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凌晨三点不到, 莫北桥打开了自家的大门,十分自然地拿了拖鞋放在简时秋脚边。

    拖鞋还是上次那双粉色的拖鞋,简时秋盯了很久, 完全没有穿上去的意思。

    莫北桥将自己换下的鞋放回鞋柜里,看着鞋面上那个几乎要看不出来的凹痕,扭头又看了眼简时秋脚上的高跟鞋, 挑了挑眉。

    视线上移, 落在了简时秋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她的眉形修得精致, 茶色的瞳孔在玄关的灯光下如琉璃般剔透, 目光正死死地胶在那双拖鞋上面, 有些纠结的模样。

    莫北桥静静站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走到简时秋跟前蹲下, 费劲的用只伤手抓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托住她的鞋跟, 作势要帮她拖鞋。

    “你…你干嘛?”简时秋被脚踝上传来的凉意, 吓了一跳几欲摔倒,险险扶住莫北桥的肩膀稳住身形。

    突如其来的重量, 扯动了伤手,莫北桥痛的皱了皱眉,再抬头时唇角挂起了一抹淡笑,“帮你脱鞋啊。”

    简时秋彻底愣住了,这个回答她不曾想到, 低头只看到莫北桥头顶的发旋和她弯下的脊背,喉头有些发紧,心里莫名的觉得很酸。

    她不喜欢看到莫北桥低头,更不喜欢看到她弯腰,她应该是骄傲的,是站在高处让人仰望的存在。

    “你起来,我自己来。”

    “这里,除了李嫂,没有别的女人来过。”莫北桥松手,依旧蹲在原地,抬头看向简时秋。

    “你是第一个。”

    “其实我很想说也会是唯一一个,但是以后林亚她们可能也会来这里,所以这话没法说,说了也是骗人的,我不想骗你。”

    “你跟她们不一样,她们无论来多少次,都不会留下一点痕迹。你只要来过一次,就会在我这里留下痕迹。”她没有明说这里是哪里,任由简时秋自己想。

    “有些东西你还没来,我就准备好了,为你专门准备的。”

    莫北桥这话指的是简时秋脚边的拖鞋,还有她藏在各个角落里的东西,在这个家里只要有她的就有简时秋的,也大概只有简时秋这个迷糊鬼来了一次逛了一圈还什么都没有发现吧。

    她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冽却生生让人听出了一丝暖意。

    莫北桥就这样一直蹲着,简时秋也一直低着头跟她对视。

    “为什么?”简时秋垂在身侧的手指蜷起勾住了自己熨烫得即为平整的西裤,说不紧张是假的,说不心动也是假的,她极力保持的平静下早已被莫北桥的一番话搅得天翻地覆。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莫北桥捉住她的手,掰开她紧攥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笑得温柔且笃定。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来?”

    “我们很久以前就见过。”

    “我可不记得你了。”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

    “来干嘛,找我?”

    “对啊,来找你,接你回家,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莫北桥眉眼弯弯,露着尖尖的小虎牙。

    现在她找到她了,就不会再让她跑掉了,她会用时间来告诉这个人她有多喜欢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简时秋心跳得厉害。

    “嗯,我知道。我在说,我喜欢你,我喜欢简时秋。”莫北桥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我也喜欢你,还会越来越喜欢你。”

    莫北桥松开简时秋的手,单手撑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轻轻敲了两下蹲得有些发麻的腿。

    “你忘记我说的话了吗?”简时秋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时有些不太一样,像是在故作冷静。

    “我记得,你说的我都记得。”她伸手扣住简时秋的下巴,在她的唇瓣印上了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松手转身。

    “姐姐,记得换拖鞋。”莫北桥背对着简时秋,挥了挥她那只好手,“我先上楼收拾东西了。”

    简时秋看着莫北桥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梯的尽头,用力咬了一下嘴唇,换了鞋往楼上走去。

    她就算心里乱成一团麻线球,也没忘记那个人现在还吊着只手。

    她上楼很快就凭着记忆找到了莫北桥的卧室,房门虚掩着,她能听到从房里穿出来柜门开合的声音。

    “我可以进来吗?”简时秋出于礼貌还是先敲了敲门。

    “进来吧。”

    简时秋进去的时候,莫北桥正准备从衣柜最顶上那层拿衣服下来,吊着只手一副费劲的样子,看着怪可怜的。

    “要哪件?”她走过去,一手搭在莫北桥肩上,另一只手越过莫北桥直接伸到了最顶层。

    “黑色的那件还有灰色的那件。”简时秋的发丝很自然就垂在了莫北桥的脸旁,她垂下手,情不自禁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我帮你收,你坐着去。”简时秋把那两件衣服拿下来放在了床上,打算一会儿再叠。

    莫北桥点头,往边上挪了两步,席地而坐。

    “坐椅子上去,地上凉。”简时秋蹙眉。

    “我想看着你,椅子太远了。”

    “胡说!椅子上也…”简时秋话还没说完,自己先红了脸,这人一句话都是坑,就等着她往下跳。

    “随你。”她扭头直接避开了莫北桥的视线,自顾自地在衣柜里挑起衣服来,完全忽略了衣柜也算是私人领域的一样东西了。

    莫北桥亦没有被人侵犯隐私的感觉,区区一个衣柜而已,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她巴不得简时秋连她整个人都看了去。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的手,好像今晚能被看一下?

    “姐姐。”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的确喊了出来。

    “嗯?”

    “你能帮我从浴室的柜子里再拿一件浴袍吗,我今晚要穿。”莫北桥的语气十分正经,容不得简时秋多想。

    简时秋应了一声,就往浴室的方向走去,推开浴室门的那一瞬间,一股厚重的木质香扑面而来。简时秋猛地回过神来,脑海里回放着莫北桥的那句“我今晚要穿。”

    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腾’的一下冲上了脸颊,她艰难得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今晚要穿也就是说她今晚要帮她洗澡,洗澡就要脱衣服,那她不就……

    她两步窜到洗手池边上,拧开水龙头,掬了把冷水泼在自己脸上,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才给自己的脸颊降了温。

    然,就在简时秋的指尖刚碰到那件浴袍的时候,她眼前又不自觉浮现出莫北桥穿着这件浴袍敞着领子的样子,一瞬间之前做的所有心理建设全部坍塌。

    不知过了多久,简时秋才慢腾腾的从浴室里挪了出来,莫北桥听到动静抬起头冲着她笑了一下,复而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我来吧,你…”简时秋几步走了过去,把浴袍放在床上,才开口就顿住了,脸一下又烧了起来。

    她先前没注意看莫北桥手上的是什么,这会儿走近了才看清她手上那块巴掌大的黑色布料是什么。

    “姐姐,要帮我?”莫北桥歪着头看着简时秋,眼里满是笑意。

    “我说我帮你叠这些衣服,太大了,你一只手不方便。”简时秋轻咳了一声,实际上她在浴室的时间待的太长了,莫北桥早就把衣服都收拾好了。

    她这会儿看都没看直接将床上那件已经叠好的衣服又抖开重新叠了一遍,实打实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莫北桥暗自憋笑,又故意说问道:“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说着就要去摸简时秋的额头。

    “没有,房间太闷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要跟简时秋作对一般,她刚才说完话一阵风就从半敞着的窗户吹了进来。

    简时秋:……

    “噗嗤…”莫北桥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不准笑!”简时秋伸手,像是泄愤一般地狠狠戳了一下莫北桥的酒窝,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莫北桥突然抬手抓住简时秋还没来得及撤离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好,不笑了。”

    她看着简时秋,眉眼间像是荡开了一汪春水般,温柔至极。

    “那是什么?画吗?”简时秋抽回手,指向墙角那副被反过来的画,她知道那副画上画的是她,她是故意的,是为了岔开话题,更是想借着那副画撬开一点莫北桥的躯壳。

    她在这个人面前好像一点秘密都没有,而这人却是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嗯。我画的,你要看看吗?”莫北桥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她想过了,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那些画简时秋迟早都会发现,这画也是她临时起意才摘下来的,如今既然她想看就给她看吧,就是不知道她的简姐姐有没有胆子看了。

    “要。”简时秋点头,在警局听她说自己是画家的时候,她就猜到这副画是这人画的了,幸好是她画,要是别人画的,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简时秋很快又被自己的想法给惊着了,正想开口反悔,莫北桥就已经走过去将画翻了过来。

    那副画依旧是上次她看到的那副画,是三年前的她,只是上次带给她的震撼远远不及现在来的大。

    房间的灯光很亮,那副画上的每一处细节都被照的清清楚楚,当莫北桥的手指划过那副画,简时秋也不自觉跟着轻颤了一下,仿佛莫北桥的手指不是落在那副画上而是直接落在了她的身上一样。

    “喜欢吗?”在简时秋呆住的时候,莫北桥已然走到了她的身后,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轻声问道。

    “三年前,我醒来以后,脑海里唯一的画面就是它。”她的嘴唇贴在了简时秋的耳后,烙下了一个又一个浅浅的吻。

    “姐姐,你记得的,对吧。三年前,我们…”简时秋转身伸手捂住了莫北桥的嘴,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别说了!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她知道了,这幅画是撬不开莫北桥的,再说下去被撬开的该是自己了。

    莫北桥扣住简时秋的手腕,收紧,一个用力将她拉向自己。

    “今晚,我让姐姐,看回来,好不好?”她的拇指抵在简时秋的动脉处轻轻的摩挲,粉色的舌尖飞快地舔了一下唇角上的破口又收了回去,挑逗意味十足。

    莫北桥一直都很懂得利用自己外貌的优势,如今她存心想要勾引简时秋,效果自然是好得没话说了。

    就在简时秋要点头的那一瞬间,身后突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是那副画倒了。

    她陡然回神,推开莫北桥跑了,临走时还不忘抱走床上的衣服,只是独独落下了那件浴袍。

    莫北桥倒没有急着追上去,慢悠悠地将那副画重新挂了回去,摸着自己的下巴又欣赏了一会儿,才拿起那件浴袍往楼下走去。

    这手嘛,这样吊着也不错,她是不是应该考虑多吊个一年半载的。

    作者有话要说:忍不住脑补了一下简姐姐站在浴室门口,脑袋边上环绕着“我今晚要穿”五个大字,笑得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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