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传来肌肉撕裂的疼痛,刘二感觉自己连手指尖都在颤抖,因为刚刚过度用力的缘故,伤口处血液涌出的速度更快了。
凌空也不见得更好,他的左腿压在合金板下时就已经折断了,白森森的骨头往外折出,看起来尤其可怖。
两人对视了一眼,就目前的状况看来,除了相互帮助之外,也没有太多可以选择的了。
刘二很快就帮凌空固定好小腿骨,从死去的人身上撕下布料,将其捆绑牢固,又将自己的伤口也简单处理了一下,防止继续出血。
震动和轰鸣声仍然时不时的从四面八方传来,凌空扶着刘二的肩膀站起来,道:“快走,先跟我去我那儿,你先安顿下来,我再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凌空的落脚点是北区靠近东区的一个二楼小居室,他不常用,大部分时候他都住在工厂的宿区里,这个地方他主要是用来存放一些私人物品,偶尔和他的零件客户在这附近约见约见。
小居室离工厂很是有一段距离,等这两人一瘸一拐的上了街道,才发现整个北区已经完全混乱了。
房屋成片的垮塌,街上的人像受惊的马匹四处奔走着,全是惊叫声和呼救声,奴隶也好,市民也好,好像一瞬间全部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涌了出来,这些人哀嚎着,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刘二扶着凌空本就行动不便,在混乱拥挤的人群中穿梭就更加困难。
突然,从背后撞过来一个人,刘二险些被撞倒,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后面的人群尖叫起来,“抓住他,抓住那个人,他偷了我的东西!”
这声音使得人群更加拥堵混乱。
巨大的啸音再次在耳边炸响,猛烈的震动将像沙丁鱼一样挤在街道上的人群撼得鸦雀无声。
有个女人放声大哭起来:“治安队呢?基地卫队呢?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行政官在哪里?”
哭声让人群更加激动,也更加恐慌。
惊异恐惧的情绪在这座城市基地的各个角落,各条街道上缓缓蔓延开来。
“走,刘二,快走。”凌空一再催促着刘二加快脚步,如果说在工厂里时,他还无法确认状况。
那么这个时候,他已经不需要再像人打听了。
毫无疑问,52城市基地被人突袭了。
凌空还不敢用战争这个词来加以定性,因为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一样是太突然了。
如果那些彷徨的人抬头仰望上空,就会发现成片的战斗能源机已经开始撤离,出现在防卫罩孔洞之上的几只小型舰机也开始调头齐齐往东方飞去。
一个小时的第一轮突袭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易指挥官负责的东区任务也已经圆满完成,得益于这次行动的突然,他们遭遇的阻力极小,大部分是器械商自己雇佣的低级战将,以及偶遇的附近巡查的治安队,但这些战将对于易指挥官带领的小组来说,处理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撤离汇合点就在东3号门附近,舰机应该已经到位了。
不过易指挥长却在撤离的路上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就在他们往东3号门撤退的时候,旁边的小路上突然横插出来一个怪人,突兀的站在他们前进的路上。
那怪人身形高大,头发长且杂乱,满脸脏污,破破烂烂。脖子,双手,双脚上都带着黑色的合金链拷,拖在地上,一走动就哗啦啦的响。
“滚开!”最前面开道的姜戈举起装备弩、机,“别挡道。”
那怪人瞪着黑色的眼睛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却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姜戈正准备扣下扳机,易诚抬手阻止了他,“绕过去就是了。”
队员快速的绕过那个怪人,等到断后的易诚经过时,那怪人却猛的扑向他。
易指挥官向来是果断的人,抽出匕首就要刺,猛得察觉背后传来些微的振荡,他赶紧抓着怪人互换了位置。
却知那怪人反应极其灵敏,双腿往上一蹬,踩在易诚的轻装甲上,一个滚身就往前跃去。
易诚赶紧伏地,蓝色的能源流擦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
“嘭——!”蓝色流体在空中爆炸,震颤起来的灰尘伴随着热流往四周涌去。
易诚翻身跃起,反手抽出背包里的枪械,一边后退一边观察着另一个加入战局的男人。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教袍,一手持经文,一手持轻枪械的年轻人,年纪不过22岁,神情冷淡,面目森冷,与他的年纪倒是不相符。
易诚啐了一口,又看了一眼自己右手边,四肢落地的怪人,咧嘴道:“原来是教会的人。这是什么意思?教会要插手68城的事情了吗?”
白袍男人指了指那个怪人,“没兴趣,我只不过是来抓他的,让开。”
易诚撇撇嘴,老实说,他讨厌教会的人那样嚣张,但他并不想节外生枝,正当他要退开,那个怪人却突然动了。
他的速度奇快,手脚并用,像是野兽一般从易诚背后掠过,眼睛只能捕捉到模糊的影子,唯独是耳朵能听到拷链叮叮当当的响声。
很快,就连响声都没入了混杂的恐慌声中,不再清晰了。那道黑色的影子已经消失在往北的方向上。
白袍教士眯了眯眼,对易诚道:“指挥官,这笔账,我替教会记下来了。”
说罢他便追着那怪人的方向去了。
易诚耸耸肩,低声学着那人的模样讽刺道:“指挥官,这笔账,我替教会记下来了。啊呸,我还没怪教会的人妨碍我们的行动,他倒是先怪起我来了。”
这个小麻烦并没有在易诚心里留下太多的记忆,他很快就随着小组成员撤离出52城市基地,因为下一轮扫荡战就要来了。
可以预见,下一轮战斗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了。
52城市基地行政厅里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对于68城的突然袭击,没有人能够提出让人信服的解释与应对方案。
行政官脸色阴沉,城市卫队和战将团已经全部集结完成,随时等候着行政官的最后调遣命令。但是,52城的最高行政官邢建的调令却迟迟不肯落下。
原因就在于,本该出现在会议厅的其他三大势力的联络代表,竟然一个都没有出现!
这意味着令人恐怖的后果,52城被暗地里孤立了!
这次袭击不仅仅是有预谋的,并且其结果很可能是注定的。
设计院,工会,教会,没有一个派遣了代表参与行政官的紧急会议,实际上,整座城市,行政官能够调动的也就只有三支力量,城市治安队,城市卫队,以及城市战将团!
而其他的势力却在这个危机时刻躲在暗处,丝毫不为所动。难道其他势力就任由68城将52城踩在脚下任意践踏,任意瓜分吗?
邢建揉了揉太阳穴,尽管他难以相信,却很难否认在他不知道的背后,也许那三支势力已经和68城缔结了某些条约,才会在如此的危机时刻避而不见。
假如52城完全陷落,行政权完全被颠覆,难道属于52城的那些势力就没有想过他们一样会被68城给吞噬吗?沦为附庸,丧失自主权利,难道这是他们所期待的?
“长官,是时候下调令了。”邢建的副官张眸低声提醒道,“无论如何,现在要把必须抗住下次袭击放在首位。如果现在不布置各个团的行动部署,我们可能在下一次进攻时就完全被剿灭了,到时候行政权力一空,教会,设计院这些都是中央下来的线,他们最多被规划至68城统一管理,但我们却绝无生路。”
“是啊,行政长,您这边调令一下,我立刻向平民,散将,各大商盟,器械商,还有一些战将团发动调员令,他们这些人的命运与52城戚戚相关,不会坐视不理。但首先得有行政官您主持的防卫集结才能激起民众的反抗啊!这调令,必须得下了。”
邢建扫了一眼会厅,吐出几个字:“守得住吗?”
“守不住也得守啊!长官。”
行政官犹豫良久,咬牙切齿道:“投降呢?如果我们宣布投降呢?”
会厅里的人脸色骤然一白,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副官张眸抓起桌面的烟棒,叼进嘴里嚼了两口,“长官,恕我直言,您若是选择投降,依现在的形势看,注定是一个死字。68城敢发动这次袭击,就已经表明他们的计划和预期结果都十分明显,52城的活路只有一条,就是殊死抵抗。不过,您若是选择投降,作为您的副官,我也将追随您的决定。但我想知道原因,抱歉,我无法理解您这个决定的意义。”
其他人没有说话,但他们同张眸一样,不理解,甚至是隐隐有些惊诧与瞧不上这个52城的最高行政长。
投降?!
这不是一个基地长官应该说出的话!
邢建有他的顾虑,哪怕他从那些眼神里看出了一丝不耐,他也没有恼怒,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还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但他也曾经是一名战将,也是从血肉堆里面爬起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投降两个字的含义和后果。
但是,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某个连他都不知晓的目的,精心密谋到连他的基地设计院,教会,工会都收买的程度,那么这背后的势力就绝不是普通的基地城市势力这么简单了。
势必牵扯到中央九大城市的势力变动。
那可是9大啊,他们这样的小基地在9大面前无疑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如果是这样,他推着这些幸幸苦苦培养出来的战将团,推着这些过着平凡日子的老百姓往前冲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增加无谓的死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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