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39.雾中花

    39. 雾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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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三名新出炉的下忍吃完午饭后，七海与他们在拉面店门口分别。她原打算送鸣人回家，只是想到回来后还未曾告知井野，万一去拜访她前先行在路上遇到只怕会伤她的心，只好放弃了打算，站在一乐门口目送鸣人他们离开。

    他们三个年纪尚小，又成长在单纯的环境里，性格简直一眼就能望到底。一上午加一顿饭的时间里七海对他们的个性已经心里有数，因此对佐助刚与另两人告别、转过拐角之后立刻悄悄折返的行为并不意外。

    不过现在不是陪他练习情报收集的好时机，七海调起查克拉，在佐助回转前就已经从街道上消失。

    回家拿上送给井野的手信去山中花店拜访的七海却没见到井野，她于是将手信拜托山中夫人转交，并且“预约”了明晚的时间。

    本以为井野这时会回来了呢……怎么看都是哥哥的考核方式最耗时间，井野所在的小队应当更早结束，想来是与队友投缘，结束后仍在一起行动——和其他好友一起庆祝通过考核也有可能。

    总之没见到人，下午的时间就空了出来，七海便想好好在街上转转——以前她的活动范围着实不大，加之周围人的主观引导和她自身体力的客观限制，还有后来发生的事……令她熟悉的区域只集中在旗木宅邸、商店街与墓园之间，如今便想四处瞧瞧。

    火之国现下虽然未必是最强大的国家，却称得上最稳定的国家，位于火之国腹地的木叶隐村更加晏然，处处都透出物阜民安的气息，生机勃发的春日里这份安宁便又好似染上了蓬勃的希望，令人难以遏制地产生几分眷恋之情。

    说来有趣，幼时她一直生活于此，但其时团藏大人用来劝说她的一列说辞中，唯独“村子是根”这一点她毫无共鸣，那时的她对村子感情复杂，最多也无非是建立在理智上的“应该回护”；然而离开村子八年有余，一朝回来却突然能从中剥出单纯的乡愁，恍然明悟了团藏大人提出“叶落归根”时想煽动她什么样的感受。

    可惜只有落叶才需归根、只有游子才会思家，团藏大人那时只怕过于高看了她。

    她哂然一笑，望向远处的影岩。岩像俱为土色，远远观之，三代火影的样貌仍同颜山一般无二，实则她回村当日见到的三代火影虽矍铄依旧，却已然须发皆白，与火影办公室墙上的彩色照片相对就更能让人发觉与他操劳心血一同逝去的多年时光。

    转眼十二年过去了……如果这十二年里在此间操劳的人是爸爸，他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樱花如雨般纷扬而下，一片清风之中，七海闭上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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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的——！

    “是不是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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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然传来的清脆喊声打破宁静，七海这才意识到那个急速靠近的气息是奔着她来的，她转过身去——

    樱花飞散的长街上，浅金色高马尾的少女挥着右手，带着惊喜的笑容风风火火地跑近。

    七海眼睛一弯，张开双臂：“井野——”

    娇柔的气息骤然扑了满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井野说着抱怨的话，声音里透出来的却全都是兴奋，她松开抱着七海脖子的手臂，皱眉捏捏七海的肩，“你怎么这么瘦啊？！在外面吃苦了吗？果然还是妈妈说得对，在村外的生活怎么可能像你在信里说得那么好，肯定是不想让我担心才那么写的！”

    久别重逢，她仍如旧时一般一开口先马不停蹄地说一长串，完全不给别人插话的机会，七海看着那张明妍的面庞，不由笑起来：“井野果然比小时候还要好看了呀~”

    井野怎么也没想到她见自己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猝不及防之下脸颊泛起一层浅浅的红晕：“要说‘好看’，小七才是——”她猛地一顿，立刻去捏七海的脸，“别想转移话题！你这小没良心，一年就只给我写一封信，还不告诉我回信地址，我憋了一肚子的话一个字儿也没法跟你说！好容易把你盼回来了，你居然不来找我！”

    七海听她数落，脸上仍旧笑眯眯的，说话的语气不徐不疾：“我是在忍校毕业考试前一天回到木叶的，那时不想影响你考试，所以没去叨扰，今天我估量生存演习结束之后就去山中花店啦，不过你还没回去——早蕙阿姨可是能为我作证的哦！本来想明晚再去拜访，没想到我和井野果然有缘分，在街上就遇到了。”

    “哼，算你有良心……” 井野这才满意地展颜，她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七海的脸颊，“不然我还以为你把我忘到鸟之国去了呢，那我决不原谅你！”

    七海抱住井野的手臂：“怎么会忘记井野呀，井野可是我第一要好的朋友啦！我还怕这么多年过去，井野就不要我了呢~”

    “除非你先不要我，否则……”

    井野的声音低下去，神思似乎一瞬间飘进了什么回忆中。七海若有所思地观察了下她的神色，轻轻拉了拉她的手。

    “那是你的队友吗？”见井野回过神，七海偏偏头，井野瞧去，看见正慢吞吞向这里晃荡的队友。

    她抓着七海的手大步迎了上去。

    “慢死了，你们两个！这么散漫要怎么超过第七班才好！”

    听到井野的责备，鹿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明看出她们是久别重逢，才——

    “不是很好吗？这段时间正好够我们叙旧了~这么多年没见了嘛。”那红发的少女弯弯眼睛，也不知是在打圆场还是真的察觉到了。鹿丸正想着，就见她看向了这边：“你们好，我叫波风七海。”

    ——波风？

    鹿丸脸上流露出诧异，看出来的井野莫名其妙：“怎么了你？”

    “……从没在村子见过面，会惊讶是当然的吧？奈良鹿丸，”鹿丸伸出手和她握了握，又指指身边戴着深蓝三角头巾的丰满少年，“秋道丁次，从今天开始是她的队友。”

    丁次举起手中的薯片：“要吃吗？”

    这个问候实在是太有趣了，七海忍俊不禁：“谢谢你，不过我才吃过午饭，下次吧。”她说着，从腰包里摸出一板巧克力，“说来我这里还有秋冈城的特产巧克力，你们要不要吃？”

    鹿丸挑了挑眉——原来除了丁次真的还有别人会在忍具包里装零食啊，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不过，秋冈城……

    他在那边发散思维，丁次这边已经星星眼了：“是大名鼎鼎的六花巧克力！只在秋冈城卖的那个？真的给我吗！”

    “当然啦，请收下吧。”她笑着回应了丁次“谢谢”的欢呼，又看向边上扎着冲天辫的少年，“家里还有一板，鹿丸君要吗？下次带给你。”

    “嗯？我就算了……”

    旁边因为丁次的表现不忍直视地捂住半张脸的井野终于脱力地叹了口气：“你干嘛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惯着他们啊？话说为什么你也会随身带着吃的……”

    七海笑笑：“因为兵粮丸太难吃了嘛，就和吃完药之后吃颗糖的作用一样？”

    她说得轻描淡写，鹿丸却不由再次把目光投向那个刻着涡形标记的护额。

    这个女孩……

    “不过，你怎么自己出来？”井野伸手把落在七海头顶的花瓣摘下来，“你这个兄控离开这么多年，这么快就舍得跟你哥哥分开了？”

    “我哥哥……”七海看着井野，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去向火影大人复命了，他就是你刚刚说过的、要超过的‘第七班’的指导上忍哦。”

    井野瞪大双眼：“诶——卡卡西桑？第七班的指导上忍？！”她惊讶完，突然噘嘴咕哝了一句，“为什么小樱这么幸运啊……真是的。”

    七海好奇地觑了眼井野的神色，没有立刻追问。

    “我说井野……”鹿丸双手插兜，真诚劝谏，“既然七海才刚回来，身为朋友的你应该带她在村子里转一转才好吧？白天还剩这么久能陪她，反正阿斯玛也说了请吃烤肉，晚上直接去烧肉Q集合就行，你根本不用担心。”

    刚刚说完，就和红发少女饶有兴味的目光对上了，鹿丸梗了一下，就见对方对自己微微一笑，帮他把井野怀疑哪里不对的直觉岔开去。

    “阿斯玛桑原来是你们的指导上忍？”

    “诶，你认识阿斯玛老师？”

    “嗯，小时候受到过阿斯玛桑很多关照，是位温柔又可靠的大哥哥呢，我想他一定也会是和蔼又负责的好老师。”

    井野高兴起来：“太好了——！那，晚上小七和我们一起去聚餐吧！”

    “……诶？”

    “小七和阿斯玛老师是熟人不是吗，又是我的好朋友，那和我们第十班就是自己人了嘛！”她扭头看着队友，“你们说呢？”

    “烧肉Q最好吃！”因为巧克力而对七海印象极好的丁次做出担保。

    “……”重点在这里吗！鹿丸心累地叹了口气，“反正小队刚成立没有重要的事，就算重要的事也不会在烤肉店说，我是没什么意见……”

    放这奇怪的女孩给阿斯玛去操心显然好得很。

    “那就这么说定了！”井野总算放过了队友，拉起七海的手就走，“我们先去甘栗甘吧，这季的新品你吃过了吗，是甘栗甘有史以来最美貌的羊羹！”

    七海回身对两个男孩子挥了挥手，扭头回答井野：“没有呢，我只去了团子店……”

    看着女孩们的背影远去，丁次疑惑地望向朋友：“怎么了，鹿丸？”

    鹿丸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转身：“没怎么——走吧。”

    不论她到底是什么人，显然都轮不着我管。

    “……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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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海到底还是被井野拖去了第十班的聚餐，甚至还差点被拖到山中家留宿，她连连保证以后一定时常去找井野玩才被放走了。

    回家因此便晚了些，可即便如此第二天卡卡西还是没能比她起得更早。

    卡卡西听着从厨房传来的声音，默默地把闹钟又往前订了半个小时。

    “昨天睡得也不早……怎么今天还起这么早？”他走进厨房，端起厨台上眼生的便当盒瞧了瞧，“缺乏睡眠会不长个子。”

    “唔……在外面养成习惯了，早睡早起——虽然回来之后睡觉时间延后了，但生物钟一时改不过来，到时间就会醒，还要慢慢调整——哥哥可不要跟我比着起早哦~”七海说着，把一个瓷杯塞进卡卡西手里，“温水，早上起来喝一点对胃有好处。”

    “……谢谢。”他垂下眼帘，神色被遮住一瞬，转眼又带起笑意，“睡不着也要躺到时间再起床，才能调整过来，明天不要再起个大早了。”

    正在摆盘的七海闻言瞥了卡卡西一眼，笑了：“好呀，那哥哥也把闹钟的时间调回去吧~”

    卡卡西把厨台上已经装好的两个托盘端起来——烤鱼、小菜、玉子烧、味噌汤，相当丰盛的早餐了。他看着七海把味噌汤盛进保温盒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决定把七海方才的话当成耳旁风。

    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好好地长大了，变得稳重，变得成熟，变得轻易就能照顾好自己，变得有余裕也能力照顾好他人。

    变得总是让人恍惚看见老师的影子。

    这本应是值得高兴的事，但……没人比他更清楚“长大”这个过程有多艰难。

    “快去吃饭，”放下了餐盘的卡卡西回去握住七海正欲擦烤盘的手臂，强行揽着她走向餐桌，“盘子可不保温，不要放凉了。”

    “诶，可是很快就能——”

    “没有可是，”他压着七海的肩膀把她按在椅子上，“你总得给我留点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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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打扫战场”的工作就被留给了卡卡西，七海吃完饭便出了门，拎着便当到达鸣人家时天色尚早，她颇有耐心地敲了半天，才终于敲到鸣人睡眼惺忪地嘟囔着打开房门：

    “一大早的，谁这么讨厌——”

    抱怨戛然而止，鸣人看着眼前笑意盈然的姣妍面容呆了呆，猛地一个激灵：“啊啊啊小七我不是那个意思的说！我——”

    七海把保温汤罐塞进鸣人怀里，笑着截过他的话：“请我进去坐坐吧？”

    鸣人一个箭步让开门口。

    然而七海才迈入一只脚——

    “啊！不不不，等一下，小七，你等一下的说！”他抱着汤罐慌张地冲进屋，紧接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传来，七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欲盖弥彰啦，鸣人……

    她体贴地退出去，轻轻阖上房门，不多时，大门霍然拉开，鸣人喘着粗气出现：“好、好了……”

    他脸上带着剧烈运动后的红晕，鼹鼠睡帽都没能兜住鬓角躺下的汗水。

    七海赶紧进屋关门，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满头大汗的时候不要站在风口，会感冒的。”

    鸣人瞬间僵直，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口。

    “好了~”七海收起手帕，歪头对鸣人一笑，“快点去洗漱吧，我带了热腾腾的早餐给你。”

    鸣人于是红着脸，梦游一样飘去了洗手台。

    七海把便当盒放在餐桌上，想去拿出筷子和汤匙，但打开餐具柜之后即便是她也有些无语——

    用过未洗的杯盘碗筷全都胡乱摞在里面，若非她眼疾手快，打开柜门之后迎接她的就该是最上面两个盘子自杀的脆响了。

    想来在门口听到的响动很有一部分在这里啊，这么看来应该是谋杀才对……

    七海把所有的餐具都拿出来放到水槽里，先行给鸣人洗出了一双筷子和一把汤匙。

    洗漱好的鸣人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他站在盥洗室门口深吸口气，似乎做了什么心理建设之后才猛地拉开门——

    屋子里非常安静。

    就像做了从悬崖坠落的梦，鸣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再次弄丢了什么重要之物的恐慌涌出来，他焦急地冲到餐厅——

    坐在餐桌旁的少女支着下颌，听到响动之后歪头看过来，火焰般的发丝垂在她轻云似的颊边，蔚蓝双眼正弯着，带着他从未见过却又莫名怀恋的温柔。

    让人几乎想要拥抱她。

    “怎么了，在家里还跑这么急？”

    被这么一问，鸣人终于回神，却也说不清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只好挠头傻笑。

    七海无奈地勾起唇，打开汤罐把汤匙放进去：“来吃早餐吧，离集合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不用着急。”

    鸣人听话地坐下，掀开便当盒之后突然愣住了。

    被整成方形的洁白米饭与形状完美的金黄色玉子烧挨在一起，上方是火候正好的烤鱼，最右侧的竖排从上到下依次摆着翠绿的西蓝花、生菜、草莓和剥好的橘子。

    鸣人手一抖，险些把筷子掉在桌子上。

    ——他从没见过这样精致、这样用心的早餐。

    眼眶一热，鸣人不知为何，心底蓦地蔓开一阵委屈，他低着头，紧攥着筷子，生怕被七海看见自己不争气的模样。

    七海恍若未觉地把味噌汤推过去：“早上喝点热汤会养胃哦~你先吃饭吧，我去阳台晒晒太阳——春天的早晨还蛮冷的呢！”

    她说完便起身向阳台走去了。鸣人抬头看向她的背影，胸腔里像是塞满了硬糖，满足又甜蜜，却硌得心脏一阵阵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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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OMOREBI - TBC。