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嗷！！”
“好痛！”
章豫坐在客厅里, 不住朝那边房门转头。
小时候他中暑, 也是刘阿姨给他刮痧的。刘阿姨那手艺, 想起来他这个汉子都胆颤心惊。
实在是受不了小姑娘的哀嚎, 他起身去敲门，低声道：“阿姨，轻点儿！”
不一会儿，刘阿姨开了点儿门，门缝里她的眼神十分冷酷：“阿豫，这样才好得快！”
“鱼儿, 别去吵刘阿姨！”章北廷站在楼梯上说, “你来我书房一下。”
“轻点儿啊！”章豫再次对刘阿姨强调了一下, 才上楼去书房。
一进门，章北廷就说：“咱们项目上的建筑都封顶了。城建局的老向知会我了, 说现在可以圈用来抵押工程款的屋子了, 能抵押大约六千平方左右，让我们自己圈定了去提报。”
他们这整个项目一共六点几万平左右的建筑面积。远腾一共投入了几百万的工程款，换来了六千平的建面来抵押工程款，大约占十分之一。
除了工程抵押款房, 还有一部分是用现金结清。
听到这个数字，章豫并不意外，反而松了口气：“可以随意售卖？”
“不能, 有限制，还得做申请。目前主流意向是走内销，我们那六千平, 也一样可以挂在城建局那边走内销。”章北廷说。
“商业部分呢？”章豫又问，他盯着那个按照徐工设计图做出来的商场很久了。
徐工是国外进修回来的人材，对商业地产的设计，走的是世界最一流的设计。不论是功能规划还是人流动向规划，那都是和国际接轨的。
章北廷瞥了儿子一眼，见他眼里狼似的光芒，笑了一声：“那个不能动，能给咱们的只有住宅。”
听闻此言，章豫眼里的光一下就灭了，他恹恹地“嘁”了一声，低声骂道：“一群老狐狸。”
那边只出了一个地块，其他所有东西都是远腾垫钱做的，最后只得了住宅。让任何一个商人来盘算，这都是亏本生意。
骂了一句，章豫坐下翘起二郎腿，又道：“早五年前，羊城那边外资指挥部就和港商合资做了商品房住宅小区，虽然限购名额只限制在城镇户口，那也是面向市场的。咱们这倒好，现在了还在搞内销，生怕做砸了。”
最让章豫觉得烦躁的，其实不是他们这里起步晚，而是上边那些人把风险全给远腾承担了。
远腾可是实打实砸下去几百万的，上边出一半现金，另一半工程款拿建筑来抵，可谓是空手套白狼。也不知道是谁想出这么阴损的主意，万一卖不出去，远腾这大几百万不是打了水漂？
“谨慎点是应该的。”章北廷对政策没有任何意见。
“申城那边早些年也卖了不少房给华侨，还是小独栋。”章豫又说。
“哪能和那边比？咱们这是里首都，不能行差踏错！”章北廷不乐意了，儿子质疑这个，就仿佛在质疑他一样。
“知道，知道。”章豫举手投降，“那六千平我全要小独栋，其他就让他们内销去吧。”
“你自己决定，反正十二月底要交付，咱们都砸下去那么多了，就最后这么点路，咬咬牙走下去。你不是说了么，以后商业地产会是市场的一大支柱，这么看，拿房子比拿钱好点儿吧。”章北廷笼着手，说完就闭了嘴。
现在公司里决策和一些指导全是章豫在管理，他这个当爹的，就是一门面。
“行行行。”章豫举手投降了，“还得有半年呢！”
“另一块地的消息出来了，还是和现在一样的，给政府做市政公用建筑带一批住宅。”章北廷又说了一个消息。
章豫：“文件搁我桌上，我去楼下看看。”
他还惦记着林沐心呢，这种之后的事情，他没什么心情去现在商量。
章北廷和他一起出门，也听到了林沐心的哀嚎，忽然道：“我联系电气厂，给林家弄一台空调去？”
“你可饶了我罢！”章豫急忙告饶，“胡同里那个电路，你搞个空调去，是想把整个胡同都烧了吗？”
章北廷一噎，瞪了儿子一眼，冷哼着不说话了。
他这也不是好心嘛，听着小姑娘这么嚎啕，他也算半个爹，也心疼啊。
不一会儿，林沐心心有余悸地出来了。
她脖子上一片青紫，都是刮痧刮出来的。一见到外边的章豫，她立刻嘤嘤嘤地扑到他怀里去：“好痛！”
嗅着她浑身都是药味，章豫心疼地在她发顶吻了吻：“不痛了不痛了，明天不去调研了。”
“还是要去的。”林沐心撇撇嘴，万分伤心，委委屈屈道。
“那我陪你去，骑车带你。”章豫又说。
嗐，哪有做作业还得男朋友骑车带的？林沐心不好意思道：“我过两天再去吧，反正也不急，先去上几节党课先。”
“也行。”章豫摸摸她的脸，这会儿林沐心脸上恢复了红润，瞧着比之前好多了。
刘阿姨收拾了东西出来，笑着道：“等会你带个牛角刮痧板回去，我自家做的，可有用了，没事儿自己用一下。要是觉得不舒服了，就喝点儿藿香正气水。”
听她说完，章豫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抖了抖。
他忍着笑轻柔地拍了拍林沐心的脊背，哄着：“让刘阿姨给你做点甜汤带回去吃？”
“好哇！”林沐心不抖了，抬起头笑眯眯道，“我想喝银耳的。”
刘阿姨急忙道：“好好好，我这就去做。心心你等会啊。”
“好的，您快去吧！”
银耳汤要煮得好吃可得费点事儿，章豫见她也坐不住，于是从储物间拿了鱼竿和鱼篓，林沐心拿着一盘蚊香，准备去护城河边钓鱼。
夜里比白天要舒服得多，河边不少人带着手电筒，身边点着一盘蚊香钓鱼。
这会儿才夜里八点，章豫在河边找了个好位置，用手电筒照进水里吸引鱼。林沐心则点燃了蚊香，坐在他身边看着。
“你多久没钓鱼了？”林沐心问。她看得出，章豫那手法都有一点生疏了。
“大概两三个月吧。”章豫答道。
春天那会儿他还去试了几把，心情好，也没钓上几条鱼。
然后一直忙着工地上的事情，这段时间建筑封顶了，才有了一些空闲时间。
有蚊香的保护，两人身边都没有什么蚊子。林沐心被河边带着水汽的风吹得有些昏昏欲睡，干脆绕到章豫背后，像是树袋熊一样趴在他背上休息。
等到身边一位钓鱼客走了，章豫才开了话头：“我那边说是能留下一些屋子，我打算把独栋的小楼都留下来，到时你要想买，直接从我这边走一套就成。”
这话说得林沐心瞬间清醒过来，首都二三环之间的独栋小楼！
在后世说出去，和“我在首都有一套四合院”也没什么差别的话，此时被章豫简简单单说了出来。
“哎……”林沐心叹着气，不由自主在他宽厚的脊背上蹭了蹭，“你这话说得，多少人想要打死你。”
“怎么？”章豫不解，他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那房子本就是抵押工程款的，给自己未来媳妇一套，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吗？
如果可以的话，章豫愿意把属于自己的所有东西都给她。
林沐心闷闷地笑了起来，答道：“好呀。”
“好。”章豫也笑起来。
此时，飘在河面的浮标动了动。那震动从鱼竿传到章豫的手上，他知道，是有鱼咬了饵。
不过他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让林沐心趴在自己的背上，嘟嘟囔囔说这话。
“还得看看我爸那边纳税情况，不然也不能买房。这年头买房肯定好多限制。现在家里算首都户口的只有我一个人，我还是学校集体户……”
说着说着，林沐心就觉得，还是太不方便了。
“没事，你那边的纳税额肯定达标的。”章豫安慰着。
现在林氏食品算是食品业风头最盛的了，不仅仅是全面铺线的平价点心，就说林军那个二楼小店，每天都预约得满满当当。素斋的概念在章北廷那圈子里打响了名号，已经有人想托他的关系，在他们家订桌了。
他还听说，林茂国有心给儿子重新选一个更大更好的地方开素食馆，只是林军拒绝了，他搞不定那么多。
鱼竿的浮标不时抖动，章豫从未提起过鱼竿。他侧着头，听着林沐心说话。从家说到国，两人无所不谈。
在夜风微拂的夜里，他们像是一对老夫老妻，低声交流筹划着家里一切的琐事和大事。
他们并没有觉得现在就朝对方说这些有什么不妥，在他们心里，各自早已是未来一生的托付。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周末，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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