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姑娘坐在镜子前头一个劲儿的叹气。
往常地冥从来不会在她身上留印子的,顶多在衣服能遮严实的地方偷偷留一两个。现在胆子愈发的大了……→_→
君姑娘又抬起胳膊疑惑的左闻又闻,总觉得昨晚上泡了澡之后身上就沾了些奇异的香味,若有似无的,想要分辨又寻不到。
身上的痕迹还有香味儿,不太方便出门搞事情。
永夜从身后抱过来,镜子里便显出两人相依的模样。他瞧着镜子里的影像,笑的颇为挑衅,凑在君姑娘耳边亲亲密密的小声说话。
“别担心,这味香是眩者精心调配,别人闻不到。”
君随心:“…………”
你这挑衅的小眼神隔着镜子丢给谁呢?=_=
相处这么久了,君姑娘多少分辨出地冥这些个精分的特质,比如永夜,嫉妒像,特别容易爱吃飞醋,动不动就要熊熊燃烧。
说起来,另一个生了这副脸的也不遑多让。
地狱魔幻师,仗着君姑娘的玄微宫主那个号从不出门,愈发的无法无天得寸进尺,疯的日益严重,简直让君姑娘想想都头疼。
君姑娘还没太弄清楚地狱魔幻师到底是什么代表,论吃飞醋的程度比嫉妒像还更严重。
怕不是醋缸成精——他连自己的醋都吃!
地狱·醋缸成精·魔幻师此刻就在孜孜不倦的冒酸泡,明里暗里的说自己比另外几个都要好,充分利用了自己勾人心魄的好脸,努力试图诱惑她对这只成精的醋缸更偏心一点。
并且隐晦的提出,要是君姑娘和帝父吵架,其它几个肯定犹豫不定,他就不会,他会坚定的站在画师这边的。
君宫主意味深长的瞅了他一眼。
真不知道该说他比预想的更清醒,还是该说他比预想的疯的更严重……
可惜他说的也只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期许,真的坚定不移的话,地狱魔幻师就不会出现了。
不过话说回来,君姑娘觉得末日十七似乎对自己的定位有点错误。
于是君宫主二话不说就把地狱魔幻师咚在了墙上。
“心肝儿,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归属?你从头到脚都是我的私人所有物,没选择权的,我真跟爹吵架会把你直接敲晕了打包带走,嗯……想跑的话就把你关进笼子里。●v●”
相当不客气又极端的发言,地狱魔幻师却只是认真思考,问:“关笼子里你会来看我吗?”
君宫主:“天天看。”
地狱魔幻师:“那关吧。=v=”
对于正常人来说绝对难以忍受的选项,放在这儿却好似是什么甜蜜的承诺,让这只成精的醋缸美滋滋喜洋洋。
君宫主:“…………”
十七的疯病越来越严重了,君姑娘觉得自家后院隐隐冒出了火光。
问题是她后院只养了这一只,这只成精的醋缸试图放火自己烤自己,真让人头疼。
…………
在席断虹带着两个崽崽去避难的如今,昔日可供一家四口居住小院显得格外空旷。
已经抛出诱饵的隔壁老王安坐家中,对月独酌,凹好了格外神秘的造型等着有人主动登门拜访。
人觉非常君便来了。
周身气场低迷、形容憔悴,月色下的孤伞撑起一方阴影,把他整个人隔绝了外界清朗的月光。
他沉默着坐在小桌的另一端,与家住隔壁永远处变不惊的王公子隔着小桌对望。对方给他酒,他便接过来喝,眼中明明灭灭,始终不曾开口。
对于主动投入罗网的猎物,君老王乐于表现的善解人意一点儿。
再说眼前这人觉真成了她的血缘之亲,君姑娘便更加乐于花费心思好好欺负一下。
“你之母亲,本是鬼狱王后,天鬼的正妻,被称作弃玉夫人,同时也是君奉天之母,如今的鬼狱女帝魙天下之胞姐。”
人觉手上一顿,继续默默饮酒,并不答话。
“昔年弃玉夫人外出散心,不知在苦境遇到了谁,总之她怀上了人鬼混血的孩子,也就是你,鉴于她之身份,东窗事发之后的事情你可以猜得出。”
人觉还是沉默,在鬼狱的记忆他已经想不起,来到苦境的记忆倒是模糊尚存。如今故事中的人是他母亲,他听来却生不出任何波澜,仿佛是旁人的故事。
他心头所系,如今拜访的目的,说到底只是为了眼前人。
非常君开口,声线艰涩暗哑:“你是谁?”
君老王眯着眼不答。
非常君再问:“吾在玄尊手记上……他说你是非常君的兄弟。”
君老王装模作样的抿了口酒:“你有想过,九天玄尊为何只带走你一人?”
非常君蹙眉不解。
君老王便继续道:“九天玄尊的话,我早说过不可尽信,你就当他诓骗与你,至于我的身份,你又何须执着?过去十数甲子,你不知我存在,不也一样活得很好,如今又何须自寻烦恼。”
以非常君偏执个性,他怎可能不自寻烦恼?
越是要他放下不理,他越是执念难消。
“你是非常君的兄弟。”他执着的念着,“如你所说情况,弃玉夫人因出轨之事落得死罪,想来吾便不会再有个弟弟,那便是……兄长?”
非常君逐渐理顺了思路。
“你是吾之兄长,应是弃玉夫人与天鬼之子,是鬼狱正统的继承人,为何会出现在苦境?”
君老王只笑:“是啊,若如你所说,我该在鬼狱舒舒服服的做着太子,怎有可能出现在苦境呢?所以那什么兄弟之说,早说了是九天玄尊诓骗与你。”
非常君不乐意了:“九天玄尊捏造一个存在却无后续,那不合理。”
君老王摊摊手:“也许他早先想要借此做点什么,后来放弃了呢。”
非常君更加不乐意:“你刚刚还说‘九天玄尊只带走一个’,分明是承认这种说法的!”
君老王:“喔~那便是我也诓骗与你,谁叫你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非常君扁着嘴不说话,眼珠子几乎要喷火,啪叽一声直接将酒杯捏的粉碎。气鼓鼓的,呼吸都变得粗重,满是不甘,嘴角都拉成冷硬的直线。
可随即,气一卸,那些挣扎与怨恨尽数褪去。
少了护身的怨恨,也少了支撑的执念,这让非常君显得颓然而脆弱,竟有几分楚楚可怜。
“从被九天玄尊救下,囚禁于陵寝不见天日,而至后来,吾卸下鬼体,争得人觉之位,你以为,跟在九天玄尊身边的吾,便会过的比较好吗?”
君老王:“……”
等会儿?!!
君姑娘有点懵,她什么时候说过‘让九天玄尊抚养你比较好’这种话了吗?
有嘛?没有啊!
所以非常君你为什么字字句句都透着这种意思??
“吾……很累了。”非常君可怜巴巴,执着的看向隔壁老王的眼,“被玄尊抚养,吾不在因身份而受人欺负,却要始终隐瞒自己人鬼之子的真相,永远被忌惮、被猜疑,说到底,九天玄尊对吾,与旁人并无本质上的不同,区别只在那虚伪的良善。”
非常君越说越是激动,忽而起身,越过小桌,一把抓住了隔壁老王的手臂。
“那段内心挣扎痛苦的日子,吾不止一次想过,要是九天玄尊不曾救吾……就好了。”
非常君眼中映着支离破碎的月光,那些过往的残片凝成泪滴,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带吾走?为什么你选择了君随心??”
君老王:“额……”
等一等?????
你在说些什么玩意???
…………
一周前。
非常君半路‘偶遇’云寒道长。
自他生了搞事的心,便一直暗中栽培自己的势力,为他带来情报。
比如……太上府的云寒道长,似与隔壁老王有所来往。
因当初命夫子之事,非常君曾以好友身份,多次陪同庭三帖前来太上府探望。也因此对这位太上府的道长探听许多。
比如她精于术法,擅长处理意识相关的异端。
此回半路‘偶遇’之举,正是他听闻了云寒受邀前往心筑情巢,而同为受邀者之列便有他家兄弟隔壁老王。
从时间来看,显然这位道长在离开心筑情巢后,还与什么人私会密谈了一番。
云寒、谈无欲。此两人皆有疑点。
非常君与云寒‘偶遇’,同行了一段,期间旁敲侧击,但对方谨慎,刻意回避消息。然而有些东西并不在于探听到什么,而在于看你隐瞒了什么。
那位太上府的道长所隐瞒的,尽是她与隔壁王公子有关之事。
还有谈无欲。
不知什么缘故,月才子重出江湖之后,便也与王公子交往甚密。怎样看……以隔壁王公子鬼族身份,谈无欲这样的正道栋梁,因何会一见面便放心将许多事托付?
非常君得出结论——谈无欲和云寒,皆与王公子结识甚早!
可是,家住隔壁的王公子是因君随心一事才步入江湖的。
根据非常君当初得来的消息,隔壁老王深居简出,常年避世隐居,与君随心一同住在乐隐山居不问世事。
君随心是真的从不出门,但听隔壁老王说,他是会时不时出门来着。
江湖上从未有此人名号,所以说他出门的时候都去做了什么?难道就那么凑巧,他许久都不曾遇上任何江湖波澜?
非常君不信,以隔壁王公子能为,他再怎么低调也不可能默默无闻。
这便要说到谈无欲了。
此人虽是正道,许久前行事却不像如今。
月才子正邪难辨,作风与他同门素还真截然不同。也曾剑走偏锋,立场难辨。此种特质不得不说与鬼族出身的王公子颇为相似。
同类而相聚。
若说他们久远前便认识,此后种种方说得通了。
而后则是云寒。
君随心常年不好出门,皆因魂识不稳之故。
可巧,那位云寒道长不就是精通于此道么?
久前她并未加入太上府,乃是道尊传人,后因伤而闭关不出,在那段日子里无人知晓其下落。再现人前,则是由素还真引荐。
精通魂体意识之道,与素还真相识。
而王公子寻觅擅疗愈魂识之人,与谈无欲相识。
所以说,隔壁的王公子定是早就认得云寒了!
甚至非常君怀疑,他是先于其它人早一步认得云寒,而素还真能请云寒出世,也是辗转经由谈无欲、王公子之途径。
可是……
为何要刻意隐瞒呢?
为何云寒与谈无欲皆隐瞒早与隔壁老王相识一事,尤其是对他非常君隐瞒呢?
唯一的可能。
是隔壁的王公子刻意叮嘱过,要他们在面对非常君之时隐瞒他的相关消息。
若非真的关系匪浅,又何须这样大费周章的隐瞒?
非常君早有万千思绪不得其解。
直到上回遇到王公子拦路——因他与鬼族接触这事。
隔壁的王公子一直在秘密的关注着他吧?
不然,怎会他刚与鬼族接触便知晓了呢?
更是因此一改过往划清界限的态度,冒着引人疑窦的种种,亲身拦阻警告。
待非常君听了他诉说的,人鬼之子的身世,一切便理清了。
…………
“非常君问你!”
非常君手上使力,牢牢抓着君老王的手臂不放。
“你说人鬼之子遭鬼狱追杀,可吾昔年一名幼童,是如何逃过鬼狱追杀,甚至自鬼狱逃到苦境的?若非常君当真这样本事通天,当初岂会在苦境被人欺负?”
君老王:“那是因为……”
“别骗吾!”非常君声线一个猛拔高,急切的说道:“吾能逃离鬼狱,定有人助吾!能在鬼狱助吾,此人必也出自鬼狱鬼族!”
“弃玉夫人获罪收押无能相助,天鬼更是下达命令的始作俑者,能助吾之人,不光要有抵御追杀兵将的能力,还要有清楚知晓追杀动向的能为!”
“即是王后出轨,处置孽种不可能声张,要想清楚知晓命令,必是鬼族高层之人,甚至可以说,只可能是同为皇脉!”
“皇脉之人,有谁会愿意相助一个污秽之子?除非他与弃玉夫人、与此子关系匪浅!而阎魔鬼后如今执掌鬼狱,她能取天鬼而代之,以她野心,不会为了一个污秽之子与天鬼反目!”
“而且,昔日助吾之人,必也与吾一同,自鬼狱而至苦境,至今仍留在苦境!”
“符合此种种之人,只有……只有……”
非常君抹着眼泪就一头扎在了隔壁老王肩头,抽抽搭搭哭个不停。
“兄长……QvQ”
君老王:“噫——”
非常君你这脑补挺给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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