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番外·一

    次年五月, 姜丛凤产下一女。

    英亲王为其取名宝珠，意为如珠如宝。

    宝珠因小时在母亲肚子里就遭了不少难, 当初老太医都说这孩子生下来会体弱，甚至严重些很可能养不活。而这件事姜丛凤还不知道。

    因此宝珠生下来后, 知情的英亲王和屈鸣鸣等人都十分紧张, 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姜丛凤看着他们如此慎重的模样，有时真是哭笑不得。

    宝珠的确瘦瘦小小的, 从小不是很爱哭，饿了尿了顶多哼哼两声, 那小嗓子嘤嘤的，简直要把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后来她果然身体有些不好, 满月后就是夏天, 有时稍热些了就会生一场病，小小婴儿竟就吃起了药。

    偏她体弱, 难受时哭都没什么力气, 也就哼唧几声, 小脸儿皱着，姜丛凤看着心都碎了，为此夜里很哭了几场, 暗恨当初屈文霍给她下药到底伤了身体, 才害得宝珠如此羸弱。

    宝珠在整个王府的精心照料下，就这样磕磕盼盼长到了两岁，但她依然不会走路, 甚至说话也比同龄人晚了许多，又瘦又小，偏眼睛大大的，看着人时温温柔柔的，格外惹人怜爱。

    她性格很招人疼爱，谁来逗都笑，脸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窝，一笑那酒窝窝就出来，真是要把人给甜腻了。

    她两岁生辰刚过没多久，姜丛凤又查出有了身孕，偏这回她的反应很重，吃什么吐什么，没过多久人就瘦了一圈，英亲王心疼的不行，宝珠那里就有些顾及不上。

    好在鸣鸣也是个大姑娘了，又有专从宫里请来的奶妈嬷嬷们，宝珠便暂时由她们先带着。

    姜丛凤很是不舍担心，最开始哪怕十分难受也要把宝珠抱到跟前儿来，但渐渐她就发现这孩子虽身子弱，但十分不认生，和哥哥姐姐奶妈婆子们也处的很好，似乎她这当娘的在没在身边对她也没甚影响，小小孩童竟十分淡然自在。

    她一时好气又好笑，觉着真是白疼她两年了，却也慢慢放开手，专心照料最小的儿子。

    叫人意外的是，宝珠很喜欢无虞。

    她对谁都很亲近，让抱就抱，让亲就亲，但也很少主动伸手叫人抱，偏偏无虞不同。

    每次见到无虞，她都会咧着还未长齐牙齿的小嘴儿笑，大眼睛亮晶晶的，张开手，含糊不清道：“无，无，抱……”

    无虞也从不拒绝她的要求，抱着她的姿势也十分标准，他人小，但因为自小练功的原因，力气并不小，耐力也好，一个不注意宝珠便能在他身上赖个大半天，无虞也不喊累，就严肃着一张俊俏小脸儿抱着她这里走走，那里看看，时不时给她擦擦口水，就跟个小奶妈似的。

    屈鸣鸣也很奇怪宝珠怎会如此喜欢无虞。直到有一天她偶然看见无虞抱着宝珠在花园里假山上飞上飞下，宝珠咧着嘴笑得咯咯作响，这才明白过来，一时气笑了。

    宝珠三岁时，无虞有意识地锻炼她的手脚能力，让她自己下地走动，她骨头弱皮肉嫩，难免会有磕破皮或者摔青紫的时候，但她从来不哭，顶多瘪着小嘴儿含着泡泪可怜兮兮地看着无虞，但见无虞无动于衷，也不许别人搀扶时，也就自己爬起来了。

    就算如此，每回跟无虞都能玩地满脸是汗还能高高兴兴，并且越来越黏他。

    最开始姜丛凤担心宝珠能不能经受的住，后来老太医来看过，竟发现宝珠的身体结实了许多，知道无虞在慢慢锻炼之后，便认可了这种方式，此后姜丛凤便愈发信任无虞，宝珠几乎大多时候都是他在带。

    宝珠三岁半的时候，姜丛凤产下一子，这便是英亲王真真正正的嫡子了，取名宝凛。

    英亲王终于有后，姜丛凤心心念念的期望终于实现，虽有些可惜儿子没能成为宝珠的哥哥，倒成了弟弟，但也喜极而泣。此后她要照顾儿子，宝珠那里就更难兼顾，渐渐的，无虞几乎就成了宝珠的专属保姆。

    宝珠四岁，说话才顺畅了些，这个时候她的身体虽结实了好些，却仍比同龄的孩童要弱，有时走着走着便会摔一跤，她本身皮肤就薄，一摔跤就要出血，一出血脸色就泛白，无虞只好她走哪自己跟到哪儿。

    宝珠五岁，英亲王便让她自己睡了，她有了自己的院子，温温柔柔的小人儿难得高兴了一回。

    然而刚搬进院子里的第一天，她就不见了。

    姜丛凤当时都急疯了，第一次对英亲王发了脾气，觉得女儿还小，身体又不好，怎么就这么早让她一个人住了？

    英亲王快四十的人了，当时脸色冷沉紧绷，面对妻子的指责一字未说，亲自带着人满府的去找宝珠，最后竟在府里池塘边上找到了，她磕破了头晕过去了，当时一只脚都泡在了湖里，若是再往下滚些，凶险可想而知。

    姜丛凤得知后险些晕了过去，抱着昏迷不醒的宝珠哭得摧心裂肺，吓得两岁的儿子也跟着哇哇大哭也顾不得了，心中无比自责，觉得都是自己的疏忽才造成了宝珠出事。

    太医来看过后说她晕过去的时间不短，又是湖边，晚上的水汽本就阴冷，还磕伤了头，邪气入体，加之身体本就不好，若再晚些发现，只怕险得很。

    姜丛凤当时就想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宝珠昏迷不醒的那几日一直守在床边，哪里都不去，英亲王也被吓得不轻，那本来就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对宝珠的疼爱不必任何人少，若宝珠真出了事，真怕是挖了他的心肝一般。

    宝珠没醒，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照顾宝珠的人被他头回不问缘由狠狠罚了，尤其两个贴身照顾的大丫头，都撵去了庄子上，没有任何人敢为她们说话。

    两天后宝珠才醒来，她一睁开眼睛就见父王母妃哥哥姐姐们都围着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微白的小嘴儿，细声道：“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

    她的宝啊！

    姜丛凤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忙柔声道：“没事，没事，宝珠醒来就好，醒来就好……”说着却已泣不成声。

    宝珠伸出小手给她擦眼泪，对比母亲的激动她却十分淡定，仿佛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的人不是她。

    她说：“娘娘快别哭了，宝珠睡着的时候听见你一直在哭，原本宝珠还想多睡会儿，却不得不醒来，娘娘你看，因为你哭，我都没睡好觉呢。”她因说话晚，叫人都是叠字，后来便习惯了。

    姜丛凤破涕而笑，抓着她的小手亲个不停，当真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这么懂事的女儿。

    宝珠转头，又看见父王眼睛也红红的，就拿手碰了碰他黑黑的胡须，然后两个小手朝他伸去，小嘴儿一弯，笑眯眯道：“爹爹抱抱。”

    英亲王轻轻地把她抱进怀里，粗壮的手臂环着她小小的身子时却忍不住微微颤抖，硬朗的男人将头埋进她细弱的脖颈上，闻着他奶香的味道觉得自己的心尖儿都在颤抖。

    宝珠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环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爹爹，你知道宝珠为何叫你抱不叫娘娘抱吗？”

    “为何呀？”英亲王的声音暗哑。

    宝珠说：“因为娘娘可以哭出来，可爹爹你只能在心里哭，宝珠都知道呢。”

    昂藏的英亲王差点没忍住落下泪来，他的宝珠啊，这样惹人怜爱的宝珠，若此番真的失去了她他该怎么办啊！

    他忍不住又把她抱紧了些，多想多想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走到哪儿都带着，可想到她的身体那样脆弱，他又控制着自己的力道不叫伤了她。

    这就是父母的爱啊，全心全意，却又小心翼翼。

    姜丛凤又忍不住拿着帕子捂住眼睛，一旁的屈鸣鸣点了点宝珠的小鼻子，说话时也忍不住鼻音浓浓：“你这小可怜儿，醒来就招人眼泪，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可宝珠却歪了歪头：“但我在姐姐心里一定是最可爱的小可怜儿对不对？”

    屈鸣鸣眼睛也湿漉漉的，叹息笑道：“真是鬼精灵。”

    宝珠咧嘴傻笑，见长乐哥哥、鸿哥哥、淑姐姐甚至小宝凛都在，都欣喜地看着她，也向她们毫不吝啬的展开笑容。

    小调皮宝凛扭着肥肥短短的四肢爬上英亲王的膝盖，拉住她的手道：“二姐姐，你赶紧好起来吧，你睡着的这几日，娘亲、爹爹，还有哥哥姐姐们，都只看你，不喜欢我了。我原本都有点醋了，不过，不过我想想，自己还是很爱你的，便也没醋很久。”

    听着他古灵精怪的话，大家忍不住都露出了笑容，英亲王稳稳抱着两兄妹，宝珠捧着弟弟的小胖脸儿亲了亲，道：“姐姐知道你爱我，所以我就快快醒来啦，不然娘娘总是不理你，说不得你就要生姐姐的气了。”

    姐弟两相差三岁，可在一块儿竟也差不多高，甚至宝凛胖胖的腰身快要有姐姐的两个粗了，可见宝珠的瘦弱。

    这时英亲王问：“宝珠，你告诉爹爹，你怎会倒在湖边的？”

    宝珠却未回答，而是扫了一圈后，疑惑道：“无虞呢？他在哪儿呢？”

    无虞在英亲王府有些特别，他不是英亲王的孩子，甚至与这府上任何人都没有血缘关系，但在这府里他也不是下人，若真计较起来，他应该是姜丛凤的养子，他的吃穿用度和长乐鸿儿也没什么不同，也有自己的院子、下人，也在官学上学。

    往日他是最照顾宝珠的，但这会儿宝珠醒来，他却不再。

    屈鸣鸣道：“你还好意思问他，自你出了事，他便一直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你，你昏迷多久他就跪了多久，谁叫都不起来。”

    醒来后见姜丛凤哭得那样伤心也没红一下眼睛的孩子，一听到这话，立时就瘪了嘴，晶亮的大眼睛瞬间就红了，吸着小鼻子眼看就要哭出来。

    她拉着屈鸣鸣的手道：“姐姐，你叫他来好不好，都是我的错，和他没关系的，他跪了这么久，肯定很痛很痛的。”

    “你这小没良心的，这里这么多人为你哭，你脸色都不变一下，不过听说无虞跪了两日，你这眼泪就跟不值钱似的，你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嘴里说着，却到底不忍妹妹难过，还是去外面叫无虞了。

    姜丛凤也无奈的拍了拍宝珠的背，倒是英亲王在一旁若有所思。

    五年过去，无虞已经是个十四岁的高个少年了。

    这些年他终于能正常生活了，可他的肤色却始终没变，依然白惨惨的，五官却愈发精致，气势也愈发内敛。

    因生活的好了，身体也壮实了些，虽还是一天到晚没什么表情，但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他听见宝珠要见他，黝黑的瞳仁动了动，打算站起来。

    可他实在跪地太久，双腿已经没了知觉，刚用力身体就不由自主往一旁倒下去，手臂嘭地一下撞到门上，人也摔倒在地。

    屈鸣鸣叹了口气，正想扶他起来，英亲王却已经抱着宝珠出来了。

    “无虞。”

    宝珠挣扎下地，细胳膊细腿儿的人去搀扶他，英亲王在她身后护着她，无虞一边顺着她的力道坐起来一双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将她从头到脚都打量完了，见她小脸上没什么血色，额头上又有一个包，气息似是都沉了些，眸子黝黑犹如深渊，见不到底。

    他这会儿站不起来，索性靠着门坐着，宝珠看着他僵直的双腿，晶莹的眼珠子一粒一粒落下来，小嘴儿一直瘪着，却并不哭出声来。

    她就是如此，哭也从不大哭，众人不免又心疼坏了，姜丛凤忙道：“宝珠快别哭，娘马上叫人请大夫来给无虞看看。”

    宝珠就仰着小脑袋看她：“娘娘你快些，无虞的腿可不能不走路的。”

    姜丛凤忙点头说是，叫人去了。

    无虞拿手背擦了擦她的眼泪，问道：“你怎会不见了？”他正在变声期，嗓子有些暗哑，说起话来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倒显得比英亲王还要吓人些。

    宝珠刚醒来，身体也未大好，这会儿站了下就有些发晕，她把手伸给无虞：“无虞抱抱我。”

    她身后的英亲王抿紧了唇，脸色沉沉的有些难看，但也并不愿意违背女儿的想法，因此在无虞伸手过来时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站起来，只是那脸上表情越来越沉。

    一旁屈鸣鸣等人都忍不住暗笑，姜丛凤也笑，一边抓着他的手安慰，英亲王脸色并未好看多少，而边上正咬着手指抱着他腿的宝凛就这么被他无视了。

    宝珠有些累，轻轻喘了口气，无虞熟练的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轻轻抚摸她细弱的背脊为她顺气，嘴里又问：“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会不见了？”

    宝珠安静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因为你没在，我晚上睡不着，便想去找你，可是路上有些黑，我不小心被绊倒了，就摔到了湖边，头又撞到了石头，就晕了过去。”

    无虞拍她背的手停住了，姜丛凤等人也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一时面面相觑感觉复杂。

    英亲王看着乖顺地依靠在无虞怀里的女儿，眸光渐渐深沉。

    宝珠回头看父母，小脸儿满是歉疚：“对不起爹爹娘娘，我不该晚上乱跑，吓到你们了。”

    姜丛凤两人一时没说话，这回的确是宝珠的错，可两人也不忍心教训她，偏无虞不这么想，他一把将宝珠抱着站起来，让她面对自己，沉声道：“你的确错了，你明知自己身体不好，全府上下都为你担心，却仍然任性妄为，我行我素。”

    “你若想见我，随便叫人喊我去便是，怎能拿自己冒险？你可知你此举不仅差点害了你自己，叫所有人都担心不已，也害得你身边伺候的人全被罚了。”

    他的态度十分严肃，吓得宝珠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又一串串的掉下泪来，小嘴儿瘪着，抽抽噎噎的朝他伸手：“无虞抱抱，我知道错了。”

    这训诫的话本该是姜丛凤或者英亲王再不济还有屈鸣鸣管长乐等兄姐，偏偏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怜爱宝珠，舍不得她受到一点委屈，也不忍心和她说一点重话，因此一个个沉默着，这事便落到了无虞身上。

    心里都觉无虞训斥的对，可宝珠一掉眼泪，又个个不忍，小宝凛第一个站出来，肥肥的小胳膊叉着腰，气势汹汹道：“无虞哥哥，你不能欺负姐姐，姐姐都被你骂哭了！”

    无虞冷冷看着宝珠，手里撑着不叫她倒下，嘴里却和宝凛道：“我不是在骂她，是她做错了事我在和她讲清楚后果。她此番侥幸没什么大事，若万一她再滚下去一些……”

    他说不下去，腮帮子动了动，眸光黑沉沉的，脸上已见怒气，眼尾却泛红，冷声道：“到时候你叫王爷王妃怎么办？叫哥哥姐姐们怎么办？”说着又顿了顿，胸口起伏着，咬牙切齿的压抑：“你叫我又怎么办？”

    “哇——”宝珠终于崩溃大哭，英亲王虽知他说的有道理，可宝珠头一次哭得这样伤心却叫他又心坏了，伸手欲抱她：“宝珠别哭了，来，爹爹抱。”

    无虞却避开了，冷沉沉的眼看着英亲王，毫不退让：“王爷，必须叫她长记性。”

    英亲王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你没看到她哭得这样厉害？她已经知道错了，宝珠身体不好，你也适可而止！”

    无虞竟丝毫没被他难看的脸色吓到，坚持道：“可若我刚说了她，您转瞬就去哄，她有了您这个靠山，往后就会觉得出了什么事都有您在呢，她会永远记不住教训，您就是在害她！”

    “你——”

    英亲王大怒，屈鸣鸣忙道：“父王，我认为无虞的话是对的。宝珠的确娇弱，可您不能溺爱，这回这样凶险，她必须认识到错误才行。而且无虞又没打没骂，只是讲道理而已，您放心吧，他对宝珠的关心不比我们任何人少，他也是为了宝珠好。”

    姜丛凤虽也看不得宝珠哭，也不舍得教训女儿，却也觉得鸣鸣的话很有道理，便把英亲王往房间里拉，避着人柔声道：“妾身知道您是看不得宝珠伤心，那便不看便是，但的确要让她长记性。”

    英亲王看了她一眼，到底没再执拗，转身坐到榻上生闷气，过了会儿道：“宝珠是本王的女儿，可你看她黏那小子比黏本王更多，人家都把她说哭了她还不撒手，真是……”气死个人了！

    姜丛凤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所以您这不单纯是看不得宝珠哭，还是醋了啊～”

    英亲王瞪了她一眼，脸色却有些僵，嘴里道：“瞎说！”心里却想着敢和他抢女儿？他迟早有一天要收拾收拾那小子。

    而外面的几兄妹见无虞把英亲王都说走了，大家对了个眼色，也忙溜了。只剩个宝凛搞不清楚状况，见小姐姐又哭了，抬起小脚就给了无虞一脚，嘴里恶声恶气道：“不准欺负二姐姐，否则等我长大了，我就欺负你！”

    无虞道：“行，小世子，你赶紧去吃饭吧，多吃些饭就能很快长大了。”

    宝凛想了想，好像有些道理，便撅着小屁股对哭得脸儿红红的宝珠道：“二姐姐你等等我，等我长大了来救你！”

    然后转身便迈开小腿儿跑了，边跑边叫奶娘要吃饭。

    无虞回头，宝珠却被弟弟逗笑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眼底却已经染上柔柔的笑意。

    无虞无奈叹息，重新将她抱回怀里，轻柔地擦去眼泪，道：“看见了吗，都觉得你错了，所以你哭也没人帮你，往后可长记性了？”

    宝珠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细声道：“我早就知道错了，可我就是太想你了，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无虞摸着她细软的发，声音也不自觉地软和下来：“往后再不会离开你了，我会守着你睡着，等你睡着了，我就在梁上守着你。”

    “可那上面怎么睡觉呢？你就不能像往常一样睡在我隔壁吗？”

    “因为你已经大了，男女有别，我们不能再共处一室。所以往后我藏在你梁上的事你也不能告诉别人，否则，也是不行的。”

    宝珠抬起头来，皱着小眉头：“可是那样你不舒服，就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们像爹爹娘娘那样一直一直在一起吗？白天在一起，晚上也在一起。”

    无虞漆黑的眼珠子仿佛化作了缠绵的浓墨，专注地看着她，好一会儿道：“你真的想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宝珠豪不犹豫的点头：“想。”

    无虞勾唇一笑，他极少极少笑，然而这一笑，就仿佛荒芜的山坡开满了绚烂的春花，叫宝珠看得小嘴儿微张，愣在了那里。

    他说：“若你想，自然是有法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个应该还有个下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