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丛凤听说长乐这几日经常往行云阁跑, 但想着孟侧妃毕竟是他姨母,打听后得知他们也不过说说话, 看看书下下棋,便也不好过多干涉, 后来又听说孟侧妃又亲自做女红, 说是王府的主子会人手一件,当时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
谁知没过两日还真收到了她的针线,她和英亲王一人一件衣裳, 不过两人都交给了青虹处理,并未上身。
五月中的时候, 富安侯府突然来人,说富安侯夫人病了, 想念女儿, 想接孟侧妃回娘家住几日,因有管长乐在一旁帮着说话, 英亲王便答应了, 当天孟侧妃就和管长乐一起回了富安侯府。
不用看着管长乐, 屈鸣鸣就赖在梧桐苑,姜丛凤正在查看嫁妆里田庄店铺的账务,见她躺在榻上手里把玩着腰上挂着的吉祥如意羊脂白玉的禁步, 眼睛眨啊眨地, 似是在想什么,不禁笑道:“哥哥不在,是不是无聊了?”
“娘, 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虽说管长乐走了她的确有些不习惯,但她现在想的却是另一桩事。
上辈子的孟欣竹是英亲王妃,她很做了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以至于像她这种消息极端闭塞的人都有所耳闻。这辈子因她的插手,王妃变成了娘亲,孟欣竹变成了侧妃,虽开始也不安分,但一再被打压,竟也安静了这么久,她便觉得有些不合常理。
但问题是她并不知道当年孟欣竹做出那些事的具体时间,所以今天突然提出回富安侯府就让她有些警觉,而且管长乐那傻子还巴巴跟人家去了,总有些不放心。
这时姜丛凤又道:“虽说你和哥哥感情好,但你眼看着就要满十三了,到现在也没几个闺中好友,往后等你们都大了,那时好多话都不好和你哥哥说了,不如趁他这几天不在,你邀请几个学堂的同窗来府里玩儿?”
屈鸣鸣真想告诉她娘,以她上辈子的经验来看,什么朋友都是用来背叛的,她自个儿逍遥自在得很,和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们搅和在一起,也只能说些风花雪月或者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不时还要来个勾心斗角,何必呢。
为了不让她娘操心,她赶紧起身道:“娘,我想起来还有一门课业没完成,女儿先告辞了啊。”说着屈膝一礼,也不等她说话便麻溜的跑了。
姜丛凤不由笑了:“跑得倒是快,就是不想听我唠叨罢了。”
青虹柔声道:“奴婢看来,小姐凡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主子您大可不必操心。”
“做娘的哪能不操心呢,不信你看富安侯夫人,多久前才在宫里见过孟侧妃,如今却想她想得病了。”这话不无讽刺。
上次那林嬷嬷被英亲王吓坏了,没过几天就告病回宫去了,太后和富安侯夫人又怎么可能不问,知道她们的计策没有成行,孟欣竹反而因此被禁足又怎会安心?富安侯夫人忍了半个月才使人前来,想必也是她的底线了,只不知这回去了,也不知孟欣竹会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
回富安侯府的马车上,孟欣竹把管长乐叫到车里,叮嘱他道:“长乐,等会儿若你外祖母问起我这几日在王府如何,记得千万别告诉她姨母被你父王禁足了。”
管长乐忙保证道:“姨母放心,我知道外祖母的病要紧。”
见他并不问缘由,孟欣竹笑了笑,叹息道:“最近我时常在想,嫁给你父王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管长乐笔直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并不接话,孟欣竹神色微僵,继续说道:“当初王妃进门,瑞元又和我说了很多话,我便想着反正已经是这把年纪了,倒不如嫁给你父王,如此能亲自照看你,想必姐姐也是放心的。”
“姨母的意思,您嫁给父王是因为我?”管长乐惊讶地看向她。
孟欣竹苦笑:“姨母自然是为了你,可说实在的,你父王龙章凤姿一般的人物,谁又不敬爱他呢,我自然也是钦慕的,原本想着嫁进王府后既能照看你,也能照顾你父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至于是以什么身份,正妃还是侧妃,姨母从来都不在意。”
“可姨母之前受了瑞元的挑拨,一开始就对王妃存了误会,又担心你,这才在言行上过激了些,却不知你父王好似铁了心的厌恶我,两次禁我的足。明明之前他对我对孟家尚且客客气气的,也不知是不是王妃觉得委屈和你父王多说了几句,倒叫他以为我用心不纯了。”
管长乐道:“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吧,一来父王不是会轻易被其他人左右的人,二来王妃也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
孟欣竹见他油盐不进,不由捏紧了手中帕子,却也知他向来聪明,不敢再多说什么,顺着他的话道:“或许却有误会,不过此番王爷能让你跟我回孟家,想必也已经气消了。”说着转了话题,好奇问他:“我看那屈小姐日日跟在你身后,你们两个关系很好么?”
说起这个管长乐倒有些无奈:“王妃觉得我上次受伤是因为鸣鸣的缘故,所以叫她在我伤好之前一直照顾我,其实就是流点血而已,我又是个男人,哪里就那么严重了,但不让她跟着她也不听,我总不能老是和她一个女孩子计较吧,也只好让着她了。”
孟欣竹笑道:“看不出屈小姐性子有些冷清,人倒是很好,听说每日给你换药、又亲自盯着厨房给你熬补身的药膳,真是个善良能干的小姑娘。”
管长乐不由自主笑了笑:“她就是瞎忙。”
眸中精光一闪,孟欣竹柔声道:“哪能这样说人家,她也辛苦了好些日子,你要知道感激。对了,后日我打算去普济寺为你外祖母祈福,听说寺里的千瓣莲今年早开了,到时我把你表弟表妹他们几个都带去,不如你也邀请屈小姐一起来如何?人多也热闹,赏了荷花后,就在寺里用荷花宴,你也知道普济寺的荷花宴乃是一绝,就当你感谢她这几日的照顾了。”
管长乐想了想,有几分心动,却也知道屈鸣鸣不爱往人多的地方窜,便道:“明日去学堂我问问她吧。”
“就说你是感谢她的照顾,想必她定会赏光的。”
管长乐点点头,孟欣竹勾唇淡淡一笑。
第二日屈鸣鸣在学里遇见管长乐,正想着怎么提醒他几句,就听他邀请自己去普济寺,且一起的还有孟侧妃,她不由回想孟侧妃在普济寺可干出过什么大事,但没想出来,便一口答应下来,管长乐见她答应了虽没说什么,但眸光却亮了许多。
正好这日鸿儿有些发烧呕吐,因家中只有这一个独苗苗,上月还曾落水过,张氏难免紧张,便叫刘嬷嬷上英亲王府,请姜丛凤帮忙请个专精儿科的太医给看看,姜丛凤听了也有些担心,便回了姜家,因此屈鸣鸣回家时没看到母亲,便想着等她回来再告诉她。
谁知鸿儿因不小心吃了两样相克的食物中毒了,虽太医看过后说不是很严重,但姜丛凤还是不放心,叫人回王府和英亲王说一声,她要在姜家守一晚上,也想着晚上和嫂嫂说些体己话。
转天鸿儿好多了,姜丛凤这才放心,从姜家出来后去了慈恩寺给父兄烧香听经,等回到英亲王府已近午时,这时屈鸣鸣早就出发去了普济寺,姜丛凤听下人转达了也只笑说了一句“难得她休沐日出门,看来还是长乐这个哥哥厉害。”
恰好英亲王也不在家,前几日她恍惚听说是案子有了些进展,最近正跟得紧。她便想着家里没人正好把昨儿整理好的账册归还各铺,又见天也马上热起来了,再顺道去买些衣料给他们父子几个做一身夏衫,因此在家里换了身衣裳便又出了门。
谁知马车刚转上中央大街,不知被谁突然扔了一块石头砸进了车厢。众人吓了一跳,青虹偃月长剑出鞘警惕地看了眼外面,人流如梭,什么也没发现。姜丛凤平复了下心跳,见那石头上绑着一封信,指给两人看,主仆几人顿时疑惑,青虹解开那信检查见没什么异样便递给姜丛凤,然她打开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去普济寺的路上,孟欣竹和唐嬷嬷一辆车,车内两人正低声说话。
唐嬷嬷有些不安:“娘娘,您真要这样做吗?若叫王爷查出来,到时恐怕很难善了。”
孟欣竹的脸色淡淡的:“嬷嬷,你别担心,从始至终都是瑞元出面,就算查出来又如何?关我何事?”
“可,可若瑞元背叛了您,将您供出去了呢?”
“一则,若供出了我,她自己同样也活不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说;二么,我怎么可能给她开口的机会。”
“可是……”
孟欣竹拍拍唐嬷嬷的手,轻笑安慰:“嬷嬷安心,我从未想过伤害长乐,不过就是借用他几件衣裳,就算王爷知道了,难道还能杀了我?”
垂眸看着手掌上已经恢复的几个小伤口,那一阵阵刺痛却仿佛早就深入骨髓。她无声笑了笑,极冷——就算被发现了又如何,若不叫那贱人付出代价,实难消她心头之恨!
作者有话要说:妈呀,外面电闪雷鸣,好可怕~~~不敢动电脑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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