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瞥了眼许致远, 忍不住笑了, 眉眼弯弯。
嗯，求生欲很强。
“啧啧, 你看看，你看看, 闷不闷骚？”曹毅一脸控诉。
是很骚……
不过, 这一刻倒有些印象中的许同学的神气。
话说当年的许同学从来不是一本正经的人，简直骚得飞起。
“你这口才和逻辑，单身至今简直不可思议……钟离你看看，和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 谁理解我内心的煎熬……”
“是挺不容易。”钟离很配合。
曹毅愣了下，正好看到许致远懒懒坐在椅子上，唇边浮现一丝笑意，眼底含着莫名的温度。
而钟离默默瞥他一眼，也笑了。
倒显得他孤家寡人了。
“行吧, 这恋爱的酸臭味都快把我”曹毅脸上嫌弃, 心中却是高兴的。
这阵子许致远消沉的很，好久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了。
钟离忍俊不禁，下意识地偏头看许致远，恰好许致远也正在看她，两人视线在空中碰撞, 空气似乎都安静下来。
许致远看过来的眼神满是无法言说的深邃，深深看着她，瞧着她的眼底带着无法言说的情绪, 克制而压抑。那眼里的深沉像是一轮旋涡，让她心神无法抑制地沉沦进去。
下一秒，他理智重回大脑，平静地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到电脑上，仿佛那瞬间的失神只是幻觉。
……
因为这段打岔，几人很开熟稔起来，曹毅也随意起来，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打量着房子，“钟离啊，你这房子是自己买的，年纪轻轻就在望江嘉园买了一套房子，把我们两个大男人都给比下去了，厉害啊。”
钟离下意识瞥了眼许致远，怕他尴尬，只能含糊说道：“额……我只是暂住在这里，公司配的。”
“这可靠近市中心，寸土寸金，什么公司这么大方？”曹毅又是惊讶又是好奇，“你们公司不会是开房地产的吧？”
给员工配这么一套房子，得多财大气粗啊。
“只是做时尚的。”
“那你做什么工作？”曹毅好奇。
钟离余光瞥了眼许致远，犹豫了下，才说：“……珠宝设计。”
“……”
曹毅肃然起敬，“怪不得这么有钱。”
钟离可不好接话了。
曹毅也是个自来熟，一听钟离是珠宝设计师，立刻就想到了珠宝，“我听说好些珠宝设计师都喜欢收集珠宝，纪念自己的作品，钟离你是不是也有，我也想见识下。”
钟离一愣。
她不是小气的人，可怕伤了许致远的自尊心。
她顿了下，才说；“额……珠宝设计师不等于珠宝，虽然挣了些钱，可那些随随便便上百万的珠宝也买不起，也就工作室里有些设计过的作品的照片，你要是想看，哪天直接去我工作室看。”
“是这样啊。”曹毅有些可惜，“那说好了，等哪天钟离你有空，带我和致远去开开眼界。”
钟离含糊应了声，看了眼许致远，喝了口咖啡掩饰自己的心虚。
此时许致远懒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上的影片，闻言下意识扫了她一眼，注意到她的心虚的动作，嘴角轻轻勾起。
工作室有没有照片他还不知道？
曹毅跟钟离聊了会儿，将时间差不多了，识趣地说：“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正事了，你俩忙，不用管我，我看电视。”
——
两人接着昨天的话题继续。
钟离把昨晚总结的一些想法说出来：“我觉得你提到人脸识别技术很好，在珠宝中融入这项技术很有卖点，然后再加上浪漫的品牌故事作为宣传，的确非常可行……可是……”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看了眼许致远。
许致远眉梢微挑，“你说。”
“人脸识别，主要针对的是影像，我觉得可以再加点什，比如说……”
许致远似有所悟。
“声音？”
“声音？”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口。
说完，两人同时一怔，对视一眼，眼里仿佛闪过什么，又同时撇开。
钟离睫毛微眨，继续说：“如果只是影像而无声，跟默片差不多，难免单调和遗憾，最好能加入声音，所谓记忆，不过记忆一个人的‘音容笑貌’，你不觉得两者结合，会更加生动？”
许致远看了她一眼，反问：“那你这跟视频录影有什么区别？”
“听上去是差不多，不过有了你，就完全不一样了。”钟离笑盈盈地看着他。
“嗯？”许致远挑眉，洗耳恭听状。
“单纯的平面视频没什么竞争力，可要是全息影像呢？”钟离说：“我昨晚反复看了你的视频模型，发现那更倾向于3D影像技术，跟全息影像很相似。”
“所以？”许致远似是明白了什么，抬眸认真看着她，手中的笔蓦然敲在的桌上。
“情深几许，定情之物，男方送珠宝给女方，将两人最美好的时刻保存下来，事隔经年，时光流转，你我同老去，打开珠宝，曾经美好的一幕幕仿佛在眼前一一展开，栩栩如生，仿若时光再现……”
轻柔地嗓音轻轻盘旋在他耳边，随着钟离的“深情”讲述，仿佛能让人代入那对爱侣。
啪的一声，笔敲在桌上。
许致远表情凝滞一瞬，稍一抬眸，便看到那双清亮的眼睛正盈盈看着他，仿佛感同身受般，那眼里的“深情”几乎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他深深看了她几秒，眸光微垂，然后率先移开视线，仿佛承受不住一般，克制地不去看她那双清亮、“深情”的眸子，头也不抬地打开电脑，只若无其事般地敲着电脑。
“然后呢？你想怎么做？”声音微哑而低沉。
钟离莫名失落，却又很快安慰自己，这事急不得。
她淡笑，坦诚道，“我只是提出设想，具体技术操作方面只能靠你了。”
“想法很不错。”许致远低头，似乎无奈地笑了声，“你倒是会给我出难题。”
“那你会帮我对吧？”钟离毫无犹豫抱大腿。
“要是我做不出来呢？”不知想试探什么，他听见自己故意这样问。
“你这是在怀疑我看人的眼光？”钟离故作生气瞪他，“别人我不选，偏偏只找你，还不是因为……”
“信任，我知道。”许致远目光微垂，平静说道：“我需要时间，半个月。”
钟离心中一悸，随即反应过来，惊喜道：“你有把握？”
他难得的勾着唇角，整个人被微黄灯光拢着，笑起来的时候，那深邃干净的眸子带着久违的意气，眉眼微抬，“如果连这个都做不了，我还做什么AI工程研发？”
那眼里，仿佛多了往日的一丝神气。
钟离默默看他半晌，不自觉地笑了。
她现在觉得这样很好，不过他过去遭遇过多少失意，她都不想逼问了，她只想他像现在这样，眼里有光，熠熠生辉。
——
基本方案定好了，两人各自工作，遇到不大确定的细节再行商量。
途中钟离扫了眼电脑上不断闪现代码的界面，虽然看不懂，但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明亮的灯光下，他微靠着椅背，眉眼微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如影翻飞，噼里啪啦地敲着代码。
安静中，只有电视影片悠扬悦耳地飘进耳中。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钟离突然有些理解了。
想到周延言语间透露过的他工作的一些情况，她不由有些担心。
“你之前说过你的工作签订了保密协议，你现在帮我设计程序会不会违反规定？”
许致远：“保密的范围是与研发核心密切相关的技术极其成果，这个是我之前的做出来的，还算不上，现在只是在以前的基础上修缮，谈不上违约。”
钟离哦了一声，好奇问：“听说你团队的研发方向好像就是人脸识别，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方向？”
许致远瞥了她一眼，“中国人工智能产业主要集中制在应用层，美国全产业布局。”
钟离愣了一下，显然不太能理解。
许致远打开一个窗口，弹出一个文件，鼠标指给她看，“这是中国和美国人工智能产业的布局和方向。”
钟离顺眼看去，随着他深入浅出的讲解，似是明白了。
在人工智能方面，如果把美国比作一个房子，那中国就是其中的一部分，而这一部分，还只是在下层的地基位置。
不过钟离还是疑惑，“可这跟人脸识别有什么关系？”
“中国的人工智能排前面的主要是视觉和图像，有些东西，整体落后，不代表全部落后。追赶，可以先从某一方面开始，由点及面覆盖到其各个地方。而人脸识别技术，是最好的突破口。”
饶是钟离这样的外行人也知道，未来是数字化时代，而人工智能将成为国与国之间的主要竞争力。
一开始落后不代表永远落后，打开突破口，那将来各个击破将不是梦，其他方面也能更快跟上。
钟离心中蓦然升起一股热血，定定看着他。
这一刻，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影仿佛和过去那个眼里有光熠熠生辉的耀眼少年重合在一起，而他，也一直在用行为来践行他的星辰大海。
“你一定会实现你的梦想。”钟离忽然认真说道。
如果这样的梦想都不能实现，那将会多可惜。
许致远笑了下，带着些许自嘲和无奈，“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昏黄的灯光映在他眼里，那眼里的沉郁和讽刺蓦地刺痛她的心，她几乎下意识地将“我帮你”脱口而出，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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