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大理寺又遭遇了好几拨攻击。
众人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可无法主动出击,也只好戒备防守, 不过三日,因为袭击的人日夜不分, 且派来的人一次比一次凶狠, 三司手下已经有了伤亡,众人渐渐觉得疲惫不堪,这样的情况下, 即使两位证人还被保护的很好,一时半会儿却无法审案, 一时陷入焦灼。
这日廉王边打哈欠边骑着马往回走,他昨儿守了一夜, 这会儿好不容易换下贤王世子, 现在只想回府好好睡一觉。转到中央大街的时候,虽是早晨, 人却也不少, 他们的速度便慢了下来。
突然不知从来哪里朝他身上扔来一个东西, 廉王一个恍惚,抬手就要去接,却被他身边的于先生一扇子给打掉, 廉王瞬间惊醒, 四处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这时已有侍卫去察看那扔来的东西, 发现是个纸团,捡起来看了看没什么危险,这才递给廉王。
廉王只看一眼,就惊咦了一声,脸上表情诧异,于先生问:“怎么了?”
“你看看。”廉王把纸递给他,自己又四处看去,于先生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一句话:“刺客的特长是猛攻,缺点是耐力和体力。”顿时也讶然。
“先生怎么看?”
于先生回想起最近的攻击,的确攻势又快又猛,退得也快,像猫一般灵活难抓,仿佛就是为了扰乱他们的防守,不让他们审案。他又看了眼手中字条,字迹平常,也没见过,沉吟片刻道:“姑且一信。”
“那些刺客实在烦人的紧,试一试也好。”说着也不回去补觉了,调转马头往大理寺去:“走,趁长熙堂哥在,咱们一起想个应对的法子。”
一行人很快远去,这时不远处一栋二层小楼的后面探出两个头,正是屈鸣鸣和管长乐。
“鸣鸣,真的管用吗?”
屈鸣鸣不耐烦道:“你自己想想我做的事哪一件没做成的,你都认识我这么久了,还不相信我?”
管长乐见她神色傲然,却丝毫不气,甚至笑了笑:“我只是不解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弱点的?”
屈鸣鸣转头,朝他咧嘴假笑:“真是逮着机会就打探,都告诉你多少回了,因为本姑娘能掐会算!”
“是吗?”管长乐笑了笑:“既然你如此厉害,不如算一算王妃这胎会生个弟弟还是妹妹?”
屈鸣鸣一梗,脸就垮下来:“没听说过医不自医吗?我这也是算不自算,但凡和我自己及周边人有关的事我都算不出来。”
管长乐上去就敲了她一个脑崩儿:“胡说八道。”
屈鸣鸣捂着额头瞪他:“道理讲不赢你就想武力镇压吗?”
“你那是什么道理?小骗子还差不多!”管长乐抱臂看着她,一声冷哼。
“哼!本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懒得和你计较,且回家找我娘说理去!”说着就往前冲。管长乐见她娇蛮,忍不住咧嘴笑了,忙抬腿跟上。
马车却并未直接回王府,而是先去了一个地方,屈鸣鸣掀开帘子打量着不远处的宅子,然而那宅子大门紧闭,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管长乐见此驱马上前,弯腰和她说道:“不如上门看看?”
“算了。”屈鸣鸣拒绝,四处看了看,找来秋雨吩咐了几句话,秋雨点点头,拿着一包碎银子下了马车。然后走向墙根儿下正围坐一堆儿说话的几位中年妇人,在那里打听了片刻,方回到马车。
秋雨道:“小姐,那些妇人说展夫人这些日子过得还算好,因她怀着展大人的孩子,家中上下也都宝贝,就是之前不知发生了什么和展小姐发生了些矛盾,不小心跌了一跤,动了胎气,不过好在及时请了大夫,胎儿也保住了。”
“嗯,淑儿呢?”
“表小姐的事倒没打听到几句,只说之前曾听到里面有个小女孩儿哭过几回,那哭声隔着院墙都能听到。”
“明白了,没什么事了,回去吧。”
“是。”秋雨忙吩咐车夫赶车。
这时管长乐从窗口凑进来:“你既然担心为什么不上门去看一看,叫他们家知道有英亲王府的人惦记着,想必也不敢为难她们。”
屈鸣鸣淡淡道:“路是自己选的,当然得她们自己走,别人能管到一时,难道还能管一世?”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看不问,万一真有事,你还当真能不管不顾?”
“看在鸿儿的面子上,到时自然是能帮就帮一把。”
“好吧,你怎么说都有理。”管长乐无奈摇头,又问:“那你要和王妃说吗?”上次的事她没来得及说就有些后悔。
谁知屈鸣鸣利索道:“不说,眼看着娘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最近又是多事之秋,就别让她跟着操心了,再说这点事我能处理不好?”说着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
“行!你最厉害,天下无敌,谁都没你厉害行了吧?”管长乐见她这眼神就赶紧投降,于是屈鸣鸣笑了,傲娇转回头。
见正好有马车经过,怕从车窗里扬进灰尘,管长乐忙放下车帘,嘴里却无奈笑道:“人不大点脾气却不小。”马车里屈鸣鸣听见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脸上却笑眯眯的。
另一头廉王赶回大理寺,和贤王世子说了那纸条的事,后者也觉得宁可信其有,两人便着手布置起来,到了晚上果然刺客又来,然而这回却被车轮战消耗,最后终于困住了几个,众人终于松了口气,然而还来不及说话,被制住的几个就相继倒地身亡。
扯下面巾一看,口吐黑血,竟是牙里藏了毒。两人对视一眼,廉王喃喃道:“竟是死士……”
这时有侍卫将所有刺客面巾都扯下来,惊呼道:“还有女人!”
转头一看,果然里面有个女子,年纪不大,且长相美艳。贤王世子神色凝重,说道:“廉王殿下,此事须得禀告陛下知道。”
廉王凝神点头:“应该的。”
第二日早朝,贤王世子便将这几日有多股刺客冲进大理寺,欲刺杀康南将军和周志坤的事上禀了皇帝。
贤王世子道:“那些刺客行动迅速果断,手段残忍,眼看刺杀不了就立时撤退,大理寺为此损失了六名守卫,但却一个刺客也未抓住。不过昨日大理寺布下天罗地网,终于活捉四名刺客,但被制住的瞬间,那四名刺客便服毒身亡,微臣判断,这些刺客应该是有人特意豢养的死士!”
“死士!嘶——”贤王世子的话一落,众大臣不由相继变了脸色。只因‘端王之乱’时,因端王当初豢养的死士杀害了许多皇子大臣,就连元盛帝的母妃和弟弟英亲王也在他们手里吃了大亏,因此当今继位后,曾下令不准驯养死士,一经发现,将严惩不贷。
康南和周志坤都是英亲王被刺杀一案的证人,嫌疑人是太子,那么一心要置两人于死地的背后之人是谁几乎不用想!若此事为真,那太子此次当真是碰到元盛帝的逆鳞了。
皇帝脸色果然很不好看,众大臣无不噤若寒蝉,廉王和贤王世子恭谨垂首不再说话,都在等着皇帝的判决。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小太监从侧殿急匆匆进入,凑到俞公公耳边耳语了几句,俞公公不敢耽搁,忙上前低声禀道:“陛下,南海总兵邹大人派人送了急信来了。”
皇帝面无表情:“宣。”
“是。”俞公公应下,忙让小太监去殿外宣旨。殿内这会儿极为安静,众人都听得分明,不知已被押往京城途中的邹总兵怎会突然送来什么急信,这信,又写着什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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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风尘仆仆的侍卫匆匆走进大殿,拜倒见礼:“末将见过陛下。”
“邹毅让你带了信提前赶回来?”
侍卫忙道:“回陛下,末将等到达南海后,邹将军当时便写了奏折交给末将,让末将尽快送回京城,末将当时不允,但一个时辰后,邹大人趁末将等不注意,便自尽而亡了。”
“这——”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皇帝脸色愈发冷凝:“他死了?”
“回陛下,是末将等看守不力,邹将军死后末将不敢再耽搁,立时携带奏折回京,剩下的人带着邹大人遗体随后赶回来。”
“一个两个,死得倒真是干脆。”皇帝不辩喜怒的说了一句,众人无不禁声,这时俞公公下去拿回奏折上交给了皇帝。
皇帝打开,看了两眼便淡淡笑了:“竟是邹毅的请罪折子,对此前贺兰山一战中迟援前军一事供认不讳,并且承认都是太子命令,目的在于借战争之便除去英亲王;而那一万将士之所以会遭到鞑靼突然围击,也是因为他听从太子吩咐,私下与鞑靼的将领做了交易。”
皇帝的声音十分平静,却在众人头顶扔下一道又一道惊雷,众大臣无不心惊胆战的跪伏在地,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这时皇帝正好把奏折翻页,接下来是邹毅的忏悔和自责,大致意思是如今东窗事发,他无颜再见陛下,因此自杀谢罪——但这些话皇帝扫了眼便不再看,反而是里面夹着的一份看起来有些陈旧的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把那信打开,竟是一封鞑靼回给邹毅赞同交易的信件,里面还有一粒狼牙。
狼是鞑靼最崇敬的动物,他们的许多图腾标致都是以狼为主,而狼牙更是鞑靼贵族才能佩戴的饰物,既是装饰,也是身份的象征。
皇帝不禁冷笑连连,“呵!呵呵!真是好啊!真是好!”一把将奏折和信件扔下大殿,众人忙道:“还请陛下息怒!”
“息怒?朕如何息怒?朕寄予厚望的太子竟因私利想要害死他的皇叔、害死我明国的定海神针!甚至不惜与我明国死敌鞑靼私下勾连!!”皇帝的震怒在空旷的大殿雷霆一般劈下,众大臣愈发胆战心惊,死死趴在地上。
有位须发皆白的老王爷战战兢兢道:“陛下,邹大人虽上了请罪折子,他也以死谢罪,但更是死无对证呀!因此这请罪折子和证据还需彻查清楚再下定论啊陛下!”
老贤王也道:“三皇叔此言甚是!不管是刺杀英亲王、还是贺兰山一案、甚至那些死士刺客,这些不过都是指向太子,但并不能确定这些事就一定是他做的,至少得听太子殿下明辨才是!还请陛下明察啊!”
“不是他,那你们告诉朕,是谁?”皇帝面色冷硬地俯视众人。
老贤王道:“正是因为不知是谁所为,所以才要冷静彻查方能定下结论,若此时您因愤怒而草草判定,说不定正中背后之人的计谋啊陛下!到那时,就算还了太子清白,可您与太子之间必定生出嫌隙,太子又该如何寒心!众皇子难道又不会因此而唇亡齿寒吗?”
廉王也道:“陛下,两位老王爷所言甚是,还请您三思而行!”
见此,贤王世子、周御史以及其他大臣也纷纷请命:“还请陛下三思!”
大殿内安静下来,皇帝高坐上首注目着跪着的众人,眸光幽深无波,过了许久,皇帝终于道:“既如此,暂停太子一切职务,着三司六部以及宗人府共同会审此案,朕给你们半月内审出结果。”说完便起身离去,俞公公等内监忙跟了上去。
“微臣遵旨!”众大臣恭敬应下。
皇帝走后,三司六部的长官还有众皇子都围上老贤王,和此前当先为太子说话的那位老王爷,纷纷开口道:“两位老王爷,您二位看这事儿该怎么办啊?”
审太子?这在明国史上可是从未出现过,若太子当真是冤枉的,到时太子清白了,这些审过他的臣子到时该如何自处?而且太子身份高贵,不能用刑吧?若太子全部否认,他们又该如何审?当真是棘手之极。
老老王爷摆摆手,颤颤巍巍道:“本王年纪大了,话都听不清楚,耳聋眼瞎的,如何能审案?这事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本王便不掺和进去了。”说着就背着手叫晚辈扶走了。
老王爷这是甩锅了?这……之前若不是他老人家当先为太子说话,他们这些人哪敢跟着开口,如今好了,皇上大手一挥把难题甩给了他们,转头这位老王爷也甩手不管了,这叫他们这些臣子怎么办?一时众臣们都傻眼了。
老贤王无奈笑笑:“这是陛下下达的命令,我等身为臣子自然是依令行事,之前如何审案,之后便如何,按照规章流程办事即可,毕竟最后如何判决,还得看陛下。”
这是当然的,太子又不是普通人,就算他真的犯了案,可只要皇上想保他,那目前所有的这些证人证据消失也不过是片刻的事,既然皇帝给了半月的时间,这中间的变数就数不胜数,此事哪是一朝一夕能定下来的。
众大臣此前不过是被这案子和皇帝的震怒给震慑到了,其实哪个都不笨,如今老贤王这么一说,众人便恍然大悟,纷纷点头:“您说的是,按规矩来就是。”又纷纷对老贤王拱手致谢。
这边散朝不久,沈长戈就匆匆找到英亲王,将今日朝上发生的事情说了。
英亲王微觉讶然:“邹毅死了?怎会突然就死了?”
沈长戈道:“说是愧悔自责,所以上了请罪折子后便畏罪自尽了。”
“得知太子被查知道自己走投无路就自尽身亡了?”英亲王沉吟:“总觉得有些不对……”然而一时又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见他半晌没说话,沈长戈道:“主子,您觉得这回,那位……”
英亲王笑了笑:“未到最后一刻,便什么也说不定,半个月……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大得很。总之最近你们警醒些,本王虽因伤暂时离了风暴中心,但谁也说不定他会不会找到机会反咬本王一口。”
“是,属下等会儿就叮嘱下去。”又道:“廉王殿下送信说,稍晚些他会上门看望您。”
英亲王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你说,邹毅的事有没有可能是他安排的?”
“廉王殿下?这有可能吗?”沈长戈有些不确定,毕竟廉王和邹毅是几乎没什么关联的,他性子又有些跳脱,为人看起来没什么城府,又是怎么做到让邹毅不惜付出性命推了太子一把的?
“不急,等他来问过便知。”
天黑下来后,廉王披着大斗篷进了英亲王府。
见礼后他问起英亲王的身体:“看您脸色还有些发白,您身上的伤口怎么样了?”
“无妨,只是看着凶险,养些日子也就好了。”
廉王有些愧疚:“其实当时……”对上英亲王淡淡的目光赶紧吞下后半句,忙正襟危坐,讨好的笑了笑:“皇叔勿怪,一时口误。”
“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可别因一时占了上风就松懈,要知道攀上悬崖顶峰之前,每一步都可能让你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多谢皇叔提醒,侄儿一定谨记!”廉王忙认真应下。
英亲王也不好多说什么,转移了话题,道:“不过今日你这一步走得妙,倒叫本王刮目相看。”
他与廉王之间虽是合作关系,但也各自有手段想法,他怀疑廉王背着他安排了邹毅的事,却也不好直接质问,便旁敲侧击。
廉王心虚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突然想到的么,也没来得及和您说,皇叔,您不怪侄儿吧?”
竟真是他!
英亲王有些惊讶也释然,没想到他竟想出了一招釜底抽薪,不过这件事不是别人插手,没有潜在危险,那对他们来说就是好事。颔首道:“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自然不拘,不过若下次最好提前与本王知会一声,也免得出了意外本王不知如何应对。”
“欸,侄儿知道了!”廉王乖乖应下。
英亲王见他听话,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姜丛凤,便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叮嘱道:“这半个月是最关键的时期,如今看起来似乎对我们有利,但提审太子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太子也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有所动作,不过你不用多管,毕竟若太子什么都不做我们反而被动,但只要他出手,就一定会犯错,到时趁机抓住他的错处,那时审不审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廉王忍不住激动地拍个巴掌,敬佩地看着英亲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皇叔您简直是给侄儿还有审案的大人们打开了一扇天窗啊!”
说着激动道:“您是不知道,今儿父皇下旨后,当时三司六部的大人们都快愁死了,最先开口的伯爷爷也溜了。但其实根本不需要多做什么,太子如今必定日夜不安,而且他也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到时我们只用静等他的动作便是!皇叔您简直太聪明了!”
说着晶亮的眼落到英亲王身上,却见他并不如自己一般兴奋,反而面无表情,不由有些疑惑:“皇叔?”
英亲王淡淡道:“本王满打满算也只大你八岁。”
“嗯?”廉王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片刻,回想自己说的话,终于想起——姜还是老的辣?他惊讶的笑了:“皇叔您在意这个做什么,侄儿只是夸您比侄儿成熟,又足智多谋,并不是真的说您老……”
英亲王对他的解释并不买账:“好了,人也看了,事情也说了,天色不早,你早点回去吧,本王就不送了。”
不是吧……就因为一句无心之言就要撵他走?
可为什么看着端严的皇叔这么在乎自己的年纪忽然有点想笑?
他忍笑站起来:“既如此,那侄儿就先告辞了,有时间了再来看您,您多保重。”见英亲王淡淡颔首,忙接过沈长戈手里的斗篷披上跑了。
出了英亲王府后,于先生带着侍卫正等着,见他出来忙调转马头,上了马车后,廉王忍不住闷笑出声。
于先生惊讶:“您这是怎么了?”
廉王便把刚刚的事说了,于先生也忍不住笑道:“万事皆有因果,英亲王如此在意年纪,想必是因为王妃吧,听说王爷很是宠爱这位英亲王妃。”
廉王笑道:“看看那位屈小姐在长乐面前说一不二的模样,倒也能窥见一二。”于先生又笑。
笑够了,廉王将英亲王的建议说了,于先生也忍不住连连点头:“的确是好计策,这个时候对太子来说不做反而有一线生机,但凡做了,便是我们的机会。”
廉王很是认同,两人又说了些接下来的安排,又想起一事,说道:“不过皇叔问起了本王和长熙堂哥抓住死士一事,之前那神秘纸团没来得及和他说,好在皇叔并未计较。”
于先生点点头:“如今您与殿下的确该互通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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