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小说:倾城 作者:长安墨色
    苏颜纤细的身子顿了顿,转过身来,一双美丽的眼眸已经肿了半圈,她体会着罗瑾话中的意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多美好啊。

    她透光鹅黄色的烛光凝望着罗瑾的眉,眼,唇角,鼻梁,恍然回到生离死别之际,罗瑾在床前说对自己一见倾心那刻,她想要给罗瑾拥抱,却只能徒劳的挥舞双臂。

    但是这一次,苏颜能够真实的触碰罗瑾,她真真实实,听见罗瑾的承诺了。

    “好,殿下说话可算话。”

    苏颜应的极快,眼眶里的泪水虽还止不住,心里也还泛着酸,可人已经张开双臂向罗瑾走来,乖的很。

    她趴在罗瑾胸膛上,听见罗瑾说话时,胸腔在微微震动。

    “吾何时说过假话。”

    苏颜喜欢紧紧拥着罗瑾,拥着他,就算刮风下雨,前路漆黑,她也可什么都不怕。

    “不过,殿下以后可不能欺负人。”苏颜依旧抽抽噎噎的,将脸上的泪渍都蹭在罗瑾月白的衣袍上。

    罗瑾低头,一手抚摸着苏颜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揽着她的细腰,声音苏苏沉沉:“吾怎么欺负你了?”

    苏颜仰起头,琉璃般清澈的眼眸里俱是认真:“那晚,殿下咬妾来着。”

    罗瑾有双极深邃的眼瞳,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的五官都十分立体。听了苏颜的话,罗瑾细微的蹙了蹙眉,眸光震动,他该怎么和这个小姑娘解释,那晚上的咬,不是咬,而是种,情趣?

    “以后再说。”自诩从不说假话的皇太子含糊的转移了话题。

    他拥着苏颜站在西窗之前,窗外月华皎洁,夜风凉爽,待苏颜渐渐平静下来,罗瑾将她鬓角边的碎发掖在耳后,缓缓道:“新婚那夜,颜儿为何要将吾赶出喜房?”

    罗瑾记得清楚,大婚之夜一切礼仪照常,苏颜也乖巧配合,偏偏在最后的时候,忽然哭成了个泪人,起身哭着要回唐国公府,嚷着要么罗瑾走,要么自己走,最后罗瑾硬是枯坐了整夜。

    苏颜的小脸白了白,莹白的贝齿轻咬住唇瓣,怯怯的抬眸看向罗瑾,声音娇软细微。

    “那夜殿下的样子,好吓人,妾,害怕。”

    罗瑾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兴味,看来教习嬷嬷缺上的那一课,是该自己来亲身教导了。

    不过,这个小姑娘胆子小的很,需慢慢来。

    *

    解开了一直萦绕在心的误会,罗瑾顿觉轻松。夏裴以受到皇太子恶意中伤为由,投靠宁王的事情,也进行的十分顺利。

    只是,四年一度的百国朝贺节就在年秋,禁卫军到时候要负责警戒,罗瑾少不得去营中亲自监督。

    想要苏颜学的课程,就一日日耽搁下来。

    未央殿的院子里种了几株李子树,从前是不结果的,今年却神奇的开花结果了,晶莹剔透的果实坠满枝头。

    宫娥太监们都贺喜这是好兆头,苏颜赏了她们银子,摇着美人扇歪在屋子里纳凉,手旁置着个铺了碎冰的果碟,里面是切好的冰镇瓜果,苏颜用银叉子偶尔食上一块,潋滟的眸子如泉水般清澈,就是小脸儿上的神情,有些百无聊赖。

    不过这一派优雅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失神。

    太阳渐渐西斜,剧烈的阳光落潮般褪去,只在天际线留下几抹淡雅的余晖。

    苏颜慵懒的歪坐起身,透过百叶小阁窗看外面的葱郁树枝,忽然就起了童心,吩咐安知她们取竹竿子来。

    她要打李子吃。

    安知蹙眉有些为难:“殿下知道了,要罚人的。”

    桃知也劝:“娘娘,奴婢叫小全子去打,您在廊下看着玩儿吧。”

    苏颜睡了半晌,如云的鬓发被玉枕压的松了,几缕乌发垂在肩头,特别显得慵懒娇媚。苏颜将松下来的乌发用玉簪重新随便的绾好,袖口宽大的纱裙直往下坠,露出一截白玉般饱满滑腻的胳膊。

    她边理着头发,边迈步往外去,语气有些轻快:“没事,殿下不在宫里呢,你我都不说,殿下又怎么会知道。”

    安知她们就只好取了一截磨的十分光滑的小竹竿来,又搬了张太师椅安置在树下。

    好在李子树不高,周围再站几个人护着,想来也没有什么事儿。

    幼时在唐国公府,家里兄弟姊妹多,苏颜也爱跟着胡闹,打枣儿李子什么的,却多年没有过了。

    苏颜兴致高,只不过几杆子下去都没得要领,她用袖子抹了抹鬓角的细汗,一阵风吹过,轻薄的纱裙更衬身姿曼妙,细腰不堪一握。

    从军营里回来,罗瑾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未央殿,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苏颜握着竹竿踮着脚,站在太师椅上摇摇欲坠。

    罗瑾的脸色顿时黑的像要下暴雨的天,看得福川心惊胆战,没待他说什么,身边的太子爷已经一阵风儿似的进院子。

    苏颜正瞄着一串李子呢,忽然觉得腰被人掐住,一截结实的手臂轻轻用力,就将她从太师椅上抱到了地面。

    “殿下回来了。”苏颜扔下竹竿,笑眯眯的,浓密卷翘的睫毛忽闪,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招人。

    罗瑾也不舍得说重话了,但这种危险的事情不能放纵着,他还是绷着脸道。

    “摔下去可怎么办,以后不许这样干了。”

    军营里军务繁忙,想来罗瑾吃不好也睡不好,眼眶里有些红血丝,声音也有些沙哑。苏颜将双手放在罗瑾肩膀上,放柔了声音道:“是,妾知道了,殿下是不是累了,进屋去喝点茶水吧。”

    说完,苏颜对安知她们使眼色,叫她们赶紧将竹竿和椅子收起来。

    没心没肺的小姑娘,罗瑾将她们主仆间的小九九看在眼里,宽大的手掌继续掐着苏颜的腰,拥着她往屋子里去。

    “吾瞧你下次还敢。”

    苏颜猝不及防被罗瑾看破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但嘴上还是不认,眼神闪烁的转移话题:“殿下,妾给您泡茶。”

    太阳彻底西沉了,屋子里还没有掌灯,苏颜奉着香茶过来,鬓发微湿,香汗淋漓。

    罗瑾的手指抖了一下,接过茶盏随手放在桌案上。

    他的目光落在苏颜身上就没有离开,苏颜不太适应这样的眼神,看起来怪危险的,她抬起一双波光粼粼的眸子,声音又乖又懒。

    “殿下不渴吗?”

    罗瑾勾了勾唇,舌尖碰了碰自己干燥的唇,点点头:“渴的。”

    说完他就站起来向苏颜走过去,小姑娘的唇小巧又饱满,看起来如鲜嫩多汁的樱桃,就是不知道品尝起来,是不是也如樱桃般酸甜可口。

    苏颜纤细的酥腰又被掐住了,隔着薄衣也能感受到手掌灼热的温度。

    她一双眼眸眨的无辜,罗瑾将头低下来。

    属于罗瑾身上清冽的龙涎香将苏颜包裹住,她感觉心跳加速,不自觉的就闭上了眼睛,却还是头晕目眩的厉害。

    冰凉柔软的唇碰了碰苏颜的唇,她倏然红了脸,好像在发烧一样。

    罗瑾还想靠近一点点,门外突然传来福川的声音。

    “殿下,慈宁宫传旨来,太后娘娘身子不舒服——”

    接着声音小了下去,福川的声音堪比蚊蝇:“要请殿下和娘娘过去看看。”

    那天夜晚,罗瑾的脸色很难看,苏颜的脸很红,福大总管灰溜溜跟在轿辇后头。

    完了,他心灰意冷的想。

    *

    慈宁宫对于重生的苏颜来说再熟悉不过,那是因为成为太后以后在里头住过,可以对还是太子妃的她来讲,却是全然陌生的。

    太后并不是皇帝的生母,而是嫡母,年老后爱拜佛诵经,平日里是不太爱见小辈们的,就算苏颜是太子妃,也被免了去慈宁宫请安的礼数,只有在宫宴、寿宴等时候,能远远的见上一面。

    苏颜总有中感觉,这位严肃的太后娘娘,好像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样子。

    她披着件红边小披风坐在轿辇上,罗瑾穿着蟒袍在前。

    不知为何,看见罗瑾她忐忑的心思就安静不少。

    慈宁宫里有一股檀香味,罗瑾和苏颜到的时候,太医刚诊脉完毕收拾医箱,罗瑾对老太医微颔首,问道:“皇祖母如何了?”

    老太医行了礼,声音年迈低沉:“回太子殿下,太后娘娘上了年岁,夏日里易积食心慌,并无大碍,将养几天便可大愈。”

    罗瑾这才带着苏颜往内室去,皇后和皇帝也在,一些宫妃们候在院子里。对这些妃嫔,太后肯定是不会见的,就连苏颜也做好了被拒绝进内室的准备。

    倒是没想到太后今日指名要罗瑾和苏颜进去。

    太后虽然年迈,雍容的气度却只增不减。

    “皇祖母万福金安。”

    太后娘娘慈眉善目的,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病恹恹,她点头叫他们免礼,又招手叫他们二人近前。

    “颜儿丫头半年不见,越发的好看了。”太后娘娘拍了拍苏颜的手掌,虽然病着力气却不小。

    祖孙三人寒暄一阵子,太后娘娘轻咳几声,声音苍老:“今儿召你们来,原本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你们了。”

    说完叫身边伺候的姑姑出来,说要给苏颜赏赐。

    赏赐一拿出来,罗瑾的脸色先难看几分。

    那赫然是一尊送子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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