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这不是肉吗？”客人发出了疑惑。
他见菜单上标注了是素食, 但是一些菜名都是带荤的, 于是故意挑着这些名字点了菜。
“松鼠鱼？”另一个客人拾起筷子, 有些惊讶。
他果断不再研究，下筷子就夹了一块，送进嘴里。
如鱼肉一般滑嫩的口感，外皮酥脆，带着酸甜的勾芡。里边咸鲜，带着浓郁的汁水, 直接在口中炸开。
客人都惊呆了, 不敢置信地尝了好几口, 才敢确认：“这是茄子吧？”
“是茄子，我吃到茎了！”另一个客人几乎是欢呼出声。
林沐心这边上了一个罗汉斋, 一个素炒时蔬。
另外的汤品和菜还没上, 只听到隔壁惊呼连连，惹得章豫转头去看。
“那边点了什么，怎么这么兴奋？”章北廷都忍不住发问。
“点了几个带‘荤’的菜。”林沐心神神秘秘地一笑。
李姵晗又拿过旁边的菜谱，翻看了一会儿。她点菜时也看到了这些带‘荤’的菜, 只是没点。她怕为难林军，毕竟后厨就他一个人，怕要忙不过来。
不过以上菜速度来看, 林军的动作还是很快的。
章北廷凑过来看了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松鼠鱼？栗子鸡？松仁小肚？这不都是荤菜吗？”
“嘿嘿。”林沐心十分得意地左右右摆，道, “叔叔，您看配料表，可一点荤都没有！”
的确一点荤都没有，那边那桌又上了一道素烧狮子头，又惹出一阵讨论。
明明一桌只有两个人，他们却聊出了四五个人的架势。
林沐心知道，哥哥必须要请帮手了，往后他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早知也点‘荤’菜见识见识了。”李姵晗有些可惜道。
章豫径直去后厨打了饭，是五常米煮的，米饭粒粒晶莹浑圆，独有的清香让人腹中饥鸣不已。
他还顺便给二楼除他们意外唯一一桌客人顺道打了两碗饭，趁机瞄了一眼，回桌坐下就笑开了。
“他们吃得特开心，我看你哥店里的分量，不太够。”章豫忍俊不禁。
林沐心忍不住转头看看，只见那两位客人埋头在饭碗里，已经不再聊天。
他们两桌点的汤品都是一样的，林军很快就将最后的汤品送上，林沐心拉着他坐下：“一起吃。”
“对啊，一起来吃。别忙了。”李姵晗也招呼道。
林军本想自己回后厨去，听李姵晗说，就顺势坐下，询问：“还和胃口吗？”
“唔！”章豫吃着饭，对他竖起拇指。
林军的手艺那是没得说的！
“你爸妈还在楼下忙着吧？一起来吃饭吧？”李姵晗又说。
林沐心笑道：“您先吃，我爸妈惦记着下边的生意，让他们来他们还不乐意呢。”
于是大家开始吃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林军告辞，去给两桌人斟茶，顺便给另一桌客人算账。
三菜一汤外加两份不限量添的米饭，一共四块一毛五。打折凑个整，就收四块钱。
这年头敢来王府井大街溜达的，家里肯定不差钱。五块钱的消费，不仅吃了几道新奇好吃的素菜，还有品质极佳的茶水，走的时候，林军还送了一小罐子泡菜。
下楼时，两位客人还有点懵懵的。
“那菜才四块钱？”其中一个说。
“你不就只给了四块吗？老板还送了罐子泡菜给咱们。”另一个说。
“太便宜了吧……”客人感慨地摸着肚子，“那个松鼠鱼，比真的松鼠桂鱼还好吃！还没鱼那腥味儿！我这吃饱了，肚子里舒舒服服的，不烧胃。”
“吃点儿素是好，对了，你爸不是去医院，检查出了那什么……三高吗？下次你带他来尝尝。”
“好吃！”那个还在感慨，根本没注意另一位同伴的提议，“比友谊饭店的还好吃，友谊饭店还贵，还得饭票，还得吃服务员的白眼儿。”
两人下了楼，忽然见到门口排起的长队，急忙道：“哎哟，赶紧排队！吃饭吃得把这事儿给忘了，我妈可是点名要吃林氏糕点的山楂锅盔和鸡蛋糕呢！”
“赶紧赶紧，哦我的天，这要排队多久啊。”
两人看得眼睛都花了，急忙到队伍末尾去排队，不一会儿，他们身后又有了好几个排队的人。
排队的功夫，两人又交流上了：“你说林氏食品是不是咱们这儿现在最火的店了？你瞧这人排的。”
另一个人说：“你别瞧糕点这边这么多人，我看啊，以后二楼也得是这个架势！”
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于是好奇问：“二楼是干啥的？饭馆？”
“对对，特好吃！”
“二楼？就这二楼？卖什么的？”
“饭馆，里边菜又好吃又便宜，环境还特好，赶紧去尝尝。”已经吃过一顿的客人，俨然成为了忠实的拥趸。
排队的人一听，就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他们瞧瞧挂在店里的挂钟，那分针和时针也差不多在正中间对拢，顿时觉得饿了起来。
本来林氏糕点开业就在上午十点二十八分，排队这么久，也差不多饿了。
但他们又舍不得放弃排了这么久的队伍，只能焦急无奈地数着自己前边还排着多少人。
二楼，林军兄妹俩收拾了桌子后坐下，哥哥就有点感慨。
“好像一个人是不太行。”他说。
章家一家三口正在喝茶吃点心，闻言异口同声：“那肯定的！”
“那就限制一下客流吧。”林军说。
林沐心懵：“哥哥哎……”
林军已经站起来算坐位了，靠窗户这边有六桌，里边不靠窗户有六桌，外加六个包厢。
一共十八个坐位，对比起那些大型的国营饭店，实在是有点不够看。
“中午接待十八座，晚上接待十八座，一天三十六座……”林军算着，有些愁恼，“好像也还太多了，要么把中间不靠窗的位置撤了？”
章豫差点儿笑喷：“我的哥，你的解决办法不是开源，而是节流？”
林军不管什么开源还是节流，他的确想开个小饭馆，注意，是小饭馆。
但这十八座的饭店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极限，原本林茂国告诉他挑了个二层小楼，说把店开在一块，林军还很开心。哪知二楼这么大的场地，他还尽力扩大了各个座位间的间距，还能有这么多桌。
忽然，林沐心开口：“我哥说得对。”
章豫愕然伸手摸摸林沐心的脸，道：“心心，你得多护着你哥啊。”
“不是啦！”林沐心被他闹得嗔恼，“一天十八座，完全没问题。甚至我哥可以每天设定不同的菜单，当天只从那些菜单里选取，这样也免去了备了客人不喜欢食材的烦恼。提前准备的时间也可以大大的缩短了。”
“咱们要做，就做精品做限量。”
不少法式米其林餐厅，就是这个风格。
林军双眼一亮，一直以来在他脑海里混沌的念头，被妹妹一番话给抽丝剥茧地梳理了出来。
“哥，你不愿意雇佣人手在后厨帮忙也是这个心思吧？”林沐心俏皮地眨眨眼，她终于懂林军想的是什么了！
林军没接触过这种商业概念，自然描述不出来，但是林沐心给他分析一下，就能把他想要表达的东西清晰完整的给说出来。
“我就是觉得，大家一样的食材做出的东西口味也能不一样。”林军捡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不招后厨厨师，是因为想要保证质量。不招服务员，则是心中始终害怕着刚回来时发生的事情。妹妹胳膊上现在还有浅浅的伤痕，他宁愿一直埋头在后厨，也不想出去招惹任何一丝的危险。
一旁，章北廷夫妻俩若有所思地听着，没有打断他们的对话。
章豫眉梢轻轻一挑，他也明白过来了。
物以稀为贵，老祖宗说的话可不是胡乱编出来的。
不过他还是道：“请人还是要请的。你这儿环境做的这么好，结果客人们来了，主厨亲自出门招待，未免也太显忙乱了。”
“哦，那好吧。”林军表示妥协。
小辈们的谈话，让夫妻俩心中都有一点震惊。章北廷与李姵晗对视一眼，两人的震惊中，还带着一丝欣慰。
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往总看儿子还是小孩，来了个可爱伶俐的小姑娘，也还是小姑娘。
如今他们从容梳理的一番对话，让他们这些前浪感受到了被时代推进的感觉。
“那么就这么定了。”林沐心一槌定心，说罢又有些好笑，“谁家店是开张之后，才定下经营方式的？咱们也算头一家了。”
“不算晚。”章豫笑着道。
林军也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一切都是他自己筹备，家里人尊重他的决定没有多问，只问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唯一有参考的，就是在装修时，他询问了一下妹妹的意见。
果然独木不成林，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就有了更好的方式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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