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喂你。”
莫北桥嗓音微凉, 语调平和没有一丝起伏,面上依旧白净如玉,但是露出来的耳朵却红得滴血, 在屏幕上投出的光下似乎还能看清她的毛细血管膨胀充血。
简时秋看着微微一怔,这人是害羞了?她倒是没想到这人先前还那般逗弄她,现在竟会害羞, 不禁想到, 难道是刚刚在厨房的那一下打的?
大概是莫北桥现在的样子看着不比平时的冷淡,再加上在厨房的那一出, 简时秋紧盯着她的耳朵, 有些手痒, 一个想法刚从脑海里闪过,她的手就已经精准无误地捏住了莫北桥的耳朵,软软的烫烫的。
莫北桥轻颤了一下, 只觉得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耳后顺着她的脊背一路向下蔓延开来,呼吸渐重, 手上一抖草莓从指尖掉落。她急忙弯腰去捡, 借机避开了简时秋的手。
简时秋随着莫北桥的动作,陡然回过神来, 轻咳了一声,伸手把装草莓的大玻璃碗抱在怀里,扭头一脸认真的样子盯着大屏幕看,手上捻着颗草莓往嘴里送,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待莫北桥再直起身来时, 耳上的绯色已然退了干净,瞥了眼简时秋,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嘴角微不可见的翘了一下,当真是好得很,居然还敢逗她了,看来那只花蝴蝶的招还是有用的了。
她懒懒得靠在沙发上,目光一直盯着简时秋的侧脸,看得仔细像是在用眼睛描绘这张脸的轮廓,一笔一划地要将她刻进心里一般。眼里充斥着让人读不懂的情愫,薄唇轻启,一开一合无声的念着她的名字,简时秋。
只要她还记得她,还能呼唤她的名字,那她们之间的牵绊就永远不会有被切断的一天。
她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机会可以离她这么近,甚至不会再有看到她的可能。这些年她一直都在逃避,但并不是在逃避简时秋,而是在逃避那个软弱又自私的自己,以至于她不敢面对简时秋将自己对她的感情表达出来。如今看来,倒是她作茧自缚了,只是每当她一回想起那个慈祥的老人,她就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更舍不得将她的简时秋拉进沼泽里陪着她一起。
也许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放过自己,等着她的简时秋将她拉上岸去。
莫北桥整张脸在大屏幕的光线下忽明忽暗,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她缓缓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屏幕,此时正好上演到乔在带着安妮骑着摩托游览罗马城的一幕。
这部电影莫北桥很多年前就看过了,她的记忆力向来很好,后面的情节她都依稀记得,那个结局并不完美。就是因为记忆力的缘故,她同一部电影几乎是不会有看第二遍的可能,除非是她特别喜欢的电影。对于她来说有那个时间去重温电影内容,倒不如用来多画几幅画,多看几本书。
今天再看也完全是因为简时秋想看,只要是简时秋想的,她可以的,她都会满足。只是这部电影的结局太过真实,很容易引起人的共鸣,她当时就想过自己跟简时秋的结局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随着“啵”的一声轻响,托盘里的那瓶威士忌被她拔开了瓶塞,她看都没看随手一倒又搁了回去,琥珀色的酒液刚刚好没过冰块,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不带一丝拖沓,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喝过。
放映室里一盏灯都没有开,只有屏幕上投出来的光,电影是黑白的,整个房间昏暗异常。
房门也早就在莫北桥进来的时候被她关了起来,空气中原本弥漫着的木质香里头夹杂着威士忌浓烈的味道,在这个密闭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撩人。
简时秋扭头凝视着莫北桥,只见她一条腿伸得笔直,另一条腿屈起,手肘支在膝盖上端着酒杯,不紧不慢的喝着酒,红唇被酒液润湿泛着诱人的光泽,明明是面对着屏幕的却感觉她是透过屏幕在看向了别的地方,眼睛里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浓雾,不见一点光。
莫北桥眉头轻拧,自斟自酌着,并没有察觉到简时秋的目光,仿佛躲进了自己的世界里。
简时秋亦没有出声,只是往莫北桥那里稍稍靠拢了一些,捧着玻璃碗的手指收紧,指尖发白。心脏像是被无数只小虫子同时啃咬着,密密麻麻的刺痛。
在简时秋的世界里并不缺少像莫北桥这样的人,他们家境优越,自身的能力也极为出彩。这种类人通常生活的洒脱肆意,他们拥有的不仅是物质上的富足,还有精神上的。他们不缺钱也不缺爱,更不用刻意的去迎合这个社会,所有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足够的,他们所追求的事物都是为了锦上添花而已,他们大多是快乐的,没有一个人会像莫北桥这样悲伤。
而对于这类人,简时秋平日里除了工作也不会跟他们有深交,更甚至想要避而远之,她并不认为这样的自己的会跟他们是一类人。这些年来她一直以来都在拼了命的工作,企图让那个遥远的她看到自己,即使她被很多人认可,但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自己想要的回应,她其实并不快乐。
直到眼前的这个人出现了,打乱了她原本的生活,改变了她坚守多年的想法,轻而易举地勾起她埋在心底的火。
即使这个人说过她们是认识的,但是在她的印象里她们仅有的两次相遇都是在酒吧,每次的亲近也都是在酒精的作用之下,也是因为这个她才没有办法去正视这个人到底对自己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只不过从法国回来之后她也的确是因为这个人做出了改变,但她当时想要的只是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并没有非她不可的意思。
而且她原以为她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毕竟她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这个人一开始给她的回应再加上她自己本身的想法,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够让人喜欢到愿意放弃原有的一切重新开始的魅力。
但是这个人却奇迹般得出现在了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不过越是触手可及的就越是危险,谁知道那浓雾底下隐藏着什么,她不愿意冒险,一直都在观望,等着这个人主动拨开浓雾邀请自己进入她的世界。
如今这个人在她面前摆出那么悲伤的样子,让她跟着一起心痛,让她没有办法再保持着观望的态度去对待这个人。
“就这么喜欢喝酒?”简时秋终是在那瓶酒过半的时候,拿起了另一只酒杯倒了大半,随即就将酒瓶放在了自己边上,“那我陪你。”
莫北桥陡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这是在简时秋面前失态了,垂下眼睫,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抿了抿唇,“是喜欢也是习惯。”
简时秋闻言蹙眉,死死的盯着莫北桥,企图在她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证明她在说谎,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酗酒的人。
莫北桥抬头没有闪躲,直直对上了她的眼睛,两人目光交缠。
“为什么?”简时秋到底是没能在莫北桥的眼里看出些什么,轻声问道。
莫北桥一怔,她没有想到简时秋会这么直接,食指无意识得沿着杯口轻轻摩挲着,开口时眼底的雾气仿佛又浓了几分,“我以前并不喜欢喝酒,甚至觉得酒的味道很难闻,更不理解一醉解千愁的意思,明明喝多了很难受。直到后来,我真的喝醉了一次,我才理解了那句话的意思。”
她仰着脖子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顿了顿继续道,“酒醒了头会疼,但只有真的醉了才可以忘记,哪怕只有一瞬都是值得的。有时候清醒比醉酒更为折磨,我享受着酒精带来一切,只有这样我才能闭上眼睛,才能安然入睡。”
简时秋呼吸一滞,只觉得胸口有一块地方塌了下去,她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这个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年,她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莫北桥似乎察觉到简时秋的异样,扭头冲着她笑了一下,故作轻松道,“你以后要是有应酬带我准没错,我酒量很好的,我保证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一个人从酒桌上下去的时……”
“不带!”简时秋看着莫北桥的笑脸只觉得刺眼,端着酒杯喝了一大口酒,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怒气,这个人一定要这样折磨自己,让她也跟着一起难受才肯罢休吗?
莫北桥愣了愣,面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声音有些低沉,“抱歉,我真的……”
简时秋闻言心中顿时无名火起,这是道哪门子的歉,手中的酒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放,伸手一把将莫北桥拽向自己,在她错愕的眼神中低头覆上了她的薄唇,将她剩下的那些话尽数堵在了喉间,她吻得毫无技巧,像是在发泄着什么一样,只知道一味的啃咬。
莫北桥闷哼一声,伸手环住了简时秋的肩,轻抚着她的后背,闭上眼睛承受着她突如其来的怒气。
作者有话要说:姐姐就是姐姐,一出手就是这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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