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欢欣鼓舞, 把还有些迷惑的林军簇拥着去了林弘文家。
林军还没搞清楚自己家里为什么人去楼空, 等他坐下, 李兰已经上了好酒好菜, 老林头握着林军的手不住抹眼泪,一个八十几的老人家,哭得话都说不出来。
林军只好道:“大爷爷,我没事,你别担心了。”
夏□□裳薄,林军却还穿着一件外套。老林头摸了摸他胳膊, 摸到了好几个不明显的骨节, 就知道, 林军这胳膊是一块块接起来的。
“你让你爸妈好伤心!”老林头忽然喝了一声。
林军立刻就有点慌乱起来,他小心问道:“我家, 我家怎么没人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他眼里有了点泪光, 林弘文端菜出来,立刻道:“爸,你吓唬他干啥?军军你别担心,你爸妈去你三叔那边了, 你妹妹考上了首都大学,这会儿都去报道了。”
“真的?”林军眼里的泪光还没收,又被巨大的惊喜噎了一下。
“真的, 咦,你还买了蛋糕来?小牛收了你钱没?”林弘文又看到桌上的袋子,笑着道, “那店是你妹妹张罗着开的,小牛要是收了你这老板的钱,等会我就去骂他。”
林军微微张着嘴,神态里带着不解和茫然。
这才多久啊,从出任务到现在,满打满算两年多,怎么家里都开起店来了?
“那他们……”林军问了三个字,又急着问,“我老婆……”
老林头不哭了,林弘文更是不知道怎么把这件事对林军说,只好暂且道:“等到时候,你去见了你爸妈,就知道了。”
林军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又揉揉自己的脸,不敢笑。
他不能多笑,因为脸上的肌肉是缝起来的,所以笑起来会很怪。
李兰招呼着吃饭,林军就从包袱里拿出一副眼镜戴上,听林弘文讲自己没在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你领导说你阵亡啦,你全家都哭得死去活来的。”林弘文给林军夹了菜,催他快吃,又道,“这么一场下来,心心的身子反倒好了点,连着西林家那边一户养牛奶的小子,开始走街窜巷的卖东西。哦对了,这段时间,还有个自称是你战友的章书记来咱们这里当个书记,把地给分了。”
“章豫?”林军筷子又顿住了。
“对,他帮了咱们很多。把地分了,还把砖厂给开出来了。”林弘文说着,起身,“你等下。”
过了片刻,林弘文带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出来,道:“你肯定在老家多呆不下去,要去找你爸妈的。这是砖厂这半年的分红,就一并交给你。”
林军愕然道:“这么多?”
“嗨呀,你家占的股份多,自然多。”林弘文不以为意,仿佛这小一千不是什么大数字。
林军却是真的吓着了,不住琢磨,自己也就走了两年吧?往年里他在部队,也经常是一年才回家一次,没结婚前两三年才回来一次也是常态,怎么这回的变化,比两辈子都大?
见林军慢半拍的模样,林弘文也不禁回忆了一下,感慨道:“难怪你懵,其实换了我,我也是懵的。但是军军啊,这不是朝着好日子走了吗?你回来了就好!”
林军没说话,只安静地把那信封放进随身的包里。
吃过了饭,林弘文和李兰一起把他送到了镇上。林小牛都傻了,万万没想到昨天来买东西的奇怪男人是小老板的哥哥!他有些窘迫,又问是不是要去找老板他们,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塞给林军。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塞钱,林军照样把它放进包里,没有多说什么。
林弘文一起上了车,李兰则回了店里,林小牛才急急的问:“真是小老板的哥哥?真的?”
“真的。”李兰也有点恍若梦中。
回了村,老林头问过儿媳,才低语道:“军军好像话少了不少。”
今天大部分时候他都只是在倾听,很少说话。给他什么,他也就接着。
李兰道:“走的时候我给他说了,会去教训一下林勇的。他们家也真的是太过分!怎么能随便闯空门!只是我这么说的时候,军军也只是点点头。”
“这孩子心肠最好。”老林头叹着气道,“大概是真的经了不少事儿,才会这样。他也没说,咱也不敢问。”
“哎,八成也不能说。”李兰猜测着。
他们这些军人,只要沾过大任务的,嘴上都有一道拉链。对着最亲近的亲人,那也是不能多说一个字。
林军变得安静了,也是因为在军管区疗养时总是没人跟他讲话,久而久之,就安静了下来。
“笑也不敢笑。”老林头又哽咽起来,他一个八十几的老人了,为了孩子,还是难受。
“不笑的时候没事儿,笑起来……”李兰也摇摇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你说他们领导先来给茂国家送了烈士证,是不是这事儿真的很严重?”
“国家的事情,咱们哪里说得清楚。咱们不能再提,知道了吗?”老林头急忙提点了李兰几句,要她千万不要去外面说道。
“军军回来就是好的,往后应该也不能当兵了。茂国家越来越好了,如今他又回来,真是天大的喜事!只是军军那媳妇,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林头想起这个就头疼,他一听林军说起家人,就必须把话题扯开。
李兰道:“是那女人没福气!别管他,军军人这么好,家里又好,再找一个一样的。”
公媳俩的聊天结束,而林弘文把林军送上了市里的火车,才匆匆返家。
……
首都。
林沐心和曹玉去各自学校报了名,放下了生活用品,本打算结伴着出去玩一玩,哪知道林沐心才走出了大学的校门,就给章豫堵住了。
章豫还是骑着个自行车,手边还拖着一辆女式的,显然是给林沐心准备的。
其实首都大学门口聚了不少人,偏偏章豫身边一圈都是空着的,也不知道是为着什么。
“心心!”章豫喊了一嗓子。
他就是掐着报名日在门口等的,本来还以为要等上几天,哪知道林沐心这么准时,报名第一天就来了,没叫他风里雨里的等上几天。
林沐心被他拉去了注意力,顿时笑了起来。
两人快有一年没见了,林沐心见他头发长长了不少,挡了眉毛,有点乖乖的模样。
章豫单手控着车刹在了林沐心面前,笑着道:“是不是很准时?你说了学校什么时候报名,我就来等。”
两人一点都不生分,说起话来十分熟稔。
林沐心笑嘻嘻道:“让你久等了?”
“那倒没有。”章豫将女式车朝她一推,道,“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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