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正月十五, 年味就渐渐淡了。
白素芬正月十六开始上班, 市一中也是同一天开学，母子俩加白素芳元宵也来不及吃, 十五一大早就匆匆坐了汽车去市里。
考虑到年才过完，市场上的菜不多，唐建国装了几大娄菜, 亲自送她们到市里。
这是苏韵整个春节最爽的一天, 没人催她，睡到将近中午才起床, 饭菜都温在锅里, 起来吃完接着睡, 睡到下午在院子里锻炼一个小时, 等唐建国回来吃晚饭, 吃完就可以上床了。
没想到, 她也有如此混吃等死的一天。真·咸鱼使我快乐！
说起来, 镇上的中学也有它的优点，渡口中学直到正月二十才开学, 没有生意要忙，没有老哥要监督，苏韵着实在家逗猫撵鸡了四五天。
对, 家里新来了一只猫。
十五的晚上, 她们父女二人去爷奶家吃元宵——唐老太看媳妇孙子都在城里，就儿子跟孙女在家怪可怜的，索性两家人一起吃元宵。
有街坊家的猫下了四五只小猫, 就送了两只给唐老太，唐老太就问孙女要不要养。
苏韵一眼就看中了这只黑猫警长，四只白手套、机灵的白鼻子，毛绒绒的耳朵尖儿，简直萌化了。
女儿想养只猫，唐建国也没啥意见，正好现在家里存粮多，是得防防耗子。
开学之后，唐建国每周都要进城，他得给白素芬她们送去一个礼拜的鸡蛋，有时候也顺带捎些乡下的新鲜菜。
白素芬打了几次电话回家，都是说生意如何如何红火，儿子在一中插班念书也跟得上进度，还交了几个新朋友，当然也不乏对唐建忠的吐槽——既没拜托唐富民的老师关照一下自己侄子，也没上门探望过，就完全没当富民是自己侄子。
白素芬这人虽掐尖要强，可也是个有骨气的，唐建忠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她也不可能死皮赖脸地去求人家，只是第N次警告唐建国，绝对不许把自家在做买卖的事说出去。
唐家这个早点摊子，取名“状元早点”，人家说了这是因为他家两个孩子都会读书，一个在市一中，另一个跳了好几级，今年要参加中考。
他家的吃食滋味好、用料实在、还时常有折扣、满赠之类的优惠，加上这名字也好听，很多人就是为了图个吉利都会在他家买。
苏韵还给她妈出主意，说是要时不时推出些新鲜花样和应季吃食，比如一周做一次鸡肉馄饨，再比如过些日子香椿出来了，做点香椿饺子，这样才能固粉的基础上吸新粉，不对，是稳定回头客的基础上吸引新客人。
至于她自己，除了出出主意、动动嘴皮子之外，每个月还要跟唐建国一起进城一趟——给她妈盘账。
她倒是挺乐意的，每次盘账，白素芬就会给她两块钱，她现在也是有七块钱巨款的人啦！
别说在渡口镇，就是在唐富民班上，也是独一份的。再干两个月，就能有一张大团结了。
初中生能有一张大团结，绝对到哪儿都是横着走的。
只不过，苏韵暂时没兴趣做螃蟹。
进了五月，唐建国就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菜，生怕她营养不够。这种全家备战的状态，后世每一个初三党、高三党都体验过。
而苏韵本人，与其说紧张，不如说兴奋。考完这一样，她就能正式进城了，气运值压到女主也不成问题，以后管它什么唐建忠、唐芍药，都不需要占她脑子半点内存了。
学校对她更是重视，几次模拟考，苏韵全都是第一，而且是有绝对优势的第一，班主任和校长没敢想市里的名词，但县状元他们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这段时间，苏韵简直就是他们的重点保护对象。
别说调皮捣蛋的校霸，就是认真学习的同学想问她几个问题的，老师都不允许——班主任说了，有啥不懂的，你们问老师，别耽误唐同学的时间。
有得必有失。至少，其他同学对苏韵的这种特殊待遇观感一般——享有特权的人总是会被别人“青眼”以待的。
即使是在社会上见识过很多事情的苏韵，也不能说这种做法有多好。她有个要好的闺蜜，同样是女霸总一枚，貌美干练有能力，但是在高中的时候，被全班大多数女生排挤，就是因为当时的学霸校草喜欢她。
这还是在没有主动寻求特殊的情况下，被人排挤，更不用说苏韵这样一门心思跳级升学，完全不理其他事情的漂亮女孩。
如果是真正的青少年，哪怕再聪明，面对这样的事也会手足无措。
苏韵不会，因为，她，是一个么得感情的打脸狂魔！
尽管没有后世的竞争那么激烈，这个时代的中考仍然极其重要。
30%的人可以去读高中，剩下的人要么是去职业高中，要么只能开始自谋出路了。
不是说职高就一定不好，或者自谋出路就是没有出路，但在这个经济还没那么发达、工作机会也没那么多的年代，读高中，甚至继续往后读大学的人，跟那些没有读高中的同学比，未来的道路基本上就是泾渭分明、难以跨越了。
所以，当中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不管平时学习的不学习的同学，都一股脑涌到学习，去拿自己的成绩单。
苏韵倒是十分淡定，班主任和校长比她还紧张，从一大早就守在电话旁。
终于在将近十一点钟的时候，等来了市教育局的电话。
放下电话，校长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喘了足足十几秒钟，才声音颤抖道：“唐…芙蓉同学，考了…745分…，是我们市的状元。”
……
班主任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啥，欣喜若狂！
渡口中学的学生，越过市里中学的学生，拿到状元！这足够他吹嘘一辈子了！
渡口中学，以后就有了金字招牌！
“赶紧的，喜报、喜报，贴喜报！”
消息像野草一样疯长，迅速吹满整个学校。
那些反正知道自己也考不上的人，开始把这事当做猎奇的谈资到处说。
“我艹，什么概念，就扣了5分，我想知道这5分哪里扣的。”
“王老师要上天了，他今年肯定要提拔，说不定能当教导处副主任。”
“不是说那个谁喜欢她吗？她肯定是要去市里的，俩人还能在一起吗？”
“你哪儿来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那些平时成绩还行，这次发挥失常的同学，听到这些话转身就走。别人的得意正好衬得自己的失意越发刺眼，换谁也不能乐意。虽然苏韵没有任何一点炫耀的举动，她甚至今天都没去学校，但总归会有人觉得难受。
而那些考出了不错成绩，被心仪学校录取的学生，本来一个个都很高兴，听到自己身边就出了个状元，还是那个从来不跟他们打交道的跳级生，有人还是无所谓，有人心里就五味杂陈了。
梁立德当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某种淡淡的恐慌蔓延开来，仿佛他就要彻底失去某样东西，而实际上他从未拥有过这个东西。
不知为什么，心底突然有一股欲念爆粉开来，直冲天灵盖。梁立德猛地跑出食堂，冲出学校。
他在唐建国家门外徘徊数息，终究是敲了门。
开门的是苏韵。她看着门外这个男生，一脸莫名其妙。
别说招惹，她这都多久没跟这个人说过话了。这突然跑她家来算怎么回事？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刚要迈入新生活，可不能让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给毁了。
于是，苏韵突然指着门口的一棵树慌张道：“那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虫子？”
趁着他回头的功夫，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芙蓉，芙蓉，你开门啊？”梁立德急得猛拍大门。
墙上伸出来一个脑袋，苏韵冷冷道：“别叫了行吗？你到底有啥事啊？”
梁立德嗫嚅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你真得要去市里了？”
苏韵点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考上了市一中，去市里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县里也有高中啊？”
噗嗤一声，苏韵笑了，眉梢眼角尽娇俏，话却格外冰冷：
“可我就是要去市里呀，我不喜欢留在乡下。”
“你是我什么人，你管我去哪儿呢？”
“我努力学习，就是为了要离某些井底之蛙远一点。”
“我也知道学校里有很多人在处朋友，咱班好像就有几个女生喜欢你。不过啊，我给你提个醒，一个女生喜欢你的时候她喜欢，不喜欢你之后，连多看你一眼都觉得烦。”
“她今天喜欢你，不代表明天、以后、永远都会喜欢你。说不定人家见世面了之后，就看不上你了呢。”
“嗯，当然，这不包括我，因为——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梁立德脸上一下子血色尽失。
作者有话要说：高中被霸凌的女总裁是我的好朋友，她高中过了一段地狱般的生活，现在依然挣脱出来并且光彩照人。无论遇到什么，小天使们都要相信自己呀——即使是泥泞的沼泽，也能开出美丽的花。
蠢作者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因为三次元的律师工作也很忙，所以几乎休息的时间都用来码字了。嗯，不是找借口，我就是很勤奋！喵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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