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胜一路都不说话,咬合肌在腮帮子上若隐若现,欧阳姗姗坐在副驾驶座上,侧头看他,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又想起他那关键时候总也打不通的电话,隐约也来了火气,索性也不说话,扭头去看窗外。
李景胜进门的时候,把门摔的震耳朵,一眼都不去看欧阳姗姗,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甩在沙发上。
欧阳姗姗心里也不舒服,她又没做错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乱发脾气,甩脸子谁不会,难不成还要去哄他,欧阳姗姗长那么大,只听说过男人哄女人的,没听说过女人哄男人的。
晚上心不在焉的,也没吃多少东西,欧阳姗姗胃里搅着酸和寒,就去冰箱里翻找吃的。
欧阳姗姗有个癖好,就是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的,各种时令水果,纯牛奶,酸牛奶,蜜饯巧克力,冰淇淋什么的,每回开冰箱门,都感觉幸福满扑面而来。
欧阳姗姗在冷藏室里拿了两个鸡蛋,一盒纯牛奶,又在冷冻室里拿了一块牛排,开了火,油烧热,牛排放进去,滋滋作响,煎得七八分熟的样子,盛在碟子里,又往平底锅里打了两个鸡蛋,欧阳姗姗还有个怪癖,爱吃全生的鸡蛋黄,所以小火上过了两道,看着鸡蛋白凝结了,就盛出来盖在牛排上。
欧阳姗姗又把牛奶温热,一起端到餐桌上,餐布铺好,左手拿叉,右手执刀,不亏待自己。
李景胜在书房收发了几封邮件,始终压着呼吸,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谁知始终静悄悄的,只听到抽油烟机响了一阵。
过了一会儿,又闻到香味,是煎牛排和鸡蛋的香味,李景胜心中暗骂几声,开了门出去。
欧阳姗姗正吃着牛排,边上花瓶里的百合花有些枯萎了,这会儿也不晚,吃完下去看看楼下花店还有没有新鲜的百合花了,她正想着,眼前坐下来一个人。
除了李景胜也没有其他人了。
欧阳姗姗专注看餐盘里的食物,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你没有话跟我说吗?”男人问,胳膊随意搁在椅背上,眼神却出卖他的不爽。
“没有。”
李景胜吃瘪,“欧阳姗姗,你别惹我。”
“我怎么惹你了?”
“饭店门口拽你胳膊那人是谁?”
“我上司。”
“你上司?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什么话不能在办公室里说,还要晚上一起吃饭,”男人眉头皱起来,“一起吃饭不算,还他妈的给我拉拉扯扯的,当你男人是死的?”
欧阳姗姗喝了一口牛奶,温度适中,一口气喝了半杯,这才放下杯子,舔舔上嘴唇,“你还挺好意思,我男人?我男人怎么手机一到晚上就打不通?你说,我哪次有事情找你,你手机打通过?”
李景胜脸色僵了僵,似乎在回忆什么,一会儿功夫,又恢复如常,并不正面接话,“你老实交代你的问题,别往我身上扯。”
“我什么问题都没有,让我交代什么。”
欧阳姗姗本还有闲情细细品味盘中食物,被李景胜三言二语耗光了耐心,她把剩下的食物倒进垃圾桶,餐具用清水洗净,放入橱柜,晾好,这才转身回房。
李景胜看着欧阳姗姗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口,狠狠骂了声操,一张脸气得发白。
李景胜晚上没有回房睡觉,在书房玩了半宿游戏,书房有张折叠床,李景胜玩累了,就直接拉开睡下了。
欧阳姗姗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开始了跟李景胜的冷战。
李景胜早出晚归,即便回来也是深夜,欧阳姗姗早已睡下。他索性就不回房,沙发上,客卧里,随随便便将就一晚。
欧阳姗姗莫名的委屈,自己并没做错什么,李景胜却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心中烦闷,下班也不再掐点,有时甚至在公司吃了晚饭才回去。
相比起胡乱混日子的欧阳姗姗,陈金芝过得挺潇洒快活,她早已不再干活,每天吃完早饭,弄堂口的麻将馆里一坐,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嗓门震天响。
陈金芝精明,也体现在打麻将上,手风顺的时候赚大钱,手风不顺的时候赚小钱,打麻将俨然成了陈金芝的其他业务收入,一天的伙食开销都能应付过来。
麻将馆里的牌友都是老街坊,一天打麻将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扯到了李景胜身上,住在弄堂口的田嫂,赤/裸/裸的羡慕写在脸上,“金芝啊,侬女儿八字是多少呀,命哪能噶好?”
陈金芝扔出一张四万,脸上的得意藏也藏不住,眼睛扫了一圈,“八字么是好的喽,男方家找人来要过的,结婚前。”
众人来了兴趣,“要去怎么说?”
“没怎么说。”
“那你怎么知道就是好的呢?”
陈金芝一对绿豆眼,嫌弃的上下瞅了瞅那人,“蠢伐啦,不好后面会结婚的啊?”
“讲得对的哦。”众人纷纷恍然大悟。
田嫂又接上了嘴,“介侬奇怪的类,女婿噶好噶有钞票,侬哪哈还住在这么个筒子楼里呀?”
陈金芝饶是能言会道,被这句话直直呛进心窝子里,半天缓不过劲来。回家更是来来回回地琢磨,一句话,颠来倒去,嘴里抿着,心里挂着,愣是一夜没合眼,第二天天一亮,黑着两个眼圈,早饭都没吃,就直奔李景胜公司而去。
李景胜没见着,门口的周秘书给她拦下了,陈金芝通报了家门,周秘书客客气气地把她送到会客室里等着。
左等右等,望穿了双眼,李景胜这才推门进来。
陈金芝堆上一脸的笑,直笑出一脸的褶子,女儿福气不错,女婿不仅有钱,还一表人才,陈金芝肚子里盘算了会儿,恩,这女儿嫁得值。
盘算归盘算,肚子里憋了一晚上的话还是得说,“景胜啊,你看,你也老不来家里坐会儿,那个讨人嫌也不来,我想你们了,就只能自己厚着脸皮找来了。”
“讨人嫌是谁?”李景胜一脸的疑惑。
陈金芝清清嗓子,“咳……咳咳……不就是你老婆嘛。”
李景胜笑出声来,“妈,您可真逗。”笑完又细细回味,讨人嫌,恩,确实挺讨人嫌,这几天,当他是空气,没有电话,没有短信,微信也是停留在好几天之前的对话上。
李景胜憋着一口气,熬了这几天,已经觉得熬不住,客卧冷冰冰的,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什么都没有,他赌气睡了一天,又故意去睡沙发,沙发有两米多,睡他是足够了,但他肩宽膀圆的,半侧身子常虚荡在沙发外,他也不管,故意折腾自己,可某人却视而不见,李景胜这惨便卖得,没人买单了。
陈金芝一辈子性子急躁,不管不顾,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现下对着自个女婿,更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女婿啊,你看啊,虽然我们孤儿寡母的,但我也从小没亏待过这个女儿,养得水灵灵,大大方方的,手脚也勤快,现下嫁去了你们家,我一个老太婆,家里冷冷清清,也不是个滋味,房子又小,住着也不舒服,日子真是难熬。”
李景胜这种人精,哪会听不懂老太太话里的意思,他不差钱,几个银行账户的钱,公司账户的钱,几处繁华地段的房产,股票理财,投资的股份,他对钱已经没了什么实际概念。
“妈,房子是小了些,是我们做小辈的考虑不周全,等周末我就陪您去中介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我出钱给您换套大的,再不能让您受委屈了。”
陈金芝没想到女婿这么上路,这么好说话,当下就喜上眉梢,一张脸乐开了花,“好好好,景胜啊,死丫头福气好,能嫁给你,她要是以后不懂事,你告诉妈,妈替你收拾她。”
李景胜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心疼这个陈金芝嘴里的死丫头,不过是一套房子,就被自个亲妈卖了个底儿掉。
李景胜给陈金芝把茶杯满上,重新搁在她面前,清了清喉咙,抓了把头发,这才一脸的委屈的开口,“妈,我平时工作挺忙的,今天周六,我还有一堆活儿没干,也没功夫出去吃中饭,往常啊,姗姗都会给我送中饭过来,这段时间,不知怎么了,突然就不送了。”
欧阳姗姗接到陈金芝的电话时,刚刚起床,正在刷牙,人还迷糊着,被陈金芝在电话里一通河东狮吼,这才清醒过来。
“欧阳姗姗,不错啊,长能耐了,会给你老公甩脸子了是不?你也不颠颠自己几斤几两,不把你老公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小心被踹了。我告诉你啊,李景胜这棵摇钱树,你要是敢抓丢了,我可饶不了你。”
欧阳姗姗脸都绿了,这都什么妈,怎么给她摊上的。
电话那头又吼,“中午给你老公送饭去。”
欧阳姗姗梗着脖子,“不去。”
巨大的吼声冲进欧阳姗姗的耳中,震得她耳朵嗡嗡响,“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今天要是敢不去送,你就给我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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