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汲醒来的时候, 听到了清晰的人声, 是一个女性的声音,语速很像是在
讲课
“设点为x由此我们可得”
“y的方程式为”
他怔了一下, 睁眼抬起头来,因为看到的场景而懵了几秒。
没有ys星城堡房间的天花板,也没有喜欢喊人起床的小机器人。
眼前的场景陌生而熟悉, 是一间上辈子的教室。前方的黑板还是深墨绿色,没有投影仪也没有白板,教室里摆着一排排木质书桌, 学生们穿着经典的蓝白校服。
而时汲自己坐在教室最后的一张桌子上,似乎是趴在桌上睡觉。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从昏昏欲睡里逐渐清明, 明白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了。
这是精神力构建的世界,就像是他中虫毒那次看到的童话城堡一样。
他和陆见烨完成了终身标记, 后来时汲困得不行, 应该是由陆见烨把他带回城堡的。所以,现在二人的身体还在星际世界的ys星。
这个认知让时汲心里平稳了下来, 他第一眼还以为自己又穿回去了呢, 那可就太惨了。
医生曾说, 精神结合会暴露彼此最不想让人看见的回忆。
那么这就是他“最不想让别人看到的”回忆了
时汲扬了下眉, 真要算的话, 他的高一高二两年都是不堪回首的回忆, 那么这个梦境又是哪一段还是各种事件的融合
时汲又环视一圈, 再次确认了这是个梦境。
因为这个教室虽然很像他从前上的中学, 但细节处却更像是帝国大学,而且最重要的是,教室里这些同学是有abo性别的。
只不过,人明显还是他从前熟悉的那一批。帝国大学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散漫的校风的,一班学生有四成都在睡觉。
时汲闻了下自己的手腕还是草莓味的oga,这点没变。
不过似乎和那个童话镇的“梦”还有点不一样,这个不一样在哪里,时汲现在也说不上来。
好像感觉更加真实一点。
身上是松松垮垮的校服,他的手腕似乎细了点,应该是十五六岁的体型。
时汲瞥了眼黑板上的数学公式们,露出一个略显头疼的眼神。
那好像是一道压轴大题,老师学艺不精,第三问写了半天都没解出来。不过其实也没人在乎她解不解得出来,全都在走神。
怎么在梦里还要上数学课
时汲看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下课了。他以前就经常逃课,更别说现在是在梦里了。他打了个哈欠,然后从桌肚里扒拉出了自己轻飘飘的书包,直接站了起来。
陆见烨肯定也在这个精神世界里,他要去找陆见烨。
时汲站起来时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因为他的书桌在他各种摧残下一动就响得和风箱似的。
“时汲”讲台上的beta老师注意到了,摔书皱起眉,“你又要去哪”
这下一大半的同学都转过来看时汲了,不少露出了看戏和鄙夷的表情。
如果真的是以前,那时汲连眼神都不愿意施舍。但现在,时汲转过头微微笑了下“你管得着吗”
好吧,现在也没有好多少。时汲一看到这些回忆,修炼多年的温和淡定就宣告离家出走。
那beta女老师的脸很眼熟,时汲记得她叫李文。时汲对她的评价是教学水平二流,人品三流。
李文被他刺得愣了一下,随即恼羞“不管你有什么事,今天都不准去待会儿有转学生过来,你中途逃课像什么样子不丢我们班的脸班长,去把门给关起来”
班长是个应声虫,无比迅猛地就把前门锁了,后门也被人砰地在时汲眼前被关上。
转学生
时汲回忆了一下,他逃课太多,真不记得以前没有有发生过这件事了。
不过转学生也不关他什么事,他很闲适地说“再吵下去,马上就下课了。”
李文喝道“我今天就是不上课也要收拾住你你给我上台来。”
她眼神沉沉,“我数三下,三”
那些睡觉的同学也被推醒了,纷纷看着好戏。
在同学眼中,时汲今天是非常反常的。往常他一句话都不会说,就是木着脸听训,更不会顶嘴。
像他这样的人也少见,明明外形条件那么好,但硬是一个朋友都不交,相当孤僻和阴郁,仿佛一个独立的隐形人。关于他的风言风语在学校里流传开的时候,一开始有人想给他解围,后来也渐渐都不搭理他了。
毕竟,热脸贴冷屁股有什么意思人家又不领情。
那个郭文康又收买了李老师,在这种排挤之下,学生们就是想当善人也要掂量一下。
时汲把他们的表情变化都看在了眼底。
他想起了一件事。他在高中毕业之后接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咨询,那个咨询师告诉他,他可以多尝试结交朋友、多和别人接触,恢复以前正常的社交网络。在高中之前,他的性格远没有这么乖僻,因为各种事堆积在一起发生,他把自己封闭了起来,走进了死胡同里。
而在咨询师的建议和帮助下,他才逐渐恢复到正常的性格。他交了很多朋友,有很多人脉,乍看之下好像所有人都愿意帮他,所有人都喜欢他。
只是偶尔偶尔他会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如果是,那么为什么那两年里没人帮他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围聚在他身边的
那两年就像他人生里一个奇怪的断层,一个黑洞,吸掉了所有光和热,两端却都是正常甚至光明灿烂的长线。他曾经无数次试图把这条断线连接起来,却都跨不过这个不见底的黑洞。
而此刻看到梦境中的这些细节时,时汲忽然意识到,可能是他自己略掉了那些潜在的“帮助”。
如果让现在的他来面对完全相同的开局,他能很轻松地走出泥潭。
这些思绪只飞快地在时汲脑海里转了几秒,台上李文才数到“二”。
“二”
“别数了,我上来了。”时汲说,迈步走上讲台,“老师喊我做什么”
李文本欲再发怒,却对上了少年人含笑的桃花眼。
然而,怎么看都有股不怀好意的味道。
时汲比她高,竟有点俯视的感觉。
她本来是叫时汲上来训话的,被这一打岔问“喊他干嘛”,居然语塞了。
“老师不说,我就当您喊我求援的了。”时汲捡了根粉笔,面相黑板上的题目,“我决定做件好事,给你把这题目解出来。”
求援解题目
李文刹那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气梗,冷笑道“就你考的那个分数时汲,你想装能不能找点擅长的做出这种好笑的事,我看你去写笑话倒是很可以。”
班上因为这句话而出现了一些骚动,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盯着黑板。
时汲的成绩他们也知道,高一上了快一学期了,回回倒数。
这道题是昨天联考的大题,他们只有答案没有过程,难道是时汲请了外援背下答案了还是提前到别的学校拿到答题过程了
不过不管怎样,台上这一幕都很有喜剧色彩,时汲那语调相当谐星,教室里已经有压不住的笑声。
时汲看着黑板“先安静一下,容我读读题。”
“咳咳咳”
教室里笑声更大了,合着你连题目都没看
李文面色扭曲,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笑的。
时汲本来成绩就好,那两年的成绩属于意外情况。他不管会不会翻车,反正先把逼装了再说。
他很认真地读题、浏览第一小问第二小问的答案,顺便回忆以前的解题思路。台下的笑声也都压住了,聚精会神看他。
片刻后,时汲提起粉笔。
他写得飞快,粉笔末乱飞,台下有人“哇”了一声,“好像还真会”
不过台下大部分都是看不懂的,属于看个热闹。
时汲写了大概十多分钟,只中途停下计算了几次,其余都是行云流水。
他的字迹飞扬锋利,又不失秀丽,最后一笔干净地落下,“啪嗒”一声,一个利落的句点。
“李老师,我答的对吗”时汲转过头,笑眯眯地问。
他最后解出来的答案和发下来的答案一模一样,解题过程也毫无破绽。
说真的,离开校园这么多年了还能解出来,时汲都佩服他自己。不过他一边也有点怀疑,按理说久远的高中知识,正常人都应该忘得差不多了,他怎么现在记得这么清楚是梦境世界的问题吗
可能看热闹的学生看不出什么来,但李文还是能看出来的。也因此,她脸更黑了,捏着书的手几乎都在抖。
“老师,对不对呀”
“我看觉得对,过程没毛病”
台下已然开始起哄,三中校风出了名的不好,最不缺的就是刺头,他们平日里也看不惯李文,有人牵头打脸必然打蛇随棍,跟着就闹腾开了。
“老师怎么不说话”
时汲在起哄声里,抱手浅笑看着李文。
李文气得发抖,正要开口,就在这时
前门突然被敲响了。
急促地“笃、笃、笃”三下,似乎透着点不耐烦。
“谁”李文立刻就驴下坡,假装忘了这回事,走过去开门。
时汲也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瞳,微微一愣。
所有人都跟着望过去,恰在此时,下课铃声也打响了。音乐声洒下来,教室里居然短暂地寂静了一下。
不少人都愣住了,有人弱弱说了一句
“这是外国的转学生”
时汲愣住不是因为这个“转学生”是陆见烨,而是因为
陆见烨的造型。
他头上扣着棒球帽,帽檐下的金眸冷漠又桀骜,面容精致,身上穿着潮牌,手里抱着的不是书包,竟是一个滑板。除此之外,手上脖子上还有一堆叮叮当当的金属饰品,活脱脱一个不良少年。
看起来不像是来上学的,像来约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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