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初筝惊了下, 本能伸手抱紧他精瘦的腰, 笼在月色下的脸庞泛起浅浅的红晕。
萧元嵩抱着她在屋顶上坐下来, 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到她身上, 仔细系好带子将她妥帖包裹起来。
陆初筝心跳如雷, 低头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萧元嵩, 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攥着大氅的手潮湿一片。
“夜里凉, 你才大病初愈, 不可掉以轻心。”萧元嵩嗓音低沉,修长干净的手捏着大氅仔细整理好, 这才坐下。
陆初筝眨了下眼, 转头看他。
他方才跟卢子焱他们喝了些酒, 呼吸间, 空气里满是葡萄酒的香气, 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萧元嵩抬手搭上她的肩膀,虚虚揽着她, “师兄真有那般好”
“表兄人很好。”陆初筝看向远处,“你问多少次我都是一样的答案。”
“比我好”萧元嵩往她身边挪了下, 稍稍用力便将她揽入怀中抱着,喉咙里溢出一声不明显的笑,“真要嫁给他要不要我给你准备嫁妆”
陆初筝抿着唇无声笑了下,轻轻点头, “好啊。”
萧元嵩一脸无奈, “你敢嫁我就敢给你准备, 还能帮你们跟陛下请旨赐婚。”
陆初筝扬眉推开他,自己坐好起来,含笑看着月色下的临堰,“公子觉得这临堰城如何”
“不够好。”萧元嵩不敢再逾矩,怕惹她生气动怒。
临堰不如上京繁华,也不如上京舒服。
再有两月就会下雪,要到来年四月底天气才会转暖。可这儿是她的封地,皇帝一日不驾崩,她就得守着临堰一日。
“公子觉得如何才能将临堰变好。”陆初筝看着远处,唇角微微上扬,“要不要听我说说。”
“臣洗耳恭听。”萧元嵩躺下去,双手交叠枕在脑后侧过头看她,目光缱绻。
小狐狸大病了这一场,似乎开始意识到她是公主,而不只是寻常的商贾。
这是好事。
北疆三十城治理好,会成为大燕最坚固的防线,漠北部落就算要强攻大燕也不会得逞。
“佛说众生平等,可大燕的众生并不平等。”陆初筝叹气,“这儿的百姓,很多人都只能以很高的租金租种土地,很多人不识字,不知如何书写自己的名字。”
商队雇的马夫,十人当中连一个识字的都没有,她想从这些人里面选管理层都做不到。
“土地之事好说,秦王抓捕朝鲁和阿布等人时,收缴了不少他们用当地百姓名义的购买的土地,粗算有两百顷,等来年可全部租出去,农户以粮食当租金便可。”萧元嵩唇边的笑容扩大,“此事秦王并未知情。”
便是林知府也不知,朝鲁和阿布等人,利用当地百姓在临堰到底收购了多少土地。
这二百顷只是其中一部分。
未免漠北发兵,他没把全部的土地收回来。大哥派去漠北的探子说,漠北部落内部对于是否出兵攻打大燕,还存在分歧。
今年雨水足,水草丰茂,部落内的牛羊马匹比去年肥壮,产仔的数量也比往年多,牧民都等着过冬前卖了换银子买粮食,并不想起纷争。
就连一贯支持扎图的几个酋长,也改口不同意出兵。
因此,他们还有时间做防备。
“公子深谋远虑。”陆初筝回头,视线触到他的目光旋即挪开,心跳如雷,“父皇一定没想到,他让你来漠北是最臭的一步棋。”
他在临堰,陆承乾做什么都会受阻。
“他想到了,只是他未有料到秦王不堪用。”萧元嵩的嗓音低下去,“帝心难测,他将在下逐到北疆,不止是为了杀在下灭萧家,也是在历练秦王。”
便是将他们这么多人发配北疆,也不单单是在发泄怒气。
可惜陆承乾只看到他表面的用意,未能明白身为皇子该如何操控人心。
反倒是她的作为,让人忌惮。
士族大家哪家没点小心思,卢子焱王风凌身为世子,骨子里都是人精。
上路第一天他们就做出选择,可见陆承乾之愚钝。
话说回来,倒也不能全怪他。皇帝自小给他安排好了路,使得他坚信只要皇帝还在,他就会成为大燕的储君,甚至是九五之尊。
“这些事我不懂。”陆初筝语气轻快,笼罩着月光的绝美脸庞,浮起浅淡的笑意,“王风凌等人送我的银子,我想用来修葺官道,你觉得如何”
“可行。二十多万两银子,足可将三十城之间全部的官道拓宽平整。”萧元嵩坐起来给她算账,“三十城之间的官道共六万八千里,让百姓秋收后去平整拓宽官道,十人自备石料修一里,符合要求发放二两银子作为报酬,不出半月便可全部平整拓宽。”
“你早在打拿笔银子的主意”陆初筝哭笑不得,“还确定我会拿出来”
“不确定,因此先带你去了介州。”萧元嵩伸手将她揽过来,低沉的嗓音里有藏不住的笑,“殿下冰雪聪明,无需在下多言。”
陆初筝耸动肩膀将他的手顶下去,不悦呵斥,“说话便说话,不准动手动脚。”
“臣,遵旨。”萧元嵩愉悦笑出声,“真的要嫁师兄”
“嫁。等我成为大燕的首富就嫁。”陆初筝岔开话题,“剩下的银子你打算用来做什么。”
“开学堂,”萧元嵩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文武兼修。”
“行吧,我困了。”陆初筝打起哈欠,“下去了。”
萧元嵩点了下头,抱起她几个纵跃落到她住的院子里,当着春杏的面,大大方方将她抱进闺房才放她下来。
陆初筝双脚落地,红着脸,低头解开大氅的带子。
萧元嵩垂眸看她片刻,低下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哑声低喃,“不要喜欢师兄。”
陆初筝腾地一下红了脸,将大氅塞他手里,用力将他推出去。
得寸进尺。
“嘭”的一声房门关上。
萧元嵩站在门外笑了下,抱着大氅掠上屋顶回自己的院子。
双脚落地,吕潇然的声音幽幽冒出来,“师弟这是做贼去了”
萧元嵩瞥他一眼,大步回房。
早晚有天,自己得拆了他。
要不是他来捣乱,自己何至于受煎熬这许久。
“表妹可真是心软,我要是她非得让你难受个几年不可。”吕潇然站起来,笑嘻嘻回屋,“我也不走了,北疆这地方是真的不错。”
萧元嵩回头给他个白眼,合衣躺下。
这儿确实不错,她在何处,何处便是他的归处。
太子监国的消息传到北疆已是九月底,秋收结束。
陆初筝收购了很多瓜果储藏在仓库里,商队也加派了武师夜里值守。
山下的庄子建好后养着几百匹马,猪和羊也养了不少,城南的庄子上养了上千只鸡鸭鹅,放出去场面极为壮观。
平整拓宽官道的公告放出后,卢子焱等人开始奔走于各城之间监督指挥,到第一场雪下来,北疆三十城内官道全部完成拓宽平整,凌霄速运的分行也开遍各城。
新任知府在十一月末放出公告,临堰的官办学堂正式开门,上午读书习字,下午习武,考试过关者免收束脩,不过关者翻倍。
城内的百姓奔走相告,就连城外的百姓也送孩子来念书,学堂地方不够,只好又开了一家。
介州襄台等其余各城也有样学样,转眼间各城都开了学堂。
临堰城内的学堂还加设了胡语课,月瑶担任老师。
北疆的这一番改变动静太大,太子不出意外的来了信。
陆初筝从萧元嵩手里接过信,抿着唇拆开。
“他如何说”萧元嵩坐下来,歪在椅子里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唇角止不住上扬。
过完中秋大家都很忙,他带岳锦荣他们在各城奔走,开设商队分行,通知各知州知县做好发动百姓修官道的准备,留在公主府内的时间不多。
她也很忙,粮食入仓存放,收购果蔬,加开火锅店和点心铺子,每每见面说不上几句话就被人打断。
师兄占了他买在公主府隔壁的宅子,改成医馆,月瑶常常过去帮忙。
就连春杏都被她训练得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带着几个人,负责管理会馆和商队以及各个铺子的账目。
那个曾经只想当个商贾的长乐公主,如今更像是北疆之王。
无论何地,百姓都她都赞誉有加。
这一切的改变,都发生在短短的三个月内。
“皇兄未有指责我在北疆所做之事,只提醒我要留意陆承乾,他已于日前逃出上京。”陆初筝把信给他,“今年的粮食收成不错,我庄子里屯了不少,但还是觉得不够。”
“府衙也屯了一些,你若是不放心就再收一些屯着。”萧元嵩接过太子的信展开,眼底笑意沉沉,“漠北今年也大丰收,再过几日牛羊马匹会送来临堰售卖,商队也在准备货物出发。”
“陆承乾会不会跟陆宝珠联系上了,想去漠北”陆初筝单手撑着下巴看他,“能否将他拦截在临堰,幽禁起来。”
阿布娶了陆宝珠后,对她极为宠爱,听说陆宝珠已经有了身孕。
陆承乾逃离上京,恐怕是想借着扎图的兵力,杀回来称王。
“我一会安排人盯着。”萧元嵩倾身过去,低沉的嗓音里喊着笑,“殿下可有想我”
陆初筝脸颊升起热气,“不想。”
“当真不想”萧元嵩站起来,半个身子倾下,伸手擒着她的下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我想你了。”
陆初筝睁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拍开他的手,面红耳赤,“正经些。”
她很想他,从秋收开始他就一直在外面忙,人影都见不到。
“在下很正经。”萧元嵩笑了下,直起身绕过桌子坐到她身边,从怀中取出一只盒子递给她,“给你准备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陆初筝眼神亮了下,接过来打开。
盒子里装着一枚黄金打造的簪子,尾端是卷云的形状上边站着一只喜鹊,底下用金丝缠绕垂挂着三朵金丝掐成的梅花,样式简单好看。
“如何”萧元嵩含笑看她。
陆初筝将簪子放回去,抬头看向刚进来的春杏,“这般焦急可是出事了”
“卢世子受伤,表少爷正在救治,说是遇到秦王还打了起来。”春杏脸上写满了慌张。
“去看看。”陆初筝放下手里的盒子,起身出去。
萧元嵩跟在她身侧,自然而然地握住她柔滑的小手,“有我在,无需担忧。”
陆初筝抿着唇任由他牵着自己手,一直到出了后院才甩开他的手,大步进入花厅。
“情况有些严重。”吕潇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说,“有胡人帮忙,世子的眼睛险些被啄瞎。”
陆初筝点了下头,神色凝重,“他在何处遇到秦王”
她担心的事成事实了。
太子的信八百里加急,从上京送到临堰最快也要走四天半,陆承乾逃出上京时间,应该比太子知道的要早一点。
起码提前了一天半到两天。
有胡人接应,说明他很早就给自己安排了后路,甚至可能在她去介州那段时间,陆宝珠就跟他联系上了。
皇帝卧病在床,太子监国,秦王眼见的会被软禁,不跑就不是他了。
“在北门附近,幸而及时闭门未有让他出城。”吕潇然丢掉手中的纱布,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卢世子的伤不好处理,刀上有毒,虽已经清理干净,但伤口短时间内不会愈合。”
陆初筝抿着唇注视卢子焱片刻,回头跟萧元嵩说,“你去会馆割柳树皮回来,尽量多一些,我有用。”
吕潇然抬头看她,“柳树汁可退热,治疗外伤没用。”
“总要试试。”陆初筝没跟他争辩,而是看着萧元嵩。
萧元嵩点头,走出花厅旋即跃上屋顶离开公主府。
陆初筝坐下来,仔细琢磨了一阵,目光沉沉地看着王风凌,“去通知府衙安排弓箭手,只要有鹰隼出现,全部射下来。”
“是。”王风凌起身出去。
岳锦荣看看昏迷不醒的卢子焱,抓起自己的佩剑,跟上王风凌,“王兄,我随你同去。”
花厅安静下来,春杏去抱来被子给软塌上的卢子焱盖上,又将火炉挪过来,安静站到陆初筝身后。
陆初筝盯着烧得红火的木炭,默不作声。
吕潇然也不说话,只是不时伸手去试卢子焱的体温。
月瑶坐到陆初筝身边,迟疑许久才出声,“训过的鹰隼不容易射中,但是有个法子。”
“你说。”陆初筝转头看她,眼里满是急切。
“这个给你。”月瑶摘下挂在脖子的特制哨子给陆初筝,“这个哨子能让训过的鹰隼飞低,它们听到哨声会以为是主人召唤。”
陆初筝接过来,感激道谢,“谢谢你月瑶。”
“我的部落原有数千人,都被扎图屠尽,便是我也被卖入青楼。”月瑶低下头,苦涩地牵了牵唇角,“如今我能活得像个人,多亏殿下。”
“是你自己求来的,我不过是伸了下手。”陆初筝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笑道,“百姓不会知道你去过青楼,公主府招胡语老师的公告已张贴许久。”
此前她出行都带着帷帽,百姓看不清她的样貌,就算在医馆被人看到了也没什么关系。临堰和上京不同,没人会在乎青楼女子出来后做什么。
百姓只关心能不能多赚点钱,多种点地。
“谢谢。”月瑶脸上绽开笑容,“我很庆幸当初选择你。”
她是真的没有料到公主会帮自己赎身,帮自己脱离苦海。
“我也很庆幸当初救了你。”陆初筝跟她开玩笑,“平白帮表兄找好了嫂子。”
月瑶脸红起来,一双眼亮得跟星辰一般。
吕潇然握着她的手,唇角扬起得意的笑。
过了约莫半刻钟,萧元嵩带着柳树皮回来。
陆初筝站起来,把哨子给萧元嵩拿走他手里的柳树皮,吩咐春杏和自己一块去厨房。
“我去一趟府衙。”萧元嵩捏着哨子看了眼月瑶,大步出去。
北门关闭,这会估计该闹起来了。
就算百姓不闹,陆承乾和接应他的胡人也会闹起来,得尽快抓住他,防止他潜逃出去。
他是大燕的皇子,熟悉大燕的兵力布置,放他出去无疑是将整个大燕放到扎图手中。
“月瑶你守着卢世子,先不要移动他,若是高热就将我准备的药丸喂给他吃。”吕潇然交代一句,拔脚去追萧元嵩。
会混入城内接应陆承乾的胡人武功高强,师弟的功夫虽然不弱,但双拳难敌四手。
他们师兄弟联手总归好些。
“这人”月瑶话都没来得及说,吕潇然的身影便消失了。
天很快黑下来,城门全部闭上。
陆承乾胳膊受了伤,疲惫倒在芙蓉院后院的柴房里,难受闭上眼。
他又回北疆了,只是这一次不是被发配过来,而是逃命经过此地。
太子监国,他手下一个人都没有,不走就会被幽禁一辈子。什么江山社稷,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也没机会成为储君。
父皇病重,曾经支持他朝臣纷纷倒戈,就连父皇也帮不到他半分。
这等情况下,他只能想另外的办法。
“殿下,今夜恐怕出不了城。”暗卫垂下脑袋,神经绷紧,“临堰府的守卫比之前严了许多。”
“去弄几套百姓的衣服,等明日鹰隼出现,城门守卫一乱便冲出去。”陆承乾烦躁睁开眼,“明日是集日,漠北的商队会进来,人太多他们忙不过来。”
“是。”暗卫应声退下。
四周安静下去,陆承乾疼得难受,心中愈发的嫉恨陆初筝和萧元嵩。
他回京也不过数月,北疆便换了模样。
过居山关后,官道平坦宽阔百姓更是感恩戴德,夸他们好。
临堰这儿更加,百姓几乎要将长乐奉为神明。
她这般高调行事,太子将来登基未必会容她。
一个被流放的公主,竟然能叫得动数十万的百姓,在短短的半月内将官道修好。
她若是要谋反,岂不是一呼百应
陆承乾越想越恨,又懊恼当初太过依赖父皇,觉得只要父皇在自己就能高枕无忧。
倘若当初未有选择与长乐作对,而是与她私下结盟,朝中大臣定然还支持自己,而不是拥趸太子。
长乐她就不该活着。
是她跟太子联手才导致自己被流放,导致父皇染上重病,一切都是她的错。
陆承乾抬头看着纷纷扬扬落下的大雪,冷得直哆嗦。
还好,宝珠还有些用处。
雪下得越来越大,风也急了些,夜似乎也变得漫长许多。
公主府内暖意融融,萧元嵩等人穿好大氅,又各自试了试手中的弓箭,开始挑选箭矢。
“鹰隼会在城门打开时出现,我等得提前半个时辰,埋伏到北门附近。”萧元嵩拿了一筒最锋利的箭矢,冷静吩咐,“暗卫和府衙官兵,城门守备也都做好了准备,若他逃出城门乱箭射死。”
吕潇然等人用力点头。
卢子焱在吃晚饭时就醒了过来,婢女喂他喝了不少陆初筝煮出来的柳树皮汁,又用柳树皮煮的水给他擦拭伤口,能否有效还要到明日才知。
“他知道大燕的很多秘密,能否守住这些秘密在此一举。”萧元嵩再次开口,“我等都是大燕的子民,守卫大燕是分内之事,若有不愿意的也可选择退出。”
王风凌和岳锦荣都不说话,挑选出来的武师也不吭声,大家很默契的挑选适合自己的箭矢。
准备得差不多,萧元嵩走到陆初筝身边坐下,嗓音压得很低,“我有话要与你说。”
陆初筝抬起头,茫然看他,“在这儿不行外边太冷了,不想动。”
“那便去屏风后,就两句话。”萧元嵩目光灼灼。
陆初筝偏头看了眼屏风,起身走过去。
卢子焱醒来说,当时是两只鹰隼袭击他,否则陆承乾不止是胳膊受伤这么简单。
月瑶也说,阿布训练的鹰隼有几百只那么多,真的全部飞进城内,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陆承乾逃出去。
绕过屏风,陆初筝停下脚步回头。
萧元嵩不疾不徐上前,背对着花厅里投过来的目光,嗓声开口,“胡人手段凶残,前来接应秦王的人不少,我不知能不能回来。”
“我等你回来。”陆初筝仰起脸,唇角含笑,“不回来我就嫁给表兄。”
他换了夜行衣,挺好看。
“休想。”萧元嵩微微低下头,嗓音喑哑,“亲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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