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采铃会在时限之内回去的,吾只想……只是想……再多看他几眼……”
静立于身侧的面具白影许久不言,似是默许她的说辞,再次隐没了身形。
风采铃叹了又叹,眼内映出那昏迷的人,百般愁绪中便添了一份柔情。
从未奢望今生有缘再相逢,如今那人却是触手可及,竟让人分不清现实还是美梦,但指尖下的温热是如此真实,并非是寂冷沉夜中触之即碎的幻梦。
昏迷的那人,眉头紧锁,冷汗涔涔,口中不住呼唤的唯有‘采铃’二字。
风采铃心中不忍,伸手推开他眉间蹙拢,又与他十指交缠,俯身倚靠在那人胸口。晶莹泪珠自眼角滑落,洇湿了那人心口衣物,染开点滴水痕。
这样安静依偎了许久,风采铃抹掉泪痕,松了手,狠心不去看他重新变得不安的睡颜,狠心不去听他殷切的声声呼唤。
一台瑶琴白玉案,素手轻弹,琴曲诉尽思恋。
…………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迷离梦中,千灯火,风里几明灭,不夜天,景致如故,人亦如故,琴台上轻声浅吟,诉不尽离愁,千秋一梦。
梦中的人已不知自己是解锋镝还是素还真,只向着琴台极力追赶,回廊曲曲折折,怎样都去不到那人身边。
采铃啊……
怎样张口呼唤,声嘶力竭,这梦中幻境却听不到自己的任何声音,唯有琴声如故。
那声音仍在浅念。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红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灯火明灭,旧景消散,追之不及,触之不得,拼尽全力挽留,却只见到伊人远去,难觅行踪。
琴音如丝,丝结成网,罩住识海波澜,将翻涌的记忆困锁,深深埋藏。
“采……”
解锋镝猛然惊醒,心口仍残留着梦中的悸动与痛楚,却瞬间忘记了梦中的全部。就连脱口而出的呼唤也戛然而止,只剩下诉说而不得的滞涩。
“……采……彩?”
解锋镝皱眉思索,怎么都想不出自己原本想说的是什么,只依稀记得十分重要,但越是努力思索,脑海中越是一片空白。
这时,他才看到坐在一旁抚琴的朱姑娘,便立刻舒展了眉眼。
“朱姑娘,这是……发生何事了?”
“你突然头痛,然后便晕了过去,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
解锋镝摸了摸后脑勺,是挺疼的,好大一个包呢……
“这……劣者似乎依稀记得,屈世途找吾?屈世途人呢?”
“他见你昏倒便急匆匆的离开了,或许是找人来为你医治?我看他行色匆匆,或许是另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去先行处理了。”
“哦……”
解锋镝揉着后脑勺那老大个儿的肿包,倒是没对朱姑娘这番说辞质疑什么。
“朱姑娘说,劣者因头痛而晕倒了对吧?”
“嗯,不错。”
“唉……劣者的头真的是很痛!痛到无法思考!痛到站不起来了!”
“……所以?”
“所以可以在姑娘这里叨扰几日嘛?=v=”
他这模样简直是在耍赖,摆足了乖乖表情,扮的一手好可怜相。
风采铃颇为无语的撇开了脸,轻哼一声道:“随便你。”
解锋镝:~\\(≧▽≦)/~
…………
朱姑娘不知屈世途为何而来,解锋镝却是知道的。
那并非是意外,也非是偶遇,更不是屈世途遇到麻烦来找他帮忙——屈世途是为了告知他一个答案才来的。
朱姑娘离开的那一日一夜,解锋镝并非全部时间都在原地等候。他先是用最快速度去给屈世途传了消息,让他帮忙调查事情,随后再最快速度赶回,等在原处。
屈世途这次找来,只可能是他所要的调查结果,既然是这样,又怎么可能主动离开呢。
虽然这位朱姑娘身上疑点重重,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十足的可疑,应该谨慎戒备,可是……可是……怎样都戒备不起来啊!
就算这样也还是想跟朱姑娘在一起!QvQ
不过说起来,就算是屈世途,这调查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他发出消息后便回来等朱姑娘,可是才等到朱姑娘没多久,屈世途就来找他?
才一天的时间,只够他的消息传到屈世途手上吧?
那是不是说……屈世途他本身就知道君十绝这个名字?
当时解锋镝头痛欲裂,虽然如今很奇怪的不记得屈世途说了什么,但他记得,昏倒之前有一条白影出现在屈世途身后,或许屈世途如今已经被不明之人挟持,身陷囹圄了呢……
算了。
解锋镝看着朱姑娘,笑成了一朵盛放的白莲花。
既然对方是朱姑娘的人,那就肯定是友方,屈世途被抓就被抓吧~
遥远的身陷囹圄的屈世途:素还真你还有没有点道义啦!QAQ
“咳,一直忘了问,朱姑娘的任务还顺利吗?”
“嗯。”
“嗳~就是说,芙蓉铸客已经脱离危险了吗?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吾曾拜托了几位朋友设法解救她,如今既然她脱困了,劣者怎样说都该通知他们一声啊。”
“通知便通知,人在何处不重要吧。”
“吔~朱姑娘此言差矣,只说芙蓉铸客已经脱困,解某空口白话,是要如何取信于人?那几位朋友多少都与芙蓉铸客有些交情,若是只说脱困,却没有确实的证据,未免显得太没有诚意啦。”
“……后续如何处理,我并不能知晓,应该会让芙蓉铸客回到纵横子身边吧。”
“咦?朱姑娘这样说,难道是……是纵横子拜托你家宫主救人?”
又套话!风采铃狠狠怼了他一眼,而后者被怼了一眼,结果笑的老灿烂了。
“朱姑娘啊~这件事应该不算是‘宫内的秘密’吧?难道说纵横子也是你们宫里的人?”
风采铃憋着气哼了声:“棋邪不是宫中的人,这件委托确实是由他与宫主交易,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解锋镝!”
“噫……朱姑娘莫要生气啊,气坏了自己多不好。”
“你……油嘴滑舌!”
“是是是,朱姑娘说的极是。=v=”
“…………”
风采铃十分怀疑,这个素还真一定是变异了!
“对了,另有一事,芙蓉铸客此回遭难,与解某也有几分关系,后来劣者着手于救出芙蓉铸客的事情,也曾想与棋邪前辈共商对策,但却遍寻不得棋邪的下落,敢问棋邪前辈是在宫中做客吗?”
风采铃一愣:“并未。”
“嗨呀~那么恐怕芙蓉姑娘一时半会是难以兄妹团聚了。”
“解锋镝你多虑了,你找不到的人,宫主未必找不到。”
“劣者不敢质疑那位宫主的能为,但若是棋邪前辈身处之地不适合将芙蓉铸客送去呢?又甚至,或许纵横子自己也陷入某些麻烦之中?这世间总不少阴差阳错不是吗?”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风采铃不由无暇与他顶嘴,只想着这桩买卖会不会带来什么后续麻烦。
“而且,芙蓉铸客是为夸幻之父所擒,后又卖给圆公子,朱姑娘这样夺人,怕是会削了他们两者的面子,劣者十分担忧姑娘会不会遇上麻烦。”
风采铃此刻满心皆是公事,完全没注意到解锋镝言语中的微妙自荐,只皱眉道:“嗯……你说的没错,的确不该再多逗留,我这就返回宫中。”
解锋镝:“…………”
不!是!啊!!!
劣者是在自荐枕——护花使者啦!!
“咳咳咳,朱姑娘稍安勿躁,这件事并没有那么严重。”
“哦?”
“夸幻之父从久远前就有掳掠女子为妻的劣行,巧天工姑娘不过是其中之一,说起来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这只是面子问题,可大可小,若是朱姑娘返回宫中寻求庇护,这件事便成了夸幻之父与你那位宫主的对立,反而难以收场。”
“嗯……”
“不瞒朱姑娘,劣者与夸幻之父和圆公子皆有所联系,此事可交给解锋镝去转圜,应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可避免冲突不是最好了吗?”
风采铃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这分明是……无赖啊!但不得不说他的考虑很有道理,简直无赖的合情合理。
也只能这样了。
没过多久,简直是老天都在帮解锋镝一般,宫内给风采铃传来了讯息。
棋邪的所在确实不适合将芙蓉铸客送过去,既然风采铃还在外行走,宫主便让她顺便找人给棋邪传讯,告知他芙蓉铸客已经安全的讯息。
风采铃心里明白,以宫主能为,要传讯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无论棋邪身在何处。但这项任务却交给了她,怕是无所谓能不能传达成功,不过是多给她一些时间罢了。
解锋镝满脸好奇的看着白色面具人凭空出现,交给朱姑娘一封信与一只砂时计,再将朱姑娘身上原本那只砂时计取回,又一如来时,凭空消失不见。
说起来,这些个面具人也都各自带着一只砂时计呢……
“朱姑娘,可是有什么新的任务?需要劣者帮忙吗?顺便问一句,这个砂时计是?”
“宫中之人不能擅自离宫,但凡外出者都需有宫主亲赐的时记才能离开,我先前只得了十日时间,现在这只,是一个月。”
“哦……那若是超过时限未能回宫,会发生什么吗?”
风采铃微笑着瞥来一眼:“魂飞魄散。”
解锋镝:“……”
这绝对不是友军!!这是敌军!!他要把朱姑娘救出来!!QAQ
遥远的身陷囹圄的屈世途:素还真你还记得被掳走的老朋友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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