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猛然失了重心,下意识伸出皓腕,搂住了罗瑾的脖子。
她有些害羞:“殿下,外头还有人呢。”
罗瑾很镇定:“无妨,方才已叫他们回避。”
果然,一路上月光皎洁,夜风轻柔,的确是一个宫女太监都没遇到。
“妾能走得动的。”苏颜将脸颊贴在罗瑾胸膛,面带绯红之色。
闻言,罗瑾垂眸看了怀里的小姑娘一眼,她看起来瘦,拥在怀里却绵软一团,竟是个有料的。太子爷不禁多想了很多事情,直到浴间门口,眸色已深不见底,不复稍前清润。
从浴间的门缝里透出暖黄色的烛光,还隐隐透着花香。
苏颜沐浴总是有安知或桃知伺候的,如今连她们都不在,她不禁觉出几丝奇怪来,眼看怀里的小人起了警惕心,太子爷勾唇,露出个同往日雅正不符的淡笑。
一声响,他抬起长腿踹开了浴间虚掩的门,抱着苏颜进去后,腿一回勾,又将门给踹上了。
屋子里一片水雾氤氲,一盏半人高的水墨屏风后,摆放着浴桶和罗汉床、木施等一干器具。靠近墙角的地方点着一排红烛,光源远,屋里的光线便朦朦胧胧,如日暮时分一般。
苏颜陡然搂紧了罗瑾的脖子,打量着浴间的同时,听见了落锁的声音。
罗瑾竟将门从里头锁上了。
她的脸顿时红彤彤,如喝醉了一般,声音细细的,低着头:“殿下,这是——”
苏颜内心忐忑,罗瑾的心里也并不好受,那样的病又遇上苏颜这样的倾城美人,实在是种变像的折磨,他望向苏颜的眼神,不禁有些深沉。
“颜儿不是要沐浴么?”
太子爷低头,用下巴蹭了蹭苏颜的颈窝,那层酥麻的如触电的触感传回,他不禁狠狠咬了牙。
抱着怀里的小姑娘,他走到了屏风后,明明有软凳和罗汉床,他却偏偏将人抱着放在了窗户下的小台阶上,那地方小半丈高,窄窄不过两寸,苏颜如何坐的稳当,不禁急了。
“妾要摔下去了。”
罗瑾怎么舍得她摔,小姑娘扑过来的时候,他牢牢的用身子将人接着,苏颜一双手只好仍旧抱着他的脖子,一双玉足抵在罗瑾结实而健壮的胸口。
她的脸更红了,眸光闪烁着不敢抬头看。
罗瑾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随后轻轻摘掉苏颜发髻上的珠翠,轻轻一抛,那些个簪子步摇,就通通的扔在罗汉床上。
珠翠拆完了,罗瑾又去脱苏颜的罗袜,接着是身上淡绿色的襦裙。
不一会儿就扔了满地狼藉。
“妾自己来,殿下。”
苏颜已经抬不起头来了,朦胧的烛火下,连耳朵尖都透着粉。
“好。”罗瑾依了她的要求,一手环腰,将人从高高的窗户台阶上抱下来。苏颜赤着脚一落地,就抓着内里穿的粉红色里衣,走到浴桶前,她犹豫几瞬,干脆和衣泡了进去。
温热的浴汤放松了身心,舒缓了一整日的疲惫,苏颜只留一张小脸在水面,舒服的眨了眨眼。
可罗瑾的脸色却黑了。
“穿着衣裳沐浴,不合规矩。”
苏颜小小的指头抠着浴桶壁,可怜巴巴的:“妾不想……”
罗瑾眯了眯眼睛:“颜儿不听话,不听话孤只好亲自来。”
苏颜最是了解这位未来明君的性子,向来说一不二,他说要亲自来,那就不是开玩笑。她只好咬着唇,手在水下小心翼翼的动作着。
旁边用小簸箕盛着新鲜玫瑰花瓣,罗瑾伸手取来,一边往浴桶里洒着花瓣,边注意苏颜是否“听话”。
不一会,罗瑾伸出手。
苏颜默默的从水里抽出一件湿漉漉的衣裳放在他掌心,上头还绣着桃花瓣。罗瑾将衣裳扔在身后,手掌还是伸过来,食指还勾了一下。
“殿下——”苏颜的脸又红了,眼眸受了委屈般水雾蒙蒙。
罗瑾底底嗯了一声,立体的五官敛去笑意,就像冬日冰霜般凉意袭人。
“喏。”苏颜只好又在水下摩挲,交了个绣着并蒂莲的红色小物件。
太子爷这才满意了,他取过一旁的小葫芦瓢,一边往苏颜身上淋热水边问:“孤伺候太子妃沐浴,不知太子妃娘娘有何赏赐?”
他嗓音低哑着,另一只手环成圈,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腕。
不知是蒸汽蒸的,还是罗瑾热了,苏颜瞧见他鬓角淌下一串汗珠。
要何赏赐?她真歪着头想了想,最后伸出手腕扣住桶壁,朝罗瑾游过去。
罗瑾没想到眼前这个胸无点墨的“学生”,竟有如此大胆的举措,佳人赐吻怎有不接之理呢?
他伸出手扣住了苏颜的后脑,五指揉了揉她湿漉漉的发,加深了这个赏赐。罗瑾空有理论知识,实践上和苏颜一样也是一片空白。
可有的人就是生来天赋过人,罗瑾还镇定自若,有的人就已快喘不过气来。
苏颜觉得自己变成了沙漠里的一尾鱼,干渴的快要死去,而罗瑾就是沙漠中唯一的绿洲,只有紧紧靠近,才能得到续命的宝贵空气。
水里有些异样,霎时间,苏颜又红了脸。
“颜儿,孤想吃樱桃。”罗瑾声音哑的厉害,他的鼻尖蹭着苏颜小巧的鼻子,睫毛蹭着苏颜光滑细腻的肌肤微微发痒。
苏颜是聪明的,抓着罗瑾的手掌:“殿下不是刚吃过。”
罗瑾摇头,唇贴着苏颜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颈窝:“孤要吃大的。”
苏颜蓦然瞪大眼睛。
没过一会子,泰和殿里浴间的烛火就熄灭了,屋子里响起水花四溅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打水仗似的。
太子妃苏糯的嗓音不知说了些什么,慢慢的就底底切切更加听不清楚了。
所谓严师出高徒,罗瑾对学生的功课半分不松懈,直磋磨到学生从顽劣到乖顺,最后红着眼圈求饶,罗瑾终于满意的结束了今日课程。
不过,还远远不够啊,罗夫子如是想。
*
还没来得及加派功课,走水烧坏了的未央殿就修缮完毕了,注重办事效率的罗瑾第一次想,这内务府办事效率高,也不是好事。
不过,太子妃住在泰和殿到底引人注目,对苏颜来说算不得好事,因此,罗瑾给苏颜加派了侍卫之后,太子妃终于回到了未央殿。
临走前,太子爷还不忘记换了未央殿里不会当差的厨子。
屋子里的一应摆设依然照着从前,可见罗瑾是叮嘱过的,内务府也算用心,苏颜赏了银,带着安知还有桃知里外看了看。
院子里新栽了不少花树,屋里的盆栽也嫣红翠绿,都是比往日更名贵好看的品种,就连苏颜那些熏坏了的衣裳,竟然也叫人补来了款式一样的新衣。
丝织室的嬷嬷笑着行礼:“这些都是皇后娘娘吩咐的,皇后娘娘说有些旧物用惯了,全换新物怕太子妃娘娘不舒心呢。”
苏颜轻轻的微笑,嬷嬷得了赏银后退了出去,她正想收拾一下去昭和宫给皇后请安,就有人通传静承徽来了。
罗瑾说要让自己学着管理东宫内务,这静承徽定是来交接的,她理了理鬓发,对身边的桃知招招手:“去请夏嬷嬷和许嬷嬷过来。”
东宫内务细算下来大大小小的事情极繁琐,罗瑾并不舍得苏颜真的亲力亲为去操持内务,因此,早就请了宫里沉浮多年,曾协助皇后操持宫务的夏许二位嬷嬷过来,今后琐事皆由两位老成的嬷嬷处理,苏颜只需每日听听汇报拿些个主意就好。
若有敲不定的地方,罗瑾也愿意指点一下,毕竟为人之“师”,操心的地方多。
静承徽低着头进来了,穿一袭月牙白的素净衣裳,簪的也是朴素的银簪,手腕上那个通透的羊脂玉镯恐怕是全身最贵重之物了,她站在下首,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苏颜对静承徽的印象不深,前世今生皆是如此,只记得她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因出生过于卑微,偶尔还会受诸如文良媛等人的奚落,不过,前世里倒是一直掌管着内务,就连罗瑾登基以后,苏颜也光挂着个统理六宫的名头,实际做事的还是静承徽,也是后来的静妃。
“娘娘金安。”
静承徽的嗓音天然有些低沉,只算清秀的眉眼,就是安知和桃知也比她有颜色多了。
“起来吧。”苏颜昨日功课做得晚了,今天还有些乏,穿着轻薄的纱衣对静承徽抬了抬手。
太子妃娘娘果真如天仙一般是美人儿,也难怪殿下放在心尖上稀罕。静承徽眼底泛起点点苦涩,她原本是想将这些年操持宫务的经验好好说说,但见夏许二位嬷嬷已是苏颜的帮手,也知自己无需多言了。
走出未央殿,静承徽沉默着回了梧桐阁,屋子里已经有个满了出宫年龄的宫娥等着了。
静承徽屏退宫人掩上门,方才恬静的神态霎时冷峻几分,她声音本就低沉,压低之后更甚。
“珠儿,本宫这些年待你可不薄。”
珠儿急忙双膝一曲跪在地上:“秋和宫如今都这般了,娘娘还能将奴婢从里面救出来,还准奴婢回乡,娘娘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静承徽轻笑半声,从手腕子上将那羊脂玉镯子取下塞给珠儿:“你本就到了出宫的年纪,只因是罪臣之后宫里不放人,本宫可怜你帮你通融罢了,这镯子也赏给你,做你出宫后安身的本钱。”
她带着薄茧的食指划过珠儿的脸颊,人凑近了些,盯着小丫鬟的眼睛,声音低低哑哑:“只是本宫人在宫里如漂萍,今后有事要你办,可别推辞不理。”
珠儿重重点头:“奴婢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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