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闯祸(三合一)

小说:古代二婚家庭 作者:书剑恩仇
    英亲王将衣裳放到衣架上, 看她一眼:“吵醒你了?今儿个和长熙有些事耽搁了,便回来晚了。”

    姜丛凤坐起来, 愣愣看着他迈开大长腿从自己身上跨过去在里面躺下,结巴道:“您, 您可是忘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孟侧妃还在行云阁等着您呢。”

    英亲王面朝她躺着, 淡淡的馨香包围而来,忍不住深深吸了口,闭上眼睛道:“她等她的, 关本王何事。”

    “可是……”

    谁知英亲王似是烦了她的啰嗦,一把将她拉下来倒在自己身上, 幽深的眸子看进她呆怔的眼里,低沉的嗓音狠狠威胁:“若你再不闭上眼睛睡觉, 信不信本王吃了你?”

    姜丛凤一愣, 下意识紧紧闭上眼,甚至忘了自己这会儿正躺在他的怀里。英亲王见此闷闷笑出了声, 索性掀开她的被子将人揽到自己这边, 察觉她身体僵直, 轻轻拍拍她的背,下巴抵在她头顶,温声道:“好了, 本王有点累了, 你乖一点,不吵了,赶紧睡吧。”

    她是第一次(她自己以为)睡觉时与英亲王挨得这样近, 他的身体硬邦邦的,而且很热,很快就觉得自己也跟着燥热起来,心脏也不由自主加快了跳动,可她不敢动,默默等他睡了自己再退出去。

    可是等啊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倒先迷糊起来,等她呼吸逐渐平稳,身体下意识放松然后找个舒服的位置躺好后,英亲王闭着眼睛勾勾唇,手里又将人抱紧了些,也很快睡去。

    第二天早上,屈鸣鸣和管长乐照常来请安,一家四口正在吃饭时,偃月走进来禀报:“回王爷王妃,孟侧妃请安来了。”

    姜丛凤放下筷子正要说话,英亲王却道:“没见着本王和王妃正在用膳?叫她去偏厅等着。”姜丛凤避开两个孩子瞪他,又示意他看长乐,英亲王却对她笑了笑,见她碗里空了大半,拿过来舀了碗建莲红枣羹放到她面前,温声道:“不管做什么也要先吃饱饭,趁热赶紧吃。”

    姜丛凤脸色微红,不敢看两个孩子的眼睛,忙低下头用膳。屈鸣鸣见此笑了笑,转头示意偃月下去,回头见管长乐食不下咽的拿着一个包子抿,勾起一抹坏笑,快速夹起一片仔姜放到包子上,被他一口吃了,顿时一股子辛辣味儿充斥口腔,管长乐怒瞪屈鸣鸣,却见她挑衅地笑又示意他转头,他顺势看去,见父王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神色一僵,忙低下头大口大口吃包子。见此英亲王和屈鸣鸣对视一眼,皆笑了笑,竟好似隐隐形成了某种默契。

    院子里孟欣竹听到丫头的回话,轻轻垂下眼睫,转身去了偏厅。

    面上安静顺从,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不敢相信短短时间姜氏对王爷的影响已经如此之大——他没去孟府亲迎她、王府婚宴没有一个宾客、没有和她拜堂甚至昨夜还让她独守空房!她不知道姜氏到底用什么手段迷惑王爷,甚至到现在还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但若姜氏以为凭着这些手段就能让她孟欣竹退缩?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她十三岁喜欢上他,又等了他整整八年,如今好不容易踏进王府,又怎么可能让一个和离过的女人将他夺走!

    主仆四人在偏厅等了小半个时辰,期间丫鬟连杯茶都没上,瑞新自然愤愤不平,孟欣竹却越发平静,甚至嘴角微微含笑——姜氏行事如此狭隘,只会使些不入流的手段,又怎会是她的对手!

    终于门外响起丫头的见礼声,孟欣竹忙理了理衣襟站起来,恭敬退到一旁,她虽强做镇定,可即将见到他的念头还是让她心跳逐渐剧烈,双手不由自主发抖。

    英亲王和姜丛凤上座,屈鸣鸣和管长乐站到两旁,孟欣竹主仆跪下行礼:“妾身孟氏见过王爷,王妃。”

    姜丛凤笑道:“孟侧妃无须多礼,快请起。”话落却见她动也不动,突然意识过来去看英亲王,却见他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底下的孟氏,想了想,便不再多言,安静坐了回去。

    屋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英亲王一直不曾发话,孟欣竹隐隐不安,同时还有些委屈,他怎么能让她在姜氏面前跪这么久呢?难道他真的被这个女人迷惑了吗?

    终于,英亲王淡淡出声:“既然王妃叫你起了,那就起来吧。”孟欣竹心中一滞,却还是说道:“妾身多谢王爷王妃。”瑞新瑞元见此忙上前扶起她。

    这时管长乐突然咦了一声,犹疑地看向瑞元:“你是……王姨娘?你怎么和姨……孟侧妃在一起?”

    众人都看过去,英亲王淡漠瞟了她一眼,瑞元脸色一白,吓得忙跪倒地上,孟欣竹忙道:“王爷,您别误会,是妾身前些日子去城外普济寺上香时路过一个庄子,看见里面有人打骂她,便把她救了下来。后来问清她是从王府出去的,妾身想到不久就要嫁进来,身边若有个熟悉王府事务的人也免得妾身犯了忌讳,这才将她带在身边,如今她已改了名字,唤做瑞元。”

    英亲王淡漠道:“你原本就是长乐姨母,往日也没少来王府,王府有何忌讳你会不知?竟还要一个下人时时提醒?”

    孟欣竹脸色一白,抬头痴痴看向他,眼中含泪,好似受了极大的打击,一时颤颤不成语,如何叫人不心软心怜,就是姜丛凤也忍不住瞧了英亲王一眼,不明白他为何对孟侧妃如此冷硬。屈鸣鸣却嘴角含着一丝戏谑的浅笑,转眸看向管长乐,后者抿紧了唇低头不理。

    瑞元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明显感觉到了王爷的不悦,但她并不敢多嘴,一切只看孟侧妃如何应对。

    眼见气氛又僵住,姜丛凤看了眼天色,不得不打断道:“王爷,时辰也不早了,不如让孟侧妃赶紧过礼,您也好去衙门,两个孩子也得去学堂了。”

    英亲王看她一眼,姜丛凤从他神情中看出一丝无奈,有些摸不着头脑,忙向他讨好的笑了笑,让人端上茶来。

    丫鬟端上两碗茶,孟欣竹端了一碗递给英亲王,英亲王并不接,只道:“本王这里不用,你向王妃敬了即可。”

    众人不由一怔,孟欣竹脸色又是一白,眸中含泪,泫然欲泣,却见他冷漠坐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又是伤心又恨极了姜丛凤,不知她到底向王爷下了什么迷魂汤,竟一而再再而三当着众人的面侮辱她!

    见她跪着不动,英亲王淡淡道:“若你不愿向王妃敬茶,那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本王这里不需要尊卑不分之人。”

    这话就着实严重了,姜丛凤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很讨厌孟侧妃,可她不是先王妃的亲妹妹长乐的亲姨母吗?不过这会儿英亲王气势凛然,无人敢在老虎头上动土,便也只好默然坐着。

    孟欣竹泪盈于睫,强忍难堪和心中怒火,怯怯解释道:“王爷误会了,妾身不是不愿向王妃敬茶,妾身只是以为要先向姐姐上香敬茶,毕竟她先于王妃和妾身进门,自然该先受妾身的礼。”说完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一脸隐忍和委屈。

    姜丛凤一怔,这才回想起来,是啊,王府里还有位先王妃在呢,可当初她进门时却没人提醒过她去给先王妃上香,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她几乎从未听见王府诸人甚至长乐口中提起过先王妃,虽说有些奇怪,不过一经孟侧妃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的确差了礼数。

    她正欲说话,英亲王却突然一掌拍在茶几上,只听嘭地一声大响,震得上面的茶碗都跳了跳,众人无不惊住了,姜丛凤呆怔地看向突然发怒的英亲王,见他神情冷硬,唇瓣紧抿,眸中幽深泛着冰冷寒光,冷冷看着孟欣竹,一字一句道:“既入了王府,最好按照本王的规矩来,否则,本王随时都能叫人送你回去!”

    说完也不看她惨白的脸色,站起来就走,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下脚步对管长乐道:“你随本王来。”管长乐白着脸跟上去,留下一屋子人陷在英亲王突然爆发的怒火中不知如何反应。

    过了好半晌姜丛凤才放下僵直的肩膀,对一旁的女儿道:“鸣鸣,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去学里吧。”姜鸣鸣看了眼软倒在地孟侧妃,朝青虹使了个眼色,方应声离去。

    姜丛凤又让屋内的丫鬟们都退下,对青虹道:“赶紧将孟侧妃扶起来。”见她颇受打击的狼狈样子,不免也有些可怜,放缓了声音道:“孟侧妃先下去歇着吧,等过两日王爷气消了,我再和他……”

    哪知孟欣竹一把甩开青虹的搀扶,扶着唐嬷嬷的手自己站了起来,目中含恨,冷冷看着她道:“你以为挑拨王爷如此对我就会怕了你?简直是痴心妄想!如今我既已嫁进王府,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你且等着看到底鹿死谁手吧!”说完也不行礼,竟头也不回的离去了,此刻阴狠威胁的模样与之前的楚楚可怜简直判若两人。

    姜丛凤愣了好一会儿方缓过来,对青虹偃月几个丫鬟道:“她这是恨上我了?她以为王爷的所作所为都是我从中挑唆?”两人点点头,青虹劝道:“奴婢看孟侧妃不是好相与的,您往后可要注意了。”

    姜丛凤气得冷笑:“她简直莫名其妙!原本还想着与她和平相处,如今倒好,王爷一走就变了副面孔,竟当面就敢威胁我?还鹿死谁手?他当王爷是鹿吗?”边说边气势汹汹往外走,一边不解气地骂道:“真是脑子有病!”

    突然又想起之前女儿提醒她要小心孟侧妃,如今看来果真应验了,这不由让她想到屈文霍的事,她那时不当回事最后却摔得头破血流,不由心中一凛,喃喃道:“看来鸣鸣果然目光长远。”自此心里对孟欣竹戒备起来。

    却不想她这头才骂完孟欣竹夸完女儿,屈鸣鸣转头就闯了个大祸,叫她在孟欣竹面前一时抬不起头来。

    这头英亲王在大门口停住,回头看向神色沉凝的儿子,问道:“你可是觉得本王对她过于严苛了?”

    管长乐没说话,他的确是不解的。他六岁丧母,孟家是他外祖家,孟家长辈也都很照顾他,尤其是父王常年驻守边疆,家中除了下人外,也就孟家人对他的关心多一些,每逢节气还有他的生辰,孟家都不忘给他送来礼物,姨母孟欣竹更是时时上门看望。

    此前屈鸣鸣曾对他说过似是而非的话,那时他以为屈鸣鸣是在挑拨他和姨母的关系,就是为了防止姨母嫁入王府后会联合他对付嫡母,但别说他没有这个想法,他相信姨母也不会有。

    可是今日父亲对姨母的冷漠态度又叫他疑惑了,难道姨母当真不妥?又是因为什么?

    英亲王见他不言语,知道他不明白,便对他道:“父王只教你这一回,你且记住,这世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同样的,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坏,有因必有果。看人不要凭眼睛,要用心。”见他有些懵懂却又在细细思索,英亲王拍了怕他的肩不再多说,转身走下台阶。

    走了两步却又停下,发现他跟在自己身后,于是问道:“你跟着本王作甚?”

    管长乐忙道:“儿子不是跟着您,儿子是要去学堂。”

    英亲王看他一眼:“你一个人去?不等鸣鸣?”管长乐哑口,英亲王又道:“你心思深,有时候难免会钻牛角尖,有些事你又不愿与大人说,但鸣鸣聪慧机敏,性子也豁达,正好你们两个同龄,往后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她。”说完骑上马飞驰而去。

    管长乐愕然,让他问屈鸣鸣那个丫头片子?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就见屈鸣鸣带着她的两个丫鬟走了出来,见他笑了:“兄长是在等妹妹?”

    管长乐没理她,自己上了马,屈鸣鸣也并不在意,随后上了马车。

    现在的女学是明国开过皇后主张设立的,和官学一样是官方出资建造,因此两所学堂设在一处地方,中间就隔了一条巷子,女学在巷子左边,官学在右边。

    下了马车,屈鸣鸣和管长乐招呼一声就要进去,却突然一行仆从簇拥着一个小胖子打马在两人旁边停下,那小胖子边激动地朝管长乐挥手喊“长乐表哥”,边从马上跳下来,行动利落,倒将一旁准备接他的仆人吓了一跳。

    “玉凌?怎么你一个人来了?你姐姐呢?”

    小胖子大手一挥,嘴上嫌弃道:“昌平那妮子还在睡懒觉呢,我叫了好几回她都懒得起来,我就不想等她了。”说着一把抓住管长乐的手,将他引到自己的宝马前,兴奋道:“长乐表哥,这是母亲特地托人从大宛带回来的宝马,你看是不是很健壮?下学后我们去跑马吧?”

    昌平是他姐姐?原来这小子就是长公主的儿子、那位养在武安侯家的小世子?屈鸣鸣眼珠子一转,上前一步浅笑问道:“兄长,这位小弟弟是谁?为何也不予我介绍介绍?”

    管长乐转头,见她又端起那副温柔模样,下意识觉得她又要兴起什么坏念头,不由眉头一皱,正要三两句打发了她,哪知那小胖子却顿时来了兴趣,跳出来问道:“你是谁?为何叫我表哥兄长?”说着不待两人回答,脑中灵光一闪,惊呼道:“哦,本公子知道了,你就是舅舅新王妃的那个女儿对不对?上次就是你收拾了昌平对不对?”

    屈鸣鸣柔柔一笑:“我与郡主她们的确有些误会,你要为你姐姐报仇?”

    谁知小胖子竟抚掌大笑,连连摆手道:“你误会了,昌平那妮子最爱仗势欺人,本公子早就看不惯了,可惜母亲一直惯着她,这才让她无法无天。谁知竟出了你这么个胆大包天的将她收拾了一顿,你是不知,她的脸肿了好几天,可把她气坏了,我可是看了一场好戏!”

    屈鸣鸣笑弯了眉眼,道:“却没想到她竟有你这样懂事又可爱的弟弟,真是让人意外。”

    “懂事又可爱?”

    乔玉凌自小习武,身体比同年的孩子要壮实许多,加上他面皮白,看起来就跟个敦实的白面馒头似的,的确可爱。不过却很少有同龄的小姑娘这样夸赞他,不由认真打量起屈鸣鸣,见她亭亭玉立明眸皓齿说话又温声细雨,笑起来时眉眼弯弯,不知为何竟悄悄红了脸,一改之前大大咧咧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我是男孩子,怎么会可爱呢?”

    屈鸣鸣眉梢一眺,突然上手捏了捏他白胖胖的脸颊,笑眯眯道:“谁说男孩子不能可爱了?你就是很可爱啊!”见小胖子傻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暗暗用了点巧劲,待松开手时他脸颊那一块都青了。

    “哎呀!”屈鸣鸣忙歉疚地摸了摸:“你皮肤怎这么嫩?轻轻一掐就紫了,真是对不住。”

    听她说话仿若春风拂面,与昌平那暴躁小妮子简直两个极端,乔玉凌忍不住摸上被掐的地方,憨憨一笑:“没事没事,我是男孩子嘛,一点也不疼的。”

    管长乐在一旁朝天翻了个白眼,一把将傻兮兮的小表弟拉到自己身边,警告地看了屈鸣鸣一眼:“你还不进去,马上就要上课了!”

    屈鸣鸣无视他的怒瞪,笑着朝小胖子摆摆手,温声道:“玉凌弟弟,我也想学骑马,等哪天有空了我们一起出城骑马去吧。”乔玉凌哪还记得长乐表哥,连连点头:“好,好。”管长乐脸一黑,拖着他就进了官学大门。

    屈鸣鸣也转身往女学走,将白霜招手叫到身边,低声嘱咐:“等昌平来了,你想办法散播我打了他弟弟的谣言,让她以为我是不忿上次她们母女上门欺负我娘的事。”

    白霜最爱八怪传说,顿时兴奋不已,忙点头:“奴婢知道了,小姐您瞧好吧。”

    谁知等到上午两节课都要下了昌平才慢慢悠悠的来女学,白霜见人来了,忙找几个多嘴的小丫头去传消息。

    这边刚下课,秋雨就和屈鸣鸣说了昌平来了的消息,屈鸣鸣笑了笑,笑意凉薄,吩咐她:“你去官学找牛憨,让他把管长乐请出来,就说我找他有急事,在外面等着。”秋雨答应着去了。

    屈鸣鸣大摇大摆走出女学,站在两所学堂中间的巷子口等着,没多久,就见管长乐阴沉着脸出来了,见了她没好气道:“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干嘛特意把我叫出来?”

    “兄长早上就不曾理我,现在又是这幅不耐烦的模样,可是小妹做了什么不对的事?若有,不如你指出来?免得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看着影响大家的心情。”

    管长乐脸色更加难看,他哪里阴阳怪气了,他一直就是这样好不好,怎么到了她嘴里说出来就这么不好听。

    正要说话,却听背后传来一阵厉喝:“屈鸣鸣!你个小贱人,斗不过本郡主竟敢打伤我弟弟?看本郡主今天不撕烂你这张脸!”

    愕然回头,就见以昌平为首的五六位娘子军气势汹汹朝两人扑来,他正惊疑发生了什么事,却腰带一紧,却是屈鸣鸣躲到身后揪紧了他的腰带,同时朝昌平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欺负你弟弟了?我告诉你昌平,现如今我可不光姓屈,我娘现在是王妃了,你母亲见了她都要称呼一声嫂嫂,你若再敢打我小心到时让我娘狠狠教训你!”

    那姓姜的不过走了狗屎运才能以和离之身成为英亲王妃,不过是个马屎表面光里面一包糠的怂货罢了——昌平郡主最近常听她母亲不屑说起,因此哪会忌惮,反而想起自己在这样一个腌臜人物面前被皇叔训斥更加愤怒,一挽袖子带着娘子军就冲过来:“小贱人,你敢威胁本郡主,今儿个就叫你瞧瞧厉害!”

    屈鸣鸣顿时惊叫一声:“兄长快救我!”手里却牢牢捏紧腰带不让他闪开,在他耳边低低一笑:“好兄长,今儿个就是你身为兄长该保护妹妹的时候了!”

    管长乐脖子上霎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瞬间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心中又气又恨,却苦于跑不掉,只能在那五六双尖尖的指甲抓来时带着她左突右冲,每当他想呵斥众人冷静时,背后的她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尖叫一声,“啊!昌平你敢!我要回去告诉我娘!”或者“就凭你们这几双鸡爪子,有我哥哥在休想打到我!”反而更加激起对方火气,管长乐一时苦不堪言。

    巷子里一番抓挠乱斗,屈鸣鸣再时不时添两把火,眼看昌平郡主双眼泛红失了理智,顿时眸光一冷,趁着混乱一脚踢上管长乐的膝窝,他顿时站立不稳向一旁倒去,余光看到墙脚有一块锋利的石头凸起,管长乐狠狠一把推开黏在他身后的屈鸣鸣,自己却来不及躲开,迎面撞了上去。

    右边脸颊一阵剧痛,他忍不住惨呼一声,下意识抬手抹去,竟摸到一手的血,手就颤抖了起来。

    “啊!流血啦!”不知谁惊叫一声,被推倒在地的屈鸣鸣转头看去,就看见管长乐右边脸颊被剌了一道手指长的口子,正洇洇流血,脖子胸口被染红一片,顿时瞳孔一缩,竟愣在了那里。

    昌平郡主等人也吓了一跳,看着他的惨状纷纷脸色发白往后退,一边推卸:“不是我推的”“不干我的事啊”“是郡主叫我们来的”……

    屈鸣鸣眸中厉色一闪而过,爬起来狠狠一巴掌甩到昌平郡主脸上,将她打得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嘴里吐出一口血来,屈鸣鸣阴沉地看着她:“你果然胆大包天,竟连英亲王府的大公子也敢害?”昌平郡主捂着脸颊泪流满面,呜呜出声却说不出话来——她早就吓坏了。

    屈鸣鸣却不再理她,掀开裙子内衬撕下一大截,边喊秋雨“驾马车来”,边蹲到管长乐身边,将雪白的内衬叠了几叠捂上他的脸。

    管长乐疼得眼中含泪,却神色冷漠地看着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满意了吗?”

    屈鸣鸣抿紧了唇,无声地瞪回去,眼见内衬又被血染红,又催了一声秋雨,然后拿起管长乐的手让他自己捂住,自己又撕了一块内衬替换下沾满了血的那块。

    见他还是冷冷瞪着自己,眸中有恨,然而带泪的眼却又显出三分委屈,屈鸣鸣不知为何心头火气,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谁让你推开我的?我已经算好了角度只是让你摔一跤然后假装受伤而已,谁让你自作主张推开我的?”

    见她如此不识好歹,管长乐更加气愤,抬手就想抓掉她的手,然而还未碰上就被她反手一巴掌打开了,怒道:“你乱动什么?还想不想活了?”

    管长乐狠狠瞪她一眼,索性转开目光不看她,屈鸣鸣看着他肿胀的脸和一身血渍,想起他之前下意识推开自己的那一幕,眸中闪过幽深难明的光。

    姜丛凤听到消息时正在整理府中近来的财务收支名目,毕竟王府又添了一房人,往后吃穿住行等方面都要重新安排,她正在看侧妃的份例是多少,听到下人禀报,当时就吓得手中册子掉到了地上,一时脸都白了,急声问道:“大公子人呢?伤得重不重?”

    青虹忙道:“主子别急,是小姐使了秋雨提前来报的,小姐带着大公子马上就到了,说是已经看过大夫,不过以防万一还请您再把太医请来看一看。”

    “当然要请太医来看!”姜丛凤忙套上鞋往外走,又吩咐青虹:“你赶紧使人去告诉王爷,让他赶紧回来。”青虹忙答应着快步去了。

    等她们一行人匆匆消失在梧桐苑,院子外面的假山后露出一个人,正是瑞元,见人走了,忙提起裙子跑回行云阁,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孟侧妃。

    孟欣竹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忙问:“可知长乐伤得重不重?”

    瑞元道:“听说是那屈小姐用马车将公子带回来的,想必并不轻。”

    孟欣竹脸色一白,恨得嗓音颤抖:“这个姜氏,若长乐出了什么事,看我孟家会不会放过她!”随即带着唐嬷嬷瑞新几人赶去了前院。

    牛总管着人将消息送到大理寺时,英亲王正和贤王世子长戈等人分析贺兰山一战搜集到的相关材料。

    贺兰山一战中,主要兵力有三军,分别是一位老将军率领的中军、沈长戈率领的右军、邹毅率领的左军。开始定下的战术是由英亲王率领一万前军打头,等到和鞑靼大军相遇时佯装败退,将人引入山谷,之后左军从后方堵住鞑靼的退路,放出信号让右军守住出口,中军在山谷两边埋伏,防止鞑靼士兵逃入山林。

    计划定制得很详细,什么时候哪路大军出动,什么时候发什么信号,在出征前已经明确了好几遍,但等到前军将鞑靼引到山谷时,却迟迟不见左军驰援,此时鞑靼却趁此机会兵分两路,从山谷两侧包抄,反而将他们一万多人包了饺子。

    因此左军为何迟援是此战第一个疑点。

    第二则是,英亲王率领前军本是秘密,但当时鞑靼大军竟直接叫出他的名字,并且势要歼灭他,这才引来鞑靼大军的强烈攻击,所以,英亲王的身份到底是如何泄漏的?

    后来英亲王突围成功,集合右军迅速反攻回去,这才险而又险的打了一场胜仗。可就在他们刚刚松口气时,竟有人往京中送了战报,反诬姜家父子贪功冒进,也正是因此,才叫他确定左军迟援是有阴谋的。

    他怀疑的第一个人当然是左军将军邹毅,但后来邹毅却解释是因为他们受到了鞑靼另一股兵力的突袭,这才晚了,英亲王也的确派人核实过,但这并不能完全消除他的嫌疑。

    回京后他第一个查的也是邹毅,查探之后才发现邹毅竟还是老贤王的手下,也就是贤王世子祖父的兵——老贤王是上一辈中出名的战将,曾是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告老后掌管宗人令,是宗室中很让人信服的端方耋老。

    他知道邹毅被查,第一时间将当年邹毅的所有材料让孙子交给了英亲王,查证之后没有任何异常,邹毅洗清了嫌疑。

    最后,只剩那份战报的出处。

    要知道往京中送战报必须要有正三品以上职衔的将领盖章后才有效用,而北疆大军中包括英亲王在内十六位有此职权,但经过查问后无一人有嫌疑,而且送回战报的传讯兵因太过劳累没两天就死了,到这里,线索几乎全断了,这也是为什么英亲王回来近一月却一点进展也没有的原因。

    今天却恰好有了些消息,是之前奉他的命令去查传讯兵周边信息的齐渊送回来的。那传讯兵死后,英亲王就第一时间让人查了他的家人,却发现对方只是普通的乡下村民,根本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死了,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问题,后来再三筛查才知,原来那传讯兵在他们老家的县里竟养了二房,而就在传讯兵死后,那二房也紧跟着失去了踪迹,这就不得不叫人怀疑了。

    英亲王将信交给贤王世子:“目前这是唯一可疑的线索,集中人手先把人找出来吧。”贤王世子看了后叹了口气:“忙了快一个月,总算有点收获,这背后之人藏得可真严实。”

    英亲王笑了笑:“这人心思诡秘,行事果断狠辣,若是这回再惊动他,把那二房也处理了,只怕再难查到别的线索。不过,能遇到这样的对手倒也有些意思。”

    贤王世子无奈一笑:“可千万别再出意外了,最近为了查案我已经许久不曾陪童氏去上香了,她最近对我很是不满。”贤王世子与童氏是少年夫妻,十分恩爱,但童氏体虚,多年来一直不曾有孕,因此是道观寺庙求子的常客,不过童氏除此之外倒也幸运,丈夫和家里的长辈都不曾催促,不得不说这在明国是极少见的了。

    英亲王听他说起,想起之前不知听谁说城外普济寺的那池子千瓣莲很少见,想着过些日子带姜丛凤也去看看。正在这时,王府下人到了,听说因为昌平郡主和屈小姐打架而误伤了长乐,不由挑了挑眉——这可是第二次了。

    姜丛凤亲眼见过长乐脸上的伤,拇指长半指深一条,从耳后快划到嘴角,清洗过后惨白的皮肉翻开,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一时也十分心疼。知道又是因为女儿打架误伤又愧疚不已,因此孟欣竹坐在那里明里暗里讽刺指责时,她一个字也没接口。

    屈鸣鸣也一反常态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英亲王踏进屋里时,正听见孟欣竹在哭诉:“长乐从六岁到现在,哪怕没有父母在身边却照样平平安安长大,怎么最近却总是出事?这让妾身往后如何向姐姐交代?我可怜的孩子!”

    “受点伤就哭哭啼啼,若都如此那北疆的战士还活不活了?”英亲王沉声说道,进了屋子。

    众人忙行礼,孟欣竹见他到了现在还在维护姜氏母女,忍不住颤声道:“王爷,若是其他事您替王妃说话也罢了,可您看看,长乐都伤成这样了,太医说了,他脸上伤好了疤也去不掉了,这得多影响观瞻啊!王爷,他可是长乐啊,是您与姐姐的亲儿子,您怎么能连他也不顾呢?”

    英亲王没理会她,踱步到床前看了两眼,伤口在脸上,绷带将他整个脸都包了起来,但管长乐现在连嘴唇眼睛都肿了,的确不是很好看,想必伤得不算轻。

    英亲王竟还笑了笑:“本王第一次受重伤是十二岁时与武师傅打斗被一枪戳穿了手臂,你今年十四,虽比父王差了点,但也不错。”又问“可哭了?”见他愣愣摇头,英亲王点点头:“有点骨气。”

    屋内众人愕然,唯有此前一直垂眸不出声的管长乐双眸晶亮,隐隐激动,竟似乎很受鼓舞的模样。

    孟欣竹却看不过眼,又出声道:“王爷……”

    英亲王头也不回打断她:“本王教子,连王妃也不曾置喙,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说着转头冷冷看向她:“王妃还站在一旁,你一个侧妃竟大剌剌坐在那里,谁给你的资格?连上下尊卑都不懂,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教本王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了,谢谢大家的订阅~么么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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