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很快反应过来了，他显得十分震怒，“卿家言有人祸乱后宫？”
范讽一时无言，没想到官家第一反应竟然是想到了这茬，要不是见那孩子跟官家长相有几分相似，他或许也会往这方面想。
赵祯看范讽欲言又止的模样，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生气的喊了身边的内侍，命人彻查那跟宫女厮混的贼人身份。
后宫属于曹皇后管辖，这内侍奉旨去查，很快曹皇后就得到了音讯。
也就隔了半个时辰，曹皇后带着人求见。
赵祯并不怎么喜欢曹皇后，曹皇后循规蹈矩以贤后的标准要求自己。
赵祯不喜欢，他喜爱的是贵妃张氏这类性格活泼一点的女子，几番欲废曹氏改立张氏，都被群臣给喷了回来。
皇家夫妻关系不好，曹皇后大概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时常闭宫不出，要不是这一次官家大张旗鼓的调查一个宫女，令她匪夷所思，她也不会求见。
即使不喜欢，赵祯也没打算在官员面前下皇后面子，让人家皇后请了进来。
曹皇后一进门，行完礼后询问，“官家，李内侍在后宫大张旗鼓的查一个宫女，惹得宫中众姐妹人心惶惶，是否太过张扬？”最主要的是查到她宫中，察觉不妥当即来问个明白。
赵祯脸上的怒气还未平息，直接将范讽之前说的话告知了皇后。
曹皇后跟着脸色一变，“陛下是怀疑臣妾没有打理好后宫不成？”还是怀疑她与外人私通。
赵祯却没给她面子，“刘氏之事，莫忘前耻。”
贱妇刘氏在后宫中可以说是一个禁忌，对于赵祯更是不能提的话题，刘氏私通外人还被御史中丞韩绛率先侦知，再禀明赵祯，从外人口中得知这桩丑事，赵祯觉得羞辱极了。
曹皇后气的快撅过去，自去年元宵卫士作乱后，官家又起废她的念头，没想到官家已经厌恶她，张口揭起自己的短。
范讽恨不得没带耳朵进宫，官家两夫妻吵架，这话他能听得？
帝后关系紧张，群臣并不是不知，可曹皇后无疏漏，官家也不能无理废后，曹皇后占着大义。
虽然曹皇后无子，可也没见官家多去皇后宫中，这点官家不占理。
好在这时李内侍回来了为他解了围。
“启禀官家，那位名叫朱喜儿的宫女原是慈元殿的二等宫女，……”
赵祯像是逮到什么把柄似的，怒气冲冲转向曹皇后，“曹氏，慈元殿是你的宫殿，这事你又如何说。”
曹皇后百口莫辩，这□□之事牵涉到慈元殿，她也脱不了干系。
李内侍继续说，“……小的查到朱喜儿在庆历元年八月被放出宫。”
范讽心想，这时间倒对得上。
曹皇后突然想起什么一脸恍然。
赵祯倒没想到时间已经经年之事，这要查可不容易了，看了一眼皇后他有些心虚，也没谁抓着许多年前没证据的事来怪如今的人。
“查当年宫中巡逻的禁军，以及那年前后出入宫廷男人的记录。”赵祯摸了摸鼻头吩咐道。
“慢！”曹皇后突然开口。
“皇后何意？”
曹皇后对着赵祯蹲了蹲身，“官家，这朱喜儿臣妾倒有几分印象。”
“庆历元年为了给大皇子积福，曾释放过一批宫女出宫，官家还记得吗？”
没等官家继续开口，曹皇后又继续说，“我记得朱喜儿还是在官家钦定的出宫名单之中。”
赵祯一下愣住，忙看向了一旁的李内侍，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之前跟随他身边的内侍早在庆历年间就被驱逐出宫了，李内侍是后来提拔上来的。
“这朱喜儿有何特殊之处？”赵祯对此事毫无印象，更加想不起为何钦定一个宫女出宫。
“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侍奉过官家而已。”曹皇后镇定自若。
赵祯脸色难看，“侍奉过的宫女，你还允许放出宫去？”
“臣妾也无法，当时刚入宫不久的张贵妃拿了官家亲笔所写的名单，臣妾不得不遵从。”
涉及张贵妃，赵祯突然一凛。
皇后的后招在这里，难怪突然冷静下来。
张氏原就被养在宫中，赵祯对她极为喜爱，纳入后宫后更是宠爱有加，他记得当初张氏说过皇后宫中有几个宫女对她不敬，让他下旨处罚。
赵祯不忍宫女遭受这无妄之灾，又不忍爱妃生气，便以为皇子祈福的名义释放宫中部分宫女出宫，更是钦点皇后宫中那几个对张氏不敬的宫女出宫。
名单还是张氏提供，当时只是闺中乐趣，哪想还有已经侍驾的宫女。
想来，张氏大概也是醋意大发不是有意为之。
赵祯反射性为张贵妃找理由，这么一想心中还有些高兴。
“启禀官家，那宫女朱喜儿出宫后诞有一子……”就在二位这世间最尊贵的夫妻对峙的时候，一直没音的范讽突然开口。
赵祯被提醒，神情恍惚，许久才颤抖着问，“卿家是说，那孩子是我的？我……有儿子了？”
曹皇后也一脸恍然。
范讽垂首，“此事关系盛大，臣能力甚微，约是无力查清小郎君的身世。”
赵祯忙点头，“那就将包拯召回来，命他务必将那孩子的身世查清楚。”说着，他有些气竭，小声的询问范讽，“那孩子如今身在何处？可能送进宫来？”
不等范讽回答，他喃喃自语，“不行，还是我亲自出宫，可别吓到那孩子。”若是送进宫目标太大，因赵祯无子，宗室可是都盯着呢，特别是赵宗实被送出宫，后宫无所出，宗室更是蠢蠢欲动，要这时候暴露孩子的踪迹，难保没有蠢货做出什么蠢事来。
见官家这是认定自己是孩子的亲爹，范讽心想还是不要泼官家冷水，一个渴望有儿子已经疯了的男人，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更不要说那位小郎君的年龄以及和官家极为相似的容貌。
“明日结案，臣恳请官家莅临开封府亲自安抚赵氏宗亲。”
赵祯很满意他的变通，“明日早朝后，朕便摆驾开封府。”
范讽退下，赵祯和曹皇后相视一眼，随即双双垂泪。
“我们有儿子了！”
“太宗保佑，赐官家一位皇子！”
这一刻，两个因无子被压弯腰的夫妻，头一次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上天真的给了他们一个儿子。
“阿嚏！”重新回到戴家的赵西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背后凉飕飕的，感觉像是有谁在念叨他。
戴小林今日闹着不去学堂，戴夫人抄着扫把镇压，一番鸡飞狗跳后，戴小林焉哒哒的被他娘压着送往学堂。
戴家只剩赵西一人，他还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将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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