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嗒、嗒、嗒——”

    鞋子与大理石地板交互碰撞时的清脆声,在不大且昏暗的室内像是小型乐器一样有节奏的拍打。

    “太宰君,你不要再走了,你走的我头晕。”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状似无奈地撑起下颚,顺着不甚明显的烛光,可以看到他眼底一层淡淡的青色。

    “嘭——!”

    拳头落在屏障上的声响。

    “别喊我那个名字!”

    金色的瞳孔含着浓浓的警告,瞳孔主人的表情也难看的像是看到了什么一生都不愿再看第二遍的厌恶之物,“你最好也别把我跟他混为一谈,即使那个混蛋不在。”

    “还有……”他不耐烦的伸出手,顺着身后金色的屏障懒懒地滑坐在地,“把我的书还给我。”

    “咯哒——”

    男人手中的书被轻轻搁在手下的办公桌上,红色的封面上纹着精美的花体文字。

    “一有机会,人类可怕的真面目就会在愤怒中不经意地暴露出来。”低沉的声音像是吟诗般诵读着里面的句子,男人象征着神秘的紫眸弯了弯,“是这样吗,太·宰·君?”

    太宰治:“……”当着原作者的面读原作者的句子是什么毛病?

    他一脸嫌弃,红色的发丝随着歪头的动作轻轻扫过额间,“你能不能不要乱用我的句子用来教育我?”

    “不,这怎么能是乱用呢。”男人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打趣道,“斗嘴的最高境界不是用对方的话来打败对方吗?”

    宁也是个带老爹?

    一脸见了鬼了的太宰揉着微微炸起的发丝,带着上面翘起的呆毛有灵性地晃了晃,“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还是你加班加出幻觉了?你已经闲到愿意屈尊搭理放置在角落里发霉的我、为了这一句羞耻的不能再羞耻的台词堂皇念给我听来以此为乐吗?”

    被对方一堆语速过快以至于让他不合人设的想是不是日语烫嘴的原因而刷屏到大脑当机的男人,微微愣了一下,在出色的表情管理下很快抹去这点不自然,他轻咳一声,忧郁道:“这个批判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太宰君?我自认为还没有你说的这么糟糕。”

    “哈。”没什么映射意义的语气词,靠在几平方米大的正方体屏障中,太宰的手随意搭在曲起的左腿膝盖上,“那你就把书还给我啊?”

    “这可不行喔。”手指轻轻叩着倒卡在桌子上的书,男人的笑容更加温和了,“这是关于太宰君你是否会破坏港黑的决定性要素,如果随便让你带着这本书到处乱跑的话,会给这里添大麻烦吧?”

    一开始听从先代命令去执行任务,因为计算失误而被暗算,在重伤时无意中用沾满血迹的手碰到一本埋没在废墟中被灰尘沾满的不起眼书籍,原本完全看不清原本模样的书页在沾到血迹后突然被一堆晦涩难懂的奇异符文缭绕,泛出淡淡荧光,包裹住整片战场。

    常人无法使用的镰刀轻而易举化解了他难得窘迫的危机,凭空出现的红发青年微微垂眸,接住缓缓落下的赤红书籍,靠坐在一处由坍塌物堆积的角落里,捂着还在冒血的伤口的森鸥外承认,这一幕大变活人实在太过震撼人心,除了手背上过于炙热的灼烧感以外,就是在听到对方名字后震惊的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除了什么问题,以至于不小心捏碎了手中的通讯器。

    幸好不是跟先代那边连接的通讯。

    被莫名挂断了通讯还没听清对方暗搓搓密谋的后续,差点没被贯穿耳鼓膜的电流声整的当场去世的太宰:“……”

    在?是不是玩不起?

    总之,这么稀里糊涂的,他跟一名自称[太宰治]的半吊子英灵签订了契约。

    两人第一次见面对对方的观感都不太妙,不情不愿互换了名字后更不爽,具体表现在这位太宰治不但把敌方阵营给强拆了,还顺带因为动静过大的缘故把重伤不起的契约者埋在了废墟中,要不是令咒的效力,森鸥外不疑心都觉得,对方这闹的一出就是想不知不觉解决了自己。

    看他被埋后的英灵就差没坟头蹦迪了。

    值得一提的是,听到他的名字后,英灵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甚至从他微妙的眼神中可以明晃晃的读出我本来想看热闹没想到居然看到自家房子塌了的既视感。

    差点被活埋的森鸥外问他,“你想干什么?”

    英灵淡定地应道,“不干什么,如你所愿,解决你的敌人,只是人太多了没看到你而已。”

    知道契约效力下英灵可以感应到御主动向的森鸥外:我信你个鬼。

    看,暗杀的究极奥义就是——无双!开无双!只要所有人都死了,就没有人知道是谁弄死了谁。

    关键是这英灵似乎精神还不正常,他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本书,时不时还侵蚀一下,给他带来一堆麻烦事,而他那位勉强算是学生的太宰,甚至还像海豹一样在后面幸灾乐祸地鼓掌,一副巴不得他赶紧猝死的模样。

    一边绞尽脑汁在先代那边隐藏英灵的存在,一边还要应付这边两天一大打,三天一小打,再顺带上墙揭瓦的两位熊孩子的森鸥外:“……”

    在?你们太宰是不是都不想让我好过?

    在两位熊孩子的摧残下,这位现任港黑首领本就岌岌可危的发际线更是朝着中年秃顶的道路撒欢地狂奔。

    被折磨的快要疯了的他不由得阴暗的想,这种祸害自己人的好事怎么摊不到他那位同门师兄弟身上?好兄弟就应该有难同当才对。

    完了,已经疯到跟福泽谕吉单方面称兄道弟了。

    而且除了被这本书吸引过来的晦涩之物,还有因为书的侵蚀而周身被漆黑混沌的文字包裹的英灵,即使被解决了那些模糊不清的怪物,也一样会因为对方不稳定的精神链接到更为狂暴的生物,怪物与英灵那些微妙的联系让森鸥外不得不谨慎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情况的出现?这种情况下同样被侵蚀英灵是否可控?如何才能有效控制糟糕的局面持续性蔓延?

    说来也玄乎,不太信那点飘渺感,坚信一切事物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放心的森鸥外居然会下意识觉得,这种书籍侵蚀的情况,在未到系铃人来时,再多的功夫也不过是缓解其中扩散的情况,无法从根本上杜绝后患。

    事实证明,在尝试了学生的异能对其用处不大后,揪心的森鸥外终于心累地发现,让持续性侵蚀迟缓的方法就是把书跟英灵隔离,在用了这方法以后,原来糟心的情况明显比原来好上不少,至少不会一天给他整一次引怪到港黑拆楼的财政赤字行为了!

    对方因为侵蚀的原因,偶尔会含糊不清低喃着“芥川老师”,让他长了一个心眼,记住了这个名字,同时莫名的想,这位多半是能控制住这种情况的人,从[羊]那边带来情报、有意无意与太宰交流间,在对方看到这张相片流露出的情感更让他笃定了芥川对其的重要性。

    鎏金的瞳孔第一次涌现出了空白以外的色彩。

    太宰懒得再多说什么了,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不给我就不给我,所以你从里面研究出什么了吗?”

    “唔。这个嘛……”森鸥外抿唇一笑,轻轻将那本书反过来,在手中晃了晃,“太宰君写的故事是挺好看的。”

    “你应该也是一个神一样的好孩子。”

    当然,只是相对于谁而言。

    *

    走在戒备森严的大楼中,看着身侧精美的彩绘玻璃,芥川想了想,开口询问道,“你们这……是有专门的设计师吗?”

    措不及防被问了奇怪问题的太宰:“……”

    “是我的问题让你为难了吗?”相当善解人意的芥川慢吞吞的改口道:“抱歉,我换个问题,你们这里工作的设计师是从专门的艺术学院进修回来的吗?”

    不说五座大楼在横滨有多别具一格,就这个内部设计而言,低调而又不失奢华,精美而又不失别致,一看就很有大佬风范。

    划重点,有钱。

    “不知道,你可以自己去三途川问问先代。”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何止不太好,表情都格式化了,一副爱咋咋地再bb我们干脆同归于尽的冷漠脸。

    太宰:呵。

    ……

    “老老老老老老老师?!!!”

    “嗯嗯。不用重复这么多遍,我听得见。”看着跟仓鼠一样被锁在立方体里急得团团转的小红毛,就差没献宝一样把储存起来的小零食用两只小爪爪捧到饲主的面前,芥川安抚性地拍了拍透明的屏障,让对方不要太激动,“你乖一点。”

    再一次见到幼体形态的老师,差点没被当场萌杀的小樱桃,顶着快要冒烟的脸,将手贴在芥川随意搁在屏障上的那只手的上面,如果不是这层透明的玻璃墙,还挺有《●的名字》那种时空旅行者交错相识的意境美在里面,“好、好的!!”

    乖巧.jpg

    仓鼠球球委屈似的用另一只没有抵在屏障上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身侧长出了一堆抑郁的小蘑菇,“呜。太、太丢人了——居然让我如此憧憬的老师看到了这么狼狈的一幕!”

    他应该是帅气的出现在老师面前,而不是这种被关在笼子里还要老师出来救场的丢人场景!

    完了完了他没脸做人了。

    围观了一场痴汉行为的森鸥外:呵。我就说,好孩子也要分人的,差别待遇真实的明显。

    有点酸。

    “您好,首领先生。”打断了森鸥外日常安抚失败造成财政赤字,现在看了正确的顺毛方法而恰柠檬的行为,芥川平淡的看向了坐在办公桌的男人,微微颔首后问道,“可以把这个孩子还给我吗?”

    打什么太极,直奔主题岂不美哉?

    “欸……芥川君上来就直接要人吗?”苦恼地用笔杆轻敲着脸颊,森鸥外为难地看向了意外年幼的英灵,“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契约的效力……”

    手背上毫不掩饰的令咒,除了一划被使用后而暗淡的痕迹,剩下两划都鲜活而大刺刺的告诉所视之人,这是不可避免、无法忽视的连接。

    你会……怎么做呢?

    森鸥外饶有兴趣地看着站在屏障旁的芥川。

    屏障内侧的太宰气的牙根痒痒,就差没直接说一句整这么多虚的假的搞什么?有本事把这破方块开开我们单挑。

    “哦。”

    平淡、像是在问你今天吃了吗一样毫无新意的语气。

    “一般来说,截断契约的方式,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抹杀敌方御主。”

    空气中流动着让人不安的危险因子。

    森鸥外笑眯眯地止住身侧干部因为英灵的话而微微绷紧身体,连带着异能也蓄势待发的细微动作,态度温和“但是芥川君不会这么做?对吗?”

    自家学生毫无语气波动地嘲讽道,“太自信了,森先生,一直坐在办公桌后被工作文书填的连基本防备意识都磨干净了吗?”

    “哦呀,被学生这么一说还真是令人伤心。”

    “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拜你为师的。”

    出现了,非典型师徒内讧。

    芥川顿了顿,好心地将战场让出来:“要不等你们聊完我再发言?”

    森鸥外、太宰:“不用,你继续。”

    森鸥外依旧笑意盈盈,跟他重合了台词的太宰则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行。”看这师徒俩诡异的相处模式,芥川也没多问,继续说道,“嗯……那只是一种简单粗暴的方法,不是必须使用的技巧。”

    他也懒得树敌,一方面是中也那边的安全问题,另一方面更是这位新任港黑首领着实比那位不知死成什么样的先代好的要甩百八十条街。

    不疯,只社畜。

    不放在这里加班加点为目前一片混乱的横滨做贡献可惜了。

    过劳死警告.jpg

    芥川伸出手,凭空扭曲的漩涡中出现一个模样怪异的匕首,光怪陆离的光晕在匕首的表面莹莹泛起,他曲起手指,弹了一下嗡鸣震颤的侧刃,确认使用正常后,轻言道,“破除万物戒律之符,用这个可以直接从根源上斩断契约,不会给您造成其他影响的。”

    森鸥外:“……”

    游刃有余的笑容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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