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声响起, 林嬷嬷脚下一软,险些栽倒, 忙扶住一旁的柱子,一阵夜风吹来, 被冷汗打湿的里衣贴到身上, 林嬷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缓了片刻,方哆嗦着挪回了耳房。
英亲王进房间时脸色还有些不好,正要问姜丛凤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抬头一看,却一下愣在那里。
只见昏黄的灯光下, 一个身材玲珑有致衣衫单薄的女子正懒懒倚在榻上,她发髻高耸, 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外面罩着一件大红的半透纱衣, 里面大红肚兜上绣着的鸳鸯戏水纹样高高隆起,欲要破水而出一般;刚到大腿的大红里裤, 上遮不住凹陷的脐窝和不盈一握的素白纤腰, 下拦不了一双修长玉腿慵懒交缠。
她妆容略浓, 长眉如黛,眼角飞扬,丰润的唇微微开启, 下巴微抬, 牵出一丝妖娆浅笑,就那么睥睨的、漫不经心的、似还带着一丝即将燎原的火气看着他,整个人在大红纱衣若隐若现的掩映下, 散发着勾魂夺魄的光芒直直照进他毫无准备的眼里。
英亲王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站在进门处久久不敢动,眼睛只敢落在她脸上,哑声问道:“阿凤,你,你这是怎么了?”
姜丛凤赤脚下榻,缓缓起身,一边纱衣滑了下去,露出圆润的肩头来,她却管也不管,就这么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纤纤素手抚上他硬挺的胸膛,勾唇一笑:“王爷没看出来吗?妾身在勾引您呢。”
比平日更浓烈的甜香突然包围而来,英亲王身侧的手不由紧握成拳,僵硬笑了笑:“可是在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否则怎会突然失常?
说起宫里,姜丛凤心里那丝火气便熊熊燎原,她妖娆一笑,一手搂上他脖子,将自己的身躯偎进他怀里,烈焰红唇缓缓靠近,轻而又轻地吻了下他的唇,然后离开寸许,抬眸看进他幽深的眼底,嘲讽一笑:“宫里能发生什么事?对王爷来说,那可都是好事!太后娘娘、长公主、太子妃、富安侯夫人,哦,对了,还有孟侧妃,她们个个都极为关心王爷您的子嗣,个个都叫妾身劝着您雨露均沾!”
白天的屈辱历历在目,听见他问,那些她极力忍耐的憋屈和痛苦便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串串落下,胸脯急促起伏,声声压抑:“您想去哪里睡是妾身能控制的吗?不能生孩子是妾身的错吗?妾身也被骗了整整十年!那十年对妾身来说就如一个噩梦,妾身每每想起心口都针扎一般的疼!可她们还要一遍又一遍剥开妾身的伤口,嘲讽、践踏!她们凭什么?”
她浑身颤抖,就这么愤怒又不甘地看着他。
英亲王叹息一声,体内邪火如潮水退去,温柔地抹去她的泪水,然后抱紧了她,一下一下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柔声道:“她们说她们的,你左耳进右耳出还不会吗?何必让自己气成这样?再不济,回来找本王告状会不会?到时本王再去收拾她们。”
姜丛凤讽刺的笑:“她们都是女人,还是您的嫡母、妹妹、侄媳、岳母,还有一个您的侧妃,您又能把她们怎么办?”
“谁说男人不能收拾女人?本王又没说要打骂她们,你呀,想事情总是不会拐弯儿,任何时候都想着正面抗衡,她们有的身份高于你,有的辈分高于你,阴私谋略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除非你想当个无所顾忌的泼妇,否则正面对上,你又如何是她们的对手?”
姜丛凤慢慢冷静下来,不由心中一动:“论心眼儿妾身肯定斗不过她们,若再有下一次,妾身就真当个不讲理的泼妇好了!”
看着眼前被红纱遮挡若隐若现的白腻肌肤,之前还像个专来魅惑人的妖精,可了解了她的个性,便知这身妖媚装束也挡不住她的憨妇本质。
英亲王一时哭笑不得,却又怜惜不已,弯腰抱起她坐到榻上,将她放在自己怀里,拿来一旁的薄毯把她包起来:“虽说这法子笨了点,但也不是不可取,总之记得遇事不要冲动,先衡量一番敌我实力,若觉得赢不了,那就先忍耐,回来告诉本王,本王自会为你讨回公道。”又摸了摸她冰凉的手,不由笑道:“还没到五月,大晚上的这一身打扮不觉着冷吗?”
怎么可能不冷呢?说着她就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依偎进去,气道:“谁让她们欺负妾身,就是冷死妾身也要先把您勾引回来!往后更要每天每晚霸着您,让她孟欣竹看得着摸不着更吃不着!气死她!”
英亲王笑得胸膛震动起来,“若是没把本王勾引回来反而先冻死了怎么办?”
姜丛凤想也不想掐了一把他的胸口,顿时那处敏·感位置一阵刺疼,他一个激灵,强忍去摸一摸的冲动,还不曾说话呢,她倒先生气了,拿着双泛红却又清澈的眼儿怒瞪他:“真冻死了您就去睡孟侧妃吧!反正眼不见为净,妾身还清静呢!”
哪还记得自己的痛苦,忙抱紧了哄道:“好了本王错了,什么死不死的,咱倆都不说了,别气了,嗯?”
姜丛凤闷闷靠回他胸膛,半晌不曾说话,英亲王便也静静抱着她,暖黄的灯光里,一健壮一纤柔的身体紧紧依偎彼此,安宁而温馨。
过了许久姜丛凤突然低声道:“您对妾身这样好,妾身不能给您生孩子也觉得愧对与您,若您真要和其他女人生孩子,妾身其实不会阻止更不会霸者您,只是今儿妾身实在气得狠了,才做出这样的蠢事。”
他眸色幽幽:“若本王真的去睡了其他女人或者和其他女人生了孩子,你一点也不会生气不会伤心?”
姜丛凤想了想:“难受肯定会有的,虽说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可明明每个人都只有一颗心,为什么要求女人只能想着一个男人,男人却能左拥右抱?后院的女人们又有几个真的不在意呢?只不过世俗规矩如此,大多强忍痛苦罢了。”
又自嘲道:“您也知道妾身之前是个善妒的,后院十几年只妾身一人,那时妾身看着别家夫人与姨娘勾心斗角,或谁家侍妾又生了事,虽嘴上安慰她们,可心里也不无得意,可谁知道呢,妾身得意的下场竟是这般惨烈。所以现在妾身便不想那么多了,妾身会尽心管理后院,只要您好,只要王府好,您想怎么做,妾身都会支持。”
英亲王心中有些沉闷,不由苦笑:“难为你这么大度。”
他身上热乎乎的,冰冷的身体也渐渐缓和起来,姜丛凤有些昏昏欲睡,闭上眼睛窝进他怀里,闻言笑了笑:“不大度,就得为难自己,为难这后院的其他女人,那样太累了,妾身也怕了……”
听她声音低沉下去,英亲王没说话,静静等她睡着。
好一会儿没听见声响,正以为她已经睡熟了时,却又突然听见咕哝声:“王爷,不如等父兄热孝后,我们试一试吧,万一妾身还能生呢……也许真能给您,生个……儿子呢……”
她以为自己一直不碰她是因为热孝?
昏暗的灯光照不进他幽深的眸子,他被她的甜香缠绕着,被她紧紧抱着,本该温暖的,可却觉得冷得很,心脏里好似有冰锥一根一根扎出来,扎得一阵阵疼,扎得他喘不过气来。
若有一天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会像现在这样乖乖缩在他怀里而不是退避三舍吗?
手里不由自主加了些力道,睡熟的人隐隐有些难受,不由轻哼出声,英亲王一惊,忙放松了些,垂眸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悲凉地笑了笑,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行云阁。
孟欣竹早早梳妆打扮好,想到那人今晚会来就忍不住脸色绯红,眸色水润,娇羞不已。
然而等到天黑透了也不见人来,孟欣竹心中难免忐忑,瑞元忙安慰道:“侧妃放心,王爷许是有事耽搁这才回来晚了,奴婢的人一直看着的。”孟欣竹也只好点点头。
这时唐嬷嬷端来她一直在喝的养生汤,孟欣竹摆摆手:“今晚不喝了,这汤药气太重了。”
唐嬷嬷慈爱地笑:“您喝了之后漱漱口再用两粒蜜饯甜甜嘴儿,哪会有药气?您小时体虚,这可是夫人一再叮嘱奴婢要看着您每日都喝的,可千万别浪费夫人的一番良苦用心。”
孟欣竹无奈,只好接过去快速用了,让瑞元赶紧端来蜜饯,唐嬷嬷见此欣慰地笑了笑,垂眸收拾好汤碗端了出去。
瑞元端着一叠蜜饯快步走回,激动道:“侧妃,王爷回府了!”
“真的?人呢?”孟欣竹心头一跳,忙接过蜜饯嚼碎了咽下,又漱了口,瑞元道:“回了主院,不过有林嬷嬷在想必一会儿就来了!”
孟欣竹激动地扭紧了手帕,忙起身整理好衣裳,又让瑞新拿过镜子看了看妆容,这才心情忐忑地坐回去,挺直背脊,嘴角含笑等着英亲王前来。
然而,英亲王进了梧桐苑后一直不曾出来,瑞元使人去打听,回来说王爷将林嬷嬷狠狠训斥了一顿,林嬷嬷害怕,已是不敢再劝了。
孟欣竹又气又恨,忍不住红了眼眶:“那贱人到底有什么好!她到底使了什么迷惑人的妖法!”
瑞元无奈叹息:“娘娘,不如就认命吧,您也看见了,有她在王爷连太后的话都敢违背,您又能如何呢?”
唐嬷嬷冷冷看了瑞元一眼,后者不以为意转开目光,唐嬷嬷劝道:“娘娘,如今您已经嫁到王府,往后机会多得是,大可不必如此急迫,说不得反而将王爷给推远了。不若改一改法子,用些怀柔手段,多多关心王爷和长乐的衣食住行,叫王爷看见了您的好,这天长日久的,还怕王爷不明白您的心吗?”
孟欣竹腮边挂泪,细细咀嚼这番话,忍不住抓住唐嬷嬷的手:“嬷嬷说得对,我得让王爷看见我的好,还有长乐,我也得抓紧了他才行。”
可还不等她有所动作,第二日一大早英亲王就派人到了行云阁。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娶了个憨老婆,哈哈哈~~~
求一个作收(真少的可怜,哈哈哈~)和下一本预收《笙笙和皇叔》(暂定名)
好像很多宝宝都喜欢看又飒又爽的文,作者下一本写写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么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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