即使耳尖红了应该也没人看出来。
转身时，她还不动声色伸手拉了拉帽檐，这样脸红也没人不会有人看到。
挑选礼物时，钟离总觉得耳尖、脖颈、脑袋发热，仿佛喝醉了酒。
就连这空调吹出的风都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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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没想过许致远会这么突然就告白。
换句话说，她虽然有所猜测，但并不确定……以及，自己要不要接受。
许致远对她的好，她是被动享受的，让她有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可要说到确定关系这一步，还远远达不到。
年少时的喜欢能持续多久？有太多的不确定性。过个三五年，可能连对方的名字都忘了。
就像她父母，曾经轰轰烈烈令人羡煞的情侣，经历岁月的蹉跎，不也成了相互怨恨的夫妻。
她不敢用自己的未来去赌那点儿不稳定的情愫，说到底，就是还没到那个份上。
钟离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霓虹灯绵延闪烁，仿佛她此刻不平静的内心，幽幽叹了口气。
她转过身，被子罩住脑袋。
“好学生。”她喃喃念叨着，“我是个好学生，好学生成绩第一，成绩是重中之重……好看的皮囊都是蓝颜骷髅……惑人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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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在上海疯狂玩乐，尝试各种新奇游戏，到了第四天，意犹未尽地踏上了回青市的路程。
谢朗宁得知她回来的时间，特地请了假过来接她。
钟离拿出一个礼盒递过去，钟朗宁挑眉，有些好奇，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块男士手表。
“送我的？”
“嗯。”
钟朗宁嘴角忍不住翘起，“怎么突然想起要送我东西？”
“其他同学都买了礼物，我也不好一个人落单。”钟离略微不自在，眼睛瞄向窗外，“而且同学说男士一般都喜欢手表这种使用的礼物，所以就选了这个。”
昨天在上海购物中心的画面一闪而过。
钟离：“你们男生都喜欢什么礼物？”
“……你要送人？”许致远语气有些迟疑。
“当然，你也是男生，帮我参考参考。”
“……”许致远声音有些冷淡：“这样看送什么人了，不同关系不同年龄层次的男士，对礼物的需求不同。你要送给谁？”
莫浩附和：“老大说的没错。比如说我，那些妹纸经常送我情书卡片什么的，其实还不如送我一张王者皮肤更让我高兴，这就叫什么……对座入号……”
沈宁冷哼一声，“竟然有女生给你送情书？谁这么瞎了眼，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
“……沈宁，你这天天气我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
钟离没管两人的打闹，想了下，说：“我哥和我爷爷。”
许致远似是松了口气，表情有些缓和，“这好办，男士都喜欢比较实用的礼物，年轻男士都比较喜欢手表，平日里戴着……”
“又是那上次个帮你补课的男同学？”钟朗宁的声音有些淡，一下子将钟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知为什么，钟离觉得钟朗宁这语气有些不太对，好像有些针对的意思。
每次都用“那个帮你补课的同学”代指，连名字都不问，这便宜哥哥到底对大佬同桌有多大怨念。
“我不知道我送的你会不会喜欢，所以就想让男同学帮忙选选看，怎么，有问题？”
“之前我也送过礼物给你，可你没收。”钟离的话听不出什么语气，“所以……不好不慎重点。”
“……”钟朗宁却心蓦地一疼。
他想起以前他在钟家的时候，每逢节假日和他的生日，钟离都会默默准备好礼物送给他，然后……他是怎么做的呢？
他认为钟离是做表面功夫，有心计，想讨好苏清，将来和他争夺家产，对她的东西从来都是当着钟家所有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拒绝。
甚至为了少和她碰面，早早就住了校，能不回家就不回去。
而这放在钟家人眼里，又会怎么看刚被收养的她？
许多年少时的任性负气，如今看来，却是多少无知的伤害。
一瞬间愧疚涌上心头。
钟朗宁沉默些许，认真说：“我很喜欢。”
他收起礼盒，忽然揉了揉钟离的脑袋，温声道：“我等下就戴上，谢谢……阿离。”好像妈一直是这样叫她的。
说起来，这是钟朗宁第一次接受钟离送的礼物，此刻心中百感交集。
钟离不知道许致远想到了什么，只觉得这便宜哥哥态度和缓了好多。她松了口气，呐呐开口：“喜欢就好……”那声“哥”到底没叫出来。
钟朗宁也不计较，难得笑了笑。
街上景色飞逝而过，喧闹的画面逐渐安静。
车子驶入别墅，大门打开。
钟离下车，关上车门正要进去，却被叫住。
“那张卡是我的副卡。”钟朗宁忽然来着这么一句。
“啊？”钟离疑惑，她知道啊，上次他不是说过吗。
“随便刷。”
钟离：“……”
这便宜哥哥到底脑补了什么啊喂。
她抽了抽嘴角，觉得以后有机会可以写一篇《有一个霸总哥哥是什么体验》的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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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钟离睡了一觉，醒来后叫老徐送她去苏老爷子那里。
苏老爷子的古董店做得古风古趣，店内装饰摆设很有讲究，低调而不失品味。
苏老爷子见到钟离来看他，很是高兴，笑着把钟离请了进去。
“外公，这是送您的国庆礼物。”钟离坐下，把那套茶具递了过去。
苏老爷子喜滋滋地接过，称赞了几句，“难得小阿离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去上海玩还知道给我带礼物，好，好。”
“我眼光不行，也不懂哪些茶具好，就买了一套价格最贵的，一分钱一分货，想着应该不会太差，外公不嫌弃就好。”
“哈哈，小阿离还是那么机智，不嫌弃，外公觉得很好。”苏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
苏老爷子带着钟离看了看古董店，忽然说：“阿离是不是有心事？”
钟离并不诧异他会这么问，她的确有些心不在焉，而苏老爷子一向睿智明达。
她沉默了一下，说：“这次去上海，我忽然在想，将来我会做什么？”
那天许致远在科技馆说的话，让她至今心绪不宁。
苏老爷眼中掠过一丝诧异，半晌叹了口气，“年轻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我十几岁的时候，也想过这样的问题。”
“我们那个年代可能跟你们现在不大一样，我就跟你讲一个我学生的故事吧。”
“我这个学生家世好，长相好，人也聪明，在学业上造诣很深，23岁就硕士毕业，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妥妥的官二代。”
“他毕业那年收到好几分高新体面的offer，但他统统都拒绝了。因为在他大四暑假期间跟随学校来到大西南的某个边陲山村观摩，他就决定要扎根于边陲建设，而这一来，就是六年。”
“他硕士毕业那年，主动申请去西部农村，成为西南边陲某个偏远山村的村支书，骑着摩拖车在那里跑遍了整个乡镇，利用互联网以及个人影响力，让那个山村靠着当地的旅游业发展走上致富之路。那两年，他甚至连春节都扎根在山村。中国青年报、南方都市报等他都上过头条。”
苏老爷子说到这里，把压在茶几下的报纸拿出来，指给钟离看，“这是中国青年报宣传他的事迹。”
钟离看着上面那一大幅报道，若有所思。
“前两天他来看我，席间眼眶都红了，说他对不起家人妻子。他已经好多年没和自己的父母在除夕夜一起过年了，在西部参加工作这几年，都是他妻子飞过去和他单独吃个饭算是过年。对了，他的妻子是一个职业投行的操盘手，在业界很有名，收入很高，年薪至少六位数，但一点也不阻止他的事业。”
“我问他后悔吗？他的回答让我至今都记得。他说——‘我不看别人，只希望自己这辈子，能做到问心无愧。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付出他们的热血，让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变得更好。我不奢望在官场上走多远，只发挥自己最大的贡献吧。’”
“尽管他一个人的努力不能影响国家走向，当他的每一滴努力都是百姓看得到的，在他身上，我看到这个国家强盛的希望。”
“他本来可以进投行，跟很多所谓的精英一样，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十几个小姑娘，而他却自愿选择艰苦，他说，心里支撑着他的是信仰。”
“有些人，并不蠢，只是真的很纯粹。”
苏老爷子说：“他不是我教过最优秀的学生，却是我最难忘最震撼的学生。我跟你说这些，不是给你灌鸡汤，只是想让你以后不管做什么，都做个纯粹的人，无愧于心。你要是觉得自己不好，就想想你林伯父家的小儿子。”
钟离迟疑了一下：“……你是说那个犯罪进铁窗的？”
苏老爷子点点头，“对，阿离竟然还记得？”
钟离哭笑不得：“外公……你对我的要求就这么低？”
苏老爷子笑了：“好吧，这个例子比较极端。但我的意思你明白就好，咱们家也不缺钱，将来你选个自己喜欢的事做，开心就好。”
好像不久之前，有人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钟离沉默许久，才“嗯”了一声。
苏老爷子又跟钟离说了会儿，留钟离吃晚饭，恰好电视里正播放一部破镜重圆婚姻爱情剧。
苏老爷子突发奇想，忽然说：“阿离将来结婚可得擦亮眼睛，别被渣男蒙蔽了眼睛。”
钟离看着电视剧的男主，愣了一下。
“咱们家的要求也不高，高帅是要的，穷点没关系，反正咱家不缺钱，要温柔、正直，最重要的是会照顾人，对你好……”
这到底是嫁孙女还是选入赘女婿？
上了年纪的人就爱唠叨这些，也不知是不是被苏老爷子的念叨洗脑了，钟离脑中下意识代入一个清俊身影，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同桌完全符合您的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收了吧。
作者：每次犯懒都被催更的小可爱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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