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致远正从教务楼搬着桌子下楼, 他单手倒拎着桌子腿, 右手胳膊上挂着两把椅子,悠哉哉地下楼。
其中一个男生看着那肆意的身影, 说:“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能和大佬一起搬桌子,而且大佬还搬得挺认真……”
旁边一个带眼睛的男生嗤了一声, “你还真当人家乐于奉献爱劳的好学生?你看大佬什么时候干活这么积极了, 那是大佬心疼他同桌,舍不得他同桌出力气。”
这道理男生怎么不明白,哀怨道:“同样是替同桌搬桌椅,怎么我同桌还百般嫌弃, 人家同桌就乖乖搬把椅子跟在后头,这也太差别对待啊。”
眼镜男生扶了扶眼镜,说:“首先,你要有校草那样的令女生疯狂的颜值,然后, 成绩得在年纪第一, 那就不是你向女生献殷勤,而是女生追着你跑。”
“也没怎么看到钟离追着大佬跑啊?”
“人年级第二,有的是底气。”眼睛男生看了眼前面的许致远,又补了一句,“何况, 人家这是反过来的。”
男生以身代入认真想了想,如果他是钟离同学,长得好又是学霸, 他可能……拒绝不了许致远这样的男生吧。
唉,只能说学霸的脑子非常清醒,不为美色所动啊。
就在两人背后讨论着大佬恋情时,拐角处忽然跑上来一个人影,是莫浩。
他满头大汗,跑得火急火燎的,喘着气对许致远说:“快!老大,你同桌……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许致远面色一肃,二话不说扔下桌子椅子,迅速离开。
两个男生:“……”
两人看着堵在楼梯口的桌子椅子,苦着一张脸,面面相觑。
大佬您就不能多走一步再放下吗?
——
钟离大脑一片空白,脑袋昏沉沉的,眼前晕乎乎地冒着小星星……
刚刚摔下来时,她仿佛感觉到脚踝处“咔嚓”一声扭到了,然后便是剧痛。
她晃晃晕沉沉的脑袋,忍着火辣辣刺骨的疼,企图让意识回笼,手心痛得发麻,挣扎着要起来,脚裸又是一阵钻心刺骨的疼。
“住手,伤到人了!”
“你们两个快停下!”
一旁的男同学已经冲上去拉架,尖叫声中,几个女同学还算镇定,忙过来扶她。
“钟离你怎么样?”
“有没有事?伤到哪里了?”
钟离勉强单脚驻地,刚站起来,就眼前一黑,整个人脱力一般倒了下去。
钟离栽在地上,手脚发软,浑身无力,整个人虚脱般直冒冷汗,但脑中意识却清醒着,甚至还能感觉到倒下去时接住她的人是班上一个叫许建的腼腆男生。
许建很紧张,他刚刚正好在旁边,钟离倒下来时正好朝着他这边,便顺手接住了她。幸好他护住了她的头部,不然她可能要来个二次残障伤害,甚至摔成傻子,钟离心中想着。
周围闹哄哄的,好像很多人围了过来,嘈杂一片,问她有没有事。
因为刚刚这番动作,左脚伤处越发疼得厉害,钟离死死咬着牙,将喉咙处呼之欲出的痛呼声硬生生压了下去,只是前额的冷汗越发密集。
几个男生商量着送她去医务室,看她这一动就疼的模样,又不敢随意动弹,生怕弄到伤处。
许建小心扶着钟离的脑袋,脸红得厉害,和几个男生商量着把钟离背起来,忽然一个人挤了进来,“我来。”
那声音有点熟悉,应该是许致远,许建很爽快地把她交了过去,还叮嘱了一句,“小心,别碰到她的脚。”
钟离窝在他怀中,脑袋靠在他温热的颈窝里,男生那独有清冽干净的气息扑面而来,散发着淡淡余温,钟离闻着那熟悉的沐浴露味道,莫名有些心安。
下一秒,一件带着余温的校服外套罩了下来,盖住了她此时校服裙子下略显尴尬的双腿。
脑袋一侧,一双温热的手掌扶了上来。
许致远低头看她一眼,温声问:“还醒着?腿能动?”
钟离微微睁开眼,看着许致远近在咫尺的锋利喉结,微微滚动着。
胸膛呼吸略微不稳。
刚刚一定是从教务楼那边跑过来的,钟离猜测着。
“意识清醒,脚踝处不能动,”声音有些虚。
许致远又看了眼脚裸处,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刺眼的青紫红肿,还带着破了皮的血色,他抿抿唇,压了压校服外套的两端,将两条又细又白的腿遮了个彻底。
“我现在送你去医务室,起身时可能会碰到伤处,疼就说下。”
钟离轻轻嗯了一声。
许致远嘴角微抿,抓着她纤细细腻的手腕,搭在他脖颈上,胳膊顺手抄向她的腿弯,稍稍使力,随后结结实实把人打横抱在怀里,站了起来。
脚裸处蓦地一疼,钟离抿抿唇,脸色越发苍白,随后听见头顶清冽温热的嗓音传来,“很疼?”
“还好。”钟离靠在他怀里,缓了缓,声音有些弱。
“手环着我的脖子,减轻腿上的力。”
事关自己的身体,钟离也不矫情,双手紧紧环着他,然后听见身后同学的小声惊呼,“大佬好温柔啊,男友力x!”
钟离闭着眼睛,窝在他怀里,意外的舒适,闻着他的气息,心下沉稳了些,又往他肩窝处贴了贴,汲取安全感,她喃喃开着玩笑,“可能骨折了,你说我这次会不会残了?”
他低头看她,怀里的少女闭着眼睛,眉眼温顺,额头有冷汗不断冒出,咬着唇忍着,像只受伤又坚强不肯示弱的小兽,蜷在他怀里。他心中一动,忍不住搂紧了些,低声说:“不会。”
他下颌摩挲着她的发丝,声音平缓而低沉:“要是真残了,正好便宜我,我当你的腿,指哪儿走哪儿。”
钟离气笑了,“想得美!”
许致远似乎笑了下,还是这幅红润不服输的模样好看。
“哪里不舒服?”
“头晕。”她说,“想睡。”
……
等到了医务室,校医帮她处理伤口。
钟离躺了一会儿。
出来的时候,医生叮嘱说:“轻微骨折,不是太严重,这个药酒拿回去抹着,这几天不要脚不要用力,也别碰水,小心影响伤口。”
钟离正要接过药膏,却被许致远中途拦截。
她眼睁睁看着许致远接过药膏,塞到裤兜里,然后问她:“是回教室还是回家?”
钟离答非所问:“你说我要不要坐个轮椅?”
伤成这样,肯定不能走路。
想象一下坐轮椅来学校,或是一瘸一拐的行路“独脚侠”,然后被全校围观的画面,钟离瞬间pass掉,她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几天比较好。
她是个注重少女形象的人,绝对不能这么丢脸。
医务室不好久待。
钟离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教室。
——
回到教室,钟离刚坐下,赵东和李林已经冷静下来,十分有眼色地过来道歉。
“钟同学,对不起。”
“是我们两个太冲动了,误伤了你。”
其他同学也过来问她有没有事,表达了关心。
钟离牵起嘴角笑了笑,一一应好。
许致远看了眼她,眉头微皱,“你们先回去,让她休息下。”
然后又将视线落在赵东和李林身上,目光有些沉,“你们两个,放学后再说。”
两人生生打了个寒战,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老梁很快听说了这边的事,关心地多问了几句,对钟离请假的事批得很快,又叮嘱她好好休养。
中午放学后,许致远没走,在座位上安静地整理笔记。
钟离睡醒后,看了眼空荡荡的教室,又看了看许致远,脑子突然反应过来,同桌这是在守着她?
教室里一片安静,只听到远处窗外大声说话的声音。
安静中,少年眉眼清隽,侧脸轮廓英俊分明,被教室里明亮的灯光拢着,认真写字的模样,仿佛全身发着光,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钟离悄悄瞥了眼,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多瞥了一眼。
难怪有人说,认真的男人最女人心动。
似乎听到响动,许致远下意识抬头看来。
钟离坐直身子,看着他,“你怎么没去吃饭?”
许致远直起身子,靠着椅背,微微侧眼看她。
窗外绿树成荫,清风穿堂而过,带起些微凉意。
他声音冷淡,带着点呼之欲出的情感。
“我为什么留下来。”他放下笔,微微侧头,看着坐在身侧的少女,微垂着眼,眉梢微挑,眼中情绪有些深,“我不信你不明白。”
钟离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疯狂沸腾,那双眼睛,直勾勾、毫不遮掩地盯着她,仿佛要看透她的伪装。
钟离头皮发麻,身子都绷直了,呼吸微顿。
“你说过不逼我的。”钟离招架不住那直白而炙热的眼神,飞快地垂下头。
安静中,教室后面的挂钟滴答滴答作响。
许致远松散靠着椅子,盯着她的头顶看了好一会儿,如果此时她抬头的话,或许就能看见,那眼神里,些许隐忍而克制的情感。
他自嘲一笑,眼睛盯着她黑亮的发旋,低声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会一直等你?”
说完,他不动声色偏过头。
“就不怕我移情别恋?”
阳光斜照进前门,光圈明亮中,仿佛能看到空中那些微的灰尘颗粒,让人晃神。
不知为何,她心中微涩,难以想象许致远喜欢别人会是什么模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你也不值得我喜欢。”她心中一颤,蓦然抬起头,盯着他的侧脸轮廓,定了定神,认真地说:“那么我会庆幸自己理智一直都在,没有冲动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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