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大殿里, 苏颜玉手托腮, 正专注的看着舞姬跳惊鸿舞, 罗瑾不许她饮酒, 可席上的果酒滋味实在太好了, 她只好抿一小口,就吃块水果除酒气。
望着舞姬脚踝上铃铃脆响的铜铃,纤细柔软的腰肢, 苏颜抬手举杯, 暗暗叹气,还好自己身为女子, 要是个男儿,定要醉死在那温柔乡里了。
她喝得开怀,袖子忽然被扯了扯, 回过头去,竟然是二公主悄悄蹭到了身边。
“皇嫂,我学了个很有意思的小把戏,你快看看。”
二公主挨着苏颜坐下,将碍事的袖子撸起来, 清丽的小脸上带着兴奋和迫不及待。
苏颜歪着身子看向她,语气软软的:“什么把戏?”
二公主也不说话,伸出手在空气中虚虚一握, 手掌握拳,请苏颜往她掌心吹气。
之后她自己也吹了一口气,手晃动几下, 在苏颜眼前缓缓展开。
一朵粉嫩的花赫然出现在掌中。
“哇,好神奇。”苏颜接过那朵花,拿在鼻下嗅了嗅,白皙的皮肤带着淡淡的粉色,笑的无比娇艳:“二公主你和谁学的?”
“和宫里的伶人。”二公主骄傲的仰起头,苏颜在她脸上第一回看到了自信,不禁又赞叹道:“二公主真聪明。”
苏颜在宴席上四处张望,见罗瑾不在场内,伸出手指揉了揉有些发热的太阳穴。
“皇嫂是在寻太子吧,方才见太子已经出去了。”二公主眨眨眼睛,觉得自己这位嫂嫂哪里都好,就是运气不佳嫁给太子这种冷血无情的人。
苏颜提了裙摆站起来,宴席上舞姬已经跳完了,现在换了几个男人上来表演,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出去寻罗瑾一起走走,换换心情。
“皇嫂你去哪儿?”二公主站起来在她身后问。
苏颜穿着红色的襦裙,身上的宝石光彩夺目,但宝石再美都抢不走她一丝一毫的风采,只是回眸一笑,二公主就深刻认识到,人与人之间是有鸿沟的,若嫂嫂美如天仙,她就是地下的凡人小丫头。
仙女嫂嫂轻轻笑了笑:“我出去找太子。”
“我也去。”二公主也站起来,拍了拍手,要是等下太子给嫂嫂脸色看,她就算冒着僭越的风险,也是要为嫂嫂说话的。
这几日苏颜和二公主相处的好,现下也不反感她同去,于是苏颜轻点头,招手叫二公主到身边来。
走出人多嘈杂的宴席,在外面让夹带花香的夜风一吹,苏颜完全清醒了,她左右各看了一眼,正想着该往哪边去找罗瑾,二公主就伶俐的做起了解语花。
“太子刚才往那边的偏殿去了。”
苏颜点点头,回赠给二公主一个清浅的微笑,声音婉转动听:“我们也过去吧。”
今晚月色极美,二公主挽着苏颜的胳膊,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宫里的昙花要开了,嫂嫂要过来看吗”
“昙花都是夜色中盛开,我怕我熬不住夜,还是算了吧。”
二公主眼里闪过惋惜,不过很快又亮了亮:“也无妨,我把昙花盛开的美景画下来送给你。”
“那就谢谢二公主了。”苏颜笑盈盈的点头。
她们各自都带着三四个宫娥太监,乌泱泱的好大一堆人,刚走出不远,就遇到了同样出来透气的六公主。
六公主一看太子妃和二公主手挽手那般亲密,不禁眼睛都看直了,太子妃可是未来的皇后,要是被二公主讨好了去,自己岂不是吃亏。
因此,她上前行礼问安以后,表示也要跟着一起去找太子。
找太子的人马立刻就壮大了许多,可能是皇帝病重,太子地位越来越稳固的原因,一路上又遇见了好几位贵女。
“太子妃娘娘,得知您画技过人,存了心思想与您讨教呢。”
“娘娘这是往哪里去呀?”
“娘娘万福金安。”
很快,苏颜身边就围绕了一堆莺莺燕燕,她领着越发壮大的队伍,不禁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殿下待会看见这一群女人,会作何想,不会生气吧。
小六子在前面提着灯笼照路,领着众位主子们到了偏殿前,看着空无一人甚至有些鬼气森森的宫殿,不禁打了个寒颤,纳罕道:“听说殿下就是往这边来了的。”
苏颜提群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伸出纤纤玉指往前一指,对身后的大队伍道:“前面有灯光,我们去瞧瞧看吧。”
“好,娘娘请先行。”
“娘娘,等会子我们几个在这里歇一歇,也是极好的。”
闺女们兴致高昂,跟在苏颜的身后,一起往殿内走去。
与此同时,陶雪瑛满脸绯红,色如春花,脸颊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她暗暗皱着眉,咬着唇极力的忍耐着什么,可破碎的声音还是抑制不住的往外泄露。
太热了,太烫了,她受不住。
围绕在苏颜身边的莺莺燕燕有成婚的夫人,也有未阁的女子,走到偏殿的房间门口,细细碎碎的不堪之声已清晰可辨。
那些夫人都变了脸色,未出阁的少女则莫名其妙的交头接耳。
苏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疑惑殿下到这个黑漆漆的地方来做什么。
她用眼神示意小六子将门打开,小六子会意,上前一把推开大门。
伴随着咿呀一声响,屋内的场景一览无余,完全的展示在所有人眼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狼藉的衣物,女子贴身之物就大大咧咧的掉在地毯上,屋里呜咽的声音也叫人觉得羞耻。
苏颜不禁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天呐,这不是桑河县主吗?”
“她怎么做出这幅丑态?”
“呕,好恶心。”
苏颜捂着狂跳的胸膛,急忙指挥小六子用毯子将陶雪瑛裹起来。
没过多久,太子妃等人酒后散心,在偏殿撞见桑河县主丑态的事,就从那些目击者口中,传播的人尽皆知了。
太后和皇后都急匆匆的从宴席上退下来,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神智模糊的陶雪瑛也被人用毯子裹着抬回慈宁宫,由太医为其诊治。
陶刘氏脸色煞白的跪在太后面前,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你究竟瞒着哀家做了什么?”
太后陡然憔悴不少,一双老态尽显的眼睛狠狠瞪着陶刘氏,恨不得不顾及身份,亲自赏这个蠢妇几个耳光。
那陶刘氏也就是个纸老虎,窝里横,见事情闹大了,吓得站都站不稳,太后无需审,她自己就全都招了。
太后的手指着她的鼻子,气的狂咳嗽,宋嬷嬷急忙给太后拍背顺气。
“你,你以为酒后太子和桑河郡主撞在一起,就会发生些什么吗?”太后怒极,恨她们母子二人愚蠢,更恨自己看错了人,闹出天大的笑话。
“太子若是个好色之徒,哀家何需苦苦筹划。”太后气结,指着陶刘氏怒喝。
言罢,她又咳嗽几声,喘匀了气才继续说道:“你老实交代,那屋子里的合欢香,你从哪里弄来的?”
合欢香气味甘甜,是助情之物,太后年轻的时候曾经见识过,是以,味到陶雪瑛身上的残香便认了出来。
可陶刘氏听了,却是满脸茫然,不知道太后说的是什么。
太后眸光一沉,握着手帕的手紧了紧,和身后的宋嬷嬷交换了眼神,如果偏殿里没有合欢香,那么陶雪瑛必定不会那么失态,如果香不是陶刘氏安排的,还会是谁呢?
“禀太后娘娘,太子到了。”这时候宫人进来禀报,太后也顾不得细思,拄着拐杖出去外间。
太子换了一袭赶紧的月白长袍,人如璞玉,高洁雅正的姿态令在座的众人都微微恍神,再联想到躺在里面的陶雪瑛,皆暗自摇头。
那样丑态毕现的女子,怎么能配得上太子。
“太子终于来了。”太后被搀扶着坐下,看了罗瑾一眼后淡淡道。
罗瑾单手负于身后,气定神闲的走来,对太后行了礼。
“孙儿来迟,皇祖母勿怪。”他勾了勾唇,面无表情的扫了陶刘氏一眼,转身走到苏颜身边,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夜的事情,实在荒唐,丢尽了皇祖母的脸面。”
是啊,这件事荒唐透顶简直可笑,搅了寿宴不说,更是将陶氏一族的脸皮掀下来往地上踩。
可陶雪瑛再丢脸也仍旧是陶氏族人,太后少不了苦笑一下解围道:“雪瑛说起来,也是个聪明孩子,怎么今日发生这样糊涂的事情。”
言罢,陶刘氏和太后一唱一和,齐齐夸赞起陶雪瑛平日里又多么乖巧懂事。
只不过罗瑾全然没有心思听她们两个演戏,他比苏颜往前站了几寸,身量又比她高大,几乎将苏颜半个身子都挡住了,借着这个便利,罗瑾竟然伸出手指勾了勾苏颜的手。
苏颜正发着愣,不禁吓了一跳,回过神后轻轻打了罗瑾的手指一下,接着默默后退了半步。
罗瑾回头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小姑娘噘着嘴,琉璃似的眸子中蓄满了怒气,发现罗瑾在看她,竟然挑起秀眉,瞪了他一眼。
太子爷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有些无奈,今天他若去那偏殿更衣,这小姑娘岂不是要喝醋喝到醉。
罢了,回去哄哄就是了,太子不动声色的跟着后退。
太后在人前夸够了陶雪瑛,又明里暗里威胁大家不准往外胡说以后,揉了揉太阳穴,露出满脸的疲惫:“今日的寿宴至此,大家都散了吧。”
话音刚落,身后的帘子忽然被人掀起。太医给陶雪瑛用过药以后她就醒了,她也很快明白过来,方才的事情被人设计了,而且拉她入坑,害惨她的人,正是她那位愚不可及的母亲!但是眼下,唯一能救她出泥坑的只有太子。
于是陶雪瑛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满脸泪痕的扑跪在太子面前,她想伸手去扯太子衣角,却发现那位娇娇弱弱的太子妃娘娘,不知何时拦在自己与太子中间。
陶雪瑛只好讪讪的缩回手,哭哭啼啼的诉衷肠。
“臣女陶雪瑛一直爱慕太子殿下,听闻殿下英明神武,臣女早已经托付了心意,在心中发誓非殿下不嫁,今日雪瑛出了丑,自觉配不上殿下,甘愿出家为尼,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了。”
罗瑾深沉的眸色如一汪寒潭,看得陶雪瑛脊背生寒,可她还是长吸了一口气,缓缓抬眸看着太子的眼睛道:“可若殿下不嫌弃,臣女愿跟在殿下身边,当牛做马伺候殿下。”
她越说一字,苏颜的脸色就越白一分,陶雪瑛竟然钟情罗瑾,这是他何时惹下的风流债呀。
太后看着这边的一切没有做声,几十双眼睛都看着太子,女子的名节和清白某种程度上比姓名还重要,今日陶雪瑛在宫里出了这等大丑事,今后也别想着嫁人了。但她口口声声说早已经钟情太子,如果太子愿意高抬贵手,收了她入东宫,某种程度上就是救人一命。
大家都等着看太子如何回应。
令人意外的是,太子摸了摸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神色淡然的好似没有听见陶雪瑛说话一般,而是抬手握了太子妃的手,而后才淡淡嗤笑了一声,深邃的目光如刀剑锋利,看得陶雪瑛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孤嫌弃。”
罗瑾握了苏颜的手,转脸看向太后:“这事是皇祖母的家事,孙儿在此多有不便,和太子妃先行告退。”
走出去还没有多远,苏颜就抽回了手,原本灵透的眼眸里失了神,小脸煞白,她看了罗瑾一眼,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质问:“殿下和那位陶小姐,是怎么回事?”
罗瑾长眉微蹙,将气呼呼的小姑娘拉到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颇有几分无奈。
“吾根本不认识她。”
苏颜相信罗瑾的人品,他从来不会说谎,听他说话语气笃定,这才放下心来。
“那陶小姐因何倾心于殿下?”
罗瑾牵着苏颜的手走在寂静的宫道上,风吹起他的衣袍,有几分落拓潇洒,他的眸映着烛火,灿如星辰,为何,还不是企图将他当做救命稻草,想攀龙附凤。
他吐出一口浊气,将苏颜的手牵得更加紧了些,声音散在空中:“她哪是倾心与吾,是醉心富贵权势而已。”
苏颜灵透精致的眼眸蓦然瞪大了。
“她罪有余辜。”
罗瑾笑了笑,伸手蹭了蹭苏颜的鼻子。
离中秋越来越近,天气也渐渐变得寒凉起来,苏颜越发的懒洋洋不爱活动。
八月里的万国朝贺节近在眼前,罗瑾在军中的事务也一日忙于一日了。
苏颜歪在美人榻上小憩,桃知在一旁捧着话折子念着给她解闷。苏颜如云堆砌的乌发轻松的绾成个简单发髻,几只嵌红宝石的簪子衬斜斜插着,越发显得人有种慵懒华贵的气质。
她穿了身青色的蜀绣云摆裙,裙子腰身紧,勾勒出了曼妙婀娜的曲线,窗外淡淡的阳光铺撒入内,越发衬得她的小脸精致,人娇美。
安知拿着一封信,喜气洋洋的掀了珍珠帘走入,对阖目假寐的苏颜道:“娘娘,家里来信了。”
苏颜缓缓睁开眼,手伸出来接过信,拆开封泥抽出里头的信看起来,片刻之后,惊喜的抬眸,对安知他们道。
“哥哥在信上说,花隐先生已经寻到了,就在京中,而且,花隐先生愿意进宫来为殿下诊治。”
这个消息令苏颜喜出望外。
用晚膳的时候,罗瑾照例忙中偷闲,从泰和殿过来陪苏颜用膳。
一入未央殿,他就被桌上的菜色震了震,羊肉羹汤,韭菜香鸡蛋,炙鹿肉,还有鳝鱼汤,他细微了蹙了眉,眸色深处如有巨渊,深不见底,看得苏颜心虚的低了低头。
罗瑾入了座,拨动着檀木念珠暗自想,这在泰和殿当差当的好好的厨子,怎么到了未央殿就这般马虎敷衍,这席面上一道道的菜肴口味重不说,样样都是及其温补的食材,夜晚食用最是不妥。
“都撤了。”罗瑾动了动手指,沉脸看着眼前的菜肴。
苏颜心情忐忑的咬了咬唇,暗道糟糕,殿下这个讳疾忌医的毛病,真的是越发严重了,上次她准备好一桌壮阳的食物暗示他,他好歹安静的用了晚膳,今夜确实连筷子都不动了。
小六子见到太子脸色不爽,急忙上前般宫人一起撤菜,冷不丁的撞到了罗瑾的枪.口上。
罗瑾动了动手指,英挺深邃的五官上乌云密布,如风雨欲来,又似忍耐许久。小六子在泰和殿的时候也是一等一的机灵人,怎么到了未央殿也惫懒到如此,主子日常进的菜色,他也该注意着才是。
“下去,孤罚你跪两个时辰,跪好了来见孤。”
他的声音充满愠气,想到未央殿的宫人们个个都不尽心,可想他忙万国朝贺节的这段日子,苏颜受了多少的不公。
“慢着。”苏颜怯怯的抬起眸,今夜的事因她而起,她并不想牵连小六子的。
罗瑾有些意外,一双深目蕴藏万千风华,抿了口茶,声音里透着不容置喙的意思。
“他当差不尽心,该罚。”
赏罚分明向来是罗瑾的原则,这些惫懒的宫人一旦放纵只会得寸进尺,将来苏颜更难,因此,就算今日苏颜为他们求情,罗瑾也要好好罚他们一回。
苏颜看得出来罗瑾是真的生气了,心中不免忐忑,这些日子虽然相处融洽,可她不曾忘记,罗瑾发起火来,一般人招架不住的。
“殿下,您是为妾准备的菜式生气么?”苏颜盈盈一张小脸沐浴在朦胧的烛火下,根根分明的长睫微微颤抖,唇抿的紧紧的,水眸中净是不安,可面上仍旧竭力端出一派平静。
罗瑾有几丝诧异,他抬脸看来:“这些并不是你喜欢的菜色。”
苏颜的小脸白了白,深深吸了一口气,摆手叫屋子里的众人都退下。罗瑾捏了捏眉心,眸光深了几分,莫测的逡巡在苏颜身上。
苏颜起了身,缓缓走到了小轩窗前,从背后看,她纤细的酥腰不足一握,如瀑的青丝乌黑亮丽,站在窗前月下,自成一幅美极的画卷。
“妾今日有话要与殿下说。”苏颜捏了捏冰凉的细指,打量上面描绘的精致红花,踌躇了一下,转身回眸道:“殿下还记得上次妾寻花隐先生之事吗?”
罗瑾的声音低而沉,他颔首,柔软的指腹摩挲着青花瓷杯盏,那次他疑心是苏颜或者其家人身体有恙,后来被小姑娘撒娇打岔,硬是给糊弄了过去。
“记得。”
苏颜深吸一口气,罗瑾沉沉的望着她,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势如有实质,压迫的她头都不敢抬,可有些话必须说清楚,也都是为了罗瑾的身子着想。
“妾寻花隐先生,其实是为了殿下的病症。”苏颜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入耳。
素来稳重,喜怒不显的罗瑾面色上,却出现极大的震动,他的病症除了太医和一两个近侍知晓外,就连皇后都不知,苏颜又是如何得知的。
罗瑾顷刻间就变了脸色,眸光震动,也就没有拘泥身上的戾气,他攥紧了手中的杯盏,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
“你如何知晓的?”
“殿下,花隐先生医术高明,说不定……”苏颜满心想与罗瑾解释自己并非自作主张,只想快些将话儿说清,不料罗瑾脸色一变。
“孤问你如何得知的。”罗瑾几乎在低喝了。
苏颜怔了怔,脸色倏然一百,咬着唇没有说话。
罗瑾抬袖拂了桌上的茶盏在地,深深吸了两口气,待平静了些才走至苏颜面前,扣住她的脸颊,长指摩挲着她的下颚角和耳垂,声音低沉,如风恻恻。
“快回答。”
苏颜饱满的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一串齿痕,眼眶微红的她在烛光下更显柔弱,偏偏下巴微微扬起带着那么点倔强。
“殿下,那日的画册您解释的那般详尽,妾还能不懂吗?”
“说千道百,身有隐疾也不是您的错,您大可不必为此自卑。”
“妾永远不会瞧不起您。”
罗瑾低头,深深看着苏颜,她每说一个字,他的长眉就蹙的更深,
“隐疾?”他咬了咬呀,腮边咬肌鼓了鼓,手上的动作用力几分,头更低了,几乎将脸贴在苏颜眼前:“何疾?”
苏颜咬了咬牙,直视着罗瑾的深眸。
“就是,不举之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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