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姗姗被王雪柔的一句“幼稚”轻松击败, 她有些明白过来,自己可能不是王雪柔的对手,她是美式拳击, 花里胡哨,蹦来跳去, 王雪柔却是一阳指,轻轻巧巧一根手指头戳过来,四两拨千斤。
李景胜眼瞅着欧阳姗姗从李复家回来之后, 兴致明显的不高, 看什么都提不进劲来, 他心里明白原因, 但这个原因多半还是因为自个, 不能明说, 只能各自往肚子里咽, 便攒了个局, 带她出去散心。
还是王总和他那位脸上掉粉的老婆, 此外还有李局长,李局长带了那次饭局上欧阳姗姗见过的年轻小姑娘, 小姑娘名字挺好听, 叫夏蓉蓉,还在念书,被李局长搂在怀里,热乎劲儿还没过。
李局长年纪大了,除了对女孩子的品味数十年如一日, 只喜欢年轻漂亮的,其他爱好倒确实与岁数俱进,就比如,钓鱼。
所以当欧阳姗姗站在一亩碧汪汪深不可见底的水塘边,前不着村,后不着院的时候,内心是崩溃的。
她找了个没人的机会,逮着李景胜问他,“我们来这儿是干嘛的?”
李景胜像看西洋镜一样看着她,“钓鱼啊。”
欧阳姗姗也知道是来钓鱼,她只是不死心,她原本以为这么几个腕儿一起出来,怎么也得找个山庄泡温泉,再不济也能私人会所来个桑拿马杀鸡,打死她也想不到会是在一个野塘边钓鱼,但最后也只能接受事实。
她这个年纪,对钓鱼一窍不通,只是随便找了根鱼竿,架在鱼塘边就算完事。
三个女人顶着风在水塘边坐了没一会儿,就开始不耐烦,王太太忍不住提议,“我带了烧烤架,食物没带多少,就一些蔬菜香肠,要不我们去烧烤吧。”
欧阳姗姗其实对烧烤也不感兴趣,但总比傻坐着好,倒是夏蓉蓉兴趣挺大,三个女人分工合作,倒也麻利,不一会儿,炭炉被点着,食物被架了上去。
俗话说男人吃韭,女人吃藕,欧阳姗姗给自己挑了两串藕,撒了点盐,两面烤熟后,尝了几口,味道还不错。
王太太忙着刷茄子,夏蓉蓉忙着串香肠,欧阳姗姗吃完藕,拍了拍手,正准备起身去帮忙,眼角余光瞧见李景胜提了两条鱼走过来。
一条鲫鱼,一条草鱼,往草地上一扔,活蹦乱跳的。
李景胜拿了把水果刀,把鱼鳞刮干净,又把肚子剖开,内脏挖掉,鱼鳃抠去,这才扔给欧阳姗姗,“去洗干净,放架子上一起烤熟了,记得两面撒盐。”
李景胜前脚走开,王太太后脚就一脸羡艳,冲着欧阳姗姗挤眉弄眼的,“你家老公真是没话说,要啥有啥,看不出来连杀鱼都会。”
欧阳姗姗笑笑,她并不想搭话,婚姻之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在婚姻中,没有好不好的,只有合不合适的。
但是不搭话又不行,毕竟看这情形,李景胜估计跟这个王总是利益共同体,她只能顺着王太太的话往下接。
“王总才不错呢,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每回见他,都带着王太太你一起,感情好得让我都羡慕了。”
欧阳姗姗说完违心的台词,脑海中自动闪过那天听到的话。
“装什么清高?李总能碰,我就碰不得了?”
“被人玩腻的东西,装什么装?真没劲,出去。”
欧阳姗姗真心觉得没劲,这些是是非非,勾心斗角,装傻充愣,她不是不会,只是觉得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一直在边上闷不吭声的夏蓉蓉,这会儿倒是抬起了头,眼神晦涩不明,“香肠烤好了,姗姗姐,你要不要尝尝?”
欧阳姗姗连忙摇头,她颇有为人妻子的自觉,一直把保持身材当做终身事业在经营。
夏蓉蓉给王太太留了一根,把剩余的香肠用食品袋装好,拿过去给正在钓鱼的三个男人。
等夏蓉蓉走远了,王太太凑了过来,不知道是什么习惯,这位王太太,说话总喜欢挤眉弄眼的,看着颇让人厌烦,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听着。
“这种小浪货,看着外表柔柔软软的,其实骨子里最骚了。”
欧阳姗姗倒是挺同意王太太的观点,咬人的狗不叫,装清纯的可能只是绿茶婊。
王太太看欧阳姗姗没有表现出不赞同来,便来了劲,拿胳膊捅捅欧阳姗姗,这又是什么毛病,讲个话就讲,动手动脚的干什么,可想归想,欧阳姗姗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只是得体的微笑。
只听这王太太神秘兮兮的开口,“你可看好你老公啊,上回去金碧辉煌吃饭,你没来,这小浪狐狸可劲儿往你老公跟前凑呢。”
欧阳姗姗有些意外,虽然不知道王太太这话的真假,水分多少,但她下意识往钓鱼那儿看过去,李景胜正戴着卫生手套在撒鱼饵,夏蓉蓉一手拿着香肠上的竹签,正小心翼翼地往李景胜嘴里送。
王太太顺着欧阳姗姗的视线一起望过去,正巧看见李景胜就着夏蓉蓉的手,咬了一口香肠,嚼了几下,笑着侧头不知对着夏蓉蓉说了句什么,夏蓉蓉笑起来,夏末的阳光从湖对岸洒过来,将她身上镀了一层余晖,明暗之间,漂亮的不可方物。
王太太朝地上淬了口唾沫,“呸,浪蹄子。”
这么一折腾,欧阳姗姗便没了兴致,跟王太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一下午,一直等到男人们意犹未尽的收杆,这才启程回家。
李景胜心细如发,欧阳姗姗坐在副驾驶座上半天没说话,他就觉出不对了,侧头看了眼她,“怎么了?谁又惹我媳妇不高兴了。”
欧阳姗姗确实不高兴,但她感觉没法开口,总不能拿听来的闲言碎语,还有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去质问李景胜,闹来闹去,只能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王雪柔那个事儿,余劲还没过去,现在再为了一个李局长的小情儿闹,不要说李景胜,欧阳姗姗自个,都感觉不对味。
可不说吧,自己又膈应的慌,欧阳姗姗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豪门怨妇,这就是了。守着个有钱有貌的老公,天天都是担不完的心,就算自个老公外面真没什么,可天天瞅着小姑娘一拨一拨的往上扑,滋味也不好受。
回到家,李景胜去洗了个澡,一身的鱼腥味,洗了好几遍。
出来的时候,欧阳姗姗已经准备好晚饭。
都是容易熟的小炒,青椒牛柳,鸡腿菇炒肉丝,番茄蛋汤,还拍了个蒜黄瓜。
李景胜拿起筷子,每道菜都尝了几口,不由得发自内心的赞叹,“老婆,你这手艺,给我一个人做饭那真是太屈才了啊。”
欧阳姗姗被逗乐,男人的嘴,骗死人的鬼,李景胜嘴确实挺甜,夸她两句,她便受用的很。
不过欧阳姗姗做饭确实挺拿手,小时候家里用的是洋煤炉,她放学早,陈金芝还没下班,她就得先生火做好饭,等陈金芝下班回来吃。
很多事情,如果从小开始做起,往往成年之后就会特别在行,就像做饭,欧阳姗姗不管是小炒还是硬菜,都挺在行,去饭馆吃饭,看到没做过的菜色,只要尝过味道,回家都能做个八九不离十。色香味还都能有保证。
李景胜一下午耗在钓鱼上,确实饿了,风卷残云般,直吃了两大碗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他在桌上抽了张餐巾纸,抹干净嘴,这才意犹未尽的叹气,“真他妈的比饭店做的都好吃。”
想了想,想起个事儿,又去问欧阳姗姗,“媳妇儿,佛跳墙会不会做?”
“我在广东吃过一回,味道挺不错的,没见上海哪个饭馆有,挺惦记的。”
李景胜就提了一嘴,周末他在公司忙完,晚上到家的时候,就看到餐桌上放了一个黑色的盅,还挺大,圆肚子,盖着盖子,但香味还是飘了出来,浓郁的站在玄关处都能闻到。
他走到跟前,揭开盖子来看,里面的食物码放的整整齐齐,有海参、鲍鱼、鱼翅、干贝、鳖裙、鸽子蛋、瑶柱、排骨、蛏子、基围虾、猪肚、蹄筋、鸡胸肉、冬菇、冬笋、香菇,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直把李景胜看得目瞪口呆。
欧阳姗姗笑着从厨房出来,胸前还围着围裙,两只手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洗过,她撩起围裙的裙角,一边擦手,一边冲着李景胜不好意思的笑。
“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你这人真是缺德,想吃这么难做的菜,我从一大早弄到现在,才算完成了个□□成。”
“光买这里面的料,我就跑了三家菜场,两家超市。”
“这个佛跳墙,应该改名叫厨师跳墙才对,太折腾人了。”
李景胜去厨房拿了筷子,又开了罐啤酒,都不用做别的菜,就这么满满当当,料头十足的一锅佛跳墙,便已足够。
李景胜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夹菜吃,直吃的嘴角流油,连连咂舌,“媳妇厉害,媳妇威武,媳妇我晚上奖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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