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如金
“我的娘”
“爹啊”
惊呼一声高过一声, 曲寒星拿手指着擂台,偏头看向宋词“他那对手是归元上境吧”
宋词嘴张得极大“他的境界也是归元上没到大圆满”
“归元上境对归元上境, 差别也能如此大吗”曲寒星摊了摊手, 觉得别北楼的实力强得很没道理,“他不是个医修吗”
“我不由想起当日小师叔祖拿铁剑砍断我的上品钢剑时的干脆。”宋词说, 接着不忘吹捧“当然还是我们小师叔祖更厉害一些。”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逗得魏出云忍不住笑了一下, 转头问萧满“你如何看”
“这才一场, 不下定论。” 萧满语气平静, 目光仍在下方。
擂台上,别北楼一拂琴弦击飞对手,琴音还如此清越, 赢得真是漂亮利落。他面上波澜不惊, 单手抱琴, 转身走下擂台, 将胜负落定的鼓声甩远。
于此一瞬,看台下的围观者迸发出雷鸣般的尖叫和呼喊
“别爹”
“别爹, 看我看我”
“别爹辛苦了”
“别”
他们的声音传得极远, 而在座修行者何人耳力不佳宋词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愣在当场“他们在做什么”
魏出云出言解惑“医修与我们不同。我们在山中修行,医修却入世济世。江湖上, 有许多人都受过这位小圣手的照顾。所以为他助战的人十分多。”
“也不应该直接称呼他爹吧”宋词神情复杂。
曲寒星听完魏出云的话, 觉得有道理“医者嘛, 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可不就是再生父母”
宋词稍加思索,向他抱拳“曲师弟言之有理。不过我爹还在,纵使有人让我起死回生,我也不能叫别人爹。”
擂台上比试继续。上场的每个人都可能成为后续几轮中自己的对手,因而他们注意力转得极快,鼓声一起,恢复了认真神情。
约莫申时二刻,轮到曲寒星上场。
曲寒星虽然在福气满满锅中吃到了福气饺,但在这一轮比试中,运气是真不如何,碰到的对手是个归元上境,高出他两层小境界。
昨夜晏无书已与他道过此人门派功法的优与缺,他在脑子里演练了一夜,可真到了场上,真正对上,仍是说不出的紧张。
一开始,他凭着灵巧的身法抢到先机,但走过数招,被对手寻出破绽,猛然掀倒在地。
从这一刻起,他呼吸乱了。
不过他仍坚持着,闭上眼睛、不屈不挠,在对方手下撑过了三十招,才真正败落。
莫钧天把他扶回看台,萧满递给他伤药。曲寒星服下,稍有缓和,便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归元上境遍地走的场合吗”
“自然不是,排在你前面出场的,有好几个归元中境与归元初境。”莫钧天说道。
宋词拍拍他肩膀,叹息着说“曲师弟,你先前说得对,运气都是给定的,在一个地方享了好运,其余地方可就说不准了。”
拍完又给他一贴膏药。
曲寒星做出一副感动模样,接过膏药,抓住宋词的手,认真而诚恳地说“宋师兄,你要连带我的份一起努力,你一定要赢,赢回双份的胜利”
宋词“”
宋词突然感到压力很大。
赫见此时,一把飞剑自云端来,传话曲寒星,要他过去。
曲寒星忙应下,待飞剑走后,叹了声气“我去面对师父的狂风暴雨了。”
他一走就是许久,日近薄暮,总算轮到第十二组,萧满出场。
萧满的对手是一个烈风堡归元初境弟子,按照晏无书的说法,是来开眼的。
两人在场上互相执礼。鼓声落地,烈风堡弟子便提刀而起。
烈风堡位于西北雪山深处,被经年不化的寒雪锻炼出一身强健体魄,其刀意亦充满了寒雪的凛冽。
他闪电般越过大半个擂台,来到萧满身前丈远处。萧满右手微抬、手腕翻转,抓出见红尘。
然后向着前方,自斜下往斜上划出一剑。
剑光在薄暮的风中炸起,剑风迎着薄暮的风斩去,气劲澎湃沛然,场上气氛倏然一凝。烈风堡弟子只觉刀势受阻,欲变换招式,竟发现脚下一空,已然离地。
等他回过神,他已经摔倒在擂台上,呜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他输了,一招还未递出,败在中途。
萧满收剑,转身走下擂台。
“喂”忽然之间,有人冲萧满喊了一声。
这声音有几分耳熟,萧满寻过去,见得是昨日在街上同人打架的朴刀少年。
“你收徒吗”朴刀少年问。
萧满没理会,径自走回去。
各门各派的师长皆在云端上,位置不分派系,谁与谁相熟,便坐在一处。
流月君尽天南喝了一口酒,笑着问晏无书“算辈分,萧满如今是你的师叔了”
“嗯哼。”晏无书目光在萧满身上,闻言给出一声轻哼。
尽天南却有些遗憾,摇着头道“怎么同别北楼一般,打得如此快。”
晏无书不以为然“对付弱者,需要留情”
“剑意倒是凌厉啊。”尽天南语气化作感慨,“如此年轻,便能使出这样的一剑,前途无可限量。”
“跟小沈师祖学的。”晏无书笑了笑。
“难怪有几分冷。”尽天南顿时了然,跟着又说“希望我徒弟不要遇上他,否则胜算真的不大啊。”
擂台上又打了几场,今日的比试结束,各门各派回白鹭洲,其余的观战者如落潮般回到广陵城各处。
萧满被曲寒星拉去吃了一次火锅。
饭毕,他寻了个由头同众人告别,在广陵城里漫无目的地走。
一路上都很热闹,过眼之处张灯结彩,他穿街过巷,不知行了多久,周身逐渐荒凉。
萧满没带地图,但清楚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一座城市,无论多繁华美丽,总会有藏污纳垢之处。生活在那里的人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有人偷窃、抢劫,有人杀人、放火,活的只有一个今日,而非明天。
“小凤凰。”晏无书悄然出现在他身侧,轻轻唤了一声。
萧满没理,往街道深处走。
他一直知道晏无书在他身旁,出言无法赶走,打又打不过,干脆随了他去。
晏无书同他并肩而行,走着走着,抬手往他身上落了道法术,避免地上的污水染脏那身素白道袍。
行了一段路,却是没想到见到一个眼熟之人。
别北楼站在一处破败屋棚前,为一个伤了手的汉子施针。那汉子骂骂咧咧叫痛,他面不改色,等待十数息,拔针。
“好了。”别北楼道。
闻得此言,那汉子抬起手,起初小心翼翼,带有几分迟疑和不信,待发现手真的被治好、能够活动自如后,扑通一声跪地,哭着对别北楼说
“我这手伤了三年,您竟能治好,恩人,您真是神仙下凡恩人,能否告知小的尊姓大名,小的无以回报,唯愿将您的恩德传扬”
别北楼不理他,转身走向别的地方。
他一身道袍清雅,绣着点点幽幽的梅花,与此间格格不入,却起落招展不休。
这条街道没有岔口,萧满行往深处,别北楼在前,每遇到一个病者,别北楼便会停下,或是施针或是施术。
“这位小圣手,颇有其师风采。”晏无书转着手中折扇,感慨说道,“圣手前辈若是见到,一定很欣慰。”
这话初听无甚奇怪,细思却有深意,萧满偏首看定晏无书,不跟他打机锋,直言问“什么意思”
“药谷圣手江清庭,已是数十年不出江湖,有传闻他飞升,也有传闻他隐退,不过我嘛倾向于他飞升失败这种说法。”晏无书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
萧满没听说过这人。很多时候,他对这世间之人的了解都来自于晏无书,晏无书不向他说起,他便不知晓。他对药谷圣手无甚兴趣,但飞升是每一个修行者都向往的终点,不由问“飞升失败会如何”
“轻则受伤、境界跌落;重则直接被天雷劈成灰烬,身死道消。”晏无书道。
就在这时,别北楼又治好了一人身上的伤。他没朝着下一出走,而是转过身,走向站在斜对面的石墙前萧满和晏无书就站在此处,准确地说,他向着的人是萧满。
别北楼眼前蒙着白缎,无从知晓走来途中是否将注意力落到过晏无书身上,站定之后,萧满又感受到他的“目光”。
“你是否有一串佛珠,其中一颗染了红”别北楼问,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而此话不假,掩在萧满袖摆底下、戴在他腕间那串菩提珠,的确有一颗泛着红。
萧满心中闪过诧异,没做回答,而是将问题抛回去“何意”
别北楼却不答,甚至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拱手朝萧满一礼“我们会再见。”言罢转身,继续行医。
这人行事言语竟有几分古怪。
有过这样一段对话,萧满和晏无书自然没再往下走。晏无书看了眼别北楼的背影,转头对萧满道“你的佛珠”
“无事。”萧满打断他的话,折过身去,向着街口而行。
晏无书抓住他的手腕正是他戴着佛珠那只,道“让我看看。”
萧满一番思忖。当初发现此事,他没有太放在心上,后来的十年,佛珠不曾有过异样,便渐渐忘记了,如今却被别北楼点出,当是有什么含义,便将佛珠脱下,递给晏无书。
晏无书借着月色细观,萧满等了他许久,见他面色微有变化,道“看出什么了吗”
“何时变成这样的”晏无书问他。
“忽然之间,便成了如此。”萧满回答道。
晏无书不着痕迹蹙眉“可曾离身过”
“那年神京城中,曾交给过魏出云与诗棠。”萧满道,见晏无书微眯了下眼,似要怀疑那两人,补充“在那之前,佛珠便已变色。”
“夫渚进去之前还是进去之后”
“说不清楚。”
“便是在那时才注意到的了。”晏无书三言两语便推断出当时情形,深思几许,道,“这是从大昭寺中带出来的,什么时候我们一道过去问问。”
萧满同样推断出晏无书没有头绪,从他手中抓起佛珠、戴回腕间“再说。”
没了四处逛的兴致,萧满回到白鹭洲中。晏无书一如昨日挤进了他这一屋,萧满已懒得说他,自顾自坐到窗下。
时辰尚早,他没有急着入定冥想,而是取出从停云峰带来的书,开始翻看。晏无书把蛋放到他身前,走去昨夜那个地方,继续摆弄阵法。
稍晚一些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来人道“萧满,我可以进来吗想向你请教一些事情。”
是莫钧天,同时还有宋词“小师叔祖,还有我”
“请进。”萧满从书中抬头。
晏无书没避他们,莫钧天先走进来,见到他,立时执礼“晏峰主。”
“晏、晏峰主”宋词的惊讶没收住,“晏峰主”这三个字于他而言是遥不可及的雪意峰峰主,孤山最年轻的太玄上境修行者,本次出战广陵的带队前辈,在此之前,根本没预料到有亲眼瞧见的一天。
但屋中除萧满外确有一人,模样出挑、气度不凡,且看不出修为境界。
想必是真的。宋词心说着,跟着莫钧天冲他一礼“晏峰主。”
“不必多礼,你们说你们的。”晏无书摆摆手。
两人走去萧满那一侧,他把夫渚蛋挪到身侧,问“何事”
莫钧天坐到他对面,递去一页纸“我明日要对上的是衡山派的归元上境。今天已见过不少衡山派弟子战斗,曲寒星还帮我打听到一些他们的招法,我琢磨许久,有一招不知该如何拆,想与你商讨。”
纸上画着一式剑招。萧满抓出那把下品铁剑,跟着走了一遍,道“是有些门道。”
“这是衡山派较为强劲的几招之一。”宋词本有些紧张,但说起剑,便浑然不觉了。
“你们有什么想法”萧满问。
“我们的想法”莫钧天抿了下唇,觉得用言语描述不如直接上手,同样掏出剑,在这屋中使出一式。
萧满看后摇头“我想不行。衡山派这一招中,出剑次数有十数次,灵活得过分,你若以孤山春风遥江天一招去破,能破它第一次出剑,但紧跟着,它会转破为立,借助你的破招,向你攻来。招架起来甚是艰难。”
莫钧天垮下肩膀“我们也这样认为,所以来找你了。”
萧满垂眸思索,时不时执剑而起,莫钧天摹了这招三分形,同萧满过招。亏得这间屋子大,能容下他们对招拆招。
但他们都对衡山派了解不深,做了几番尝试,都无结果。
晏无书在屋室的另一侧,看着他们三人时不时停下出剑,凑到一起对着那张画着剑招的纸琢磨,不由低笑“小师叔,不如试试把这招倒过来看,或许能有思路。”
“什么是倒过来”宋词一惊。
萧满解释“就是把收势作为开始,以起势来结束。”
“哦哦”宋词点头。
萧满拿起剑,从后往前使出衡山派这一招。莫钧天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亦出剑。
三人研讨,窗外月影幽幽移动,过了不知多久,总算寻得破招之法。莫钧天松了一口气,对萧满道谢,冲晏无书执礼“多谢晏峰主指点。”
宋词跟着行礼。
转眼至第二日。
仍是昨天的擂台,莫钧天、宋词、魏出云先后上场。
莫钧天以归元中境对战归元上境,有些吃力,好在昨夜寻得衡山派剑招的破解之道,费了一番功夫,险险胜出。
宋词运气好,他是归元上境,对手却在归元初境,也是个来开眼界的,赢得轻松。
魏出云对上的则是同境界之人,与三月间两仪殿前的比试相同,以试探之意诱敌,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到了下午,第一轮比试结束,曲寒星成为孤山参战广陵试的十个弟子中,唯一没有进入第二轮的人。
他已然摸清自家师父每天都死不要脸来挤萧满的习惯。萧满被宋词一口一个“小师叔祖”央去外面练剑后,他来到屋中,蹲在晏无书脚边,分外狗腿地给他捶腿,希望师父老人家不要过于责备。
晏无书坐在摇椅里,透过窗户看近处的水和远处的山,慢条斯理道“老一辈的人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道理放在师徒之间,想必相同。所以昨日我便想明白,你的成绩如何,是你自己的事情。”
“当初是谁说不能给你丢面子的”曲寒星抬起头,惊觉自己一番紧张和担忧都是白费。
“你都说是当初了。”晏无书微微一笑。
晏无书没让他走,曲寒星便蹲在这继续给他捶腿。
有鸟从天幕中飞过,晏无书视线追着它由东而西,忽而道“你那个姓魏的朋友,好像不常待在白鹭洲”
“洛川魏家的人嘛,家大业大,事情自然多。”曲寒星没思索太多,将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老魏家好像在培养他继承家业了,所以整天都很忙。”
晏无书眉梢微挑“原来如此。”
一个时辰后,萧满练剑归来。曲寒星已离开,不过在桌子上留了些吃食和精选出的话本,萧满一扫而过,拎起水壶,为自己倒了杯水。
他出去时,晏无书是何坐姿,此时仍是何种坐姿,这人左手向上,食指托着一个阵法,右手不断在上面摆弄。
晏无书研究这个阵法,似乎有几日了,萧满难得产生好奇“这是什么阵法”
“你终于感兴趣了”晏无书轻声哼笑,“当然是用来锁住你这只小凤凰的。”
胡言乱语。
萧满不再同这人说话,坐去窗前,垂目调息。
翌日是比试的第二轮,始于晨间,阳光尚有几分凉。
别北楼仍然排在第一出场,对战同组的另一人。这人使的是弓,一开场便捏了隐身决,匿去身形与气息。
一般人遇上这样的对手,都会选择边移动边防御,别北楼却没有。他如第一轮比试那般,不加试探,不曾挪动,单手抱琴,抬指拨动琴弦。
琴音与他的上一场比试有所区别,但见劲风以他为,呈扇形往外扫开,继而起一声闷响,那藏在半空中、预备着朝别北楼发出一箭的人不仅被破了隐身术,还被劲风扫落、扑通掉到擂台外。
别北楼面色不改,转身离开。
台下又是一阵欢呼。
萧满注意着别北楼,见他走下擂台、行过一段距离,便没了踪影,再看药谷的位置,也未回到那处,便问“这个小圣手别北楼,上次也是打了就走”
曲寒星“不知道,没注意呀”
其余几人亦是这般答复。
萧满被分在第十二组,排在第十二上场。他清楚他的对手是如何赢得上一轮比试的,这人略有些手段,会阴招,使暗器,若被缠上,纵使赢了,也要吃不少亏,而擂鼓一响,他站在原地没动。
他的对手正绕着路朝他靠近,萧满半眯起眼,观察这人偏好的路线,就在对手越过半场时,手腕倏转。
萧满松手、再抓,见红尘换做雪白长弓,于瞬息内发出一箭。
对方何曾料到他会将出剑换做出剑根本未做防备,一击倒地。
“你家小师叔是在和别北楼比谁解决对手解决得更快吗”云端上,尽天南正打算边喝酒边观战,而萧满的应战方法和速度让他始料未及。
“因为对手太弱。”晏无书慢条斯理道,“和别北楼无关。”
“他怎么突然改使弓了”
“谁规定孤山人就一定要使剑”晏无书反问。
尽天南“你们孤山人何时起变得这样了”
晏无书伸了个懒腰,笑道“现在起。”
不仅是尽天南,擂台下看客中亦有不少人将萧满与别北楼放到一块儿比较,更有投机好事者弄出个赌局,让人下注他们谁会获胜。
萧满对此毫不关心。
本场比试胜负已出,他轻拂衣摆,走下擂台。日光灿烂如金,他漆黑的眼眸甚是平静。
第二轮比试耗时没有第一轮那般长,一日之内,所有小组都决出胜负。孤山弟子又败三位,坐在板凳上的曲寒星终于不再孤单。
接下来便是重新抽签、分配对手。各门各派的师长又去了一趟疏风楼,稍晚些的时候,晏无书带着名册回来。
曲寒星和莫钧天都聚在萧满这,魏出云被行云峰长老叫去,宋词正在院子里练剑。几人拿到名册后一翻,发现萧满的对手名字前有两个字孤山。
“这是遇到内战了”莫钧天瞪大眼,“不是平白折损一个名额吗”
曲寒星本也在惋惜,但那个名字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几分熟“这不是那天借比试对我下狠手、连揍我十三下的清云峰弟子吗”
萧满撩起眼皮,重复了一遍“十三下。”
“对。”曲寒星转来转去比划,“这儿、这儿、这儿后背、肩膀、小腿那天回去,容师弟光给我上药就花了半个时辰”
萧满看过之后,平平“嗯”了一声。
曲寒星没品味出他满哥这声“嗯”是什么意味,不过心思也不在这个上,他低下头,在乾坤戒里一通翻找,片刻后寻出一个小册子。
他瞥了眼晏无书,轻咳一声,转头对萧满道“我私底下研究过他们清云峰的招式路数,这是心得,满哥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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