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位置时, 酒吧的服务员正在上菜, 看着桌山摆着的夭妇罗扇贝、绿叶沙司、清蒸鲈鱼……两人的眼神有些古怪，周延一坐下, 便感受到两道灼热的目光。
曹毅：“谁点的？”
周延：“我点的。”
曹毅抬头看了眼服务员，服务员点了点头。
“你今天发什么疯了, 这些东西可不便宜？”
“我高兴, 刚刚竟然相信这世上真他妈有爱情。”周延这一刻心中各种羡慕嫉妒恨，很是复杂，“我难得大方一次，都别客气, 想吃什么自己动手，致远你也尝尝。”
许致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来之前吃过饭了，不饿。”
“给兄弟我点面子，别浪费了, 辣的你别吃, 你胃不好，吃点清淡的。还有醒酒汤别忘了，免得第二天醒来头痛。”
“……”
许致远这下是真觉得古怪了。平时周延什么人他们还不清楚，抠得很，游戏都舍不得充, 而且男人之间没那么多讲究，也没女生那种照顾人的细心，平时哪里会注意兄弟喜欢吃什么, 更何况提醒别人喝酒不要吃辣什么的，想吃什么自己买不就行了。
曹毅也觉得不太对劲，回过神来放下酒杯，又看了眼许致远，笑道：“周延……你是不是中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居心不良啊。”
说完，又瞥了眼许致远，似笑非笑。
“滚！老子是直的，笔直的那种。”周延笑踹了他一脚。
许致远抽了抽嘴角，低头随手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他起身拿起外套穿上，走了。
“诶，你去哪儿，就这么走了？太不够兄弟意思了！你好歹吃一点再走啊……”周延在他身后喊道。
“洗手间。”喝了一晚上酒的声音带着点暗哑低沉。
——
“怎么去这么久，再不回来我差点就要去洗手间捞你了。”
萧林抽着女士香烟靠在沙发上，忍不住抱怨一句，“说是要给我接风的人，就是这么对我的？刚进来不到五分钟就出去，现在又心不在焉的，难道是刚刚外面有什么野男人把你的心给勾走了？”
说完，瞥了眼钟离，目光带着揶揄。
“……”
钟离喝了杯饮料，抬头看着她，毫不客气地揭她老底，“这么急匆匆地跑上海来，可不像是你的作风，怎么，该不是被人江星宇追的太紧了，慌不择路躲来上海？”
“……”
嚓，闺蜜就这点不好，太容易看穿你的死穴。
萧翎是被江星宇缠怕了，因为上次喝酒夜不归宿住在朋友家，被他知道了，这丫的竟然连续一个多月天天按时到点地来接她下班，风雨无阻，同事都喜羡慕她有个这么好的男朋友，萧翎面上笑着，心底却把江星宇骂个半死，什么男朋友，她还没承认好吗这丫的怎么比她还闲？每天到点蹲守，一点私人时间都不给她，看得比劳改犯还严，造孽啊。
有一天她实在受不了，看着同事勾肩搭背笑呵呵地去玩乐，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像只被人丢弃的小狗，孤零零地被遗落在路边，凄凉又可怜。她拉上车门，忍不住冲江星宇喊道：“我这是谈恋爱还是坐牢？再这样下去铁定分手。”
江星宇仿佛才发现她的委屈，有些惊讶，恍然道：“你想出去玩？”
萧翎飞快地点头。
江星宇温和笑道：“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
操，你厉害！
最后萧翎只得咬着牙保证以后绝不在外面过夜，十一点之前必定回家，不搭理陌生男人等等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件，这才解了得了自由。
只要一想到最后江星宇笑的一脸温和的样子，萧翎就心里恨得牙痒痒，暗骂一声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不，上个星期刚完成一个项目，她就请了一个星期假，马不停蹄地跑来上海“避难”。
“行吧，你厉害。”萧翎破罐子破摔，反正她那点破事也瞒不过钟离，然后急不可耐地刺探敌情，“老实交代，刚刚干嘛去了？”
“你怎么这么八卦？”钟离低笑。
萧翎立刻来了兴趣，“是咱们这个圈子太乱了好不好，隔几天就有瓜吃，什么原配一死小三上位，凤凰男脚踏两台船啊，私生子争夺家产啥啥的，比现实更狗血，一天一个样还不带换的，你小姐妹我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心累，想换个清新一点的洗洗眼睛好不好？”
钟离拿了块点心，笑了笑，“还记得许致远吗？”
“就是被你始乱终弃的那个同桌？”
“……”
钟离默默看了眼大屏幕，虽然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但能不能换一个词，说得她像个渣女似的。
萧翎瞬间激动了，“好好的你忽然提他干什么，你遇见他了？旧情复燃还是爱恨相杀？”
“……”
钟离抽了抽嘴角，“八点档看多了你。”
“然后呢，接下来什么发展？”萧翎没理钟离的嘲讽。
“他跟以前不太一样，工作好像出了点问题。”钟离低声说。
“那你什么感觉，重逢后想做什么？”
“知道他也过得不好，我就心理平衡了。”钟离笑了笑。
“你这小白莲还在我面前装，说实话好吗？”萧翎翻了个白眼。
钟离敛了笑，叹了口气，“好吧，我希望他过得好，现在这样……看得不舒服。”
说完，她想了想，“他现在工作有些困难，好像是的AI工程师，对了，你家好像有亲戚在做信息科技这块的？你帮我打听打听，看能不能帮上忙。”
……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十点了。
钟离出来时，特地往那个角落里看了一眼，沙发上已经换了一拨人，看来已经走了。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萧翎刚刚遇见一个朋友，似乎有些事要说，她识趣地先出来等。
走廊里灯光敞亮，倒影在人影上，竟有些目眩神迷。
钟离穿过走廊，正要出去，却看到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男人模糊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月明星稀，酒吧外面的路灯泛着黄，照亮了整条清冷寂寥的长街。正值深夜，寒风一吹，偶尔还能听到一些勾肩搭背、三三两两的青年男女推搡着正朝酒吧这边走来。
钟离愣了下，默默走到酒吧廊下，抬头悄悄打量着那边的许致远。
他微眯着眼，脸庞半拢在阴影里，轮廓俊朗清冽，线条干净利落，眉眼依稀带着年少时的明亮深邃。他微微抬头，看着对面的街道，喉结微滚，似乎在等什么人。周延在他身边不停地说着什么，他抿着唇，难得应一声，仿佛高原上的寒风，冷漠而疏离。
“钟离？”
恰在此时，一声清锐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那毫不掩饰地声调叫得她心口一紧，蓦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许致远也听到了，下意识朝她这边瞥了眼。
“你那个同桌真的是AI工程师？那是混得挺惨的。我刚刚帮你问了下我那表哥，他说这种高技术人才都是科技公司抢着要的，他怎么还混快失业了？这倒霉催的……不过你不是把人家甩了吗？怎么现在这么还这么帮他，该不会想吃回头草吧……”
“……”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在干什么
钟离整个人都懵了。
许致远和周延都朝这边看来，而此时一辆高尔夫猛地停在路边，一个人探出脑袋，好奇地向这边张望。
“许致远，上车吧。”
萧翎还一无所觉地在死亡的边缘反复试探，“那个叶然都追你几年了，你可别脚踏两条船……呜呜……”
我不是。
我没有！
你别瞎说！
钟离一把捂住萧翎的嘴，深吸一口气，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时。耳边却听到一声冷淡清冽，又带着点似嘲非嘲的低声嗤笑。
昏黄的路灯中，他收回视线，不再看她，径自打开车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钟离没有叫住他，只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线中。
……
萧翎感觉到钟离身上的杀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闯了祸。
“额……刚刚那人……是许致远？”
多年前她见过许致远一面，因为长得帅她到现在还有些印象，加上刚刚钟离的反应，差不多可以肯定了。
钟离把包扔进车里，没什么情绪地说：“上车。”
“哦哦……”萧翎关上车门，迅速拉好安全带，声音有些虚：“你……你没事吧？”
钟离没说话，面无表情，车子发动。
下一秒。
发动机的声音轰然翻滚，如牢笼困兽轰轰作响，紧接着，车子嗖的一下如离弦之箭奔了出去。
伴随而来还有女人尖锐而刺耳的恐怖尖叫。
“啊啊啊！！！”
“钟离你要谋杀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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