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英亲王的声音,长公主一顿,回头无辜道:“没说什么呀,我只是告诉嫂嫂小哥你即将娶侧妃了,她听了有些难受。”说着无奈一笑。
英亲王看向姜丛凤,见她在微微发抖,脸色也极为难看,顿时眉头一皱,扶上她肩正要问,姜丛凤却先一步抬头看向他,僵硬地露出一丝笑:“王爷,妾身没事,您无须担心。”
长公主见状挑眉笑了,起身道:“嫂子何必强装无事,毕竟这事你往日不曾经历过,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不过我们皇室与一般人家不同,依小哥的爵位本就该有数位妻妾,嫂子既然嫁进了皇室,还是早些接受才好,不然往后小哥再纳小嫂子,到时你可怎么办?”抬头见英亲王正冷冷盯着她,吓得脖子一缩,赶紧走了。
英亲王坐下,目光停留在姜丛凤脸上:“真的是因为侧妃之事难受?还是管宗瑶对你说了什么?”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王爷,您多虑了,妾身并没有因为此事难受,妾身只是身体有些不适罢了。”
英亲王皱眉:“当真?”
“妾身真的只是有些不舒服。”
他原本打算和她说一说侧妃之事,但见她脸色越来越差,只得暂时放下,想了想,起身去找了皇帝,“皇兄,姜氏有些身体不适,臣弟先带她回去了。”
皇帝看了眼垂头坐在那里的姜丛凤,凑近他低声道:“可是因为侧妃一事?虽说新婚第二日就提出纳侧妃对她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不过这是太后一再要求的,朕实在不好拒绝,不如你和你媳妇好好说说?”
英亲王淡淡道:“皇兄多虑了,她大度得很,并不会因此事闹脾气,但臣弟已经说过了不需要什么侧妃,若太后一定要将孟氏塞进臣弟府中,那就叫她来亲自与臣弟说吧。”
皇帝脸色一沉,低声斥责道:“你胡说什么,再怎么说她也是你我嫡母,难道你还能当面顶撞她不成?而且那孟氏才貌俱佳,若不是你求了姜氏,她说不定就是正妃,如今人家只求个侧妃之位也并不过分吧?太后现在还让朕从中转圜,若到时她直接下一道懿旨赐婚,难道你还能拒绝?再说就算你强硬拒绝了,太后会不会以为是姜氏不满甚至挑唆?那时她有气没处撒,为难为难儿媳难道还不容易?你就不为姜氏想一想?”
英亲王冷笑:“看样子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孟氏塞给臣弟了,既如此,那就送来吧,臣弟告辞。”皇帝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无奈摇头。
回到座位上,英亲王一把拉起姜丛凤:“走吧,既然不舒服,我们就回府。”姜丛凤有些愕然,但愕然之后一个字也没说顺从地跟他离开。
见正主都走了,殿内众人有些惊讶,正和太子妃说话的长公主轻笑一声,太子妃见状问道:“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母后说要把孟二赐给管宗麟做侧妃,那姜氏难受了呗,嫁入我皇家还想椒房独宠,简直做梦。”实则想着姜丛凤备受打击的真正原因,长公主心里快要笑翻了天。
太子妃恍然大悟,转头看向太子,见他正神色莫名地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忙低下头。
一路上英亲王牵着姜丛凤的手没有松开,直到了宫门口她才挣脱,看着英亲王府的马车,她道:“王爷,您先回去吧,妾身想去看看鸣鸣。”
英亲王默然看着她,片刻道:“本王送你去。”
“不用了。”姜丛凤拒绝,还对他笑了笑:“以您的身份现在上门也不合适,妾身去去就回,很快的,您不用担心。”
她故作平静,实则脸色苍白眸中充血,跟大病了一场没什么区别,而且新婚第二日就回前夫家是多不合适,想必她这会儿要么想不到,要么不在乎……
分出几辆马车,姜丛凤带着青虹等女护卫走了,看着她们的马车转入大街,英亲王吩咐长戈:“跟上去。”
屈家门房见到姜丛凤从马车上下来当时就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忙连滚带爬冲进去禀报。
屈家人听到消息赶到客厅时,就见姜丛凤一身王妃品级大妆,面无表情坐在上首,其凛然威势与往日一比陌生极了,俱在心里一惊,都觉得她是回来报复了,屈老夫人不由暗暗着急鸣鸣怎还不来。
“微臣/老身见过王妃娘娘。”
姜丛凤对平安道:“你出去看着,若小姐来了将她先拦在外面,把门关上。”
“是,娘娘。”平安恭敬应下,见此屈家三人愈发胆战心惊,尤其屈文霍更是后悔进来之前没让人去请长公主前来。
大门关上,姜丛凤漠然俯视着堂下跪着的三人,缓缓道:“今日来,我就想问问,我姜丛凤可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
屈老夫人正要接话,却见她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当初你们屈家小门小户,最值钱的也不过是一座两进的祖宅罢了,其价值连一处我在中央大街上的铺子都抵不上,但就是那些价值千金万金的铺子田庄我说送就送,我一心一意为你们屈家筹谋,为屈文霍生孩子,为你们两老尽孝,这府里上上下下,哪一点不是我姜丛凤嫁进来后置办起来的?我对不起你们了?”
果然是来秋后算账了!屈老夫人顿时冷汗淋漓,赔笑道:“娘娘说笑了,您自然是功德无量的,自然没有对不起我们府上的。”
“不,你说错了,我还是对不起你们的。”哪知姜丛凤竟反驳了自己的话,众人一愣,只听她讽刺一笑:“我对不起你们屈家的,就是不该将屈文霍当初上门提亲时那些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屁话当真;不该在屈老夫人你三翻四次提出来给他纳妾的时候又拿他这话把你堵回去;我更不该时不时就将我父兄威名挂在嘴边,以致你们表面奉承我,实则心里恐怕恨极了我!”
眼底涌上血红,她看向跪在后面的屈文霍,飘忽一笑:“当然,我最最不该的,是没能为你们屈家生下一个儿子,没能让你们屈家的香火延续下去,屈文霍,你说是不是?”
屈文霍听她一一数着这些,那些年的压抑再次涌上心头,不由心生反骨,抬头冷声道:“王妃娘娘,过去的事早就已经过去了,您如今乃是英亲王的王妃,千金之躯,前程似锦,何必揪着往日那些事情不放呢?若叫英亲王知道你如此斤斤计较,倒不知您这王妃的位置还做不做得稳了?”
“霍儿!”屈老夫人大急,不由大声呵斥,使劲给他打眼色,然屈文霍却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而且想到长公主在,更加无所畏惧,便固执地不肯就范,傲然回视姜丛凤。
“倒是劳烦你替我担心了,不过就算明日王爷要休了我,此时此刻我也是英亲王王妃,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你猜我会不会有事?”她极为平静地看着他,可那平静的眼底却是被冰封包裹的暗涌,暗涌中潜藏着铺天盖地的毁灭的锋芒,屈文霍不由自主打了冷颤,却僵直着身躯不愿低下头去。
姜丛凤淡淡一笑,起身抽过青虹腰间佩剑,屈老爷见此脸色大变,屈老夫人更是急得眼泪都快落下来,忙膝行几步上前抱住姜丛的腿,哭求道:“娘娘,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求您看在与霍儿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上放过他吧!娘娘,老身求求您了!”
“夫妻情分?”姜丛凤抬剑指向脸色发白却依然倔强的屈文霍,勾唇一笑,潋滟似妖,却含了尖锐的冰渣,“你和长公主一起设计叫我看见你们厮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夫妻情分?你们屈家逼我和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所谓的夫妻情分?你屈文霍当年下药,害我再不能有孕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夫妻情分!”
好似一道惊雷当头劈下,屈文霍愣了一瞬之后不由脸色大变,而此前还一直哭求的屈老夫人则似触电一般缩回手,颤抖着趴到了地上,候在一旁的青虹几人不敢置信,屈老爷亦震惊异常。
门外,默默听着的英亲王亦是惊愕不已,想到她此前的异样,便都有了解释,心里这一瞬倒说不出是种什么感受,又酸又疼。被平安拦在拐角的屈鸣鸣红了眼,默默低头掩住眸中情绪。
姜丛凤看着屈家母子二人的模样,便知长公主那些话果然不是骗她的了,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可心中闷痛并没有因此减缓,反而越来越清晰,似乎在无情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不无讽刺的一笑,真觉自己那些年还不如喂了狗。
她一脚踢开瑟瑟发抖的屈老夫人,走到屈文霍面前,注视着他那张堪比潘安的俊逸脸庞,顿时恶心欲呕,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将屈文霍打得扑到地上,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姜丛凤又一脚踩在他胸口,漠然一笑:“你害我失了做母亲的资格,我便也以此回报给你,这,不过分吧?”说着,在他惊恐的眼神里,举剑朝他下·体狠狠刺去。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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