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就说过,地冥冥的永夜剧场是瞧不见画师命轨的,就算用术法锁定了这个人,也时常出现失联的状况。她身上的秘密很多,比如她的画中境,就能隔绝任何术法探索,而在画中境之外,她仍有大把的失联时光。
常言狡兔有三窟,地冥猜想画师应该也另有居处,甚至那处地方可能比画中境与世隔绝的更加厉害,术法探寻不得,命数推演亦难寻踪迹。
所以,会跟画师送他的这把钥匙有关吗?
地冥冥盯了那把钥匙一整天,发现到了戌亥时辰交接的时候,那把钥匙会有一瞬化作实体。
戌为阳尽,生气灭绝;亥为至阴,劾杀万物。而戌亥合为乾位,是称天门,既是万物之灭,亦是万物之始,所以又有轮转重生之意。
常理而言是该开天门、闭地户、留人门、塞鬼路。但时逢甲子旬,戌亥空亡,而那把锁匙却偏在戌亥交替一刻转虚为实。所以结合这种情况,应当反其道而行之。
开地门,行鬼路,这事对寻常人来说特别的有难度。
但是对地冥来说,他自身的特殊属性提供了相当程度的优势。
嗯……怎么有种这个谜面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感觉呢?
被帝父养大的地冥冥,从小学习成绩就十分优异,毕竟成绩不够优异就会被打,虽然足够优异还是会被打。总之在这种教育下,地冥的学识非常可观,要破解黄金鸟笼之谜简直轻松随意。
画师所赠之物是一把门钥,功能也就真的是一把门钥。
地冥终于触碰到了完全实体化的玉钥,然而就在手指触碰到的一瞬,那支玉钥骤然散做点点碎芒,绕着他的手掌盘旋了一阵,尽数没入了手心。
在研究了一会儿手心里的奇异力量之后,地冥便催动了那股力量,一步踏入到眼前展开的,通向未知空间的裂隙当中。
地冥无所畏惧!
他解谜时间前后加起来不到一个礼拜,应该会比跑去云海仙门搞事的画师更快吧?所以画师既然不在家,那他有什么好怂的?
不,地冥拒不承认他在画师面前怂了,他只是有点不适应,只要自我调节一下就没问题了!
按照画师那种执着的个性,如果在距离所求之物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绝对没可能好脾气走人,肯定会孜孜不倦的尝试再尝试。可惜帝父是骗她的,这种时候应该是在锲而不舍的试图进入仙门吧?
只要想到画师什么秘密都查不到,地冥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这样的好心情让他很有闲心欣赏玄微秘境当中的华美景致,完全人造的空间处处体现出顶峰级别的工艺水准,这让同样颇有美学追求的地冥感到十分欣悦。
他固然知晓画师精于画道,但眼前种种可非是画艺单一途径可达成——看上去他的画师相当的多才多艺!从艺术家的惺惺相惜层面说,地冥十分赞叹能拥有这样技艺的人。
以四根恢弘天柱撑起的一方天地,让人不禁觉得身处一个精致的苦境微缩模型当中,而穹顶运转的日月星辰与画师送他的鸟笼内的是同款,放大数倍的天穹需要更为精湛繁复的技艺,初见黄金鸟笼时的赞叹,如今见到更上一层楼之物,顿时变得不值一提。
要不是画师送他的黄金鸟笼还在手中,或许会让他产生‘自己是不是进入到了鸟笼里面’的错乱感也说不定。
庭院中的石雕百兽全程目光注视着地冥的一举一动,几百只眼珠整齐划一的紧盯,这非但没有让地冥感到诡异不适,反而让他生出一种奇幻冒险的愉悦感受。
鉴于生长环境的特殊,地冥从不曾拥有过那些闲适的幻想,比如说寻常人年幼时总会做的一些光怪陆离的探险梦。
反正画师现在不在家!
地冥冥难得放飞自我的开始了异境探险,放任自己的好奇心去摸石雕百兽的脑袋瓜,再揪一把水晶树的叶子,甚至试图把天上的星星打一颗下来耍耍。
然后他就顺理成章的,来到玄微秘境最为显眼也占据最大面积的主体建筑群面前。
雕工精湛造型庄严的大门颇为符合地冥的美学,他站在门口眯着眼睛欣赏了一会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自个儿笑出声来:“芝麻……开门?”
然后玄微宫的大门居然真的开了……
玄微宫的内部经过不断的加盖与空间术法的叠加,已经呈现出大型迷宫一般的构造,地冥很有兴致的一间间房间看过去,每间房都有风格明确的主题,从西洋风到东瀛风不一而足,甚至还囊括阴曹地府、海底奇境、云端仙境等等奇幻主题。
画师的闲情逸致真是花样繁多,真会玩儿。——by自己也玩的很开心的地冥冥。
地冥一直以为画师还在云海仙门与仙阶作斗争,所以当他在通往地下室的台阶口迎面遇见画师的时候,是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小跳。
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头发扎的一丝不苟,脸上盖着护目镜与口罩,手套鞋套一应俱全,甚至还穿了防护服。顺便一提她左手拎着一帘摆放整齐造型各异的剖刀,右手提了一把闪烁着寒光并沾染着红色不明液体的钻头。
地冥冥沉默的打量了一下画师这个造型,视线从钻头与剖刀还有衣服上飞溅的鲜红液体上扫过,开始认真思考,画师没事干的时候都在用什么事情聊以自娱……
他闲着无聊的时候也就看看哑戏弹弹琴,但画师打发时间的方法好像花样比较多?
不对,这不重要。地冥拉回了跑偏的思绪,画师这么快就从云海仙门回来了?这么果断的放弃可不是她的风格。
有点小得意的地冥:“怎么?云海仙门之行无功而返了吗?→v→”
君姑娘扯下了口罩与护目镜:“你未免有些小看了吾啊,实际上,此行算是收获颇丰。”
地冥决定自欺欺人的认为她在唬人:“喔?那你有查到什么有趣的事吗?”
“那可多啦~~”君姑娘将生化试验专用套装脱下来收好,然后便转向地冥,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脸孔:“比如说……殉道者,十七号?”
地冥瞬间石化。
脑中反复盘旋的只有三个大字→不可能!
帝父不可能将这件事的线索留在仙门之中,就算有,也绝非对仙门一无所知的画师能碰触得到,她不可能知道末日十七这个身份……
可同时他也很清楚,若无确实的线索,没可能会如此具体的说出殉道者十七号这种称呼。
“嗯?有这么意外吗?”君姑娘笑眯眯的凑近过去,“虽然仙门之内的线索很少,但吾获取线索的途径很多啊~~”
好吧,她作弊了。
仙门之内的零碎线索根本没有与殉道者相关的东西,但她在仙门观光之时见到了九天玄尊的雕像与画像,确认了那个头顶一圈蜡烛台的家伙就是她的父亲。
地冥称他做‘帝父’,而地冥又生了一张与天迹如此肖似的面孔,能够位列三乘天地之位的两个人,若说单纯偶然长得一模一样,谁信谁傻逼。
此回云海仙门之行,君随心所能接触到的,只有最为浅显的,仙门任一门生皆可接触到的书籍。但这样已经足够,她翻阅了云海仙门历来修者的名册,可以确定玉逍遥并非是她的兄弟,那么地冥这个‘帝父’的称呼就有趣了。
君姑娘并不知道末日十七,但她知道‘殉道者’。
她并未见过,也并未听闻殉道者十七号,但她见过殉道者一号到十六号呀~
邪帝曾经告知她,这一个系列的‘殉道者’产物是取他人血元培育的人造生命。具体是什么手法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因为要达成这一结果的方法实在太多啦——by生化科技专家学者邪帝大大。
虽然当初实验材料有限,并不能得知殉道者系列产品的最终目的,但在君姑娘取了父亲的血液样本加以解析之后,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殉道者十七号啊……其实说起来,从你吾相识之前,吾便期待着与你的会面,这也算是天意注定的缘分吧~”
君随心的笑容愈发甜蜜,却让地冥的脸色愈加苍白。
其实,地冥从来都很清楚自己是怎样一种异类的存在。而他的命数,早已由帝父写定了结局。
“你很清楚吧,你是吾父的作品,是他之造物。”
她的音调愈发轻柔缱绻,却只会让地冥更加难受。
“吾父既已身亡,那么根据继承权,你已是吾所有,对吧?”
“你在说些什……”
心绪纷乱的地冥跟不上她的脑回路,懵逼之际被她突然猛地一推,顿失平衡向后倒去。竟也没注意到何时空间异变,从交谈的回廊转换至内室,直到跌进柔软的床褥,被君随心得意洋洋的压着。
玄微宫可是君姑娘的地盘!
君随心呈现出无比欣然的状态,颇为强势的,居高临下的支在地冥身体上方,愉♂悦的心情如同翻滚着的云雾倾压下来。
她歪了歪脑袋:“还是说,你比较喜欢被君奉天继承吗?”
地冥:“……”
谁要被君奉天继承啊?!
君随心:“看来你还是比较喜欢吾?●v●”
乌泱泱的发丝滑落下来,带着冰冷柔滑的触感,以及大片笼罩而下的阴影。她的眼睛笼在阴影中,却似乎会发光,散发着愉♂悦的光,带着强势与偏执,又欢欣的不行的模样。
“你是吾的人了。”她如此宣告道。
有着既定结局的生命,便不存任何节外生枝的可能。在地冥的人生中并没有岔路可走,并不存在……有画师相伴的那种可能。
不存在的可能性,那就干脆不要去希冀。
末日十七认得清现实,所以不会心存不可能发生之事的妄想。可他刻意躲避不去思考的事情,却被如此直白的提及了。
这让地冥突然生出了强烈的怨恨,他试图挣脱禁锢,却换来更加强硬的压制。
这里可是玄微秘境,在这里君随心可不需要顾忌是否会被雷劈,无需限制自己的功体。
身上还带着旧伤的地冥怎可能逃得掉呢?
她笑着,眯起眼,轻声细语,却暗含警告:“这里是吾的地盘,反抗吾,你没有任何胜算,你若是不喜欢吾这样与你讲话,其实吾可以先将你锁起来再来继续,你说呢?●v●”
地冥不说话,就凶狠的瞪着,气到浑身发抖,兀自怨恨得发狂。
“别生气,吾只是……占有欲有点强?”她笑眯眯的低头亲了亲地冥的脸颊,“你这模样,好像是吾欺负了你……”
她话头一顿,歪着头露出思索神色:“等等,吾在欺负你吗?好像吾确实是在欺负你……”
君姑娘便再次笑开啦,带着得意,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宣告:“嗯~能欺负你的人只有吾!这件事你要牢牢的记住哦!要是你放任除了吾之外的人欺负你,那就挖出他的心,或者割下他的头,带来交给吾。●v●”
她首度彻底展露异常的个性,地冥却很奇异的被她安抚到了。
暴躁的心情平息了些许,怨恨却仍萦绕难消。
帝父允许画师留下来,是因为那时误以为画中仙是寄附着君随心一魂一魄的画妖,所以才放任他与其产生纠葛。但若换了君随心本人,他们之间过度亲密的接触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比如……她刚才的亲吻,就是属于被禁止的范畴。
不断的用不可得之物来挑逗他,这样的行为足够让人怨恨了吧。
地冥:“你以为你了解了多少?”
君随心:“不多,但那重要吗?吾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弄到手,吾看上的人,也会是同样。”
地冥:“你……太过自信。”
君随心:“或许吧,但吾还没失败过啊,等吾何时失败了,再来考虑自信太过这个话题。”
她再度凑近过来,紧盯地冥的双眼。她凑得这样近,让她的气息占据了地冥全部的感官。
“何必抗拒呢?何必做出徒劳的挣扎?你对于抵抗诱惑这件事很有经验吗?或者吾该换个说法,你有遇到过被诱惑的情况吗?你这副自我克制的薄壳太不堪一击了,裂隙早已出现,你难道以为自己可以将它再补起来吗?”
地冥再次刷新了对画师的认知,她是如此擅长蛊惑他人,或者该说擅长蛊惑他,让他的抵抗变成徒劳。
没办法反驳她,似乎她能看穿他的全部秘密,连逃避的机会也不给予。
“吾告知你一些事啊~~”君姑娘收敛了咄咄逼人的气焰,扑倒在地冥身上,相当不怀好意的贴着他耳边吹气:“吾的玄微秘境,你该也有所察觉……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只有你知,吾知。”
地冥再次僵硬起来:“你……”
想干什么?!QAQ
君随心:“你难道是那种正视绳行、不取一介的自律之人吗?偶尔也来尝试做一点坏事吧~不会有人知道的喔~●v●”
她那对碧绿的眼眸流动着瑰丽的神采,愈发摄魂夺魄,乃至于侵占了全部视线。
君姑娘得偿所愿的亲到了地冥的嘴唇,并得到了魂飞天外失神茫然的地冥一只。
茫然无措的样子真是可爱~君姑娘毫不犹豫的又凑上去啃了几口。
噫,怎么搞的好像被她夺了清白似的?
像她这么循序渐进的温柔个性,清白什么的以后再慢慢夺啦~→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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