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姜丛凤越来越觉得热,半路还叫青虹去买了碗冰饮吃了, 刚吃下去的那会儿,的确缓解了许多, 可没过多久一股热轰地一下就窜上来, 那热不是外面的,好像是从她体内热起来的,烧得她五脏六腑都有些灼痛, 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到了王府,她整个人脸色涨红, 眼睛里都烧出水来,丫鬟们见此大吃一惊, 青虹忙上前扶着她:“主子, 您这是怎么了?”
姜丛凤痛苦道:“我有些不适,赶紧请太医来……”说着手捂上了胸口, 只觉那里好似放了一块火炭, 火烧火燎的疼, 她忍不住呻·吟出声,人也有些站不住。
“主子,马上就去请来, 您坚持住!”青虹一边急声吩咐侍卫去请太医来, 一边叫上偃月几个驾着她快速往梧桐苑赶,可刚到梧桐苑门口,姜丛凤就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来, 那血艳红,竟还冒着热气,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主子!”青虹等人大惊,吓出了眼泪,忙背着她送回房间。
英亲王赶回梧桐苑时,管长乐神色凝重的守在外面,见他忙见礼,英亲王却未理会,疾步走了进去。
此时姜丛凤整个人都痉挛成一团,脸色烧红,像离水的鱼一般微张着嘴,呼吸急促,神色痛楚,双手死死揪着自己胸口,似是在极力忍耐什么;床铺上、身上到处都是血迹,简直像个血人一般。青虹偃月两个忙着把帕子打湿了替她敷脸。屈鸣鸣跪坐在床边沉默地守着,牙关紧咬,手死死抠住床沿。
瞳孔骤然紧缩,英亲王疾步上前,想摸摸她,可看着满床血迹一时竟不敢伸手,眼睛不由红了,转头怒吼:“太医人呢?人都死了吗!”
青虹擦了把眼泪,快速回道:“回王爷,府里的侍卫已经骑马去请了。”
“再派人去,请太医院的老太医来!快去!”英亲王冷声命令,脸色极为难看。
“是,王爷。”青虹忙跑了出去,等在外面的齐渊见状忙说了声他去,管长乐也跟了上去。
英亲王接过帕子,擦掉她脸上的汗水和血水,摸了摸她烧红的脸颊,滚烫如火,又摸了摸她的手臂、背心,竟也是烫的,顿时一惊,忙叫偃月端些冷茶来,想她喂一些,这时屈鸣鸣道:“没用的,娘根本不张嘴。”
英亲王却不死心,将茶杯凑到姜丛凤嘴边,柔声道:“阿凤,乖,喝些水好不好?”然而姜丛凤此时全身的力气都在对抗体内烧灼的痛苦和诡异的酥麻感觉,紧咬的牙关都在用力,丝毫不敢放松,只能颤抖着挣开眼皮,微微摇头。
她的眼睛周围也染上了红,看着他的时候既痛苦又委屈,英亲王一时心如刀割,再也忍不住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凑近她耳边一遍遍的念:“阿凤别怕,本王在呢,夫君在呢,别怕……”
“噗——”她突然又吐出一口血来,那血也是滚烫的,浇在他的胸口,几乎要将他的皮肉给烧透了,露出里面紧缩的心脏来。
“娘!”屈鸣鸣惊叫一声,眼泪再也忍住,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阿凤……”英亲王不由也慌了,抹着姜丛凤嘴角血渍的手怎么也镇定不下来,眼前突然有些恍惚,记忆里有一个同样血淋淋的身影与她此时的模样重叠,脑中针扎一般的疼,他双眸瞬间充血,脸色狰狞,身体里有什么仿佛要破笼而出,忙咬破舌尖,剧痛叫他清醒了些,他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失控。
他一遍又一遍地呢喃:“阿凤,坚持住阿凤,你一定要坚持住!”
姜丛凤又痛又难受,她好想好想睡过去,或者昏死过去,可身体里有什么像针扎般一直在密密麻麻的刺挠她,瘙·痒难耐;胸口又是烧灼的痛,好像从里面燃了一把火,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烧干了,好想脱掉衣裳躺进冰凉的水里,可羞耻心却又是最后的底线,所以她只能自己困住自己,像个球般蜷缩着。
这时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管长乐和齐渊架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冲了进来,便跑边喊道:“太医来了,都赶紧让开!”
英亲王闭上眼睛忍耐一吸,将姜丛凤放到床上站到一旁,眼皮低垂,身旁的手却忍不住的颤抖。
老太医看到姜丛凤的模样,脸色一变,也顾不得行礼,忙上前检查把脉,过了片刻,老太医脸上露出凝重神色,正要说什么,见满屋子的人,忙挥手道:“除了王爷留下,其他人都赶紧出去!”
屈鸣鸣双眼发红,却满身冰霜,断然拒绝:“不行,我必须要守着我娘!”
老太医看她一眼:“小娃娃就更不能在此,都赶紧出去,别堵在这儿添乱了!”
管长乐一把拉住她:“你听话一点,现在只有太医能救王妃。”说着硬把她拉了出去,其他人也忙退了出去。
等房间里只剩三人后,老太医道:“王爷,王妃中的是春·毒,救她还得靠您。”
英亲王以为自己幻听了,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她中了春·药?”
“不是春·药,是春毒!”老太医脸色沉重:“若中的只是□□,一时没有解药多浇几盆冷水也能压下去,可春毒却是实实在在的毒·药!解法和春·药类似,但它发作迅猛,毒性霸道,若不及时解毒人是会死的!”
说着快速收拾医箱,边叮嘱他道:“王爷快给王妃解毒吧,老臣在外面等着,等王妃的毒解了,再来给王妃诊脉开药。”说着就要走,却被英亲王一把拉住,只见他双眸血红:“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老太医讶然:“王爷,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老臣也可以配解药,但那得花时间,王妃中毒已深,可不一定能等到老臣的解药啊!”
手臂颓然垂下,英亲王神色茫然,这时床上的姜丛凤又吐出一口血来,老太医急道:“王爷,您赶紧的吧,王妃再这么吐下去,到时候毒没解,人很可能会先吐血而亡了。”说着忙退了出去。
他颓然跪下,茫然地像个孩子:“阿凤,怎么办?阿凤……”
他从没这么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他也从没这么痛恨过那些伤害他的人,若不是他们,他不会失去母亲,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死亡却无能无力。
他解救了明国千千万万的百姓,他安定了明国边疆十几年的稳定,他是明国的战神,他在别人眼里无所不能,可现在,他连自己的妻子都救不了!
“阿凤……”他抱紧了她,痛苦和无力折磨着他,猩红的眼角有一滴泪啪嗒落下,正好砸到了姜丛凤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眼角还有一条湿润的痕迹。姜丛凤一时心酸又心软,可她连抬手的力气也无,沙哑出声:“王爷……别怕……”
英亲王一愣:“阿凤!”忙低头看向她,姜丛凤忍着烧灼的痛苦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妾身,都,听到了,王爷,别怕……”
他抖着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痛苦和自责:“对不起阿凤,对不起……”
姜丛凤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心脏似乎烧出了一个洞,她隐隐感觉到自己真的快不行了:“王爷,这不是,您的错……不要自责……”她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他说,可说不完了,真是好遗憾啊,她只能努力的笑着,温柔地看着他:“王爷,妾身,爱您……只愿您,一世,安好……”
“不不不!”她仿佛交代遗言的话彻底吓到了他,忍不住将她死死搂进怀里,眼泪滑落,急声道:“你别这样,你活着,好好活着!我只要你活着!”
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内心痛苦挣扎,可只要一想到这世上会没了她,所有的挣扎便消失无踪,他凑近她耳边,抖着唇说道:“阿凤,我给你找个人来好不好?”活落,他的心上就深深地裂开了一条口子,那口子下是无尽深渊。
姜丛凤愣住了,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她伸出颤抖的手死死捏住他的手腕,力道大的甚至抠进了他的皮肉,咬牙切齿道:“就算,以此救活了妾身,妾身,又还能活吗?”
然而他却渐渐坚定,哪怕会坠入深渊,他也只有一个想法:“可本王只要你活着。”他轻声安慰:“等你好了,本王就杀了那个男人,然后本王便带你回北疆,我们再不回京城了,好不好?”
“王爷!”姜丛凤有些怕了,她想劝他放弃这个想法,可喉咙里又是一阵腥甜,她忙闭上嘴强忍着没吐出来,嘴边却还是溢出一丝血色,英亲王瞳孔一缩,忍不住又抱紧了她一些:“阿凤,你听我的,这是在救你!”
姜丛凤觉得他是疯魔了,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王爷,妾身,不要别人救,若要救,只能由您自己来,否则,妾身宁愿死!”
英亲王微愣:“可是,你知道的,本王不……”
“王爷,您的身体,没有问题,您只是心里,觉得,自己不行……”
姜丛凤努力笑着安抚他:“王爷,您,以前肯定很难受,可是,夫妻恩爱,坦诚相见,完全拥有彼此,其实,是很美妙的事情,您,心里不要想着过去,想着妾身,眼里看着妾身,您试一试,可好?”
英亲王死死咬着牙关,脖子上青筋直冒,他努力想要眼里心里脑海里全是她,可越是强迫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去就仿佛专门跟他作对一般蹦出来,忍不住呻·吟出声:“不,不行……”
“若您不行,那便放了妾身吧,妾身,是绝对不要,其他人的……咳——”又是一口鲜血,英亲王脸上惨白一片,姜丛凤的呼吸困难起来,心底浮上恐惧,却还是努力笑着,低声道;“王爷,不要逼自己,也不要逼妾身了……”
“不要!”英亲王突然低吼出声,死死盯着她,脸色几近狰狞:“不行,你必须活着,本王救你,本王一定可以的,你放心,一定可以……”
说着放下她,不管不顾脱下自己的衣裳,又脱下她的。他的手很抖,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手里却没有停下,很快一具染了红的躯体在他面前呈现。
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极想转开头,却逼着自己和她面对面,然后躺在了她的身上,她滚烫的肌肤碰到了他的,他有些战栗,可温热的触感却叫他渐渐感受到生命的温度,好似也没那么难受了……
他颤抖着亲上她带血的唇。
这轻轻的碰触毫无力道,却仿佛一盆凉水蔸头浇下,姜丛凤不由自主呻·吟出声,双手仿佛也有了力道,努力攀上他的腰,温柔的抚摸他的皮肤,这种柔和的触摸叫他心底的反感愈发浅淡,嘴里被她滚烫的唇舌包围着,他逐渐深陷其中,逐渐忘了过往,逐渐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们彼此纠缠,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变化。姜丛凤的身体和心里都极度渴望他,可她知道他的恐惧,所以强忍着心悸和疼痛,温柔的缓慢的融化他包容他,不知过了多久,英亲王的身体突然一僵,他猛地睁开眼睛,脸色震惊又茫然,看进她温柔而鼓励的眼里,她稍稍退开些许,哑声道:“您看,您可以的。”
英亲王脸色微红,眸中极为复杂,脑海中还是有痛苦,可当真的眼里心里都想着她看着她时,那些负面的东西好像真的渐渐远离了他。
他极温柔的低下头,咬住了她的唇,抱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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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众人焦灼的等待着,太医早去了其他房间配药,屈鸣鸣脸色紧绷,守在门口一动不动,谁劝都不听,水也不愿喝一口,管长乐有些心疼,却也知道王妃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默默陪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就在屈鸣鸣忍不住想要破门而入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好似某种痛苦的呻·吟,屈鸣鸣脸色一变,转身就要推门,却被青虹一把拉住,她脸色发红,小声道:“小姐,主子现在没事,您等了这么久也没吃东西,不如先去吃些再来?这里有奴婢们看着。”
沈长戈等人都在,听到那声音也有些尴尬,忙跟着劝,屈鸣鸣渐渐反应过来,也知道不好再等在这里,顺从的被青虹推走了,管长乐脸红耳赤地跟在一旁,一时竟不敢看她。
丫鬟给两人上了晚膳,见他始终低着头,屈鸣鸣不由道:“你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管长乐脸色一僵:“我什么时候鬼鬼祟祟了?”
她冷笑道:“小小年纪诗词记不住两首,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看得不少!”
“你瞎说什么!”管长乐下意识反驳,说到一半却意识不对,抬头看她,脸色僵硬:“你……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屈鸣鸣淡淡瞟他一眼:“什么意思?就是你脑袋里想的那个意思。”
“你!你懂?”管长乐受到了惊吓,下意识惊呼出声,忙看了眼外面的秋雨牛憨等人,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你一个女孩子,哪里看的这些?你还要不要脸啦?”
屈鸣鸣也压低了声音,凑近他:“放心,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你知道,不过你知道了也没什么,你不是说往后要娶我嘛,那我们迟早也要知道这些。”
管长乐顿时脸色爆红:“你!你怎么如此没脸没皮!你害不害臊啊你!”
“不如我装做什么都不懂?”
“你!!!”管长乐生气又纠结,却拿她这幅狡诈模样毫无办法,只得狠狠点了下她的鼻子:“总之你再不能和别人说了,就是你娘也不行,到时候她肯定会揍你的!”
屈鸣鸣一本正经摇头:“放心,不会的,这种事只能和未来的另一半说,我知道的。”
对上她清凌凌的眼儿,管长乐忍不住心跳加快,脸上的恶劣神情也做不下去,尴尬地转过脸去别开她的目光。
屈鸣鸣挑眉,咧嘴笑了笑,发现逗他玩儿也挺有意思,因担忧母亲而压抑的心情也轻松了几分。
床铺上一片凌乱,血腥味儿和某种特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绝算不上好闻,但英亲王将姜丛凤抱在怀里,两人不着一物,即使在如此狼狈的环境里,却从未像此刻一般亲近过,好像突破了那一关,两人之间就再无隔阂,融为了真正的一体。
英亲王亲亲她的发顶,嗓音暗哑温柔:“阿凤,我的宝……”
姜丛凤却累得厉害,人也很虚弱,体内那种刺挠难耐的感觉已经没有了,但胸口烧灼的痛感依然在,只不过轻了许多,她知道自己应该得救了,可实在没力气说话,只能轻声道:“妾身在……”
得到回应,他便笑了,又亲了亲她,便不再耽搁,起身将房间里大概收拾下,再唤来老太医。
老太医看过后脸色却并不轻松:“毒解了,但救得有些迟了,这春毒实在歹毒,毒发后未能及时解毒,体内脏腑便会被一步步摧残,尤其心脉受到了剧烈的冲击,所以王妃才会吐了好些血。光这,就要休养好些时日。”
姜丛凤已经昏睡了过去,英亲王面无表情的听完老太医的话,道:“还有呢?”
“好在王妃的底子好,虽有些严重,慢慢调养也能恢复到原来的七八成,只是……”说着顿了片刻,还是诚实道:“于王妃的寿数上恐怕有些妨碍。”
英亲王脸色一变:“有妨碍?”
“王爷,这就好比一棵树,平日里砍了它的枝丫顶多留下一个伤疤,但它仍可蓬勃生长;可若伤了它的主干……,人的心脏就好比那树的主干,如今,也只能尽力修补了。”
昏暗的灯光下,英亲王的神色难以捉摸,半晌他道:“尽你最大的努力去治,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必须把对王妃的影响降到最低。”
“是,老臣必当尽力!”
老太医走后,他独自一人坐了半晌。
想着自己这一生,想着幼时遭受的一切,想着一步步爬出深渊的少年,想着青年的尸山血海、九死一生……他这一生从未平顺过。现在想来,他也从未主动选择过自己的人生,因为总会有些恶意的或者无奈的力量推着他做出选择,万幸的是,即使一路荆棘,他也几乎站到了顶端。
人生而立,他终于自己选择了一位妻子,她并不优秀,那些所谓世家主母要具备的合格特质她几乎一样没有,她的想法直白、甚至有些憨傻,可就是这样的她仿若一束明亮的光照进了他混杂的人生里,叫他放松,叫他再也离不开。
人生多艰难啊,他好不容易捡到了一个宝贝,可为什么总是有人要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呢?甚至给她下这种恶毒的春毒?
为什么下的是春毒?不是鸠毒也不是□□?不过是因为,有人知道他‘不行’罢了。
有人见不得他好,有人想折磨他,有人想看他痛苦——你看,总有人逼着他做出选择。
他望着昏暗的虚空,虚空的尽头仿佛是能将人吞噬的深渊,勾唇一笑,他本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又怎会怕再入地狱?
起身回到室内,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儿没有散去,姜丛凤睡着了眉头也皱着,喘气也粗重,往日丰盈粉嫩的唇瓣此时在昏暗烛光的照耀下,一片惨白。
温柔抚摸她的脸颊,怜惜地亲了亲她的眉眼、鼻头,还有那苍白的唇,然后靠近她耳边轻声呢喃:“我的宝,无论生死,你都要陪着本王才行。放心,你遭得罪,一定不会白受。”
姜丛凤似是感觉到他的靠近,脸下意识在他掌心蹭了蹭,英亲王心头发软,轻轻拍着她的背:“乖,本王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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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虹被他喊来:“本王与王妃分开后,都发生了什么?”
“与您分开后,我们并未耽搁,直接往王府走,半路上王妃就喊热,叫奴婢给她买了一碗冰饮吃,但回到府里下马车时,王妃整个人就烧红了,就有些站不稳,奴婢立时叫了太医,又赶紧搀着王妃回梧桐苑,但刚到门口,王妃突然就喷出一口血来……人跟着就倒了下去……”
后来姜丛凤吐了几次血,人也昏昏沉沉的,那满床的鲜红和血腥味儿把她们所有人都吓坏了,青虹向来沉稳的人也被吓哭了。
“看来,不是在路上出的问题。”
“奴婢等人是一直守着王妃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笑了笑:“将王妃白天穿的外裳拿去给太医看看,尤其是被皇孙泼过茶水的地方。”
青虹眼皮跳了跳,忙恭敬应下:“是。”
她再回来时,屈鸣鸣和管长乐也跟了进来。
他对屈鸣鸣道:“你母亲刚睡熟,要去看看她吗?”
屈鸣鸣摇摇头:“娘没事就好,让她歇着吧,明日醒了再来看也是一样的,她的身体如何了?”
英亲王沉默片刻:“你娘,伤的有些重,需要调养些时日。”
“有些重?多重?”
“她寿数上有些妨碍。”
话落,室内静了一瞬,青虹捂住了嘴,眼睛红了。屈鸣鸣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人却很安静,管长乐担忧地看着她,好半晌,她才点点头,平静道:“小女知道了,害她的人可查出来了?”
“有些眉目了,一起听一听吧。”青虹上前,声音还有些颤抖:“回王爷,太医看了,说那茶水没问题,就是普通的绿茶。”
英亲王没说话,垂眸回想着还有什么被遗忘的地方,边问:“你仔细想想,今日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任何细节都可以提出来。”
青虹便在脑海里将今日从出门到回来,细细过了一遍,她突然道:“王爷,奴婢隐约记得,今日给太子妃上香时,丫鬟递给王妃的香的味道比平时要浓郁许多,但因为当时奴婢不好上前,只隐约闻到了一些,倒不一定准确。”
这时屈鸣鸣道:“下毒的方法无外乎气味、药水、药粉、药丸等手段,娘除了不曾入口过什么药丸,气味、水都沾了,这里面怎么可能没有联系。”说着眸色愈发冷清:“王爷,问问太医吧,茶水和什么东西融合会变成害人的毒药。”
英亲王也正想到此处,便让青虹又走了一趟。
他看着屈鸣鸣冷漠的面色,想了想开口道:“鸣鸣,本王之所以告诉你实话,是因为你聪明,若不告诉你恐怕你想尽办法也要知道,若换做你母亲,她是一定不会让你知道的,但你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你母亲的事自有本王为她做主,你别想太多。”
屈鸣鸣笑了:“王爷放心,小女不会多想,也不会多事。”
哪知英亲王神色严肃道:“你不用骗本王,你母亲被昌平打了一巴掌你就记在心里,后来又与她们搅起争端,害得长乐脸上重伤,至今那疤痕还留着;还有上回为了替你母亲打抱不平又不惜激怒本王。你胆子实在不小,为母报仇也没错,但如今局势十分复杂,你们几个孩子若是随意卷入,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若你因此受到伤害,到时叫你母亲怎么办?你可是她的命根子!”
脸上虚浮的笑退下,屈鸣鸣没说话,英亲王又道:“本王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你是本王的女儿,本王对你的期望和对长乐是一样的,有些事大人来做就好,你不如听话些,多陪你母亲说说话,做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屈鸣鸣终于道:“多谢王爷,小女知道了。”见她并无敷衍,英亲王终于点头。这孩子心思机敏,但报复心强,见她还听得进去劝告,倒放心了些。
然而一旁管长乐的脸色却并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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