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凛一回到办公室,便听见程秘书在门外提醒道:“总裁,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的,我知道了。”他收拾文件,去了会议室,开了足足三个小时的会议才散会。
他将工作指派完毕后,回到办公室,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望着华灯初上的景象,不禁想起了江岁晚。
若是二十三岁的江岁晚能像十七岁的江岁晚一样坦率该有多好?
若是十七岁的江岁晚一帆风顺地长至二十三岁会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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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岁晚吃完牛肉炒乌冬,喝完牛奶,将盘子与马克杯清洗干净后,立刻缩在了沙发上。
母亲的音容笑貌尚且历历在目,母亲却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猝然想到忘记给母亲看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了,即刻出了公寓,下了楼去。
他走出小区,坐出租车到了墓园。
阳光刺眼无比,他几乎睁不开双眼,只能垂着头,盯着脚下的石阶。
一阶又一阶,石阶的尽头便是母亲的坟墓。
他先是亲了一下母亲的照片,才将自己一直藏在裤袋里的录取通知书展开。
“妈妈,你看,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他努力地露出了自豪的微笑。
他当然不可能得到母亲的回应,回应他的只有远处的蝉鸣。
他将录取通知书又放回了口袋里,忽而想起录取通知书的外壳还在江家,又忽而想起他还没来得及亲口告诉江罗晔他考上A大工商管理系了,等毕业,就能去帮江罗晔了。
不过现在没有必要了。
江罗晔或许从来不曾将他当作过弟弟。
江罗晔根本不会需要他的帮助。
他考上什么大学对于江罗晔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他愈发为母亲感到不值,这么好的母亲为什么会遇人不淑?
纵然母亲是Beta又怎么样?难道一个人是否值得被爱仅仅取决于性别?
他正这么想着,一阵清脆的声响从他身后传来,他莫名地觉得厌恶。
数秒钟后,一双黑色高跟鞋刺入了他的视线,黑色高跟鞋的女主人亲热地唤他:“岁晚。”
他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起头来,瞪着对方道:“你来干什么?”
罗姨一身黑色的套装,脸上化了妆,妩媚地笑道:“我来看看你妈妈。”
江岁晚挡住了母亲的墓碑,厉声道:“妈妈才不需要你来看。”
罗姨和善地道:“岁晚,我和你爸爸已经在昨天登记结婚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没有出现在你妈妈的灵堂上,现在我也是料定你应该已经离开了,才来祭拜你妈妈的。我是真心爱着你爸爸的,你爸爸也是真心爱着我的,你是你爸爸的孩子,我并不想惹你伤心。”
登记结婚,在母亲尚未下葬的时候登记结婚!
罗姨的语调与表情都没有丝毫破绽,反而自己被衬托成了无理取闹的孩子。
但真爱什么的,在母亲面前提起未免太过讽刺了。
江岁晚咬了咬牙:“你走,不要污染了妈妈的眼睛。”
罗姨叹了口气:“你爸爸本来是要在昨天发表和我的婚讯的,但你妈妈过世不久,我怕你伤心,于是求你爸爸等你妈妈的七七过后再发表,希望你到时候已经接受我这个继母了。”
江岁晚冷笑道:“你既然怕我伤心,不如现在就和他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吧。”
罗姨吃了一惊,无奈地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爸爸的年纪渐渐大了,需要人照顾。”
江岁晚勾唇笑道:“原来你是他请来照顾身体的佣人么?”
他不想再看见罗姨:“滚。”
罗姨蹙眉道:“岁晚,做人要有素质,有素质的人是不会对长辈说出‘滚’这个字的。”
“我连妈妈都失去了,要素质有什么用?再说,你一个抢人丈夫的小三有什么资格和我提素质?”江岁晚气急败坏地道,“滚,还不快滚!”
罗姨解释道:“严格意义上来讲,你妈妈才是小三,在认识你妈妈之前,你爸爸早已和我同居了。”
江岁晚并不觉得意外,但即便一定程度上罗姨亦是受害者,即便一切的根源是江父,他都不想再看见罗姨。
见罗姨迟迟不走,他伸手去推,罗姨一趔趄,跌倒在了地上,膝盖磕破了皮,渗出了血来。
他只是想让罗姨走而已,并不是故意推倒罗姨的。
但要他向罗姨道歉是不可能的。
罗姨站起身来,并未责备他,而是径直离开了。
等罗姨走远了,他伸手抱住了母亲的墓碑,低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坏孩子,妈妈,你别讨厌我。”
墓碑被晒得发烫,恍若是母亲的体温。
直到天快要黑了,他才向母亲道别。
由于墓园附近打不到出租车,他只得一步一步地走回了韩凛的公寓。
打开门,公寓内一片漆黑,静寂无声,显然韩凛还未回来。
韩凛什么时候会回来?
然而,他等到将近十二点,韩凛都没有回来。
韩凛的工作很忙么?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不知不觉地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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