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开端, 无花也自觉负责起了灵鹫宫主的每日伙食, 做完再由阿柳送去。
灵鹫宫主基本上每一次都会把他准备的饭菜全部吃完, 这令他高兴的同时, 也让他有点摸不准这位宫主的口味。
“他难道一点忌口和个人喜好都没有吗”他觉得很奇怪。
“你问这个做什么”阿柳警觉, “我可警告你, 别想着靠讨好他跑路。”
无花“我没有。”
得了, 那他也不好奇了, 随便做做吧,免得太用心了又被扣上个想逃的帽子。
阿柳看他耷拉着脑袋,满脸都写着我冤枉, 啧了一声,到底把自己所见告诉了他。
“他本身对食物就不太热衷,甚至饿着也无所谓,反正他们灵鹫宫自有一套不进食也维持体力的办法。”她顿了顿, “所以你也不用太纠结,有什么就做什么吧。”
无花惊了,脱口而出道“灵鹫宫这么神啊”
说完又立刻给自己打补丁“我就好奇一下, 没别的意思, 真没别的意思。”
“是挺神的。”阿柳说,“所以他们也自觉地避世了,要不是昔年旧部拿着宫中秘法在灵符岛上做有违良知的买卖,他也不会下山来。”
她说到这个, 无花便想到了无争山庄那位在灵符岛上换了眼的少爷, 顿时更觉得灵鹫宫真乃一群神人也。
罢了罢了, 这等神人,本来也不是他招惹得起的。他遂收了心思,专心做起饭来。
十天时间一眨而过。
一大一小两艘船一齐抵达江南时,阿柳和灵鹫宫主也算彻底熟识了。
当年虚竹和西夏公主成亲后,所生子女皆随了母姓,于是西夏皇室的国姓李就传到了下一代。
这位宫主也姓李,单名一个昼字,据他说是因为他出生时恰逢天山一带一年之中白昼最长的那一日,于是虚竹便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阿柳知道他的名字后,便换了称呼。一直喊宫主毕竟不方便,而且容易惹人怀疑。
当然,她没忘记让李昼也换称呼江湖上可没几个人知道楚留香是女子
“行。”李昼很配合,“那往后我就叫你阿楚吧。”
阿柳觉得很无所谓,一是她出师之前就是阿字辈,对类似的称呼很是习惯,二是林朝英也这么喊,她也听了半年多,正好不用再担心反应不过来。
结果抵达江南第一晚,众人下船去松江城内暂住时,李昼这么喊了她一句,林朝英头扭得比她还快。
“阿楚”林朝英很不爽,“你叫她阿楚”
李昼“是不能这么叫吗”
问完直接看向了阿柳。
而林朝英见状,也朝阿柳看了过去。
阿柳一阵无言,她以为男的应该不会追求“称呼”的独一无二性才对
“没有啊。”虽然多少能理解林朝英的不爽,但她不准备配合,“称呼而已,有什么要紧的。”
林朝英闻言,表情僵了一瞬,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这一行人的气氛也已足够奇怪,起码跟在最后面抱着西门吹雪的无花就忍不住抖了抖,而后满心只剩下一句话居然还能让两个男的上演这种近乎争风吃醋的桥段,楚留香真的好可怕啊
可更可怕的居然还在后面。
走到段智兴当年包下过的那间客栈后,阿柳把她要去天山一趟的事告诉了他们。
“我和老胡还有老姬,要去那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只说要办事,不说具体办什么事,“住一晚就得走。”
无花“啊”
林朝英更是惊得直接站了起来“天山”
“是。”她知道他在意什么,干脆直说了,“但不是去灵鹫宫,要办的事算起来与李兄关系也不大,是我们三个的事,也只能由我们三个去办。”
林朝英何其聪明,听到最后这句,便立刻明白了过来,她就是想说这次他不能跟着,她也不会让他跟着。
他怔了怔,一时竟不知还能说什么。
阿柳都做好了要跟他好好讲道理的准备,结果他一句话都不说,光这么看着她,反倒是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一旁的胡铁花见状,忙补充道“是啊,是我们三人的事,等我们办完,会立刻回江南的。”
姬冰雁也道“在那之前,老楚的船”
“船再说。”阿柳不想林朝英觉得她只是把他当一个负责看船的人,打断姬冰雁后,径直望向仍然沉默的他,道“你之前不是说了既然回了江南,就要顺便去看寄养在庵堂里的那三个小姑娘吗,你先忙自己的事要紧,船我可以找别人看。”
林朝英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跟去天山,就听到这话,当场憋不住了“你还想找谁”
阿柳“”
“你们三人有事要办,行,我不瞎掺和。”他是真的不高兴了,“但你也不必和我划得这么清楚,还是说你不放心把船托付给我”
阿柳当然否认“绝没有”
“我不是说了吗,我记得你说过,你这趟来江南,唯一的打算就是去探望那几个小姑娘。”她语气恳切,“我的船虽然要紧,但你的事也很要紧啊,我只是不想耽误你。”
围观的无花“”天啊,楚留香,哄人的奇才
果然,林朝英听闻此言,面色终霁,再开口时语气也缓和了许多,道“那间庵堂就在松江府,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的,我可以接了她们去你船上住。”
他顿了顿,紧接着又补充道“这样也好帮你盯着无花。”
无花再度“”行吧。
阿柳便看向无花,道“好好照顾吹雪,少给朝英添乱。”
无花“是是是,一定,你放心就是。”
至此,奔赴天山之前需要交待的事便算是说完了,阿柳也许下了办完事尽快回江南来的约定,心中松了一口气。
无花借客栈的厨房给大家随便炒了几个菜,众人吃完一顿,连酒都没喝,就各自上楼休息去了。
后半夜阿柳听到窗外响雷,霎时从梦中醒来。
下床去关牢窗户的时候,她瞥到楼下的大堂里还透着光,不由一愣,旋即想起第一次来这家客栈,夜半与林朝英一道在楼下吹风时的场景。
鬼使神差地,她披着衣服下了楼。
楼下大堂里,林朝英果然正坐在门边,独自喝着酒。
守夜的小二都趴在另一侧打起了盹,他却一碗接一碗,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再仔细一看,他的脚边已堆了七八个空酒坛。
阿柳看得心惊,犹豫再三,还是上前劝道“少喝一些吧,江南春尚寒,夜雨一落,你坐这儿,少不了寒气入体。”
林朝英好像已经有点醉了,抬头看到她,竟没什么反应,连眼皮都没怎么动,透着一股平时难得一见的痴傻劲儿。
阿柳见状,干脆伸手夺了他手里的酒碗,道“都醉了,就更不该继续了。”
凭她身手,将他送回房间自是不难,她也的确就是这么打算的,但刚一夺下他酒碗,他就开了口,声音清泠,像在冰凉的水中浸过。
他喊了她一声阿楚。
也只喊了这一声阿楚。
阿柳顿住动作,应了一声,应完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低声补了一句“我会尽快回江南。”
林朝英“嗯。”
“你快回房休息吧。”她又说,“不是说要替我看着船么病了可不行。”
“我身体很好。”他还是没动,但目光倒是多了几分柔意,“我等你回来。”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