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宽大的手掌轻轻安放在苏颜的蝴蝶骨上,安抚般的轻轻拍了两下。
苏颜没有做声,抱着罗瑾的腰吸了吸鼻子,水润的眸子波光粼粼,带了点鼻音底底切切道:“妾最怕下雨。”
“有吾陪着你,还怕?”
罗瑾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谆谆善诱之间,叫苏颜忽视了他音色中的低哑。前世里的雨夜,苏颜都是独自熬过的,现在罗瑾能在身侧,已是最好的改变。
“没那么怕了。”苏颜的头在罗瑾的胸前蹭了蹭,猫儿般的粘人,只是窗外又一个惊雷袭来,猫儿受了惊,又往主人怀中钻。
若此刻有光,苏颜就能看见晶莹的热汗从罗瑾的鬓角,顺着鼻峰下落,跌落在胸前,隐入结实的胸膛。
苏颜没有抗拒的意思,罗瑾的注意力有九成都在苏颜的身体上,四周漆黑,味道和声音就格外明显,苏颜身上的馨香若隐若现,呼吸间的浅浅喘息很明显,罗瑾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吸时起伏的胸膛,绵软的不像样子。
罗瑾心中的巨兽已经大的不成样,几乎就快淹没他的理智。安放在苏颜背上的手掌,又安抚般的轻拍几下。
刚才苏颜很害怕,从被子里钻出来时是屈跪在床榻前的,她的整个重心都扑在罗瑾身上,久了,腿自然有些酸。
“殿下,妾的脚麻了。”苏颜在黑夜里仰头道,罗瑾却阖眸,呼吸沉重。
这个小姑娘看起来瘦弱,没想却有这样饱满的一副身子,如多汁又娇嫩的樱桃,有似带着露珠的青苹果。
“吾扶你起来。”
罗瑾搂紧苏颜盈盈的腰肢,夏日衣裳薄,薄纱下的温度几乎叫罗瑾失了态。
“颜儿。”罗瑾愈发难耐,唇齿间淡淡的酒气喷在苏颜的耳畔,警告般的道:“你不要乱动。”
颜儿?苏颜脸颊上立现红霞,除了弥留之际听罗瑾这样唤过,就只有新婚夜了。
“殿下,是不是喝醉了呀?”
苏颜的头歪在罗瑾下颚处,在罗瑾的帮助下,她已经坐直的身子,声音清浅,如珠玉琳琅。
“别动。”罗瑾却咬紧了后槽牙,动字被加重尾音,听起来很可怕的样子,是苏颜全然陌生的。
她想扭头,才却发现罗瑾宽大温热的手掌已经禁锢在了自己的后颈,腰也被他锁着,迫使自己保持一个昂首挺胸的姿势,就是想动也不能够。
“颜儿,你要乖。”
罗瑾大概是真的醉了,那病会放大他的感官,痛是成倍的痛,爽也是成倍的爽。
“唔——”
苏颜感觉自己的耳垂被一个湿润温热的东西碰了碰,属于男子粗重的喘息声近在咫尺,清冽的龙涎香,鼻息之间的甘甜酒香,潮水般的袭来。
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眸,一切都是陌生的。苏颜白玉般滑腻的胳膊轻轻放在罗瑾肩头,有些不知所措。
巨大的感官冲击几乎将罗瑾淹没了,他五指插入苏颜的乌发间,下巴靠在苏颜的颈窝上,深深喘了两口气,今夜怎么就宿在唐国公府了!
苏颜蹙眉:“殿下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罗瑾野兽般的衔住苏颜纤细娇嫩的脖子,轻轻咬了一口,含糊的道:“很不舒服。”
他到底是耐着松开了苏颜。
惊雷轰鸣一阵,渐渐销声匿迹。
罗瑾吃了一粒许太医配的丹药,等他洗漱毕,方才还吓得哭鼻子的小姑娘竟然睡着了。
只不过第二日回东宫时,这个小姑娘扭扭捏捏的不愿意看自己。
马车里摇摇晃晃,苏颜离罗瑾坐的远远的,就是不肯看他。
罗瑾察觉到她今日穿的是高领的衣裳,他端坐如兰,直视着前方,唇角却勾起了一丝浅笑。
*
回了东宫后,罗瑾就又去军营了,三日后才归,回宫时未央殿刚摆好膳食,听说罗瑾要来,苏颜有些惊讶,抬眸道:“按敬事房安排,殿下今日不是该去静承徽那儿吗?”
门外穿着铠甲的罗瑾赶巧听见,脸色一黑,眸光深如寒潭般的摘下头盔,他忙完军务策马急归,就是想赶着陪这个小姑娘用个晚膳,怎知她如此嫌弃。
“孤来不得么?”
福川掀了珠帘,罗瑾踱步走入。
苏颜的眼眸亮了亮,旋即挪开眼,声音婉转,却带着几分赌气的味道:“殿下自然想来就来。”
这是还在记恨那天夜晚的事情。罗瑾动了动手指,那巨大的愉悦令人食髓知味,每每忆起就足以令人思量流连。
不过,罗瑾还有些事情没有闹清楚。
他由福川伺候着卸甲,又用清水净了手,用膳时不兴多言,罗瑾盯着苏颜多饮了一盅药膳汤外,不曾多言。
只不过等屏退了宫人,苏颜就立刻敏锐的察觉,罗瑾的脸色十分严肃,那深沉的目光落在身上如有实质般压得人喘不上气,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殿下又要欺负人吗?
看着苏颜警惕的模样,罗瑾不觉莞尔,不过抬眸对上苏颜时,眸中就只剩下严肃了。
“太子妃,孤有话问你。”罗瑾端起案上的香茶啜饮一口,轻声问道。
话儿轻飘飘的,却令苏颜呆怔半晌,秋水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盈盈的小脸上满是不解,那烟眉似蹙微蹙,小表情惹人怜。
“夏裴的那只荷包,从何处而来?”
罗瑾在知道荷包不是苏颜所做后,特意去试探了夏裴,从夏裴的回答看,怎么都不像是对苏颜一往情深的模样,他自请去西南,恐怕有别的缘故,福川吩咐下边人去查了,却没有个结果。
但那只荷包的确是经苏颜的手转送的,罗瑾亲眼所见,再清楚不过。
“什么荷包呀,妾不知道的。”苏颜盈盈小脸霎时一白,表哥被革职的事情她知道的,外头人都传言说是罗瑾授意的,苏颜不信,可现在看来,恐怕是真的。
苏颜想在罗瑾面前浑水摸鱼不是易事,罗瑾和朝廷里面的那些老狐狸斗,都能不落下风,面前苏颜这样一个小姑娘,算是他在欺负人了。
“说实话。”罗瑾眸色难辩,压低了声音,好像能看破人心一般。
苏颜站起身,抿了抿唇,低头拨弄着玉腕上的金珠手钏,眨了眨眼睛,一派正义俨然:“妾身子不舒服,要去院子里走走。”
这小姑娘是越发的大胆了。
苏颜走出房门需要经过罗瑾身边,见苏颜要逃走,罗瑾好整以暇的拨弄着念珠,却在苏颜擦身而过的那刹,精准的抓住了苏颜的手腕。
“太子妃身子不舒服,可是脚又酸了的缘故?”罗瑾面上一派霁月清风,端的是心无杂念,君子谦谦。
苏颜却倏然红了脸:“殿下欺负人。”
罗瑾轻咳了几声,那夜没有经过小姑娘同意就那般,说起来是自己欺负她了,但是一码归一码,荷包的事情必须问清楚。
“坐下。”罗瑾的声音冷冽,他喝了口茶水,凝视着苏颜,压迫感愈盛,苏颜知道,她不说是不行了。
“殿下应该都知道了,何必还来向我求证。”
苏颜侧坐在椅子上,巴掌大的小脸上陡然落下一颗泪,让罗瑾猝不及防攥紧了拳。
“嘉仪郡主托妾转交的。”苏颜心攥的生疼,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罗瑾钟情郡主也罢,背地里查清楚了表哥和郡主的事情也罢,何必还来苦苦相问,竟是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心情么。
“殿下要如何处置?”
罗瑾琢磨着苏颜的话,他要如何处置,他还能如何处置?
“这样说来,太子妃做了牵红线的月老?”
罗瑾掏出一方帕子塞在苏颜手中,巨大的信息量压迫着罗瑾的神经,这样说来,苏颜也不钟情余夏裴?
屋子里陡然陷入沉默,罗瑾呼吸急促几分,一件件捋着婚后之事,细细想来,是他草木皆兵,风声鹤唳,闹出好大一个乌龙!
屋子里灯火飘摇,罗瑾一半的脸浸在阴影之中,从苏颜的角度看过去,颇有几分黯然神伤的滋味。
苏颜更觉得心里撒了盐一般的又酸又涩,那晶莹的泪珠断了线般簌簌滚落,苏颜不想在罗瑾面前露出狼狈,平白惹人讨厌,她只好张开朱唇小口喘息,浓密的眼睫毛被泪水打湿,愈加幽黑漆漆。
等罗瑾抬眸时,才觉察到这个小姑娘已经快哭噎了。
罗瑾起身向苏颜走去,苏颜却先一步站起,走到西窗前背对着罗瑾,轻轻用帕子拭泪。
是怕他对夏裴迁怒么?还是方才太凶吓着人了。罗瑾修长的食指敲打着桌案,有些吃不准小姑娘委屈的心思。
“吾不会迁怒夏裴。”罗瑾的声音很低沉,嘉仪和夏裴有情,是他事先不知的,他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迁怒夏裴,甚至,在知道这件事情后,后悔自己没有使手段,叫父皇不要赐嘉仪与宁王。
苏颜还在哭。
罗瑾垂眸,高大的身躯形成的阴影将苏颜笼罩,就像是从背后拥抱着她一般,若此刻解释自己此前误会他们表兄妹间有情,只怕苏颜要哭得更凶。
罗瑾定了定心神:“颜儿,之前都是吾错了,从今往后,执卿之手至白头,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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