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找上长日锟铻的人,本该是人偶师。
但是地冥,哦不,血闇源头将她拦下来了,理由都是现成的——你伤势未愈,急什么呢。
人偶师觉得很有道理,乖乖的躺回去安稳养伤。地冥怕她乱跑,毫不犹豫的召唤大儿子来看住了她!
第二个找到长日锟铻的人,是鬼狱的帝姬劫姝。
头盖骨的指引勾动了怨恨的共鸣,长日锟铻身上的鬼力有感,隐隐躁动,身为当年站在殴打鬼族第一线的剑族bug,甫一见面,长日锟铻便认出了小姑娘身上的浓重鬼气。
连话都不需要多说一句,打就完事了!
长日锟铻手指一拢,当代绝世剑意喧嚣而起,常年昏暗无明的刀堑剑囚迸出无数银白流星,仿佛有人原地放了个烟花。
只不过迸溅的火星每一枚都是精绝的剑气,角度刁钻的封锁了全部闪避死角,未有片刻对眼前鬼族年纪的轻视,一出手,便是绝杀之招。
鬼狱小帝姬抄起了天鬼的头盖骨。
长日锟铻对剑的领悟已趋当世之极,以劫姝的修为不足以全数躲避,但她手中有天鬼的头盖骨,那就另外不同了。
天鬼暴君啸,在鬼族就有名的头铁,如今看来,真是名副其实的真·头铁。
他的头盖骨十分坚硬,即便是长日锟铻的剑意都未能在上面留下痕迹,其优秀的素质,无怪乎鬼狱女帝会抽了他的脊椎骨当做兵器。
劫姝五指成爪,牢牢将天鬼的头骨握在手中,不过数寸大小,却也是坚固无匹之盾,盾之坚,物莫能陷也。
天鬼的怨恨更加暴躁了……
长日锟铻瞬间迸发的剑意足有百余,劫姝避过了七成,用天鬼的头盖骨档下了剩下的三成,几十发绝世剑意敲上去,天鬼的头盖骨依旧完好无损。
劫姝看着天鬼的头盖骨,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一丝觊觎的神采。
天鬼的怨恨暴躁二倍速……
长日锟铻一式不成,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其实已经略落下风,但他面上不见半分颓丧,一双老眼反而愈发明亮。
他惊天动地的咳嗽了一会儿,咳的几乎要断气似的,可一双剑指却更显锐利,周遭空气渐渐冷凝,寒光一式化为数道霜刃,从不同方向锁定劫姝命门。
寒霜之剑意,随心而动,几乎相当于三名顶尖剑者同时围攻,且没有剑者被反击之忧,只能正面应对,难以取巧谋胜。
劫姝幽幽的目光再次看向天鬼头盖骨。
有点可惜,要是多抠几块带来就好了,下次回去找麻麻多要几块备用吧。
天鬼:……
敲里吗!听见了吗!敲里吗!!
不愧是那个毒妇生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Q皿Q
劫姝被三柄寒霜剑气围困,长日锟铻站在战局之外咳的撕心裂肺,一边是陷入围困,一边是健康情况不允许,谁胜谁负似乎要看谁能撑持更久。
实则不然。
长日锟铻计算着可堪动用的内元,看上去咳得要咳出五脏六腑,实际上暗自调戏静待下次一击取胜之机。
鬼狱帝姬暗搓搓喷洒着黑泥,看上去被三柄寒霜剑气围困难以脱身,实际上阴悄悄铺展鬼气沿地面蜿蜒。
一个是经验丰富的剑界顶峰,一个是鬼狱年轻的黑心幼崽。一个觉得调息已足够,在咳嗽的间隙卖了个破绽,一个觉得鬼气已经埋伏,在挡剑的同时卖了个失误。
双方同时有了动作,暗伏地下的鬼气化作利刃自地面刺出,蓄势待发的老拳暗含剑意虎虎生风。
同时出招的下一刻,双方的阴招彼此化消,甚至表情都各自微妙。
这种么得节操的狗比风格,真是后生/老货可畏!
不知是否因为出自西漠天山,长日锟铻的寒霜剑气宛若天山之巅万年不化的冰雪,冷的冻骨头。劫姝好不容易才化消了那三道剑气,握着天鬼脑壳的手背在身后,因霜气影响略有僵硬。
劫姝面上不显,反而满是挑衅嘲讽:“长日锟铻,你已经老了,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看你咳的肺都要吐出来,还能再战吗?”
长日锟铻依旧咳的上不来气的样子,同样冷笑着回:“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合该好好教育一下如何尊重前辈,小丫头,留下名字。”
劫姝:“鬼狱帝姬,劫姝。”
长日锟铻:“哦?天鬼是你的父亲?”
劫姝:“不是哦,他绿啦~”
长日锟铻:“……又绿了吗。”
劫姝:“是的呢~”
天鬼怨力的影响超过长日锟铻预期,剑族对鬼族的克制也让劫姝棘手。两人你来我往的聊天嘴炮,阴悄悄的各自再蓄一战之力。
等各自问候过家中全部,交流过人/鬼生理想,八一八过人间鬼狱二三事。
鬼狱小帝姬骤然暴起,蕴化鬼力为刃,屈指成爪向长日锟铻心口挖去。
长日锟铻边咳边退,剑意环绕周身,挡的密不透风,同时静观对方破绽,趁势突发刁难。
——怆天若失!
一瞬间空气几近凝滞,鬼爪破体而入,长日锟铻却岿然不动。
劫姝一怔,这才感到鬼魄离体。
同一时间,天空阴云疾走,隐隐雷鸣,许多片段碎片浮现脑海,快不及眨眼,如乍然崩裂的银镜碎片,飞掠而过。
只恍惚了一瞬罢了,她便发现自己竟抽不出手来。
长日锟铻竭尽全力饱提真元,无视体内天鬼怨力所扰,只因天鬼怨力明显对劫姝仇恨值更高。
咒纹自劫姝手臂蜿蜒而上,在她身后肉躯,同样位置也一同浮现出咒印纹路。
比起长日锟铻,天鬼怨恨更深的是魙天下,还有这个拿他脑壳挡剑的毒妇之女!
劫姝瞬间就明白了长日锟铻的打算。
“你想利用我帮你解除天鬼咒怨?”
长日锟铻边咳边笑,实在是没多余的力气回话。
劫姝看了看攀身的死咒,阴森森一笑:“那我岂能不收点利息?”
她鬼力再提,竟是以鬼魄之姿,鬼爪深入长日锟铻胸口,一把握住了天鬼留下的鬼啸刀。
长日锟铻眼中一瞬惊愕。
中怆天若失之人,魂魄能有动作的已是少数,能以魂体触物者绝无仅有。
——这只鬼族小崽子有古怪!
下一瞬,劫姝已经握住了鬼啸刀,猛然一劈!
“噗——”
长日锟铻一口老血喷出三尺高,胸口赫然一道一拃多长的血口,血流汩汩。
劫姝抽回鬼啸刀,瞬息间退回躯壳之内,化光离去。
天鬼怨气入身,只能放弃这大好机会。
长日锟铻身形却起了变化,从白发苍苍形容枯槁的耄耋老者,渐渐重回壮年之貌。
此时两条人影急奔而入,一者焦急万分,一者闲适自在。
风月莫容看着自家师尊返老还童,愣了一瞬,回过神来连忙奔到他身边。
“师尊,你没事吧?”
长日锟铻理都没理他,只是按住胸前刀伤,几个呼吸间封锁了伤势。
随后锐利目光直向另一人:“尚有余力再战!”
隔壁老王笑意渐深,抽出漆黑横刀:“江湖寻仇,介意吗?”
风月莫容整个人都傻了:“等等,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家住隔壁的王先生酷爱断剑,风月莫容怎可能引领他前来见师尊?两边都是极不好搞的个性,风月莫容再怎么没江湖经验,也知道不可让他们碰面。
但隔壁老王是谁?
他若是有意,舌灿如莲之下,乡下孩子风月莫容哪里能挡?
只道是剑艺切磋不论其它,又百般忽悠哄骗,便让风月莫容为他引路前来。
隔壁老王:“傻莫容,我骗你的。●v●”
风月莫容当场炸毛,手按烟雨、江湖即可便要出招……
结果被他维护的师尊一巴掌给他拍到糊墙。
长日锟铻剑意铺天盖地宛若狂魔:“来啊!!”
隔壁老王呵呵一笑当场变身狂战:“请了!!”
糊墙上的风月莫容:委屈!!QAQ
长日锟铻被天鬼怨力加身这许多年,可以说过得极为憋屈了,摆脱了天鬼咒怨的第一时间就能跟人相杀,对他来说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一件事。
尤其是这个对手还能让他满意,那就是更加绝妙无伦的体验。
纵然刀伤在身,对剑意却无影响,长日锟铻这个人,除非血流干最后一滴,否则便不会影响再战。
越是交手,越是觉得兴奋。
江山代有才人出,前有鬼狱的小丫头,后有这个诡异的小子,让长日锟铻愈发热血沸腾——在他不得不以耄耋朽态待在刀堑剑囚的这段岁月,武林上不知又诞生了多少惊才绝艳的剑者!
一想到他可以一个一个的挑战过去,便让长日锟铻兴奋的难以自己!
还有,眼前小子手中的这把刀……
从未见过的材质,却带来卓越不凡的属性,能锻造此刀也绝非寻常之辈。
不,这小子本人也很奇怪。
并未避过他全部剑气,但剑气却难伤其躯。
长日锟铻两眼灼灼:“你并非寻常血肉之躯?你到底是什么?”
家住隔壁的王先生突然收了手,拎着自己的横刀退开了数步,眉头微蹙:“你留下了一线生机在什么地方,我可杀不了你。”
长日锟铻:“若非是你特殊体质,也早该死了数回。”
王先生点点头,深以为然,握拳一敲手掌掌心:“是呀,剑意吾不如你,也算是输了。”
刚从墙上将自己扒下来的风月莫容立刻扭回头,紧盯着隔壁王先生的接下来动作。
他可是记得王先生怎么介绍他那把刀的……
王先生拿着那柄刀笑眯眯:“你可知此刀何名?”
长日锟铻作为剑痴,绝世宝刀也很欣赏,当时便问:“叫什么?”
家住隔壁的王先生:“此刀名为‘输了就要叫爸爸’。”
长日锟铻哈哈大笑:“小子,你刚才可是亲口认输。”
他是断然不会相信什么‘输了就要叫爸爸’的。
谁知王先生微微一笑,坦坦荡荡:“规矩定下来就要遵守,是吧,爹?”
长日锟铻原地傻掉:“……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不需要儿子!!”
隔壁老王笑的阴风四起:“我杀不了你,你却也杀不了我,忘了说,我还有个称号叫如影随形,被我认下来的爹还没有一个能跑得掉的。●v●”
长日锟铻:“…………”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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