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谁告诉你的!”
一股大力袭来, 程茵茵因着惯性猝不及防一头撞在驾驶座上,舌头差点没被自己咬掉半截,她捂着额头一脸惊魂未定, 还没来得及开口抱怨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质问,声音虽说不甚大,但语调却是冰冷至极。
她愣住, 恍然间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姐姐?”印象中姐姐一直都对她极好,对大哥兴许还有冷脸过却从未这样跟她说过话, “怎么了?”
莫北桥的手死死握着方向盘, 手背的青筋明显凸了起来,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转动僵硬的脖子,扭头, 对上那双跟自己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一字一顿道, “我问你, 是谁告诉你我今天会带人回来的。”简时秋的事情她除了大哥谁都没有说,茵茵虽说缠人的紧, 但大哥已经跟她一起达成协议,只要她不再提脱离莫家这事,他就帮她一起瞒着爷爷,所以他绝对不会告诉茵茵的。
那么,能跟茵茵说的人就只有一个了。
她顿了顿, 像是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又补了一句“莫北瑶到了?是她告诉你的?”
程茵茵不明所以,却仍是十分诚实地点头,回道:“瑶姐姐昨晚就到了,她说姐姐交了一个女朋友,今天说不定会带回来,我就想出来看看。”她说到这里还有些不开心,只觉得自己失宠了,问莫北桥,“姐姐什么时候跟瑶姐姐那么好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话放眼整个莫家估摸也就只有一个程茵茵才能问得出口了,当年莫北桥出事的时候程茵茵还小,记不得事也不知道莫北瑶到底是为什么被送出国的,导致她只是模糊有个印象,两个姐姐关系不大好。
其实这也不怪程茵茵,事情发生以后的头几年莫北瑶那三个字在莫家宛如禁忌。莫家那几位心疼莫北桥,虽说也抽空去看望莫北瑶母女俩,毕竟莫北瑶再怎么样都是莫家的孩子,但绝对不会在莫北桥面前提起莫北瑶,生怕会刺激到她。莫北桥无论再怎么早熟,到底也还是个小姑娘家才刚接回家不过一晚就发生了那样的事又是伤在脸上,让人怎么不担心。
莫家的几位主子们不提,莫家的佣人就更是如此了,能留在莫家工作的哪个是不带脑子的,个个都会察言观色得紧,久而久之佣人间便又有了一条新规矩,绝对不要在大小姐面前提二小姐。
莫北桥闻言眉头微蹙,看了看还在一脸不开心的程茵茵,又转过脸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自己,突然明白过来莫北瑶为什么没有直接找上简时秋了,她扯了扯唇角,将方才所有外放的情绪全收至眼底,松开方向盘往后一仰,闭上眼睛,叹气,果然被人猜中了,现在的她对上莫北瑶是只有挨打的份了。
她跟莫北瑶不一样,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追求极致的完美,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计算过的,她享受运筹帷幄的感觉,要一个绝不失误的结果。但莫北瑶不一样,她就像蛇一样,抓到猎物以后,喜欢用身体将它慢慢缠死,然后再一口吞下,她享受的是过程,杀人诛心的过程。
莫北瑶这次不就是拿准了茵茵的性子还有跟她之间的关系,否则怎么会故意跟茵茵说那么一嘴,她料定了茵茵一定会憋不住跑出来找自己,借茵茵的嘴说出她想说的话,好让她慌,让她乱。很显然莫北瑶做到了,她刚刚的确乱了。思绪不受控制的飘散,从她对蓝家下手开始再到她查到车祸背后的人是莫北瑶以后,简国华的病重,陆则的出现,什么都想,甚至还在想自己的存在是不是一个错误,这个问题也是她刚刚想过最多的。
杀人要诛心,她也会,很是擅长,只是她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被人诛心的一天。
莫北桥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人心呐,当真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那天跟劳拉打过电话以后她就打算好等简时秋回来跟她把一切都解释清楚,有些事还是面对面来的好些。这次回来她也是准备好跟老爷子摊牌,她此前一直没有跟老爷子提过简时秋,目的是想要保护她,但现在看来,她的不公开也是莫北瑶的筹码之一。
“茵茵。”她发动汽车,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程茵茵,声音有些低哑,“你还记不记得你出门前她在做什么?”
简时秋的事最好还得是她自己主动跟老爷子说,只有这样结果才能漂亮些,可她能想到的,未必莫北瑶就想不到了。如果是莫北瑶跟老爷子说的话,以她对自己的态度,那些她想隐瞒的事情一定就隐瞒不住了,她甚至还有可能在老爷子面前夸大其词。
她倒是不怕老爷子会对她怎么样,简时秋那儿也有她护着肯定不会让她出事。她怕只怕老爷子会对涟新发难,涟新这些年做的就算再好也终究敌不过莫河。简时秋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怎么样对待工作的,她心知肚明。虽说商场上其中牵扯的利益关系诸多,外人兴许根本不会猜到事情缘由,但那只是外人而已。
如今的确是还没有人知道她是莫北桥,可如果她跟简时秋解释过后,莫北瑶再插上一脚的话,那她乔慕秋的身份也就瞒不住了。届时见过她的人,凭着她跟简时秋之间的关系,又有几个人是猜不到的。她不在乎自己到时会被人怎么看,她只在乎简时秋往后要如何面对她的下属,她的朋友。她不希望简时秋因为她为难,不想她为了她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
然而这些还是她往好了去想的,也许简时秋根本就不会原谅她。
要是不原谅的话,那她所有的担心都不会成立了。
那应该也算一个不错的结果吧……
思及至此,莫北桥惊觉自己好像老毛病又犯了,明明什么都没发生,自己就先丧气了。
她深吸一口气复而缓缓吐出,直到将压在心里的沉重一点一点纾解开来。
程茵茵问:“瑶姐姐吗?”
“嗯。”
程茵茵唔了一声,眯了眯眼睛,回忆道“也没干什么啊,瑶姐姐从早上开始就一直都陪在外公边上。”她说完又扒着驾驶座问莫北桥,“姐姐怎么了?”
“没事。”莫北桥抬手向后拍了拍程茵茵的脑袋,“坐好,小心又跌了。”
“才不会。”程茵茵撇撇嘴,还是乖乖的坐回了位置,透过后视镜盯着莫北桥的眼睛,直觉告诉她,她没说真话,她一定有事在瞒着她。这件事好像也并不是她跟她往常一样撒撒娇,耍耍赖莫北桥就会当故事一样说给她听的那样。
程茵茵皱着眉思索,突然想起老爷子明知道莫北桥今天会回来兴致却不是很高,明明前几天知道莫北桥要回来的时候还开心的不得了。
她瞪了瞪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巴掌拍在旁边的位置上,“姐姐!”
是了,一定是她。她一回来,大家都变得好奇怪。
莫北桥被她突如其来的高呼吓了一跳,有些无奈,“怎么了?马上就要订婚了,还这么咋咋呼呼?”
程茵茵大概是这段时间被调侃惯了,也没多大不好意思,只是哎呀一声,挺直了腰杆,一本正经,“姐姐我有事跟你说。”
“嗯,你说,我听着。”莫北桥声音淡淡的,应得漫不经心。眼睛扫过道路两旁满满当当的豪车,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老爷子怕是想借着这次七十大寿放出点要和蓝家联姻的消息,为开春莫河的新楼盘做势。
程茵茵当下便将她今天一早刚到老宅就看到莫北瑶跟老爷子从书房里出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她出来接莫北桥时她冲着自己笑了一下的事,本来这都没什么,姐妹之间这样很正常,但是她现在一回想起来就觉得那个微笑说不出的奇怪。
她是说不出哪里奇怪,可莫北桥是一定知道的,所以她末了还补了一句,“姐姐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比起那个在记忆中只剩一个模糊影子的瑶姐姐,她还是最爱眼前这个会陪她一起去游乐场,给她糖吃,教她功课,她闯祸了还会帮她劝着爸妈的姐姐。
“傻丫头,别多想。我那位妹夫今天也来了吧,你一会儿好好跟着他不准再乱跑,要听话,知道吗?”莫北桥语气如常,稳稳将车停在了一座占地规模庞大,古朴典雅的大院门前,“下车吧。”
她透过车窗望着人来人往的庭院,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位鹤发花白穿着身剪裁精致的唐装外头披了件墨色大衣,手里握着一只紫檀木手杖却仍旧精神矍铄的老人,与其同时她也看到了他身边那个年轻的女人。
莫北桥知道她看到她了,因为她在冲她笑,还抬手点了点自己右边眉毛,讽刺极了。
那个笑容混着车外喧嚣的人声,变成了一把把利刃,透过车窗直入心肺刀刀致命。
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输了,直到车门被人拉开,她扭头,莫振就站在那里看着她笑得慈爱,“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一句大小姐,成功将她从悬崖边上拉了出来。自从跟简时秋在一起以后,她就无比讨厌这个称呼,简时秋不知道她是莫北桥,可现在她却是有些喜欢了。
“嗯,回来了。”她望着莫振笑了笑,熄火,解开安全带,下车。
她想只要她还是莫家的大小姐,她就没有输。
只要简时秋还在,她就不会输。
作者有话要说:掉马倒计时!
ps:朋友们!是不是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躺0?怎么都是在说我被前任压??
嗯????我堂堂猛1可受不起这样的屈辱!
我要诅咒你们一处对象就撞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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