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亲王得到的消息的时候正在主持抄家, 他沉默了片刻,将手中的事交给贤王世子进宫去了。
皇帝高坐上首, 眼眶泛红,脸色微白, 有些颓靡。
英亲王微微皱眉, 拱手道:“皇兄,还请保重龙体。”
皇帝哑声道:“在长安身亡的消息传回来前,他变成了六岁时的模样入了朕的梦里。他在梦里说, 他知道错了,想再听朕给他念一回书……”
“可是朕尚在恨他逼宫犯上, 没给他一点好脸色,将他呵斥走了……”皇帝说着便有些激动起来, 眼中浮现水光, 鬓边的白发似是又多了许多:“若朕早知道他是要临走之前来看看朕,朕又怎么会……”
可这世上, 没有后悔药吃。
皇帝心痛自责, 却已是没了用处。
“现在想想, 朕当初真的应该听从你的建议,对他严加管教,否则也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他知道太子与英亲王之间矛盾重重, 但并未多加干涉, 他想着拿英亲王这块耐磨的坚石来磨一磨太子的手段和性情,却不知,磨刀石太坚硬, 太子这把刀却缺少韧性,最后反而刀毁人亡!
他从未想过要让太子去死。
毕竟这也是他付出了心血的孩子,他的头一个孩子。
然而心痛之余,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毕竟这个儿子的确不适合继承大统。
说到底,在他心中,身下宝座还有万里江山才是最重要的。
元盛历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七,除夕前,太子薨,追谥一品敬王,赐葬皇陵。
太子的突然薨逝让很多人都倍感意外,毕竟此前商议也只是幽禁太子,谁知他自己却服毒自尽了。
且还是在年关之前,今年的这个年,是没法热热闹闹过了。
姜丛凤听到消息也不过是叹息一声,她心中更挂念英亲王。
自从太子发动叛乱到现在太子薨逝,他一直在忙碌,她几乎没见过她几面,想着案子应该要结束了,便打算理一理菜单,为他补补身体。
几日前在姜家和展家的侍卫都已经回来了,万幸的是这场叛乱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两家也是有惊无险。
鸿儿一直担心母亲和妹妹,姜丛凤便想着用过早膳叫人送他去看看。
哪知她刚想着这事,门上就来报,说是展夫人身边的刘嬷嬷求见。
自上回刘嬷嬷送来张氏有孕的消息后,姜丛凤便再未见过她。
但王府侍卫刚回来,年关也近在眼前,她这一大早又上门又是为了什么?想了想,还是叫人将她请进来。
见到人后她倒吓了一跳,原本有些丰腴的刘嬷嬷竟瘦了许多,且两鬓斑白,人看着也老了不止十岁。
要知道她今年不到五十,之前在姜家日子也好过,张氏对她也好,出去了谁见着不把她当成哪家的老夫人似的,怎的这才多久呢?两个多月,竟熬成了老婆子。
刘嬷嬷跪下行了大礼,哭道:“本没脸再求上王妃,可我们夫人快被家里的老虔婆害死了!求您看在夫人也为姜家留下了一脉香火的份上,救救我们夫人吧!”
姜丛凤愕然,继而皱眉:“这是怎么说的?展夫人现在有孕在身,据我所知,那应该是展大人的头一个孩子吧?就算展家不把她当宝贝宠着,又怎会想着害死她?”
刘嬷嬷痛哭道:“王妃您不知道,那展家当真没有一个好东西啊!”
“当初刚成婚那会儿,那老虔婆话里话外都想替我们夫人掌管嫁妆,被夫人拒绝后,她又三番五次上门,今日要个钗子,明儿要匹布料,夫人起先想着家和万事兴,便都依了她,谁知她和她那女儿却以为夫人好欺负,变本加厉!”
“有一回趁着夫人不在,竟拿了看门的丫头,偷进我们夫人的房里抱走了一匣子首饰半箱子布料,夫人气了个好歹,还是老爷出面,才叫她们母女将东西还了一些回去。可自此后,她便认为老爷有了媳妇忘了娘,夫人勾得老爷不孝,便愈发针对夫人,甚至不顾夫人有孕在身,几次要立夫人的规矩,夫人差点就小产了!”
姜丛凤脸色难看:“她们如此欺辱你们主子,你们老爷呢?就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
刘嬷嬷哭得无奈:“老爷还算怜惜夫人,可他白日里要上衙,回家后又要去铺子里看一会儿,一日里有大半日不在,又怎能时时看顾夫人。”
其实最初展家母女是不敢这样对张氏的,毕竟张氏背后还有个英亲王妃。但后来展尉珠好几次提出要随张氏来英亲王府看望姜丛凤,都被张氏拒绝了,时间久了后,展家人也多少品出些味儿来,明白张氏和英亲王妃的关系可能并不如何好。
张氏此前还说要带展尉珠去一些高门贵妇的宴会上见识见识,可自从查出有孕后,便以保胎为由不怎么出门了,展尉珠心中不快,自然要去展老夫人面前说嘴几句,日积月累,展家母女对张氏的不满便越积越多。
这次京中震荡,展家也被吓得不轻,但后来英亲王府的侍卫突然从天而降,为展家守了好几天的门户,展家人便知道张氏和英亲王府的关系不一定很差。
王府侍卫撤走后,展家母女对张氏的态度又好了许多,张氏心知肚明,但因她孕期反应渐渐出来,又要顾及女儿,便没有计较往事。
哪知侍卫刚走,展母突然提出来,要把白雪给展尉昌做妾,把阳春给展老太爷做个伺候笔墨的暖床丫头。
张氏当时就惊呆了,她当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一个小叔子,一个是公爹,这两个都是读过圣贤书的人,甚至展老太爷还为人师表几十年!竟都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贴身丫鬟身上!
阳春白雪自从进了展家之后,日子一直过得战战兢兢,也受了不少的气,这回展母突然提起这事,性子冲动的白雪竟当场就撞到了门柱上,当时头上就破了个大洞,人险些没救回来。
张氏还沉浸在展家人的无耻当中没有回过神,白雪的突然自戕吓得她差点晕过去,当时就见了红。正请大夫看呢,展老夫人竟就不管不顾站在院子里叉腰骂起来,说她怂恿小丫头寻死吓唬她,看不起她这个婆婆,不听她这个婆婆的管教和吩咐,是犯了七出之条的忤逆不孝,要叫展尉明休了她。
展母为了出口气不管不顾的骂了个痛快,但张氏自来就是个敏感的,又想到自从嫁到展家,除了新婚那几日,此后竟没过过一个舒心日子,个个都像豺狼虎豹一般盯着她的嫁妆她的人,简直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
难道这就是她当初心心念念要和展郎在一起过的日子吗?
这就是她放弃了安稳平静的高门贵妇的生活所追求的吗?
这一刻她对自己产生了深刻的怀疑,积郁成疾,又惊又吓,大夫还没走,她就小产了。
姜丛凤听完刘嬷嬷一番讲述,当真不知该做何感想。
幸灾乐祸吗?
她并不是这样的人,自从张氏出了姜家的门,两人虽疏远了,但她从没希望她的日子不好过。
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谁都不能例外。她心中叹息,却也没多少同情。
正听着刘嬷嬷哭诉,鸿儿突然跑了过来。
他看了眼狼狈的刘嬷嬷,走到姜丛凤身边,眼睛虽红了,却强忍着没有掉眼泪,拉着她的手道:“姑姑,我听说娘生病了,您带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翠儿在门口探头探脑,她和绿儿分别照看着淑儿鸿儿两兄妹,这回也随刘嬷嬷来了王府。刘嬷嬷来找她的时候,翠儿就去找了鸿儿。
青虹注意到她的眼神,询问道:“主子?”
“算了。”姜丛凤摆摆手,刘嬷嬷担心说不动她,又让鸿儿来哭求,做法无可厚非,不过这些人如今对她也耍起了心眼儿。
她懒得和她们计较,但情谊到底和往日不同了。
刘嬷嬷见她脸色,便知她已经发觉,神色有些不安,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姜丛凤吩咐青虹:“你和牛叔说一声,今儿王爷应该会回来,让他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等那边的事处理完了,我便马上回来。”
青虹犹疑道:“可是主子,您如今身子重……”
说实话她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出去,外面又冷,又才平息了一场叛乱,外面也不一定安稳。
可看着鸿儿眼巴巴地看着她,这两日又渐渐感受到腹中孩子的胎动,想起张氏那个小产了的孩子,她便没办法硬下心肠。
再者,张氏日子难过,此前从未求过她,这回却向她低了头,于情于理,她也要帮一帮的。
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对青虹道:“人手准备充足,马车里垫厚些,再慢些过去,没事的。”
刘嬷嬷见她答应去展家,大大松了口气,结结实实磕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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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展家一看,大门紧闭,但里面隐隐传来展母尖锐的喝骂声,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街坊四邻。一见姜丛凤的车架,忙战战兢兢行礼,然后退到一旁,互相使着眼色,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刘嬷嬷上前敲门,里面的声音停了一歇,接着不耐烦的声音往大门处靠近。
“谁啊?哼!定是刘老婆子!一天到晚到处跑,灶下的碗没刷,厨房里没收拾,跑了还敢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刘嬷嬷在这里竟当起了厨娘?姜丛凤意外看了她一眼,刘嬷嬷羞愧低下头去,实在不愿叫她知道她们主仆的日子有多狼狈。
大门猛地被打开,伴随着展母怒吼:“你个孤老——”却在看见门外站满了人时戛然而止。
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姜丛凤,疑惑道:“这位夫人是?”
“放肆!见着英亲王妃,还不下跪行礼!”青虹扶着姜丛凤,冷声道。
“英、英亲王妃?”展母瞪大了眼,哎哟娘的叫起来,忙磕头行礼:“见过王妃娘娘,哎哟,老妇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贵人驾临,还请娘娘千万别怪罪。”
姜丛凤淡笑道:“展老夫人客气了,我今儿冒昧上门,是听说展夫人病了,特来探望,不知府上可方便?”
展母心里一个咯噔,她很想说不方便,可她哪敢,只好僵着脸笑道:“方便,方便,就是家中简陋,怕委屈了您。”
“无妨。”姜丛凤说着,越过她走了进去。
这时展家人都听到了声音,忙跑出来看,一见这架势都十分不安。
展尉明很是愧疚:“劳您辛苦亲自到下官府上来看望拙荆,都是下官没能护好夫人……”
这是姜丛凤第一次见到展尉明,见他温文尔雅,虽面上愧疚,但举止不卑不亢,倒有一身好气质好相貌,与哥哥是两种不同的人,也难怪当初张氏对哥哥不过夫妻情谊,对他却是‘情不自禁’。
不过想起这人与姜家二房的关系,她便不可能给他好脸色,当下也不接话,面色冷清的从他面前走过。
展尉明未完的话卡在了嗓子里,见着英亲王府浩浩荡荡的一行仆人簇拥着她,眼皮眨了眨,安静跟在后面。
这时正房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孩子,正是淑儿,她见了姜丛凤顿时泪流满面,猛地朝她冲过来:“姑姑……”
偃月忙挡在姜丛凤跟前,扶住她的身子道:“表小姐,不可冲撞了王妃,还请您冷静些。”
淑儿见着她凸起的肚子,知道自己险些犯了错,忙站住了。
可她神情怯懦又委屈,人也瘦了许多,穿着打扮也与之前也判若两人。若说在姜家她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在这儿顶多算个小家碧玉。
两个多月未见,不仅刘嬷嬷,竟连淑儿也仿佛变了个人。
姜丛凤皱眉,朝偃月使了个眼色,偃月微微点头,拉着淑儿去到了一旁。
展尉珠挤在亲人中间,艳羡地看着姜丛凤前呼后拥的排头,十分想上前亲近几分,但在高门显贵的气势面前,她往日再胆大妄为,也难免生出自卑和怯意。
进了里间,才发现这是个书房客厅和卧房打通的大通间,里面摆放了很多东西,但整体布置还算整齐干净,不过和姜家的高屋轩敞肯定是没法比的。
屋内有股挥散不去的药味儿,还有一丝血腥味儿。
张氏头上系着抹额,人消瘦了许多,面色憔悴苍白,看见她了立时眼眶就红了,挣扎着要起身见礼,姜丛凤制止道:“你身体不适,这礼就免了罢。”
她语气平静疏离,张氏一时僵在那里,待看到后面的展尉明时目光闪了闪,颔首感激道:“多谢王妃体恤妾身。”
抬眼见她一手扶着凸起的小腹,眼中闪过痛色,险些落下泪来,强自忍住了,道:“您如今身子重,还专程过来一趟,妾身实在愧疚。”
姜丛凤自然看见了她的脸色,暗暗叹息一声,道:“刘嬷嬷求上我,鸿儿也一直想来看看你和淑儿,我便带他来了。”
如今两人之间早已不同往日,说话间也愈发客气生疏,姜丛凤不想多呆,便道:“现如今,你是如何打算的?我记得你并不缺银子,既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矛盾重重,不如分府别居便是。”
张氏苦笑:“夫君是长子,就算分府别居,若公公婆婆要求与我们住在一起,也是无法拒绝的。”
“但你如今已经没了一个孩子,难道展大人也无动于衷?我记得他的年纪比王爷还要大几岁,膝下却一个孩子也没有,他就不着急?”
第90章里短
“孩子没了,他自然也是心痛的,但当年公婆供他读书不易,家里又只有他一人为官,他也没办法狠心拒绝公婆的请求。”
姜丛凤笑了笑,他们一个两个情深义厚,夫孝妻贤,就算受了这样大的侮辱和欺辱好似也没有一丝抱怨,看来情爱这个东西当真伟大得很。
她站起来道:“既然你们还没想好怎么办,我一个外人更是无法插手的。既如此,你好生歇着吧,我就先告辞了,府里也有事要忙。”
见她当真说走就走,张氏脸色变了一瞬,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帕子,这时刘嬷嬷又扑通一声跪下,求道:“娘娘,娘娘,求您别走,夫人只是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她为难啊,一面是丈夫,一面是公婆,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也是被逼无奈才求到您身上的,您都来了,就求您高抬贵手,帮帮我们夫人吧,求求您了娘娘!”
姜丛凤平静道:“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不管,但你们主子自己都没想好怎么办,让我怎么管?拿出我王妃娘娘的架势威胁展家人一番吗?”
“不不不!”刘嬷嬷知道她生气了,忙看向张氏:“夫人,您赶紧拿个章程吧,再这样下去,您迟早要被磋磨死的,夫人!”
张氏眼角有泪落下,眼中屈辱一闪而过,她与后面的展尉明对了个眼神,忍了又忍,终于涩声开口道:“在京中,我们夫妻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这一大家子,妾身想求娘娘,年关过后,让王爷和吏部的大人们说一声,别再压着夫君外放的折子了。”
这回姜丛凤倒是惊讶了:“王爷压了展大人的外放折子?”
张氏颔首:“是。因夫君和姜家二老爷的师生关系,叫王爷误会了夫君,原本此前夫君求的外放差事已经下来了,但却突然又说没了,后来夫君多方打听,才知道是王爷和吏部的大人打了招呼。”
姜丛凤这才知道里面还有这桩事。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后面的展尉明,见他安静的微微垂首立在那里,气质清朗,好似无欲无求,可她心里却忍不住冷笑。
她家王爷,从不会无的放矢。
然而她却什么都没说,而是颔首道:“若是这事,倒也简单,我回去与王爷说一声,叫他去吏部打声招呼便是。”
张氏惊讶抬头,似是没想到她如此好说话,后面的展尉明也心中一动,隐隐有些激动,却还是强忍平静。
姜丛凤又道:“不过到时淑儿便不和你一起去了。两月未见,往日那样娇贵的小姑娘竟变得唯唯诺诺,想必你如今也顾及不上她,往后他便和鸿儿一起住在王府。再者,她毕竟姓姜。”
这话只差直白地说她的日子不如以前,以致淑儿跟着她也遭了罪。
张氏往日也是有几分心气的人,这会儿只觉面皮烧红,满心羞耻。可事实摆在眼前,如今两人地位相差太大,她没法说不。
张氏僵笑了笑:“淑儿能跟着您,自然是好的。”
姜丛凤见她脸色便知她的想法,却已经不怎么在乎了。
这时偃月走近来,凑近她耳语道:“说是展小姐经常指使表小姐做事,又时不时要表小姐的东西,开始表小姐不给,那展小姐被拒了几次,竟动手打了表小姐。因为展夫人怀着孩子身体不好,表小姐也不敢和她说,受了委屈只好忍着,便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姜丛凤心中生怒,她姜家的孩子也是外人可以随意打骂的!
想了想吩咐道:“给展夫人床前架一扇屏风,再把展家人请进来。”
张氏不知她要做什么,姜丛凤也打算和她说,青虹吩咐人准备着,不一会儿展家众人就被请了进来。
展家人又见了礼,十分不安地缩在一旁,不知她想做什么。
姜丛凤笑道:“各位不必忧心,请众位前来,一是感谢众位替我照顾了侄女这么久。二是年后我便要把侄女接回去,今儿当着众位的面,将小姑娘的东西清一清,她人小贪玩,许多东西难免和展家的混到了一起,正好各位都在,当面点清,此后也免得纠葛。”
众人正听出一点意思,这时淑儿突然站出来看向展尉珠道:“小姑姑,过年我就要回王府了,你之前借我的首饰可否还给我了?”
展尉珠见她竟当众讨要,下意识瞪了她一眼,淑儿吓得瑟缩了下,姜丛凤眉眼一冷:“偃月,你带着淑儿去把她的东西列个单子,一件一件对照着找出来,若少得厉害,便掘地三尺,说不得是这府里生了老鼠,被那些畜生给偷了。”
展尉珠对上她清冷的眸子打了个冷颤,听见她把自己比作老鼠,心中愤恨却也不敢多嘴。
“是,姑姑。”淑儿答应着,强忍雀跃。
姜丛凤又吩咐阳春:“想必你们主子也有些东西和府上其他人混在一起了,你也去列个单子,顺便一起清点了。”
“是,娘娘。”阳春激动的行了一礼,转身去了。
展家人都知道她这是为张氏母女张目来了,想起此前种种,难免战战兢兢。
然而展母眼看着捞到手的好处要被吐出来,哪里还顾得其他,张嘴就要说话,姜丛凤却咦了一声,问刘嬷嬷:“白雪那丫头怎么不在?我最喜欢那丫头性子爽利,来了这半日,她竟也没出来见个礼?”
展母顿时便像被卡住了脖子的老鸭,僵在那里,神色惶恐。展父和展老二也脸色青青白白不敢看她。
刘嬷嬷支吾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屏风后的张氏道:“还请娘娘见谅,此前白雪犯了些错,被妾身罚了一场,她这会儿无脸见人,等她好了,妾身再叫她去王府看您。”
她现在毕竟是展家媳妇,姜丛凤虽愿意替白雪主持公道,但她却不愿将事情闹大了。刘嬷嬷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脸色晦暗的垂下头去。
展家人闻言都松了口气,心中这一刻对张氏生出些感激之情。展家母女对姜丛凤却有了怨恨,暗恨她多管闲事。
姜丛凤淡淡一笑:“既如此,那便算了。”
听出她话里的冷淡,张氏隐隐不安。
花了快一个时辰,张氏母女的东西基本都找齐了,略有缺损却也不好斤斤计较,姜丛凤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便起身道:“既然都清理好了,我也该告辞了,年关过后,我会叫人来接淑儿,就劳烦各位再照看她几日。”
却一句未再提张氏。
展家人正惶然,自然听不出这里面的意义,屏风后的张氏却死死捏紧了拳头,知道这恐怕是她和姜丛凤最后一次相见。
心绪阴郁难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睁睁听着她离去,眼角有泪划过,心底却渐渐升起一股不服的气劲。
然而众人都去送姜丛凤了,室内便只剩她一人,她环视着空荡荡的房间,又难免觉出一丝悲凉。
一行人送到门口,姜丛凤正要上马车,却突然有一骑疾驰而来,竟是齐渊。
他看见姜丛凤立时翻身下马,上前行了一礼,神色沉重道:“启禀王妃,王爷被下狱了,请您赶紧回府。”
“你说什么?”姜丛凤以为自己听错了。
齐渊脸色很不好看,却还是一字一句道:“有人上了折子状告王爷逼反敬王,已被皇上关进了刑部大牢,现在王府也被羽林卫围起来了。”
姜丛凤愣住了,依然觉得很不真实,茫然地看着他张阖的嘴忘了反应。
后面却突兀传来‘扑哧’一声轻笑,众人转头看去,竟是展尉珠在那儿幸灾乐祸的笑:“火都烧到自家了,还有闲心管别家的事,报应来了吧,哼!”
展尉明脸色大变,忙要呵斥,姜丛凤脸色却彻底冷了下来,冷声吩咐:“给我打烂她的嘴!”
“是,娘娘!”偃月答应着,叫两个护卫钳住展尉珠,上前狠狠一巴掌甩了上去。
展尉珠还来不及反应便惨叫一声,偃月却一阵左右开弓,顿时展家门口只听见啪啪地巴掌声和展尉珠的惨嚎。
片刻展尉珠的脸上就被打出血来,展家人在一旁战战兢兢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展母甚至吓得栽倒在地,人止不住的颤抖。
姜丛凤冷漠地看着,展尉珠从最开始的求饶到后来单纯的惨叫,偃月每一巴掌下去都带出血沫,直到她那张脸紫涨若猪头,彻底看不清原来面貌了,这才淡淡道:“好了,停手吧。”
“是,娘娘。”偃月狠笑地瞪了眼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展尉珠,挥手让两个护卫放开她,她人便啪地一声软倒在地,瑟瑟发抖。
姜丛凤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们王爷再如何,他也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能打他骂他的也只有当今陛下!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介平民竟敢诅咒皇室中人?以下犯上,乃是死罪!”
展家人吓得跪倒在地,展尉明求道:“求娘娘饶了她吧,微臣定会好好训诫,再不会让她胡言乱语,求求您了!”
姜丛凤却冷冷嗤笑:“展大人,你的确很聪明,挑唆你夫人拿小产之事引起本王妃的怜悯之心,又利用淑儿和鸿儿,让本王妃心软,以便求得本王妃去王爷面前让他放你出京。”
“原本看在往日的情谊和淑儿鸿儿的面子上,本王妃不愿与你们夫妻二人计较,毕竟她没了个孩子,的确可怜,可惜……你展家,只聪明了你一个。”
她说着转身走向马车,淡淡丢下一句:“如今我们王爷亦身陷囹圄,展夫人所求想必是爱莫能助了,烦请你转告她,还是另请高明吧。”
展尉明早已惊出一身冷汗,看着英亲王府扬长而去的马车,神色阴沉,朝着门框狠狠捶了一拳头。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在慢慢收尾啦,新文一开,希望大家多多关注哈~~~么么么大~~~
新文《我家夫君不能见人》
【正经文案】
【又名《笙笙和皇叔》《笙笙慢》】
作为孤儿的好处就是,某天突然穿成了被幽禁冷宫的小公主,
她也能凭借一把锄头自力更生活到十六岁
直到后来两国建交,她被当做礼物送去别国和亲,
原本英俊潇洒的皇子夫婿被换成了喜怒无常的疯子皇叔……
关键这皇叔还不能见人,顾笙终于不淡定了
这看不着更吃不着的丈夫,她要来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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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不得光(真见不得光)又间歇性发疯的皇叔有了位小王妃
可成亲第一天就被小王妃一锄头敲晕了
他便觉得这小王妃好凶猛
他躲在暗中观察着……
日复一日,那又美又凶又狡诈的小王妃就这么长进了他的心里
像她种的菜一般生了根发了芽……
他便想着什么时候能像吃她种的菜一般把她吃掉……
【酷爱种菜的和亲公主与见不得人但痴迷木工的皇叔之间的{爱恨情仇}】
(修改于2020.4.24)
PS:
1、宠文、爽文
2、女主孤儿,心思深,手段狠,善伪装,喜种田也许是真的
3、男主有病,间歇性发疯,爱木工真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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